阮安忽然很想知道，姜荀给他的昵称是什么？
高三一班阮安，还是……一个屋檐下的讨厌鬼？
哦，不对……阮安怎么忘了，他给自己的备注就是微信名——【A】。
三年没换过。
还不如陈松楠呢，最起码人家还“有幸”被改了备注，而他……连个手动都不配。
“你和陈松楠关系好吗？”阮安忽然问。
“还行，”姜荀抬头疑惑的看了阮安一眼，继续低头打字，“挺好的。”
他告诉陈松楠，他们在三楼的品牌店，乔安然心情不好，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挺好是多好？”阮安歪了歪头，“有我跟二哥那么好？”
“那肯定没有。”姜荀笑笑，“你跟周二琦认识多少年，我跟陈松楠才认识多少年。”
他有些羡慕又有些自嘲，“不能比的。”
阮安低头看他，“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
姜荀愣了愣，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抬头，“奇怪？”
“嗯，”阮安说，“你跟谁都挺好，却又跟谁都一般。我从来没听你提过哪个‘朋友’，你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在你嘴里，那些人都是你的‘同学’。”
只是同学而已。
姜荀的手指不自觉的弯曲，老实讲，如果不是阮安今天提起，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朋友这个词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以至于阮安提起这个名词的时候，他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了一个影子，但很快就被挤了出去。
眼睛里莫然落下一层翳，灰蒙蒙的覆盖在瞳孔上，挡住了本该浩瀚的星光。
阮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一件事。
姜荀跟他提起过自己的朋友，就在几个小时前，当着乔安然的面，当着周二琦的面，向阮安隆重的介绍了那位——“朋友”。
“阮安，我朋友。”
好像跟全世界宣告似得。
·
姜荀在文末打完“朋友”两个字，盯着看了半天，才按下发送键。
文章进入审核，正在等待发送，发送成功，姜荀抬手合上了电脑。
他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拿了一包烟，走到楼梯拐角处往台阶上一坐，熟练的点了起来。
星点火光很快被粘稠的黑夜吞噬，手机微弱的光在烟雾缭绕间，或明或暗。
聊天记录停留在四个小时前，他和阮安的对话上。
有些舍不得看，却又想再吃点糖。
姜荀把聊天记录拉到最上面，从第一句话开始看起，每个字都不肯放过，细细品着，他可以想象阮安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和动作。
【A】：把陈松楠狗头锤爆吧，我看他是没死过。
【A】：乔安然心眼儿挺多，这校花谁选的？我记得去年我没投票。
【A】：等会儿找理由撤。
姜荀笑起来，他一直看到最后，然后又从头来了一遍，直到差不多能背下来每个字，才放过自己。
他的指腹在阮安头像上按了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迷惑的行为，但这让姜荀闷了一晚上的心，顿时透过气来。
阮安的头像是个和他人设不怎么相符的天空。天空很蓝，却很模糊，放大了看也没有白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彩笔画的。
姜荀不知道他为什么选这张图做头像，阮安不怎么喜欢蓝色，他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全身上下唯一彩的，是那几十双加起来能付首付的鞋。
其实他想问阮安要今天在店里拍的那张照片，可又不敢。
那是他这辈子离阮安最近的一次，胸口贴着后背。
男生的肩胛骨很硬，硌着他，跟山峰一样，挡住了身后的人。
不知道阮安有没有感觉，反正姜荀知道自己的心跳跳的飞速。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姜荀当时也有点心痒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在阮安按下快门的时候，挨了过去…
就一次，他想着。
他的鼻尖碰到了阮安的鬓角。很轻，很快，很勇敢。
想再抱一抱他。
哪怕只是搂搂肩，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底下的楼层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姜荀立刻关上手机，楼道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有人上了楼，摸着墙壁想要拐进楼道，姜荀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单手搭在膝盖上，向前弓了弓身子。
“高斌？”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同学：是卑微草儿没错了！！
丑：另外，yyk请自行解码【w＝
第20章关系
“荀哥，有烟吗？”
姜荀给高斌递了一根，帮他点了。
高斌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帽子卡在头上，看不见脸。他微微侧过头点烟，火光微弱的照亮了他手部的关节，紫黑的淤血深藏在皮肤下。
几乎都是伤痕。
“你怎么了？”姜荀皱了皱眉，“跟人打架，还是被人打了？”
答案显而易见。
高斌喉结动了动，他颤巍巍的抽了一口，被呛的不行，但还是忍着恶心继续抽了第二口。
