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那帮小孩儿能有你这觉悟就好了，一个个被什么耽美弄魔怔了。”说着又觉得不对劲，“嗨，咱俩大晚上唠这干嘛，哈哈，我去洗澡。”
餐厅说开业就开业了，因着程乐跟陆小和狐朋狗友不少，尤其是陆小和，富二代们开着豪车来了一大推捧场，可别提多热闹了。
程乐跟樊硕都有粉丝基础，在网络上直播了开业典礼，又邀请他们过来尝鲜。
大厨都是樊硕亲自挑选的，都是二十多年经验的老师傅，出菜特快。
大部分配料都是樊硕调好的，保证每位大厨做出来的菜味道都差不多。
试营业这半个月，发了不少优惠券出去，有这么大折扣，营业额竟然还是陆小和原来餐厅的好几倍。
就连陆小和都惊呆了，因为生意火爆，排队的人比隔壁火锅店的多多了，服务员不够，陆小和就从附近的大学里面找了一批学生兼职，个个脸上朝气蓬勃，穿着特制制服，看着都养眼。
这样餐厅的年轻度、知名度一下就上去了，好多年轻人来这儿都是看来小哥哥小姐姐，开业不到一个月，就妥妥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餐厅。
樊硕有空的时候会亲自掌勺，还会开直播，不过都戴着口罩，因着那无懈可击的身材、完美的双手、颇有神采的眉目，直播间那可叫一个热闹。
程乐基本上就是个甩手司令，马上就元旦了，他的工作室也准备得差不多，人手齐备，已经开始陆续接活。
由于餐厅实在太火爆，陆小和都有开分店的冲动。
樊硕则觉得太急进不好，沉淀一段时间比较靠谱，真要开，也得年后再考虑。
“这样好！”程乐说：“回家还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要真开了分店，最好把樊叔请来坐镇。”
樊硕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怎……怎么了？”
程乐感觉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这家伙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转念一想，才发现樊硕来北京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次都没跟自己提过家里的事，更没见樊硕跟他爸打过电话。
“你……你不会是因为跟你爸闹了矛盾才出来的吧……”
樊硕忽然灌下一整罐啤酒，“能不能不提他。”
程乐跟陆小和面面相觑，樊硕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等等，我也回去……”
程乐急忙追了上去，樊硕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程乐一边启动，一边悄悄看他。
他真心担心樊硕，很像知道这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程乐记忆力，樊叔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对樊硕更是宠得没变，樊硕从小没妈，父子俩关系从小就特亲，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看樊硕这态度，事情铁定不简单。
车上安静得有些尴尬，樊硕眼眶都红了，程乐看不出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正想放点音乐缓和下气氛，樊硕却开口了。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程乐咽了口唾沫，“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就是关心你。”
樊硕难看地扯了扯嘴角，“我是被我爸打了一顿赶出来的，没有地方去，所以才来北京找你。”
乖乖，印象中，樊叔可从没跟樊硕动过手。
“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樊硕状态不佳，一下下揉着睛明穴，“这件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乐乐，我不想你也讨厌我。”
程乐心说哥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
“我讨厌你干嘛？我都恨不得把你供家里边。”
樊硕看着他，眸色深沉得可怕，安静许久之后，他开了口：
“我喜欢男的，我是gay。”
程乐手一抖，车立刻飘出一个弯，又很快正了回来，把车停在了路边。
“卧槽！”他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忽然对上樊硕那受伤的眼神，才惊觉自己干了些什么。
“不是，小硕你别误会，刚刚我就是……”
“我能理解。”樊硕自嘲地笑了笑，“你是直男，听到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个同性恋，一时接受不了。”
“我没有。”程乐急忙解释，“我就是突然听到这事儿，有点吃惊。”
怕他不信，程乐又继续解释，“你知道的，我经常跟冯曦他们混在一起，男男女女见过不少，这都很平常的事，我一搞艺术的，从来没排斥过这事儿。”
“乐乐。”樊硕突然叫他，眸中有些过于炽热的东西，“我爸知道了这件事，他这人传统，接受不了，我坚持，他打了我一顿，说不学好就别回去，我就给干妈打了电话，上北京找你。”
