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情感模块悄无声息地运转,又成功收录了一种情绪。
纪清光突然就想开了,看见唐谣转身看见她时的惊讶表情,没有迎上去,而是轻轻笑了一下:“公主府里的花草很多,你看上什么了就尽管用吧。”
“多谢公主殿下。”唐谣敏感地感觉到了纪清光的疏离,虽然不知道这个昨天还同她亲密的人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内心却并无多大波动。纪清光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罢,总之允了她住在公主府她身上就有了四公主的标签,等闲人想动她之前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四公主的分量。
看见唐谣手上还小心捏着那几株毒草,纪清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示意唐谣跟上她的脚步:“长宁郡主和相府的千金今天都来了,因为我从未往府里带人,所以她们对你很感兴趣。一会儿如果觉得她们说话过分了你直接反驳回去就行,不用管她们的面子。”
“知道了。”
长宁郡主裴涵,异姓王的女儿,是三皇子登上皇位的一个莫大的助力,上一世三皇子登基后最热门的皇后人选,只是不知为何三皇子登基后并没有封后。相府千金柳言絮,四公主的闺中好友,后来嫁于了未来的太子太傅,也是三皇子一脉的人。
只是上一世择封臣女为公主和亲夷族的想法就是太子太傅提出来的,后来收到了忠义侯的强烈支持。所以唐谣对柳言絮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番纪清光和裴涵端着花蜜茶看戏,唐谣和柳言絮相看两相厌的局面。
“絮絮。”看她们俩大眼瞪小眼也不嫌累,纪清光好笑地喊了一声好友,省得两个人伤了眼睛。提醒她也不舍得说一句唐谣,柳言絮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劈手夺过裴涵递到她面前的茶喝了起来。
裴涵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举动,见她们都停下了稍显幼稚的互盯举动,正了正神色开始说起正事:“唐小姐,恕我冒昧,因为清光身份不一般,出于慎重考虑我让人查过你的身份和经历。”
唐谣自然明白皇家人的防备心理和慎重程度,了然地点点头示意她理解。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裴涵满意地笑了一下:“忠义侯府现在的夫人是多年前扶正的姨娘,一向敌视蒋夫人,,你那个庶妹也是个飞扬跋扈不饶人的,她们对你应当都算不上好,至于忠义侯常年不管后院,你前些日子去了蒋府,现在又干脆地住进了公主府,应当对你父亲也很是失望了吧。”
“不错。”面前几个都是看多了腌臜事的聪明人,唐谣没必要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听到这里,她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裴涵的意图,想必是想挑明她刻意靠近纪清光居心不良的事实。
虽然纪清光可能也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只是两人一直默契地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倒也有种自欺欺人的相安无事。现在如果挑明了,她又要怎么面对纪清光呢?
正皱眉想着对策,唐谣就听见了裴涵的下一句话:“如果实在看忠义侯府不顺眼你在那府中又没有牵挂的话,直接让清光帮你把他们解决了,也少一点后顾之忧!”
?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唐谣表示自己理解不了。虽然她也抱了让四公主帮忙的想法,但好歹是一个百年承袭的侯府,怎么到了这个郡主嘴里这件事就变得这么轻松了?
柳言絮问出了她的困惑:“扳倒一个百年侯府哪有这么容易?你们说得这么轻松……是有计划了?”
此时一直坐壁上观的纪清光才在唐谣和柳言絮疑惑的注视中发了言:“早先我便派了人往忠义侯府中去,一月之后是唐二小姐的相看小宴,现下唐月的脸应该已经开始溃烂了,我的人递话回来说罗氏为了从贵妃手中换取去腐生肌的雪莲膏,拿了蒋夫人嫁妆里的一件火狐皮披风。抱歉,动手之前没有告知你。”最后一句是对着唐谣说的。
“贵妃?”
“火狐皮披风?”
裴涵和柳言絮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唐谣也怔住了:“那件披风……确实是我娘的嫁妆,听外祖父说那是他偶然猎到了几只火狐,攒了很久才能做一件披风。”
“要不要脸啊?欺负了人家女儿还抢人家嫁妆!”柳言絮义愤填膺地高声开口,倒是惹得唐谣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你们的关注点错了吧?你们不应该关注关注我做了什么吗?”
“你不就是弄烂了唐月的脸?”
“还顺手给罗氏下了点假孕药,药效的话……刚好是相看小宴那会儿,喝点茶就会有反应。”
一位宫斗达人一位宅斗大人一位重生者:狠还是你狠。
裴涵这时候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事情:“罗氏无子,最看重女儿。那雪莲生肌膏也是个极贵重的物件儿,罗氏能接触到的人中只有贵妃才有,如果能给贵妃的药膏中掺点东西彻底毁了唐月的脸,那罗氏和贵妃之间就彻底反目了!”