没等他开口说话，姜荀就自顾自的问，“谁？”
高斌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么狼狈的一面，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回答了一个名字。
“阮安。”
姜荀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扭头问他，“为什么？还是因为偷手机的事？”
“我没偷！”话音未落，高斌瞬间急了，他一动帽子稍微后移了一些，五官瞬间露了出来。即使是在黑暗的楼道里，还是能看清他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姜荀立刻点了点眼皮。
高斌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姜荀已经瞧见自己脸上的伤了，也不再躲避。他抬手又抽了一口烟，这才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我没偷，荀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姜荀没有表态也没有安慰，他慢慢收紧手指，良久后问道，“这些伤都是阮安打的？”
“不全是，”高斌顿了顿，“旧的是他打的，新的是张子良打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天前，”高斌深吸一口气，“因为害怕阮安找我事儿，我一连几天都躲着他，那天下了课，张子良忽然到班里来找我…”
姜荀想起来张子良来班里找阮安的那次，估计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了。
“他们威胁你什么了？”姜荀的语气很冷，不像是在嘘寒问暖，反像是在问话。
高斌倏地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问姜荀，“你……你怎么知道他们威胁我了？”
这其实并不难猜，高斌接二连三的被打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他出言不逊惹人生气了，要么是他拿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姜荀更倾向于后者，而且他不认为阮安要的是手机。
“他，”姜荀猜测，“问你要钱？”
“！”高斌瞬间瞪大了眼睛，“荀哥，你…”
这你都知道？？
神了！
高斌长舒一口气，他也不再纠结姜荀为什么能猜出来，看着火星一点一点在指缝间燃烧，开口道，“阮安认定是我偷了手机，但我又没偷，怎么可能还给他？后来他估计也想明白了，倒是没再问我要手机，反而问我要钱！”
果然…
姜荀默默垂下了眼睛。这是阮安的处事方式，他的理论应该是：你偷我手机，行，没问题，那把卖手机的钱给我，就当是我自己卖的。
逻辑上没毛病。
“他让我把卖手机换来的钱还给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只要我乖一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找我麻烦。”
“可是……”
先不说这手机到底是谁捡走的，只说阮安问他要钱这事，高斌就在心里骂了一万句mmp！
“我原本以为阮安家挺有钱的，不会干出这种勒索的恶心事！我当初还跟我同学说，我们一中的校霸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他有钱，不讹人，我们那点生活费都不够人一根鞋带，”高斌自嘲的冷哼一声，然后骂骂咧咧起来，“可倒头来这口毒奶，竟然奶我自己身上了，艹！”
“然后呢？你不给，他们就开始打你？”姜荀换了个姿势问。
“嗯。”高斌气的胸口一起一伏，“那次阮安动了手，之后就是张子良。他每天都在宿舍楼堵我，然后拉我去后面的车棚。我给不出钱，他们就揍我。”
高斌垂着眼，“一连几天我都没敢去上课，躲在宿舍里，他们也拿我没辙。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们今天又找上我了。”
他身上新伤叠着旧伤，不像是说谎。
姜荀没再说话。高斌被打成这样，学校迟早知道，那到时候阮安……虽然人是张子良揍的，可跟阮安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姜荀怕阮安要担责任。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高斌似乎还有别的事，没坐几分钟就打算走了。
他刚站起来，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姜荀忽然开口了。
“阮安问你要多少钱？”
高斌愣了愣，“五千，他说折旧也就这个价了。”
“嗯”，姜荀站起身，半边身子被埋进了阴影里。此时月光渗了进来，打在他身上，鬼魅似得，“这钱我帮你还，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事到此结束，不要跟任何人再说，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它的始末。”
高斌张了张嘴，他的大脑飞速的反应姜荀的话，尤其是后半句。
不要跟任何人说…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帮他还钱？
高斌不蠢，也知道自己和姜荀的关系。
他们只是初中同学，交情不深，偶尔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因为都来了一中，所以才有些不同的感情。
