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笙被逗乐了,走过去坐到沈念旁边,揽着她的肩膀问:“如果我要分手,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我还没睡到男神。”
“就这点抱负?”
沈念圈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不止,想天天这样对你。”
场面失控之前,齐云笙强行喊停,待气息喘匀后,他诚心夸赞沈念:“这个哄男朋友开心的方式,我倒是很喜欢。”
沈念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龙虾,她想回去歇会儿,齐云笙却不放她走:“在这睡吧,我看会儿资料不吵你。”
沈念在床上躺好,把薄被搭在腰间。枕头上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若雨后松柏,似蔚蓝大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齐云笙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年少的他伏案苦读,她和齐妙坐在他身后的凉席上玩耍,笑也不敢笑得太大声……
原本不觉得有多困,谁知挨着枕头没多会就睡着了,到点被齐云笙捏住鼻子叫醒,“你是小猪吗?还打呼噜。”
沈念真就皱着鼻子学两声猪哼哼,齐云笙忍俊不禁:“走吧,服了你了。”
上车时齐妙自觉坐到后排,把副驾让给沈念。隔壁座位上放个纸袋,齐妙抓手里问齐云笙:“哥你买的什么忘记拿回家了?”
沈念回头看一眼,说:“是我的,事务所发的水杯,你要喜欢就拿去用。我以前所里也是,开会发杯子,周年庆也发杯子,就不能换个花样,老板是想让我们给他剥削一辈子别跳槽。”
“你不还是辞职了,”齐妙伸手掏出来个纯白纸盒,无语道:“怎可能是水杯,这么扁。”
“我没看,瞎猜的,扁盒子估计是钢笔墨水套装,我也有一堆。”
齐妙觉得包装盒上印的那串字母有点眼熟,打开一看,压根不是什么钢笔,“是翟逸池送你的?这明明是条项链啊?”
沈念心说怎么可能,手一伸抢过去,“欸,还是大牌,他疯了么给员工发这种福利?!”
车子刚好行驶到十字路口,齐云笙猛踩一脚刹车,沈念差点一脑袋撞到中控上,她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问:“怎么回事?”
你平时开车挺稳啊大哥!
齐云笙淡漠地挤出两个字:“红、灯。”
沈念转回头与齐妙对视一眼,齐妙心领神会,拍拍驾驶座的靠背:“哥不怨我说你,谈恋爱有你这样式儿的吗?连个陌生人也晓得送礼物,你是不是连个屁都没给念念买过?”
“我不喜欢戴首饰,”沈念把项链放回去小心装好,“下次见面还给翟总。”
齐妙不依不饶地念叨:“你不喜欢是你的事,不送就是我哥的错。别人家都是小姑子看不惯哥哥对嫂子好,花一分钱也斤斤计较,咱家倒好,还得我巴巴的来教你。”
齐云笙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经常给她买吃的。”
“你处女朋友又不是养猪崽……”
沈念回头凶巴巴地叫嚷:“死丫头你骂谁是猪?!”
往郊区公墓去的路况不好,约莫半小时才到。沈念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埋在偏远的农村地头。到齐妈妈去世时,镇上已严令禁止土葬,齐爸爸和她合葬在这处公墓里。
镇上虽也有孕妇不宜扫墓的传统,但对自家闺女便没那个讲究。齐妙先到旁边给父亲上香,齐云笙把鲜花搁到墓碑前,说:“妈,儿子来看您了,念念也来了。”
沈念跟着打招呼:“阿姨好。”
齐云笙用极其轻柔的语气说:“妈,今天来是想让您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我和沈念在一起了。”
他掏出个小锦盒,打开来递到沈念面前,蓝丝绒底座上立着一对款式简洁的情侣戒指,“早就买了,但想当着我妈的面给你,因为我永远不会对我妈撒谎。”
“念念,我爱你。”
第38章美食手账17
爱由何时开始,齐云笙也不太确定。
关于沈念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她出生时。那年夏末齐云笙才刚添个小妹妹,过完中秋没几天,隔壁院子里又闻婴孩的啼哭声。
妈妈领他去看,三岁的小云笙扒着床沿瞄一眼包在襁褓里的女宝,不无嫌弃地评价:“跟我妹妹一样丑。”
大人哄堂大笑,沈老师忙替自家闺女正名:“你刚生下来也皱巴巴的,长大些就好看啦。念念没哥哥,以后云笙也当她哥哥行不行?”