“那也就代表着罗家和忠义侯府的关系就彻底断了!”柳言絮也迅速反应过来,接上了裴涵的话。
“被罗家放弃了,也就意味着罗氏孤立无援了。再出了假孕的事情,忠义侯一定不会放过她!如果再设计一个奸夫出来……”
“纪清光你脑子是真好使啊!”柳言絮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纪清光乍一听见她这格外朴实的称赞嘴角都抽了抽:我谢谢你啊大兄弟。
唐谣坐在旁边眼睛都不会转了,显然是想不到纪清光的计划会这么毒,而且她的动作还早早就铺开了。
这是为了她啊。
唐谣的唇瓣翕动了一下,到底是说不出一些苍白无力的感谢之词。
纪清光任那两个已经完全兴奋的好友热火朝天地商量怎么对付贵妃,自己则是格外关注唐谣的反应。按理说,复仇这件事是极其私密的一件事,她并不确定以唐谣的性子会不会反感她贸然插手。现在看见唐谣的反应还不错,她也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却不想唐谣突然在袖子下偷偷牵住了她的手,唇瓣微启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要是上一世的话唐谣一定就扑上来亲她了……
纪清光一会儿心猿意马,一会儿又怅然若失,完全没有注意到唐谣在看见她有些飘忽的眼神后微微变冷了的表情。
纪清光在想什么人吗?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道完谢的唐谣自然地收回了牵着纪清光的手,也自然地忽略了心底的一点怪异感。
而一旁的裴涵和柳言絮内心的搞事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开始摩拳擦掌地要为唐谣的复仇大计奉献一份力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天深夜更。
第41章
罗氏身为一个没有诰命在身的臣妇想进皇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托人联系贵妃又等人宫里传召就花了好几天时间。难得因为纪清光的计划而热血沸腾的柳言絮本想自告奋勇一回,趁着这段时间去贵妃宫里换药,但奈何皇宫院落森严,下手不易,柳言絮只好接受了纪清光的另一个想法,半路带人去拦罗氏的马车。只是她到底也发挥了作用,跑了趟贵妃殿,回来就把那雪莲生肌膏的瓷瓶给摹下来了。
但因为涉及贵妃,又要在天子脚下当街碰瓷,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纪清珩的注意。纪清珩直接叫将军带他摸黑溜进了公主府。彼时唐谣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冒着湿漉漉的热气儿就被纪清光催着进了被子。纪清珩和将军高大的身影的身影映在窗纱上,想不注意都难。
唐谣虽有帷幔挡着看不真切,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纪清光轻叹了口气,温柔地给唐谣掖了掖被角:“你先睡好不好?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语气像是哄小孩似的。唐谣听了这么多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地拿被子盖住了自己半张脸。
见她睡了,纪清光利落地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仔细吩咐了丫头守夜后披着斗篷就去了离卧房还有点距离的书房,身后两个黑乎乎的身影默默地跟着。四处巡夜的侍卫和隐在各处的影卫对此都习以为常。
园子里突然吹起一阵有些凉意的沉默的风。
书房自有丫头掌灯,朦胧的烛光下,较清瘦的那道身影揭开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张俊逸无双的脸——正是纪清珩。他身旁的男子也没掩饰,直接扯下脸上的方巾随意地塞进了袖子里。
“清光,你要为了一个没落的侯府女子动用影卫?”纪清珩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许是因为觉得事关重大,语气甚至沉稳得都透出些冰冷的意味来。坚毅挺拔的将军站在他身边,虽没有言语,神态上看也是不赞同的。”
“哥,我心悦于她。”
纪清光突如其来的郑重神色叫纪清珩看了一怔,在不那么明亮的烛光下,倒勾出些已经十分久远的记忆。
那是在皇后崩逝,继后未立的时候。那时父皇整日沉湎于悲痛和政事,从不踏足后宫也没教养儿女,而现在的继后在那后宫无主之时如日中天,除了收揽权力,每日最喜做的事情就是看一干宫女太监欺侮他们兄妹。他们虽是嫡子,可母后逝世,父皇也不愿见到他们肖似母后的面孔。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无休止的辱骂和殴打,活得比宫里的狗还不如。但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小的女孩子就会用偷摘来的一点草药帮哥哥揉伤口,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字一句的立誓,要这些欺侮他们的人生不如死,要坐到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上去。
那时那个穿着粗布麻衣,帮他上药的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渐渐地与面前这个满身尊贵的公主重合在了一起。
