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太长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2 / 2)

失恋太长 八分饱 4802 字 2023-09-07

“那就……夸你一句,”谢时君浅笑着,眼尾有很浅的纹路,轻轻一皱,仿佛将车内小灯微弱的光尽数收进了那几条褶皱里,他说:“真是个勇敢的小朋友,很棒。”

那笑意漾的越来越深,惹得向初也跟着他一起笑,趁他帮自己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腹擦过额角时,捉住着那只手,让宽厚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

向初已经分不清他这是在和长辈撒娇,还是在贴着情人的掌纹说小话,或许都有。

“我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想您,想您抱抱我,想您表扬我,还想要很多奖励。”

如果不是遇见了谢时君,向初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但如果对方是谢时君,他就会潜意识里觉得,什么都能由着性子去做,就算变得一点不像原来的他,也没关系。

反正他在谢时君面前从来没有滤镜,谢时君看到的他是什么样子,那他就是什么样子,与过去无关,更与别人给他贴过的标签无关。

你看,谢时君又要照单全收了。

他说:“还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慢慢给你。”

已经很晚了,谢时君想带向初回家休息,但向初不肯,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好在车里有几件刚从干洗店取来的衣服,谢时君找了件最厚的让向初穿上,他们并排坐在便利店的吧台式座位上,面前是一扇落地窗,谢时君看着映出的影子,越发觉得向初像自己的学生,这么一对比,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他的衣服对向初来说偏大,可那人非说是正好,明明袖子长了一截,都够他把手全部缩进去了,只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可乐罐。

“谢老师,我们先说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讲许怀星的事。”

谢时君半信半疑地挑了下眉,“那如果以后你又提了呢?”

“那您就罚我,”向初眨了眨眼,凑近谢时君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说:“罚我去学校帮您擦黑板,嗯……我帮您擦黑板的时候,您可以对我做点别的。”

呼吸扑在耳廓,挑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谢时君心头一热,当即就想捉住调皮的孩子,就地正法,却被他躲过了。

向初狡黠地挪远了些,侧趴在桌子上,晃着可乐罐,故意假装没看懂谢时君灼热的目光,自顾自地讲他的最后一个故事。

“许怀星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瓶可乐,冰的,为了感谢我给他抄选择题答案。”

“我当时好紧张啊,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后来他每节体育课都会送我一瓶可乐,我假装不在意,其实他打球的时候我一直偷偷看他,等着他打完半场退下来,被他的兄弟们数落一通,然后拿着可乐,跑向我。”

“我好喜欢他跑向我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总觉得他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永远都是十七岁。”

“呼,”向初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他不是十七岁时跑向我时的样子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傻乎乎地等。”

“他跑不到我身边了,我也等不到他了。”

“我真的不爱他了。”

向初用力捏着铝罐,直到听见气泡咕噜噜冒上来的声音。

他和许怀星的这段关系就像可乐,当初他们年轻气盛,掌握不好分寸,刚一拿到手就摇晃的太厉害,气泡一瞬间决堤,逸出得太快,只剩下一滩黏手的糖水。

它还是甜的,但它不再是可乐了。

谢时君安静地听他说完,问:“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讲你跟他的故事,我说了什么吗?”

向初点点头,“你说,这不怪我,是十一年太久了,没有人可以轻松赢过岁月漫长。”

谢时君寻了个角度,避开不远处的便利店小哥,揽住向初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又低头吻在他的发心,每个动作都像是长辈给的鼓励。

“你赢过了岁月漫长,真的很了不起。”

向初愣愣地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嗫嚅了一会儿,自暴自弃似的低下头,脑门重重磕在谢时君的肩窝。

他闷声说,夹带一点抱怨的意味:“谢老师,你不要和别人这么说话,实在是太……太犯规了。”

等向初磨蹭着喝完一罐可乐,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起身扔掉空罐子时,无意间瞥见柜台上摆着的香烟,不知怎么受了启发,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坏点子。

他回到谢时君身边坐下,撑着下巴问:“谢老师,你抽过烟吗?”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谢时君说:“年轻的时候好奇,抽过一段时间,不过没有瘾,好奇心过了就再也没碰过。”

“我想试试,你教我好不好?”

他这样子特别像跃跃欲试的青春期少年,但谢时君又知道他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带着向初来到香烟柜台前,对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烟扬了扬下巴。

“你想试哪一种?”

