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顺一把将人丢开,抖着手指怒骂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安排人找!”
“何德顺?”
一个慵懒的嗓音从殿内传出来,吓得何德顺一个机灵。
他当即应了一声,推开门进了苍梧宫。
不知何是睡醒的齐裕半坐在床边上,揉着散去了疼痛的头。何德顺赶忙走过去,轻声问道:“陛下,头可还疼?”
“何德顺,谁让你擅自给朕用药的,你可知错?”
何德顺心下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老奴都是为了陛下好。”
齐裕冷哼了一声,拂袖倚靠在一旁床头上,“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过未时。”
他嗯了一声,曲了一条腿,将胳膊搭在腿上,“刚刚在外面吵吵什么?”
“这个……”
何德顺犹豫了片刻,在对上齐裕的眼神后,伏地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皇后,皇后失踪了。”
“什么?!”
齐裕猛地翻身而起,在听了何德顺的解释后,面上粹了犹如碎冰似的冷,“摆驾,去顾府。”
……
“陛下驾到!”
顾府众人盼来盼去,皇后没等到,倒是等来了陛下以及御林军。
整个顾府被团团围住,而那个从轿辇之上走下来的帝王,金冠束发,着了一身明黄色的衮服,三指宽的黑玉带覆在腰上,腰间窄瘦,风神俊朗之间带着一股子睥睨天下之姿。尤其是那一双如星一般的眸子里,含着冷意,与那日在顾府所见的和煦简直判若两人。
“参见陛下!”
“顾希你好大的胆子!”
顾希当即跪伏在地上,大呼出声,“陛下!皇后失踪一事老臣真的毫不知情,还请陛下恕罪!”
“来人啊,给朕搜!”
御林军提着长剑涌入顾府,而在随着人流分开的道路尽头,走出来一个抱着古琴的少年。少年不卑不亢,站定在顾府门前台阶上,垂眸看向齐裕,“我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了。”
……
京都淮南王府灯火通明,院中,高坐在上的帝王,烛光明灭之中映照出来的尽是淮南王府众人惊恐的双眸。
淮南王世子齐衡就跪在最前方,在皇后失踪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他就很明白皇帝是为了什么而来。
站在上首的顾弦之抬手指着齐衡,“他说的都是假话,他一定知道什么!”
齐衡却是一笑辩解出声,“臣当初的确是受人威胁,威胁臣把皇后交出去。臣为保一家老小,只能把皇后带给他,可臣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皇后被带去了哪里。臣所言,句句属实!”
“淮南王世子齐衡设计谋害皇后,来人啊,把人带去刑部听候发落!皇后未寻回之前,淮南王府一干人等就呆在府里吧。”
看着齐衡被人带走,顾弦之有些急,“陛下,我阿姐还没找到,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齐裕看了一旁顾弦之一眼,拍了拍身上衣袍站起身来,“去换个衣服,随朕去趟观月楼。”
“观月楼?去那里做什么?”
“刚刚齐衡不是说了他是将人带去了观月楼才不见得。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去观月楼一探究竟。”
……
“你们听说了吗?观月楼今天有西域舞娘。”
“舞娘有什么稀罕的,隔壁芳菲阁里不是也有那西域舞娘?观月楼的门槛价格昂贵,倒是不如去芳菲阁来的划算。”
“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吧。”
齐裕带着顾弦之到观月楼的时候,京都华灯初上,观月楼六层高的小楼灯火通明。圆月悬于顶,与观月楼一侧斜露而出,包孕日月,壮美非凡。
在人群处,齐裕拉着顾弦之稍稍停顿了片刻,抬手用扇柄敲了一下对方肩膀。
“谁啊?”
“这位小哥,本公子刚刚听你说西域舞娘是怎么个说法?”
那人因自己得知此事内幕而沾沾自喜,遂在齐裕问出声来之时,面上洋洋得意的开了口。
“你们有所不知,今夜这西域舞娘就是隔壁芳菲阁的人。据说观月楼的主子今夜要与隔壁芳菲阁对赌,如果这芳菲阁献出的美人得到的打赏比不过当晚观月楼自身的营业额,芳菲阁就会无偿献出一个绝世美人给观月楼。”
他声音一顿,神神秘秘的又道:“可若是达到了对赌的钱数,则观月楼就会让这舞娘在观月楼跳一个月,所得费用将会尽数支付给芳菲阁。”
“观月楼一个月的利润能抵得上芳菲阁一年了吧。”
一群人纷纷称奇,齐裕把玩着手中折扇,又问出声来,“观月楼就这么有信心?”
