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点了点头，杨一清果然智商和情商都不错：“的确是有事情交给杨卿去做，也不瞒着杨卿，这一次去辽东，本宫也是要去的。前不久达延汗来犯，朝廷在北疆和达延汗作战，兀哈良部趁着朝廷腾不出手来，居然敢配合达延汗犯我辽东。”

“本宫此去辽东，自然是要敲打一下兀哈良部的，另外就是本宫要去巡视辽东军政。”

“九边重镇，皆为大明心腹，可是这几年却不怎么样，本宫想要去巡视一番，顺便整训一下辽东的边军。”说到这里，朱厚照看向了杨一清：“本宫觉得杨卿为人中正又有才华，是此一行的最好人选，所以本宫这一次将杨卿也调往辽东和本宫一起。”

杨一清一听这话，心里面一动，显然太子殿下说的巡查，说的整训，那肯定不是简单的巡查和整训。

现在的大明谁不知道，当今的太子殿下练兵是一等一的，黑龙军乃当世强军，可以野外对战战胜鞑子，大明清剿火筛，奇袭丰州滩，那就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这一次北疆大捷，又是太子殿下手下的王守仁，率领的又是黑龙军。

显然太子殿下这是对辽东军镇不满意了，不过杨一清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去。

“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杨一清这次站起了身子，对着朱厚照一躬到地，大声的说道。

杨一清也明白，当今陛下就这么一个皇子，所以不存在什么站队不站队的问题，但是如果自己这一次干得好了，那么自己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是太子殿下的潜邸之臣，这对自己以后的发展，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官场上，谁不想做太子殿下的潜邸之臣？

朱厚照留下杨一清谈了谈家常，然后便放了杨一清回去了，朱厚照自己也需要准备一下。

三日后，大军出京城向辽东而去，杨一清虽然一身官打扮，但是骑术倒是很不错，不至于要做马车。看着鱼贯而出的黑龙卫，杨一清眼睛都闪着亮光，这是什么？这就是大明的强军啊！原本只是听说，今日一见，太子殿下的黑龙军果真不同凡响。

因为都是骑兵，所以这一路上行军的速度倒是不慢，三千神机营倒是拖慢了速度，加上辅兵和朱厚照调遣的兵仗局的工匠，这才拖慢了一些速度。

一路无话，大军很快就来到了锦州，此时这里还不叫锦州，而是叫做广宁中卫，现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城池，只是军镇，从明初开始，这里置广宁卫，广宁前、后、左、右、中今锦州屯卫，以及义州卫、宁远卫，先属辽东都指挥使司。

太子殿下驾到，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怠慢，武官员全都来了，站在官道的两侧等着迎接。

朱厚照对官那边不是很在意，因为那边是杨一清的事情，自己既然带着他来了，那么官那边自然就需要他来整理。如果杨一清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么自己也就白带他来了，再说了，杨一清的能力也不错，坐稳巡抚的位子自然不是难题。

朱厚照看向的是武将那边，为首的自然是辽东总兵，现在的辽东总兵叫做韩辅，声名不显，副总兵有三个，分别是毛伦、李钰和章卞，朱厚照坐在马上，目光从四个人的脸上扫过，心中有些感叹，没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七十七章养兵自重

朱厚照对这个时代没有名将还真是挺失望的，你看看明末，熊廷弼、卢象升，孙传庭，还有西麻东李，还有毛龙，不说多了，这样的人手下哪怕有那么一两个，自己也不用如此窘迫。自己搞黑龙军这么久，没几个出色的将才帅才。

不过朱厚照也明白，毕竟这个年代大明正题上还算是太平，打仗打的少，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名将。

嘉靖年间的名将也不少，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应该就是马芳了，不过现在这位应该还没出生。即便是出生了，马芳也不会有前世的经历了，不过朱厚照觉得打一打就好了，打一打就有名将了，这一次朱厚照就盯上了辽东的这几位总兵。

虽然声名不显，但是看看成色，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可以培养一下的，所以朱厚照看这几个人的时候，那是格外的仔细。

