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得成?”朱厚照笑着说道:“不但办得成,而且很简单,非常简单。”
“那就交给你去办!”朱佑樘点了点头,虽然这是一个大事情,但是朱佑樘觉得这事可以让儿子操作一下,反正是他想出来的办法。整日里侃侃而谈,让他自己干一下,成功了,挺好,儿子不错。
失败了,正好,拉过来教训一顿,告诉他,小鬼,世上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别太骄傲了,踏踏实实的学习,来,看你爹是怎么做的。
朱佑樘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然后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好像不是自己的风格啊!抬起头看向自己贼兮兮的儿子,朱佑樘瞬间找到了原因,好吧!这是自己的儿子的风格,不错,真的不错,自己居然被这个臭小子给影响了。
“没问题!”朱厚照也没有拒绝,直接点头:“不过有件事情父皇得帮儿臣办了。”
“说说看!”朱佑樘没答应,他觉得这里面有阴谋,所以谨慎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见老爹这么谨慎,朱厚照笑着说道:“只是小事一桩,父皇只要给臣找一个人上书就行了。这事总不能儿臣自己说吧?找个人上书把这个是说出来。”
“你自己想办法,朕不管!”朱佑樘一摆手,直接拒接,让自己去搞这种小动作,不干。
看着老爹的背影,朱厚照微微一笑,老爹这是着急去陪老妈了,自从老妈有了身孕,这位大明有名的勤奋皇帝也开始偷懒了。不过没关系,他偷懒,咱们自己开干,想到这里,葛丹迈步向着殿外走了出去。
出门大殿门口,朱厚照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刘瑾,然后开口说道:“准备衣服,咱们出宫!”
这一次朱厚照没有打扮成武者而是打扮成了富家的读书子,手中一把折扇,几个人护卫在身后,有人还抱着朱厚照长剑,对此朱厚照不甚满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弄两个侍女了,最好是双胞胎,从小练武,一个抱剑,一个抱刀。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中二,但是朱厚照还是决定有机会一定试一试,将来微服私访什么的用得着。
如果让刘瑾抱剑,朱厚照想想那场景,瞬间什么兴致都没了,一行人很快就出了紫禁城,这一次朱厚照不是出来玩的,所以马车直奔目的地寿宁侯府,也就是朱厚照的舅舅张鹤龄的府邸,马车到了之后,朱厚照下了车,然后手中的折扇一挥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至于门子拦住不让进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因为刘瑾在这里脸熟的很。
见到刘瑾殷勤的伺候在一个少年的身后,寿宁侯府的人自然知道朱厚照的身份了,这是太子驾临了。
转过第一道院子,朱厚照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张鹤龄,看的出来他走得很急,脚步都有些凌乱。这些日子张鹤龄的日子很不好过,主要是还是心慌,他被朱厚照给敲打过两次了,第二次说的更是严厉的有些吓人了。
现在听到下人来说自己的太子外甥来了,张鹤龄怎么可能坐得住,屁股长刺一样就冲了出来。
见到朱厚照之后,张鹤龄连忙就要躬身行礼,朱厚照上去就搀扶住了他,笑着说道:“寿宁侯免礼,不是在宫里,我又穿的是便装,免了吧!”说着朱厚照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着:“寿宁侯这宅子哪里都好,就是小了些!”
虽然朱佑樘很疼张皇后,张皇后也很想帮娘家,可是寿宁侯府就是以前的寿宁伯府,这宅子是皇帝赐下来的。
首先皇家有皇家的规定,赐给勋戚多大的宅子,这都是有规定的,其次大明立国这么多年,这京城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一座大宅子多少钱?别看都是张鹤龄有钱,整日里巧取豪夺,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爵位,他能去哪里捞钱?坏名声很大一部分是文官给泼的脏水。
为什么呢?
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利益,无论是赌场青楼还是什么其他的买卖,背后全都站着人,想要插一脚进去,那都是要得罪人的。这些买卖的背后是什么人?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了,大部分都是文官,少部分是勋贵。
你抢人家生意,人家不恼你?又不能明说,那怎么说?肯定大帽子脏水向你身上泼,这种事情他们驾轻就熟。
排在第二位的目地当然是为了碰瓷刷声望,谁火就刷谁,这都快成潜规则了,皇帝都一样刷,何况你和外戚?这些人颇有后世狗仔队的风范,反正就是各种碰瓷,至于你想找他,那就更好了,狗仔队恨不得你和他打一架把事情闹大。
事实上张鹤龄这样的勋贵做的最多的事情,让他们获利的事情,一个是朱佑樘的赏赐,比如盐引,比如田产,另外一个就是托请。
比如平事,比如奏请点什么事情,比如盐引这事就是盐商托请的,价格肯定不便宜。朱厚照不用查都知道,托请的盐商后面肯定能查出一串的官员来,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嫌弃张鹤龄的外戚身份的,也不会再提他横行乡里的事情。
对于朱厚照说自己宅子的问题,张鹤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您是太子殿下,您住在紫禁城,整个天下还有能和您家相媲美的宅子吗?
