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谨从洗漱间出来时,简约的圆桌上,已摆满五六道菜肴,口味、食材,都是自己喜欢的。
不由朝那笑盈盈的人看一眼,心里想着:自己的助理被收买了!
在左谨吃饭的时候,温墨就坐在一旁瞧着,盯得人心里发毛,“温女士,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有。”温墨否认,心情愉悦,嘴儿也开始变甜,“就是瞧着左女士吃饭,也是这般赏心悦目,开心!”
纵有千错万错,彩虹屁也可解。
“咳———”
左谨闻言,一口饭菜堵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噎着,好不容咽下后,憋得脸通红地咳嗽一声,不知是真的被憋的,还是因为羞。
“慢点吃,不急,我不跟你抢。”温墨语带笑意,人挪过去抚着她的后背。
“我没急!”
随着背上的手拂动,左谨的身子就僵硬着,不自在地朝一旁挪挪椅子,用实际行动避开她。
还不是怪你啊,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嘴儿跟涂一层蜂蜜似的,惊死个人!
“好,你没急———”温墨没缠上去,胳膊肘就支棱在桌面,托着侧脸、歪着头继续瞧。
左谨没法,只得随了她去,安安静静地吃饭。想开口问问她,怎么不吃呢,瞧着她那副“色眯眯”的模样,也就不想问。
待左谨吃完饭,想要收拾碗筷的时,色眯眯的人已经先一步行动,利落地将桌面收拾干净,看得左谨一愣一愣的。
在她含着“阴谋”的注视中,移到病床边,取了自己的手机,发现里头有好几笔到账信息,随意地扫一眼,也没在意。
自己的账号,时不时会收到爱心人士的慈善款,已习以为常。
瞧她毫无反应,温墨上翘的唇角就渐渐平了,还有点儿下弯的趋势。
左谨一抬头,焉哒哒的人就撞入眼帘,刚刚面上还晴空万里,转眼就雾霭弥漫没了精神头,“温女士,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有恙?”
“左女士,你不觉得今天的手机,它有点儿不一样吗?”
“有吗?”左谨将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几遍,“还是我的手机,跟昨天一样。”
“左女士,你再瞧瞧里头,细细地瞧,例如数字之类的。”
带着疑惑的左谨,重新摁亮屏幕,细细地瞧了瞧数字,抬眸对上她期待的茶色眸子,不确定地说:
“2019年,6月14日,星期五,是这个吗?”
温墨觉得自己有点亏,一晚上损失52万,直白地提醒着:“到账金额,52万,你再品品。”
“52万,是温女士...你转的?”金额不大,却也不小,这人又没有欠债,突然转52万是什么意思。
“对啊,52万,左女士再仔细品品。”温墨的唇角恢复上翘,茶色的眸子也变得亮晶晶的,“有没有觉得,有些特别?”
在温墨的期待中,左谨眉头渐渐蹙起,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原因,就是眼前这人—————
她果然只馋我的身子,连钱都付了!
努力管控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眉梢微动,黑眸幽深:“你确定?”
“是!”虽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温墨,也一时没理出头绪,便顺着话点头。
钱确实是自己转的,难道有什么问题?
和预想的不太一样,难道是左谨反感自己喜欢她?
可以给她当工具人,解决生理需求,但是不能产生床伴以外的亲密关系?
想着想着,话也就问出口:“是这样吗?”
左谨保持温雅的模样,唇角弯起的弧度没有一丝暖意,“是这样。”
闻言,温墨茶色眸子的亮光熄灭,人又恢复成那淡淡的模样,“哦———这样也挺好!”
便也不纠结在这“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数字上,转了话题:
“陈导上午发来信息,让你好好休息五日,再开工。”
“五日耽误的进度不少,我身体没事,不需要休息。”左谨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东西,准备出院。
“剧方也是迫于无奈,总是要给粉丝一个交代。”温墨顿了顿,补着:“你和陆老师的粉丝加起来,能掀翻整个剧组,官博从昨夜开始,闹腾到现在还没消停。”
左谨:“闹一闹也好!”
影视这个行业,危险的戏份很多,若是时时都粗心大意,危害的人可不少,爆破组确实需要敲打一番。
“陈导的意思,是让你和陆老师最早明天出院。晚上收工会过来,合在一起拍视频发官博,你们二人紧跟着转发,粉丝那边也就算交代过去。”
边说话的温墨,边挑一些各个果篮里的水果,码上一盘去清洗。
左谨的经纪人———胡真,自然没有道理不过来探望一趟,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是橘里橘气的画面。
那个叫温墨的女星,正将修长的手指从左谨的口中抽出,当即就愣在原地,不大的眼睛扫视着两人。
刚被逼着吃下一颗葡萄的左谨,面色还带着不正常的微红,见着呆愣着的经纪人,强作镇定地开口:“胡姐,你这是?”