那人一笑,“有信心没信心又怎么样,这也就是观月楼敢赌。毕竟这齐国首富亲自坐镇,输了的那些他根本不在乎。”
“好戏快开始了,走走走进去瞧瞧。”
“首富?”
折扇在手中转了一个圈,被齐裕握在手里,他将这两个词放在口中仔细咀嚼了一番,抬手一拍顾弦之的肩膀,“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姐夫,这齐国首富到底什么来头?比姐夫你还有钱?”
齐裕握着扇子敲了一把顾弦之的头,“那可是一座金山,比你姐夫我有钱的很啊。”
想想他的国库每年还得靠对方往里面塞钱,齐裕就一阵心酸。
这哪是有钱,是一个天上地下的差别。
看看这观月楼,再看看他。身为皇帝都不敢私自建这么一座楼做为私有,修缮个宫室都还要请示户部批示,再被一众老臣说道说道,才敢战战兢兢的动工。
如此一来,他若是想要建上一座如观月楼这样的恢弘建筑,恐怕有生之年是等不到了。
今日观月楼噱头做的十足,就连以往要一百两的入门费,今日都仅需一个铜板便可入楼观看。这让大批的京都百姓蜂拥而至,排队者不胜枚举。
等到好不容易挤进去,齐裕就被眼前攒动的人头以及拥挤的人群给惊着了。
此时观月楼的大厅内全是人,楼内除去雅间以外的所有灯光瞬息。观月楼顶楼天窗大开,皎白的月光斜挂在屋檐一角,清冷的月光从屋顶圆形天窗倾泻而下。
银光如瀑,光芒皎洁。
“快看,有神仙!”
作者:没有小鱼儿的戏份,但小鱼儿无时不在hhhh
第33章他该拿她怎么办
“今日进客人数比往日如何?”
绡金帐,琉璃灯,铜兽香炉烟气袅袅,盘桓而上。珠玉算盘拨动声清脆,配上她沉稳嗓音,显得稳重老成。
一旁侍立在侧的观月楼监事观澜站在门边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楼主,今晚我们关闭了其余五层之后,一层已经围满了人。”
随着观澜的话,屋内再次响起了算盘拨动的声响来。纱帐内隐隐绰绰的可以瞧见,玉珠滚动,纤长白皙的手指,以及指尖带着的金色琉璃戒。
“一层人满,按照观月楼内占地推算,一层现有人数八百,一人一铜板入场费,就是八两银子。二层入场费为一两银子,八百人就是八百两,以此类推……”
顾非天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拨动着手中珠玉算盘,“按照我朝计量一百铜等于一银,一百银等于一金,预估今晚营业额度至少千金。”
“这样对比舞娘的打赏汇算,想要达到一万两的对赌钱数,除非这舞娘当真有什么稀罕的玩意,或者出现那么一两个冤大头,否则,老身设的这场赌约芳菲阁怕是输定了。”
一气呵成的盘算,让她停止了手中波动算盘的手,摘下了那架在鼻梁上金丝边框做成的西洋镜,靠在身后梨花木做成的雕花椅上。琉璃灯流转,映照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半张拢在暗处,半张现在明处,好像变成了一坛余味悠长的醇香美酒,又像是一副静止的古画,带着古韵悠长,历尽沧桑之感。
观澜看着外面的气氛有些担忧道:“可看上去,众人的热情度很高。”
“虽然热情但不代表会选择花钱去砸人。”
听了她的这么一番言语,倒是让观澜显得更加担心,“可若是芳菲阁今天砸了场,岂不是会毁我观月楼招牌?”
“芳菲阁买一个花魁要花费至少五百两银子,培养三年甚至五年,期间花费差不多要五六千两银子,花魁亮相当日在进行拍卖,减去成本,芳菲阁若是赔了,那就不会屹立这么多年还未倒,必是有看家的本领才行。”
“快看,有神仙!”