别说我这里,任何一家的宅子都比不了,我能怎么办?我说我的宅子小,丧良心,这要是传出去不定人家怎么说我呢!这么大的侯府还嫌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大帽子肯定给我带上。说足够大了,那你是觉得太子殿下说的不对?索性就闭嘴,站在一边笑。
朱厚照看着张鹤龄的样子,自己也笑了,随后就说道:“把建昌侯也找来吧!”
第五十三章忽悠
建昌侯,张延龄的爵位,朱厚照的二舅,张鹤龄的弟弟,这一次的事情朱厚照不可能交给张鹤龄一个人办。反正朱厚照是准备让这兄弟二人冲锋陷阵的,说白了一句话,想拿钱不做事怎么行,这事要是成了,好处多了。
首先就是解决了盐政的问题,其次是把勋贵勋戚和官商切割开,你们穿一条裤子,这怎么行。
张鹤龄没想到朱厚照要找自己的弟弟,不过还是赶忙派去去找了,他没法说朱厚照什么,照办才是最重要的。
张延龄来的一点都不慢,尤其是听说朱厚照在这里,速度非常快。等到人齐了,朱厚照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瑾,然后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在门口看着点,别让人靠近,有些话要和两位舅舅说,明白吗?”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刘瑾答应了一声就躬身退出了出去,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等到屋子里面只剩下三个人了,朱厚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两位都是我的舅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寿宁侯前些日子进宫了,为的是盐引的事情,说是盐商乞求,说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一些盐课罢了!”说着朱厚照转头看向了张鹤龄,朱厚照笑着说道:“可是寿宁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张鹤龄一愣,这也是他心里面不解的,连忙起身说道:“回殿下,臣不知!”
“行了,坐下说!”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别整这些虚的了。”说着朱厚照的态度也严肃了起来:“你不知道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我问你,那些盐商可是你的门下?他们一年往府里面交多少银子?”
这话一出口,张鹤龄和张延龄全都愣住了,随后就是尴尬,非常的尴尬。
“这,这!”张鹤龄见朱厚照看着自己,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
朱厚照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寿宁侯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人不是你的门下,最多也就是托庇在你的门下,每年送点礼,托请办事的时候在多给一点。比如这一次盐引的事情,肯定没少了送银子,你不说我也知道。”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更尴尬了,毕竟这事不光彩,尤其是当着朱厚照这位大明太子的面。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朱厚照却是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这就是我是生气的地方,他们把你们当什么了?有钱的时候扔点,让他办事的时候给点,这是什么?这是在养猎狗吗?平常喂点,抓猎物的时候给吃点好的。”
朱厚照这话一出,兄弟两个人顿时就涨红了脸,羞愤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是朱厚照这话却让兄弟二人更尴尬了,因为他们仔细一想,奶奶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们是什么人?大明国舅,当今皇后的兄弟,当今太子的舅舅,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们?”朱厚照怒声道:“他们这是在打皇家的脸,在打父皇的脸,在打母后的脸,也是在打我这个太子的脸!”