朱厚照这么一仔细可不要紧，直接就把几个人吓得不行，这还不光因为朱厚照是大明的太子殿下，而是这位太子殿下那可是大明最懂练兵，最能打的人。作为边将，他们可是对鞑子的战斗力有着清醒的认识，可是就是这么能打的鞑子兵，在太子殿下的手里面，那真的是任由太子殿下搓圆捏扁。

火筛之战，奇袭丰州滩，在加上这一次王守仁大败达延汗，这是什么？这是牛到不行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个人被太子殿下盯上，那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被太子殿下嫌弃了？事实上所有的人都一样，在被领导叫去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或者是自己又搞砸了什么事情了。

尤其是在自己心虚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就更严重，此时的四个人就是心虚的要命。

为什么心虚呢？还不是因为兀哈良三部的事情，当然了，这一战虽然不算大胜，可是也打的还好，至少击退了兀哈良，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放在以前，这样自然就是足够了，没准还能报点功劳，领点赏赐，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尤其是在面对朱厚照这位太子殿下的时候，看看人家太子殿下的黑龙军在北疆打的，在看看你们。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自己四个人打成这样，你怎么面对太子殿下？四个人怎么可能不心虚？

朱厚照自然是没想到这一点的，他也不会嫌弃四个人打成这个样子，事实上对于大明的军队是什么德行，朱厚照在清楚不过了，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怪罪的事情。将目光从四个人的身上收了回来，朱厚照直接开口说道：“行了，进城吧！”

随着朱厚照的目光收了回去，四个人顿时感觉身上一松，但是却也没有太高兴，因为这位太子给自己几个人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当天晚上，朱厚照以舟车劳顿为由，也没有召见臣子，至于他们准备的宴请，朱厚照直接就让人免了。

第二天一早，朱厚照起的还算是早，在刘瑾的伺候下洗漱吃饭，弄完这些，朱厚照就准备干正事了。看了一眼刘瑾，朱厚照笑着问道：“杨一清呢？”

“回殿下，杨一清杨大人已经去了巡抚衙门了。”刘瑾连忙躬身道。

听了刘瑾的回答，朱厚照笑了，没想到这个杨一清还挺急切，不过也好，他去干他的事情，自己也该干自己的事情了。想了想，朱厚照吩咐道：“去把韩辅和三位副总兵找来。”

“是，殿下！”刘瑾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找人了。

这四个人心里面一直是忐忑不安，现在听到太子殿下的召唤自然是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一路上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的，想要找人打听消息，但是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找人的黑龙卫沉着脸，一路上也不说话，根本就没法搭上话。

到了朱厚照的行馆，四个人恭敬的走了进来，见到朱厚照之后，也是连忙大礼参拜。

朱厚照看了四个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免礼吧！”等到四个人站起来，朱厚照直接问道：“辽东诸卫可曾有缺额有吃空饷？”

这问题一出来，四个人顿时一愣，随后就有些发慌，太子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处置自己四个人？另外三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韩辅的身上，想要看看他怎么回答，要知道这可是要了命的问题。回答没有，你不知道太子电线为什么这么问。

一旦太子殿下手里面握着证据，那这就不光是失职了，而是欺瞒太子殿下，这和欺君也没差了。

如果回答有，那就是你的失职，而且吃空饷，那银子哪里去了？被你们贪污了？

事实上朱厚照也知道，这年头大明的军队就没有不吃空饷的，虽然军户制补充了一部分，但是朝廷还是要出一部分。这部分从京城出来，那就是经过层层盘剥的，到了下面，那就更少了。军官们自己还要在贪污一点，还要送礼，这钱从哪里来？

不说其他的，后面的戚继光也是如此，给你五万人编制，但是军饷只有三万人的，按理说你可以养三万的兵。

但是不行，你还得拿出钱上下打点，这五万人的编制，你有两万兵就不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缺额，吃空饷，那自然就是常态。同时也是压榨军户，让更多的军户去种粮食，产出则是被拿走了，一部分用来练兵，练出来的都是将军的亲兵。