原来樊硕这么惨，程乐一阵心疼，“我知道性向这东西是天生的，现在大家对这种事接受度很高的，就像冯曦他们，我们都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虽然这个人是樊硕，可一想到自己跟一个基佬住一块，程乐还是有点迷惘。
天呐，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他去摸樊硕，难怪那次温泉酒店拍摄的时候，樊硕会说那样一句话：再摸该硬了……
而且现在回想起樊硕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好了些，好像已经完全超出干弟弟和干哥哥的范畴，更像……
樊硕突如其来的出柜让程乐无所适从，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跟樊硕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尴尬局面。
见他脸色突变，樊硕什么都明白了。
“你要是介意，我就搬走。”
樊硕现在有了钱，自己租个房子分分钟的事，加上他现在不但本人是个网红，就连餐厅都是网红，再不也不是刚到北京时，需要借住自个儿家的弟弟了。
“你别多想，住着吧……”
程乐启动车辆，一路上心中五味杂陈，再也没跟樊硕说过一句话。
他自认为不排斥同性恋，可樊硕对自己心思不纯，再住在一起，肯定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亲近、没有任何隔阂。
这该怎么办……
自打那天后，俩人交流逐渐少了起来，即便还住在一起、还是一起吃饭、樊硕也仍旧收拾家里，可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程乐会想：这样做会不会太古怪了，万一人家樊硕根本不喜欢自己，这样跟他拉开距离，只会让这个被爸爸赶出家门的小可怜伤心。
可樊硕又是怎么回事，是在跟自己冷战吗……
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吃完饭洗完澡就把自己关在房间，程乐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看着那堆买回来的健身器械、以及一屋子被樊硕打理得很好的绿植，觉得家里静得可怕。
餐厅越来越忙，樊硕有时候直接住在了餐厅，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程乐工作室最近接了不少活，俩人见面越来越少，每当程乐腰酸背痛回到家中，无不怀念樊硕那一句“回来了”的问候，也怀念他贴心的按摩。
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樊硕喜欢自己，可他一直没有什么逾矩之举，反而是自己，一次次去撩拨他……
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洗完澡，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碰自己，一睁眼，见樊硕把自己公主抱在怀里，吓得他赶紧从他手上跳下来。
“你……你回来了。”
☆、第12章
樊硕看起来很疲惫，“嗯，看你睡在沙发上，怕你着凉，想送你回房间。”
“你可以叫醒我啊。”为什么要抱自己，程乐咬了咬牙，“你洗洗睡吧，我也睡了。”
回到自己床上，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樊硕的体温。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事来，程乐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可哪个直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基佬公主抱着会淡定的。
直到有一天，程乐回家，见樊硕正在收拾东西，他东西不多，只有一只皮箱和一只收纳袋。
“你要走？”
程乐嗓子发紧，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樊硕背起背包，淡淡嗯了一声，“刚找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也好，与其住在一起尴尬，还不如分开。
“房租我微信转给你，跟你住一起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他带着行李走到门外又转过身来，“钥匙我放卧室床上了，床单被罩洗好了晾在阳台，你记得收一下。”
程乐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樊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走了。”
等门被樊硕关上，程乐脱力般瘫在沙发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自己不在乎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可还是不自觉地去疏远他……
他被爸爸赶了出来，又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城市，他只有自己，他是真把自己当家人一样在照顾。