“来看看你。”胡真在圈子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两只小眼稍稍一打量,心中就有数。
朝着她曾经想签,但没有签下来的人说着话:“我还真不知道,温老师和我们家左老师这么熟。”
说起来,两人之间,还有点小恩怨,这话一出口,自然也不会太友善。
“可能,胡经纪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温墨除在左谨面前软一点外,在旁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感情淡漠的人。
这胡真人丑心窄,在【WM娱乐】公司里,手底下的艺人也不止左视后一人,还有其她二三线明星。两年前,有个护肤品的代言找上自己,却让这胡真凭着一些骚操作,截胡给手底下的小明星。
除截胡代言的事情,还有时不时的拉踩。万年女二的词条,就是她搞出来的。
而咬着不放的原因,温墨也知晓。
不过就是刚出道时,当众驳了她的面子,便小心眼地记着。
对温墨的话,胡真回以假笑,“如果我都不能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让别人知道的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左谨这棵摇钱树,可是她的金字招牌,除了老板温楚逸,谁敢打主意,就跟谁急。
话音一落,人又无缝朝着左谨说起话:“这是那位,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因着外人在场,话里便也没点名。
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盒子,粉色的,还系着丝带。
左谨盯着这盒子瞧了一会儿,才抬手接过,“多谢胡姐!”
“客气什么,很多事情要看开一些,一张纸的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胡真对左谨也没什么深厚的友谊,打心里就希望左谨,能继续和温总在一起,这样她在公司才能混得更好。
等胡真又坐一会儿离开后,温墨依在桌边、双手环胸盯着左谨。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粉色的盒子,就是温楚逸那渣男送的。
曾经在微博上也出现过,配着红心的图案。当时以为是感谢粉丝,对粉丝配的红心。
现在想来,那是在秀恩爱。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涩涩的。
左谨捏着前男友送来的盒子,思绪复杂,盯着粉色的盒子看,跟失了魂一样,根本就顾及不到温墨的感受。
呆呆地捏了许久,才缓慢地打开,里头是一条昂贵的项链,还有一封请柬、一封信。
请柬是喜庆的红,温楚逸要结婚了,邀请她参加婚礼。
信是道歉兼挽留,话里话外透着三分长情,想继续维持从前的关系。
一滴美人泪,啪嗒一下落在信纸上,晕开已干的墨迹。
接着是一滴、又一滴,完全是控制不住地滑下。
瞧她默默泪流,温墨唇角动了动,伸手欲要去擦拭烫人的泪水,却被她撇开脸避过。
只听她说:“温女士,可以先让我...独自呆一会儿吗?”
那抑制哭音的声调,让温墨的手指曲起,缓缓收回,起身去了外面。
第18章
出来的温墨,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似乎耳边还有那压抑的哭音。
里头的人,连伤心的哭泣,也是内敛的。
想着她,也许不愿让旁人瞧见此时的狼狈,便去外头闲逛,一直到夜里才回去。
刚到病房外,遇见正拉门出来的陈导、陆老师,显然是已拍完向大众解释的视频。
陆洋羽见陈导有话要同温老师讲,便知趣地打一声招呼,回到自己的病房去待着,等半小时后,会转发官博的声明视频,展现剧组上下一片快乐和谐。
“左老师今天的情绪不太对,你惹她生气了?”陈导心思细腻,虽左谨表现的和平常差不多,却还是觉察到一些微妙的不同。
“是啊,估计这会儿,她都还不愿见我。”温墨顺着他的话接下。
这下,陈导叹气连连,愁意又上脑壳。
摸一把滚圆的后脑勺,镜片后的两眼来回转几下,随后说着:“哄她!”
“怎么哄?”
“装软萌可爱,抱着她唱情歌、说土情话,无条件认错。”
“这个...行吧!”嘴上勉强答应,可心里是十万个拒绝。
可爱、土情话什么的,完全学不来!
陈导扶了下眼镜,信心十足:“好好表现,我是你的军师,随时等待咨询,放心大胆地去做。”
温墨:“好!”