他那时太小,认为当哥哥是件倍有面子的事,当场点头答应。懂事后却懊恼得要死,尤其是读小学那段时间,大院里的男孩子、学校的男同学全都笑话他,有两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但沈念和亲妹妹不一样,他不带齐妙玩,齐妙会撒泼打滚儿回家告状,沈念只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好像他再多说一句重话她就能哭出来。
齐云笙最受不住她那个小眼神,被迫同她们玩女孩子的游戏,丢沙包、抓石子,偶尔也逼她俩陪他拍画片、打弹珠。因为两个女孩整天形影不离,齐云笙一度把沈念当成他家老三护着。
然而最疼爱他的妈妈走了,“老三”也举家搬到市里,他一夜长大,明白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想妈妈的时候,他连带沈念一起想,她适应新学校吗?过得开心吗?是不是转眼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用心欺盼多年的姑娘,终于不在外漂泊,回归故里时他恰巧也在,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齐云笙把戒指取出来,郑重地替沈念戴上。沈念红了眼眶,哑着嗓子对齐妈妈说:“阿姨对不起,我知道我和哥相比有很大差距,不愿吃苦,工作上没有拼尽全力,您不满意我也请忍一忍,我会……”
“我妈能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齐妙跪到沈念身后打断她的忏悔,“妈,您肯定希望我哥赶紧结婚,早日领大胖孙子来给您磕头对不对?”
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被齐妙一番话给逼回去,沈念吸吸鼻子,开始透她的底:“妙妙怀老二啦,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要是给您生个外孙女学她可怎么办?”
“学我不会被混小子欺负,这年头早就不流行林黛玉似的女孩儿。”
二人你来我往斗起嘴,齐云笙在一旁默默地听。他心里清楚,齐妙只是不愿让母亲看见他们期期艾艾的样子。
她生前爱笑,即便被病痛折磨得几近崩溃,仍然挣扎着坐起来,慈爱地摸着兄妹俩的头说,“云笙领妹妹出去玩,不用守在这,等妈妈好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离开前齐妙让齐云笙和沈念先走,她还有悄悄话要和母亲说。等二人走远,背影消失不见,齐妙才开口:“妈,我说讨厌我哥的话都是假的,感谢您给我生个这么好的哥哥。”
“请您保佑他和念念,永远平安顺遂。”
难得玏玏那张小狗皮膏药同意去爷爷奶奶那过两天,齐妙懒得往回折腾,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太冷清。上车后她跟沈念说晚上要住在沈家,重温当年与好友彻夜长谈的感觉。
“哥,你不嫌我这个电灯泡烦人吧?”
齐云笙淡淡地说:“从小到大你烦我还少吗?正好我晚上要写东西整理资料,你俩想怎么疯怎么疯。”
路过卖油酥烧饼的小摊,沈念大叫着要下车买几个回去当晚饭。镇上的油酥烧饼外层薄脆,内里绵软,咸香可口,个头只有小孩子巴掌那么大,一顿吃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沈念豪迈地一口气要三十个,刚好够一锅。站在炉子旁等待时,老师傅听她掺杂着京味的本地话,笑问道:“才从外地回来?”
“有段时间了,您怎么看出来的?”
“在外地呆久讲话口音不一样,而且不到饭点就来买烧饼的,几乎都是你们这种外地返乡的人,一副恨不得立即吃到嘴里的焦急样。”
油酥烧饼历史久远,据说有好几位烧饼师傅到大城市闯荡发了财,回乡时开着豪车挽着漂亮老婆,留在本地的师傅反而越来越少,愿意学传统手艺的后生也越来越少,只有人流量最大的老街上才能寻到两三个摊位。
小镇居民对美食有执着的追求,名声传开后不愁没顾客上门。老字号的卤菜店、连固定门面都没有的烤羊肉串摊儿,一开张就没个清闲时候,很快沈念身后就有四五个人排队。
第一锅出炉,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地报告要几个,老师傅低头飞快地夹着烧饼,说:“没啦,被这姑娘包圆了,你们等下锅。”
沈念回身连声说抱歉,排队最怕遇上这个情况,就算控制住没把不快挂在脸上,也要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城市里生活节奏快,大家的时间都比金子还宝贵,幸好镇上不一样,人们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听她道歉,全都带着腼腆的笑意摆手说没事。
烧饼出炉后还要在炉沿上稍稍冷却片刻,一则怕烫坏袋子,二则热气不散掉就装起来,会变成水汽让烧饼变得疲软。但沈念发现还有第三条作用,晾凉时烧饼的香气像是条无形的广告,她身后的队伍又变长了!
“好嘞,小心点提好。”
偷偷咽下好几次口水后,师傅终于把一塑料袋烧饼递过来。一元一个,沈念扫码付完钱,迫不及待地往回跑。
“挺多人吧?”齐妙原本没觉得饿,闻到烧饼的香气却被勾起馋虫,和沈念坐在后排各拿一个吃起来。
“还是老味道,就是价格比以前贵十倍。”
烧饼滚烫,沈念边吃边往外哈气,说话也含混不清,“不过得感谢坚持传承老手艺的人,或许过几年再也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油酥烧饼了。”
幼年关于美食的记忆会延续一生,好比天津人爱吃煎饼果子和大.麻花,老广日日离不开精致早茶,作为小镇姑娘,沈念真心不舍家乡的风味从此消失。
齐云笙在前头开着车,也被香味馋得不行,到无人路段,他腾出一只手:“给我一个尝尝。”
“不行,你要专心开车,想吃我给你拿。”
沈念挑个烧饼用纸巾包着递过去,齐云笙张口咬掉大半。
“味道怎样?”