张鹤龄其实挺想告诉朱厚照的,那个太子外甥,我们其实没那么生气。
可是这话两个人谁都不敢说,因为太子为你生气,为你出头,你说你没生气?你不需要?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我这是怒其不争!”朱厚照指着两个人说道:“堂堂大明国舅,为了一点银子做这样的事情,悲哀,真悲哀!”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瞬间也觉得挺悲哀,自己可是大明国舅,天下最尊贵的一拨人里面,肯定有自己兄弟二人吧?可是就是为了一点银子,自己这都做成什么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个想法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朱厚照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舅舅,知道忽悠的差不多了,可以入正题了。
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朱厚照开口说道:“这大明是咱们家的,这天下是咱们家的,让自己家的亲戚过好点,这没什么,谁家有钱了还不照顾照顾穷亲戚,父皇和母后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些事情要讲究方式和方法。”
兄弟二人又是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难道自己的姐姐出手帮忙了?顿时两个人就兴奋了起来,期待的看着朱厚照。
“咱们就说这个盐,大明的盐商一年赚多少钱?这个不用我说,两位舅舅应该心里有数,这些钱与其让那些盐商赚去,为什么不是咱们自家人赚?”朱厚照压低了声音,语气之中全都是蛊惑的说道。
听了这话,张鹤龄心里面发苦,苦笑着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盐商都是成团的,外人很难插手进去的。”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们插手进去呢?”朱厚照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不过这事咱们私下里说,这事要是成了,多了不要,每年我要两成利,当然了,这是给我的,父皇和母后那里,那就看你们的心情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对视了一眼,心中直打鼓,原来自己家的这位殿下看上盐商的生意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话我只和舅舅说,其他人那里我是万万不会承认的,如果消息传出去,别说我饶不了你们,父皇和母后那里也饶不了你们。”朱厚照盯着两个人,面容严肃的说道。
至于他们给不给,或者说其他的勋戚和勋贵给不给,朱厚照一点都不担心。
这都是私下里面的,花钱结交太子,美不死你,对外宣传,傻子才会这么做。
“殿下放心,如果真的行,宫里面每年拿五成,殿下两成,皇后那里给三成。”张鹤龄在一边咬了咬牙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张鹤龄直接将朱佑樘这个皇帝给撇出去了,兄长给姐姐钱花,别说是皇后了,谁都说不出毛病了。
朱厚照看了一眼两个人,不禁有些诧异,还挺舍得花钱,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就不是他们的钱,他们有什么舍不得的。
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二人眼珠子都红了,太子殿下都能看得上,这得是多大的利?
第五十四章布置
朱厚照见兄弟两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朱厚照这才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事说困难也困难,说简单也简单,现在为什么那些盐商说的算?还不是因为他们握着盐引,贿赂着盐场的官员,他们让谁提盐,谁就能提盐,他们不让谁提,谁就没法提。”
“一旦两位舅舅或者其他勋贵和勋戚参与进去,他们就会上书弹劾,这些盐商后面有不少文官拿了他们的好处。”
张鹤龄和张延龄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起点了点头,问题就在这里。
“这事要这么看,那些盐场的官员可以决定给谁盐不给谁盐,可是如果让他们决定不了呢?”朱厚照继续引导两个人
只不过两个人依旧无动于衷,朱厚照知道自己的引导白费了,算了,与这两个人还是别玩什么深沉了。想了想,朱厚照直接说道:“盐商不是来求乞吗?现在不是盐引支不出来盐吗?这事可是一个大事。”
“找个人上书,找个文官,让他参奏,请求朝廷设立盐铁司,专司盐铁,同时对盐商进行筛选,理由也很简单,天下盐商良莠不齐,很多盐商不但坑蒙拐骗,而且以次充好,大谋其利,这样的行为一定要管。”
“所以请求朝廷设立盐铁司监管,同时划分天下盐场,盐场想要做食盐生意,必须经过盐铁司核准,否则一律不准备从事盐铁生意。”
“到时候谁能做食盐生意,谁不能做,那就是盐铁司这个衙门说的算了,凡是没有的得到盐铁司核准的商人,一律不许从盐场提盐。一旦发现有违令者,盐场的官员和违令的这些商人,全都按照贩私盐处理。”
张鹤龄和张延龄听了朱厚照的话,顿时目瞪口呆,嘴张大老大,还能这么干?
“记住,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去上奏,别把你们牵扯进去,上奏之后,我们尽力促成这个衙门的建立,衙门建立之后,肯定需要一个人主持。这个人肯定是需要举荐的,记住,举荐的人一定要是咱们的人。”
将两个人目光明灭不定,朱厚照就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事实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盐铁司的地位非常的特殊,权力极大,而且好处极多,这两个人要是不动心,那这两个人就是傻子了。
“你们两个不行!”朱厚照直接就把这两个人给否了,你们就不要想了。
“这个位置可不好做!”朱厚照严肃的看着两个人道:“咱们要拿食盐生意,那是在从别人的嘴里面抢,那些人会不和咱们争?一旦这个人偏向了咱们,那肯定是毁谤满天飞,不一定怎么对付他,你们扛不住。”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想到朱厚照说的那种情况,连忙摇了摇头,他们的确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