向初哪里知道这些牌子有什么区别,被许怀星护了这么多年,他连酒都很少碰,更别说烟了。

便利店小哥一直看着他们,向初很是不自在,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随手指了一个红色包装的,“就这个吧,看着怪喜庆的。”

谢时君不置可否,按照他说的,买了一包玉溪和一个打火机。

两个人从便利店出来,进了旁边的暗巷,倒真有了那么一点高中生晚自习后躲起来做坏事的意思。

“当了这么久老师,这还是我第一次教人抽烟,总觉得是在教坏你。”

有风,烟不好点着,谢时君叼着烟,左手护在腮边挡着风,右手按下打火机,突然翘起嘴角笑了一声,“不过小初,你随便一选,就选到了我以前经常抽的,是默契吗。”

他叼着烟的样子着实给人一种七分痞、三分坏的感觉,向初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看过谢时君写板书,看过谢时君给学生答疑,看过谢时君主持会议,看过谢时君一切正经的样子,却很意外地,并不觉得这个场景有半分的违和。

这太羞耻了,向初发现自己硬了,而他除了看着谢时君抽烟之外,明明什么也没做。

谢时君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橙红色的光点在指缝中明灭着,他一边老练地吐着雾,一边耐心讲解:“像呼吸那样吸一小口,不要着急,等你把烟用力吸进嘴里以后,不要吐出来,张开嘴,用嘴吸气。”

紧接着,他舒了一口气,直接把嘴里的烟抽出来,递给向初。

向初还沉浸在羞耻感里,想也没想就放进了嘴里,他完全没听到谢时君刚才教的,仅凭本能吸了一秒钟就被呛的咳嗽,刚想捂住嘴缓一会儿,谢时君欺身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嘴唇覆上去。

动作太急,两副眼镜猛地撞在一起,向初的鼻梁也被伤及。

听到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谢时君很快做出反应,微微偏过头,错出一个适合亲吻的角度。

热度在唇齿之间铺展开来,陌生的烟味和熟悉的谢时君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判断不出是哪一方更占上风,向初张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呼吸,指缝一松,还燃着的烟掉在他脚边,滚了两圈后,火星被压灭了。

这是今晚见面以来,他们的第一个吻,很明显迟到了许多。

向初在这个吻里晕晕乎乎,舌根都被谢时君吮的发麻,还想勾他吻的再疯一点,后悔没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扑上去吻他,但这样也不错,至少他完全感受到了,谢时君的渴望并不比他少。

他太喜欢这种永不餍足的相互索取了。

一吻结束,巷子里的烟味也散尽了,向初靠在谢时君怀里,有些喘,眼尾都被逼红了,却还感觉意犹未尽。

“怎么办啊谢老师,我下一次抽烟,肯定会回想起和你接吻的感觉。”

谢时君被他刚才呛到的样子吓得不轻,一点也不想在抽烟的话题里调情,他去咬向初被亲肿的下唇,捏着他的下巴警告。

“不准有下次。”

那包烟被谢时君没收了,向初没有什么意见,他本来也只是想使个坏,看看谢时君会不会配合他,显然,他得逞了。

已经很晚了,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向初还是不想回去,精神亢奋,完全觉不出困意。

他拉着谢时君走上了天桥,站在最高点往下看,上一次他这样做,还是跨年那晚,那时他想要跳下去,现在却前所未有的轻松畅意,有一种把这座风光万丈的城市踩在脚下的征服感。

谢时君站在他身侧,视线投向远处,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

他这样子好像彻底从不久前那个又痞又坏的形象里走了出来,但还是让向初心里痒得厉害,他靠在栏杆上,面对谢时君,“谢老师,我好想听您唱歌,您会唱《七里香》吗?”

谢时君也看向他,笑道:“这个真的不会。”

“那还是唱《夜夜夜夜》好吗?就当作奖励我的。”

“好。”

谢时君答应的很爽快,他将两手搭在护栏上,形成一个包围式的结构,刚好将向初圈在他身前。

接着微微躬身,嘴唇贴近向初的耳朵,先是偏头亲了亲他冰凉的耳廓,不紧不慢地反复啄吻着,直到它不再那么凉,才退远了一些,下巴抵在向初的肩头,开口唱出第一句。

“想问天,你在哪里,我想问问我自己。”

他唱的很轻,气声占了一半,几乎要和周围的风声融在一起。

“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聪明的几乎的毁掉了我自己……”