纪清珩默默了半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带着将军转身离去了。只是二人走后纪清光在窗边小几上看见了一个口哨。那口哨小巧却不华丽,通体墨黑,只是若伸指细细摩挲内壁,能隐约感觉出一点不一样的纹路来。这只小哨看着毫不起眼,却是能够号令纪清珩座下暗卫的一只令牌。兄长把它留给她,便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纪清光无声地笑弯了眼,捏着那小小的哨子心里满是欢喜。
“当年我虽是兄长,却由妹妹替着受了许多罪。当时我们太小,清光又替我受了太多罪,两年的磋磨到底是伤了她的身体根本。若不是你父亲和丞相一齐劝谏父皇,恐怕我们就真的死在那群人手里了。”
纪清珩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忆往事,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将军不发一言地把他裹在自己怀里,纪清珩感受着周身徐徐不断传来的热度,慢慢眨了眨眼。
“父皇对母后和我们兄妹有愧,加之他从前本就喜爱清光,后来对她就更是疼惜。也是靠着这一点愧疚之心,我和清光一点一点地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所以哪怕是清光正面开罪继后和老二,父皇也不会责怪于她。”
“可是他的补偿有什么用?清光的身子伤了就是伤了,继后磋磨我们就是磋磨了。哪怕他现在写一封禅位诏书,他也不再是我们幼时仰慕的父亲了。”
“除了清光,我只有你了。我会护着清光和她的心上人,也会护着你。”
“多谢殿下喜爱,臣喜不自胜。”
有了纪清珩的帮忙,纪清光的人顺利地在罗氏回府的车架前碰了回瓷。暗卫首领亲自出手换的药瓶,稳稳当当,绝无差池。
罗氏的车被碰瓷得人仰马翻的时候,纪清光,唐谣,裴涵和柳言絮整整齐齐地在街边酒楼的临床包厢里做了一回观众。暗卫首领把雪莲生肌膏送进包厢时最激动的莫过于柳言絮了,几乎是以抢的速度把那小瓷瓶薅到了手里。
“絮絮,你这样人家大哥会以为你是质疑他的能力的。”纪清光看她捧着一个小瓷瓶傻乐就想笑,裴涵也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把快咧到耳根的嘴巴收一收。
到底是一位千金贵女,柳言絮也是要面子的,见状立马摆正了神色,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像她的表情那样正经了:“本小姐这可是第一次亲自参与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激动一点?”
“是是,大小姐说得有道理。”裴涵拽着人安生坐下,又转头去和纪清光说话,“唐月现在伤势严重,罗氏肯定一回去就会给唐月用上那生肌膏。但如果越用越差,罗氏会不会提前就和贵妃闹僵了?这样的话对你的计划也不利。”
“不用担心,”纪清光顺手把一碟做得精致有趣的糕点端到唐谣面前,一脸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宫里出去的东西你还不放心么?那药膏擦了之后唐月的脸表面会慢慢修复,但内里却愈发溃烂,那时她的那张脸就会变得极其脆弱,稍微一碰就会让内里的伤口崩裂开。”
“这样难道不比直接毁了她的脸更有趣吗?”轻描淡写的盖棺定论,裴涵和柳言絮习以为常的开始夸奖她:
“清光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这些鬼点子还是公主殿下那里最多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
纪清光反手就是一个甩袖打在柳言絮头上,柳言絮又扯着裴涵的裙子,裴涵兴致勃勃地准备在纪清光头上薅两支珠花下来。唐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熟稔地互相打闹,竟突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起来。
纪清光她们虽也有一副狠毒心肠,但商量起这些事总是正大光明,仿佛这些糟污之事只是那落在华丽衣裙上的灰,摆摆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清理干净,内心永无阴霾。而她唐谣,挟一身滔天恨意而来,却只能把那些事情默默地埋在心里见不得光的地方,然后慢慢的腐烂掉。
她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仅凭着那一腔恨意游游荡荡地活在这世间。而纪清光是天之娇女,合该在最华丽的宫殿和最耀眼的阳光下肆意盛放。
纪清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唐谣的低落,有些心疼。只是她既已决定好好地看着她平平安安的生活,这种解开心结的亲密行为就不该由她来做出。因此,纪清光克制住自己想向那边看的动作,继续与那两人笑闹着商量一些后续的事情。
唐谣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自然能感觉到纪清光这么些天悄无声息的变化。从前纪清光会挑她喜欢的糕点喂给她,现在则是直接把碟子端到她面前;从前纪清光在看书或者处理公务时会让她磨墨,现在却只让她在书房里自己看做自己的事情;从前纪清光会在沐浴后抱她,吻她,现在虽然仍然是一张床一床锦被,纪清光却一直规规矩矩的毫无动作……诸如此类的变化还有很多很多。
但令唐谣不明白的是,若说纪清光厌了她,便不会与她同床共枕,更不会这样掏心掏肺地帮她整治忠义侯府;若说纪清光仍对她有兴趣,却不会再做出那些亲密的举动。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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