但这并不代表姜荀会主动替他还钱，还是五千。
姜荀此举不在帮他，而是……为了偃旗息鼓。
为什么？
为了…阮…阮安？
“我有个问题，”高斌寻思片刻，抬头看他，深吸一口气问，“荀哥，你跟阮安到底什么关系？”
阴暗里，姜荀“啪嗒——”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两根指头夹着搭在了栏杆上。
火星在光影交错间悦动。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他不慌不忙的下了一级台阶，人刚好走进了月色里。
幽深的双眸被照亮，那冷冽的目光，好像可以把一个人看穿。
“高斌，”姜荀微微扬起下巴，右手熟练的弹了下烟灰，说，“阮安的手机——”
“——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
作者有话要说：阮安：我这章活在话语里。
姜荀：不，你活在我心里。
吃瓜同学：害，臭搞对象的！
今天加班班，先这样，我其实不短小，一定会粗长起来，信我【狗头】
（阮安不是那样的人，这事还有后续，不要误会。）
第21章物理
“…如图甲所示，建立oxy坐标系，两平行极板P、Q垂直于y轴且与X轴对称…第一四象限有磁场，方向垂直于oxy平面向里…上述m、q、I、t、B为已知量。第一题求电压U的大小…”
周二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
听不懂，听不懂，天书都比这有意思。
当初选理科是因为阮安选了理科，周二琦不能放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被数理化按在地上摩擦，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跟着在分科表上勾了理。
不然他才不愿意在这受罪，说不定还能和乔安然分一个班。
程江的课，班里没人敢睡，周二琦无聊的低头玩着某款消除类游戏，七百九十九关他过了好几次都没过去，垂头丧气的用手指勾了勾阮安的袖子，“安哥安哥，你帮我过一下。”
他把手机递过去，可半天也没人接。
睡了？
我去！
安哥就是安哥，五杀的课都敢睡，牛批！
然而周二琦一回头却见这人非但没合眼，反倒是盯着黑板看的格外认真。
“安哥？”
“嗯。”
“你在看什么？”周二琦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黑板密密麻麻的的板书外，没有其他的。
阮安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说呢？
“安哥你，”周二琦诧异的问，“在听课？你听的懂吗？”
“五杀不是在讲么。”
“你听得懂天书？”
阮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难啊。”
周二琦：“……”
行，牛批！
你听吧，我继续玩了。
阮安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磁场题上。程江讲的他确实能听懂，虽然有些公式他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大体逻辑都能通。
他实在是不理解姜荀为什么不会做。
那么简单。
而且……以前不听课不知道，物理其实挺有意思的。
下课后，程江叫了姜荀、秦笙以及学委路瑶去了办公室。这是一个神奇的组合，以至于大家编排了无数种狗血的故事。
《一起来看流星雨之F2》、《姜荀：两个学霸的电影我却不能拥有姓名》以及《我磕了校草和转校级草的CP》…
最后一个，让人略不爽。
阮安没理会他们，低头把程江上课讲的那道题重新吃了一遍，每个细节都自己琢磨明白了，这才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别的题会不会做不重要，最起码万一姜荀问起他这道题的时候，他得会才行。
课间班里十分的吵闹，男生们打打闹闹的开着玩笑，女孩们窝在位置上谈论八卦。
阮安时刻留意着门外，终于在余光里看到有人走进来，便赶紧抬起头去，谁知道没看到姜荀，正好和秦笙来了个死亡对视。
“……”
秦笙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这祖宗了，从他转学过来，阮安就对他很有敌意。不过他倒是无所谓，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有事？”秦笙问。
“没事。”阮安重新趴下，他在位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想去上个厕所，路过秦笙的时候，鼻子底下忽然飘过来一阵清香。
阮安顿了顿，秦笙身上的味道……是小雏菊么？
呦，你别说，还挺有品位。
这个牌子的香水很小众，但是质感很好。知道小雏菊的人不多，那种暴发户更不会用，但用的基本都很装逼。
比如，阮安认识的某位逼王。
察觉到身后有人，秦笙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没事？”
“……”阮安抿了抿嘴，没提香水的事，想了想还是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姜荀呢？”
秦笙：“还在办公室候着呢，我出来的时候还没轮到他，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阮安：“你们不是一件事儿？”
“不是，”秦笙说，“我走之前听程江在跟他们说物理竞赛。”
“物理竞赛？那跟姜荀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
gu903();程江脑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