向初的心跳在他唱出第一个字时就乱了,他想起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晚,他在灯光交错的KTV包厢里,第一次听谢时君唱了这首歌,他当时觉得这个人好虚伪,明明唱的这么好,却要说自己是“献丑”,来取悦一张张世故的脸。

可他抱着这样的恶意去揣测了,却也还是认认真真听完了。

末了还给自己莫名其妙的专注找了理由:谁让他唱的这么好听。

第二次听谢时君唱《夜夜夜夜》,向初背对着他,手掌偷偷按上心口,还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谁让谢时君这么好,不止是唱歌好,而是哪里都好。

所以不能怪他。

甜蜜的心动,酸楚的心事,揉在一起,漂流在安静的夜夜空里。

以前,他和许怀星常会在深夜,跑到天桥上肆无忌惮地大喊,把秘密说给整座城市听,倚仗年轻气盛,讲究浪漫要和疯狂混为一谈,那才浓墨重彩。

可是现在想来,总把爱字说的太重,其实是在过度消耗,耗着耗着就成了他和许怀星的结局。

他不再年轻无畏了,大人里多的是胆小鬼,心意藏着掖着,只是说句喜欢都要轻些再轻些,生怕被偷了去,所以只想让谢时君在他耳边轻轻唱,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不能被别人听到。

听到的话,一定会爱上谢时君的。

怎么会有人不爱谢时君呢,怎么会有人不想要谢时君的爱呢……

怎么会。

向初原以为,谢时君是一个疗程的药,只是病去如抽丝,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戒掉药物依赖。

可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谢时君是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的空气,在不经意间成为了他生命里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不管他的病痊愈与否,他都离不开谢时君了。

这个人的声音、体温、甚至是眼尾的细纹,他都觉得好完美。

谢时君是不一样的,可乐的比喻放在他身上不免有些肤浅,他理应是成熟的酒,没有谁能破坏这份时间给的香醇,向初要慢慢地品,就算一时心急灌醉了自己,也是一场快乐到极致的眩晕。

“想问天问大地,或者是迷信问问宿命。”

“放弃所有,抛下所有,让我漂流在安静的夜夜空里……”

听着谢时君在耳边的清唱,向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爱上谢时君了。

曾经的许怀星,是那种无论如何应该和他在年少时爱一场的人,十一年的记忆无论如何不会被抹去,他也绝不可能变回那个没爱过许怀星的向初。

但是,这并不妨碍现在的向初,最想要的是谢时君的爱情,并且只想要谢时君的爱情。

他很想对谢时君说:“不是我赢过了岁月漫长,而是您,您才是那个了不起的人。”

第14章

“想您了。”

“也不愿再多问再多说再多求,我的梦。”

把向初抱在身前唱完了整首歌,谢时君又一次吻了他的耳朵,意外地发现耳尖变得很热,闷笑着啄了一下,“好听吗?”

“好听,”向初转过身面对谢时君,这时刚好有个路人走上天桥,朝两人的方向走来,向初下意识抱住谢时君,把脸藏进他的颈窝,呼吸都刻意放轻,等路人走远,才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特别好听。”

谢时君被他的反应逗笑,捏着他的脸问:“你这么怕人,怎么在我面前就从来不紧张,能说会道的。”

向初撇撇嘴,“不知道,我可能就是网上经常吐槽的双标怪吧。”

“你这不叫双标,应该叫……”谢时君两手交叠在他身后,扣住隐在宽大外套下纤细的腰,含笑看着他,故意停顿,“窝里横。”

向初抬手勾住谢时君的脖子,嘴唇去碰他的下巴,“您说的对。”

他喜欢松松的外套,喜欢被暖意罩住的虚假的安全感,喜欢和谢时君紧紧地拥抱,喜欢完全真实的自己也能被他无限度包容。

他也喜欢窝里横这个说法,呆在谢时君的身边的向初太自在,摘下眼镜就什么都不必顾虑,就算躲进最软和的被子里都不会获得这样的舒服。

幸福的错觉像烤箱里的蛋糕,在延时的镜头里砰的一下膨胀起来。

凌晨时分的天桥,在向初的青春时代就被赋予了浓墨重彩的浪漫,后来又让他明白,疼痛总是扎根在浪漫的背面。或许城市就是一座庞大的坐标系,囊括无数个离散的坐标点,人们总是要不断地为它们擦掉旧的标签,再补写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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