都说人需要一个情感寄托，他离开了家，跟自己住在一起，一定把所有情感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会不会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樊硕从没说过喜欢自己的话，或许他跟人的相处方式也是这样？
他想起樊硕那个假女友，俩人也会私下约会，还会亲亲密密搂着去酒店。
程乐捂着脸，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去了樊硕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被子叠好放进了柜子，什么私人物品都没留下。
又去了一趟卫生间，他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只留下二人共用的洗浴用品。
程乐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短头发、穿着白色T恤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
眼看就要过年，程乐妈妈让程乐跟樊硕一起回家。
程乐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樊硕发了条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樊硕给程乐转的所谓的房费，程乐收了，好像这样自己才能心安理得一样。
樊硕回了消息，说他已经在高铁上了。
程乐是腊月三十凌晨的飞机，给家里人的礼物都是提前买好的，这次还特意给樊硕他爸买了条皮带。
一年没看到老妈，程乐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老妈撒娇，母子俩从小就亲，程乐嘴又甜又黏人，老妈疼他疼得要命。
“对了乐乐，你怎么没跟小硕一起回来啊？”
程乐还没有把樊硕搬走的事跟她说，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口，生怕老妈打破砂锅问到底。
“春运不好买票，只能分开回来了。”程乐忙转移话题，“爸呢？怎么还没到家，年夜饭都赶不上了。”
程乐家三代单传，只有妈妈那边有两个舅舅，爷爷奶奶很早就生病没了，外公在程乐小学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没了，现在家里只剩外婆一个老人，在大舅家生活。
所以这年夜饭，每年就只有一家三口吃，老妈老念叨，什么时候才能把女朋友带回家。
程乐从大学算，交了三四个女朋友，交往时间最长的就是姜莹，每次邀请她回老家过年姜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老妈在厨房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突然接了个电话，嘴里一直说着好、太好了之类。
等挂了电话，老妈兴奋地从厨房冲出来，“乐乐快收拾收拾，你樊叔说要带着小硕来咱家一起吃年夜饭。”
“！！！！”
老妈一边收拾一边开心念叨，“咱两家人可真是好多年没一起吃过饭了，回来前你爸还念叨呢。”
程乐看了一眼窗外，能看到樊硕家的小院，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老妈还在洗水果，叫程乐开门。
门口站着拎着食材的老樊家父子，樊硕站在樊叔身后，没有什么表情。
“呀，乐乐，咱爷俩可是又好些年没见了，越长越帅了啊！”
樊叔一直是个爽朗的人，嗓门也大，人也胖，伸手拍了拍程乐的肩膀。
“樊叔叔还是老样子，先换鞋！”
程乐接过他手上的食材，又给樊硕拿了一双自己的拖鞋，有点小，勉强能穿。
“樊叔你先歇着，我把东西先放厨房。”
樊硕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老妈正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见到樊硕立刻眼前一亮，“哎呀，小硕这么高了啊，怎么回来这么久也不来看看干妈。”
“我也今天才回来，之前在市里见了见同学。”
“妈，水果给我吧。”
程乐端着水果出去，老妈在后边嘀咕：“这孩子，怎么板着个脸。”
“干妈你去歇着吧，今晚的饭我来做。”
“哟，这么多菜得做到什么时候，干妈帮你。”
“不用了干妈，我能应付得过来，你去跟乐乐他们聊天，我先把食材处理一下。”
程妈也不坚持，“好好好，今天就辛苦你了，今晚啊，干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厨房门开着，程乐坐在沙发上有句没句的陪樊叔和老妈唠嗑，视线却不断往厨房里飘。
樊硕手上拿着一条鱼左看右看，冲外面喊：“干妈，有围裙吗？”
程妈妈立刻把围裙解下来扔给程乐，“快给小硕送去。”
程乐拿着围裙进了厨房，“给。”
樊硕还是捧着鱼，手上都是腥臭的水，根本没办法伸手拿。
“算了，我帮你。”程乐把围裙套进他脖子。
樊硕抬着胳膊，任由程乐给自己系好围裙。
“做鱼？”程乐问。
“嗯，红烧鱼，干妈爱吃。”
樊硕一直看着他，程乐一抬头就跟他对上了眼，又急忙挪开。
“你先做吧，我出去了。”
程乐心脏跳得有点快，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樊硕说过话了，看着他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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