“……吃到纸了。”
沈念默默缩了缩手指,他哪里是吃到纸,明明吃到我手了。
第39章恋爱手账19
晚餐甚是清淡,熬锅地瓜粥,炒盘地里现摘的小青菜,搭配着油酥烧饼和沈妈妈之前带来的酸豆角,三人吃得特舒坦。
饭后负责刷碗的依旧是齐云笙,齐妙摸着肚皮说吃得太撑,要沈念陪她出去遛弯。
两人从苗圃大院晃悠到新建成没两年的镇政府广场,装模作样地跟在老太太们身后跳会儿广场舞,再往前经过烈士陵园的正门,最后从武术学校绕回家。
早些年镇上是没有公园的,唯一的烈士陵园就成为年轻人恋爱约会的场所。那里虽说存放着抗战烈士的骨灰,却也称得上风光秀丽:有个挺大的人工湖,湖上架着蜿蜒曲折的小桥,河岸边除了垂柳,还栽种着各式花草,四季美景各不相同。
湖的另一边是诺大一片绿草地,春天会挤满放风筝的孩童和晒太阳的老人。每逢清明节前夕,一批批中小学生排着队来给烈士们扫墓,穿校服佩戴红领巾,脚上清一色的系带小白鞋。若然有幸被挑中在烈士纪念碑前代表全校发言,便是无上的荣耀。
沈念记得清楚,她和齐妙一到三年级时,读动员誓词的都是齐云笙,直至他升初中才换成别人。
“觉不觉得你哥穿校服帅掉渣?用如今时髦的话说,叫制服诱惑。我看那些青春片里的小鲜肉,没一个能演出你哥当时的那股劲儿。”
沈念眯着眼睛犯花痴,齐妙直呼受不了,“我是没办法感同身受,以前就闹不明白他哪里帅,在我看来他就挺普通一男的。”
“你眼瘸!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羡慕你羡慕得要死?”
齐妙嘿嘿一笑,“现在该反过来羡慕你,他可是你的人了。”
“那倒是,谁叫我傻人有傻福。”
“嘁,瞧把你得瑟的。”
她俩凑一块不愁没话题,聊到凌晨笑得脸发酸。齐妙去冲澡时,沈念偷摸踩花坛边上往隔壁张望,见齐家后屋的灯还亮着,她从冰箱里取出两瓶酸奶,摸黑去找齐云笙。
大门从里面闩住了,但没上锁。沈念把手伸进小洞轻轻一拉,蹑手蹑脚地进去,回头锁门时,因院子里光线太暗,对锁眼对好一会儿,正低头忙活呢,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哪里来的小贼?”
明知是谁沈念仍然被吓一跳:“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太专心,”齐云笙笑道,“这么晚还不睡,不会专门等着来见我的吧?”
沈念把夹在臂弯里的酸奶分个给齐云笙,“深夜查岗,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聊天。”
齐云笙把人往门上轻轻一推,喃喃道:“我只想你一个人。”
他们亲了许久,沈念能听见齐妙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拖鞋噼啪地走路,院外大树上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还有彼此热烈的心跳。
“要不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他嗓音低沉,饱含诱惑,像把无形的利刃,足以削去沈念残存那点的理智。
此时花卷突然跃上墙头,冲着主人龇牙咧嘴地叫,不知怎的沈念瞬间代入孙雅丽女士那张脸,下意识地抖个激灵。
“晚安,明天见。”
她转身扯开门闩,飞也似的逃回家。
齐云笙拧开酸奶瓶盖,仰头喝一口,淡淡的香草味。
二日大清早徐师傅领着工人来封门廊,每块大小是在店里切割好的,运过来直接拼装就行。沈念早就起床练完瑜伽,索性也戴上手套给师傅打下手。
徐师傅见她长得文弱,却不似有的女孩那样娇气,对沈念更添几分好感。搬东西之类的重活用不上她,顶多跟后头递个工具。
齐妙本想睡个懒觉,结果电钻一响,声音直往脑子里钻。起来刚洗漱完,许天玏的电话又来了,闹着求她过去陪他。
“唉,当妈的代价就是失去自由。”齐妙背上包同沈念告别,“我走啦,受不了装修的声音。”
她开自家车过来的,沈念送她到大门口,刚巧齐云笙运动完拎着早餐回来,“不吃点再走?”
“不了,刚起床没胃口。”
“那你开车小心点。”
目送齐妙离开,两人并肩往回走。路过邻居家门前时,闻得到各不相同的饭香。齐云笙买的是水煎包和豆腐脑,圆的是肉馅,大号饺子形状的是韭菜鸡蛋馅。
“我明天要出趟差,有个为期两天的研讨会,科室里派不出其他人手。”
“这么突然,在哪儿开?”
“青岛。坐动车去很快的,车票我还没定,你要不要一起?等结束我们可以留在那多玩两天。”
和齐云笙一道旅行沈念当然乐意,在海边手牵手散步,吹着海风看夕阳坠入地平线,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但一口答应显得太不矜持,沈念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我倒是没事,花卷和肉包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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