另外一部分则是被军官贪污掉了，还有就是拿去送礼，所以底层的军户基本沦为种田的佃户，甚至连佃户都不如，活的如同奴隶。

将军养亲兵，这就是地方军事集团的雏形，同时他们还掌握着屯田的钱粮，地方军事集团就是这么来的。李成梁为什么几起几落，就是因为他在辽东养兵自重，使得朝廷对他提防了起来，如果不是辽东乱起，李成梁估计早就被一刀杀了。

朱厚照要改的就是这个，这个问题可以说一刀戳在了四个人的心口上，一时间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七十八章打下大宁

见四个人跪在那里不说话，朱厚照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起头看向了四个人，笑着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四个人猝然而惊，现在他们都担心周围是不是埋藏着刀斧手了，这到不是他们内心的戏太多，而是这上面下来的人，除非是来嘉奖的，否则基本上就是来找麻烦的。自己四个人又没有什么值得嘉奖的，那自然是要找麻烦的，何况这又是太子殿下。

不过四个人也知道，如果不回答，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不去了，韩辅连忙躬身道：“回太子殿下，这怕是有的。”

朱厚照看了一眼韩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算是实诚，既然有，那就从这里查起来吧！”朱厚照看着三个人，然后开口说道：“集结广宁卫的所有人马，本宫要清点一下，顺便看看咱们广宁卫的士卒，这个没问题吧？”

虽然这时代也有吃空饷的，也有缺额的，但是基本上没有那么严重，不会出现缺一半的情况。

不过辽东苦寒，这里的士卒战斗力有多少，这个就很成问题，但是有一部分堪用的，这是肯定的。朱厚照要做的就是将堪用的给甄选了出来，至于说不堪用的，那就不用了呗。种地的那些军户，索性就裁掉他们，将土地分给他们，让他们去种地。

或者是参与到自己即将展开的毛纺织大业之中来，虽然这些人打仗不行，但是这些人绝对是好工人，他们有良好的服从性，这是很难得的。

四个人则是一脸的尴尬，这清点？以前也不是没演武过，可是如此彻底的却没有，因为一旦彻底的调动，那就真的会被查一个底掉。

“太子殿下，这士卒戍守各地，如果真的全都集中起来，一旦土蛮来犯，怕是应对不急啊！”韩辅连忙上前了一步，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有了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朱厚照看着韩辅，笑着说道：“土蛮来犯？”说完这句话，朱厚照丝毫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韩辅，等着他说话，事实上无论是朱厚照还是韩辅都很清楚，那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来犯边。

现在草原上必然是人心惶惶，达延汗的这一场打败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彻底扭转了局势。

现在草原上该担心的是明军出塞，其中最该担心的就是兀哈良三部，他们还敢来进犯？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死法。韩辅这表明了就是在推脱，半晌韩辅汗如雨下，直接就跪下来：“太子殿下恕罪！”

其他三个人也全都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恕罪。”

朱厚照看着三个人，缓缓的开口说道：“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这些年怕是没少拿银子吧？”见到四个人开口解释，朱厚照一摆手：“本宫无意追究，不过这个罪过本宫给你们先记下来了，这一次本宫到辽东来就是来整军的。”

“如果你们配合得宜，那么之前的事情，本宫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你们胆敢阳奉阴违，那就别怪国无法无情了。”

四个人顿时大喜，连忙给朱厚照行礼道：“臣等谢太子殿下不罪之恩。”

先定罪，后用人，这种手段不新鲜，也就是常说的使功不如使过，不过招数老不怕，关键是要有用。朱厚照也不想去追究以前的东西，那都是特定环境和特定制度的造成的，真的追究起来，大明的军队一个都不用要了，从上到下全都要惩处开革。

“再和你们说一件事情，本宫这一次到辽东，整辽东之兵要给土蛮一个教训，本宫要打下大宁。”朱厚照摆手示意四个人起来，然后继续说道。

大宁元朝时为大定县，是大宁路的治所，隶属辽阳行省。洪武十三年为大宁府，属北平布政司，之后废除。洪武二十年八月置大宁卫，同年九月分置大宁左卫、大宁右卫、大宁中卫，之后又置大宁前卫、大宁后卫。洪武二十八年四月，将大宁左卫、大宁右卫、大宁后卫改为营州左卫、营州右卫、营州中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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