推门而入,和窗边侧头的她视线相交,一触又分。
匆匆一瞥间,她眼周的浅红隐约可见,惹人心怜!眸上漫着湿漉漉的雾气,好似随时会化水而出。
温墨犹豫一下,缓缓地踱步上前。
眼前是纤瘦挺直的背,抬手欲要搭上肩头,末了又胆怯地缩回。
哄人,她是真的不太会,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我出去买了一条项链,比他那条好看和贵。”温墨就是觉得那条昂贵的项链碍眼,下午闲逛的时候,去挑了一条更昂贵、更好看的。
不说项链还好,一说到项链,跟戳了左谨心窝似的,湿漉漉的雾气化成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只要羽睫轻扇,就能凝成滚烫的泪水滑出。
左谨侧了侧身子,完全背对着温墨,不想被旁人瞧到她哭泣的模样。微微地仰着头,不让积蓄的泪水流出。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温墨,拧着长眉,重新伸手勾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握进温热的手心。人从后面贴上去拥着,下巴也垫在她的肩头,飘出的声音有些闷闷:
“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喜欢看你每天眼里有星光的样子。”
见她不吱声,身子绷直似木头,温墨心里就难受,也不知该怎么办。此时是进不得,又退不得,放手和抓住似乎都想要,又似乎都不能要。
人转到她的面前,对着一张忍着不哭的娇颜,心抽抽地疼:“我送你一只千纸鹤,是我自己叠的。”
话语、动作都略显笨拙。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票子折叠的千纸鹤,展开两侧的翅膀,“希望我亲爱的朋友———左女士,能永远地开心、快乐。”
随着她的话,左谨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倏然滑出,低下头不看神情真挚的人,也掩藏自己的狼狈。
“一个不够吗?我这还有998张百元票子,今晚上,我都折成千纸鹤送给你,好不好?”
眼底下出现一把红票子,左谨抬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温家人,是不是都只会拿钱哄人。”
话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是怒,还是怨。
闻言,温墨神情微滞,好一会儿才唇角弯弯,“我剩下的就是钱啊,我跟他不一样,我会上交银行卡。”
茶色的眸子不再清亮如初,混着旁人不懂的情绪。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工行卡,面带笑容地交到她手上:“这几乎是我的全部身家,密码是你的生日。”
今天买完项链时,顺手将银行卡密码改了。
随后又故作可怜兮兮地补着:“我手里还有一张银行卡,算是我的私房钱,得买泡面加火腿肠吃,这你不会也想要吧?”
“谁要你的卡。”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左谨,将人推开的同时,把卡还给她。
被推开后退一步的温墨,下意识地伸手抓着她的玉臂,将人带到怀里抱着。用脸颊蹭蹭,蹭她梨花带雨的娇容,染上她忧伤又滚烫的泪水。
“左女士你瞧,我脸上也有泪水,你哭得越多,我脸上的泪水越多,看看。”
说着话,歪着脑袋侧过脸,好让她瞧得清楚。
依旧挺直着身子的左谨,雾蒙蒙的黑眸看不清,被人软软地一哄,泪腺完全被打开,泪如涌泉又无声无息。
长睫沾染了泪水,像是蝴蝶的翅膀儿被雨水打湿,脆脆弱弱地颇有几分弱小无助的意味,煞是可怜。
“我讨厌你们。”
左谨轻微的呜咽声溢出,模模糊糊的几个音传进温墨的耳道。
“那就讨厌吧,我也讨厌,帮着你一起讨厌。”
抚着她顺滑的三千青丝,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叹,随后唇瓣落在她的面容上,吻去所有的泪水,咸涩之感在舌尖绽放,细声细语地哄着人:
“我们不哭了啊,哭肿了眼睛,人是要变丑的。”
脸上有湿湿热热的唇瓣,密密麻麻地舐过,泪水也渐渐停止流出,只是整个人微微抽泣着。黑眸里是茫然和无措,僵直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垂在两侧的手,只能捏紧自己的裤腿。
因着鼻子塞塞无法顺畅呼吸,唇瓣无意识地启开些许缝隙,那呼进呼出的气息悉数喷在温墨的喉咙处,湿热的气流让人心疼、又敏感。
沿着泪痕轻吸着,滑过她的脸颊、她的眉眼、她的红鼻头,落在那微启的唇瓣上。轻轻地描摹着轮廓,在她起挣扎时,便恋恋不舍地撤开,留下鲜红欲滴的美景在微颤。
盈盈美目汪着雾海,黑眸里淡淡的忧郁更浓了,她自己仰着头擦去最后一滴泪水,敛尽好自己外放的情绪。
“谢谢你,温女士!”
一边真诚地道谢,一边退出令人倍感舒适的怀抱。
温女士是个柔和的人,可惜却是他的妹妹。
心里消下去的变扭又升起,望着眉眼有两分相似的面容,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有温楚逸的存在。
这一夜,温墨寻着折千纸鹤的借口,坐在沙发上陪了她一宿。
第二日同她、陆老师,一起出院回酒店。各自回房后,温墨抵不住汹涌的困意,抱着被子一角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钟。
得了消息的助理安安,在半小时后,拎着到餐馆打包回来的饭菜,见到她,是几番欲言又止。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