突然,安静的观月楼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人至,灯灭,好戏要开场了。”她偏头看向门外,老态龙钟的直起腰身,将一只手臂抬起,拖着那缓慢的语调,开了口,“观澜,扶老身起来看看热闹。”
“是。”
此时观月楼天窗大开,天光一泻而下。众人仰起头向上看去,就只见一轮明月当头,一人衣带轻缓,缓缓坠落而下。
与此同时,不知是哪里飘飞而来的樱花坠落而下,簌簌樱花雨薰香扑鼻。美人披纱,衣裙鼓动,云鬓之上金色的步摇熠熠生辉。衣衫若雪,当真皎皎若天上仙。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的从台下响起,可那美人仿佛是停在云端高处,让人窥探不得其貌。
“楼主,这芳菲阁还真有一套。”
站在一侧的顾非天却是看着那停留在半空当中的美人,抬手一招,“第二层开了吧。”
观澜冲着顾非天拱手一拜,握着手中长剑走到栏杆处,冲着楼下众人开口道:“现在若是想要更进一步观看美人者,可交一两银子入第二层!”
“我交我交!”
“我也交!”
“我也交!”
人挤人的一层大厅内一时间沸腾了,众人纷纷掏出一锭银子举过头顶,嚷嚷着朝着二层木梯之上涌去。
被挤在人群里的齐裕没有动,但倒是抬起头看向刚刚观澜出声的地方。那处是观月楼第五层最中央的雅间。绡金帐被风吹起,月光映照而下,隐隐约约之间,他看到了这观月楼的监事观澜以及她身边站着的一名女子。
熟悉的面容让齐裕双眼一眯,而立在身侧快被人群挤散的顾弦之一脸焦急的拍了拍齐裕的肩头,“姐夫,姐夫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裕一把扶住顾弦之,面色一沉,“你姐在楼上,上楼。”
“啊?!”
顾弦之还没来得及惊讶完,就被齐裕拉着,朝着人群拥挤的木梯而去。整个木梯不大,但现如今能上木梯的人少之又少,推搡之间,齐裕被挤到了前面,就在他刚递出银子拉着顾弦之走上去后,观月楼的守卫就拦住了其余人的去路。
“二楼人数已满,未能上二层之人,静待下一次机会,开大门!”
已经踏上二楼楼梯的齐裕回过头,就瞧见刚刚还紧紧关闭着的观月楼的大门轰然打开,在打开的那一瞬又是一大群百姓拥挤入楼,瞬间将一层再次挤满。
齐裕扯了扯嘴角,快步上了二楼。
二楼仅仅只是放进来一层的一半,二层呈一个环形,将中央舞台包裹其中。百姓都挤在围栏处,朝着头顶再次张望。
飞花散落入怀,馨香扑鼻,而那个月下美人,扯了一缕红绸,赤裸了一双脚在半空,足上金铃随风,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这声音极细,刚刚在一层之上未听到,现如今入耳,倒是撩人心弦的很。
与此同时,琴声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美人面纱覆面,身上轻纱浮动,在月下如雾一般朦朦胧胧令人神往。
而齐裕却无甚在意这个,他扒开人群挤在最前面,头抬起看的却是顶楼两个人战立的位置。
离得稍稍近了一些,他看的又清楚了一点,那个站在观澜身边之人着了一身奢华至极的金缕衣,暗红与金丝交织在一起,如那夕阳晚霞般令人夺目。
“姐夫,姐夫,你在看什么?”
顾弦之看齐裕瞧得出神,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耳边响起齐裕的询问声,“如何,那人可还熟悉?”
顾弦之将目光抽回,面上带了一股子琢磨,“还是太远,不过那女人穿的实在是太艳丽了一些,阿姐平时喜素衣的。”
两个人被推到了后方,齐裕拍了拍身上微皱的衣袍面上露出了一抹深思。
清贵卓然的顾非清好黑衣而灵动活泼的顾非烟青绿居多,温柔端方的顾非烟却也是个不喜欢繁杂服饰之人,往日里皆是素色庄重。
齐裕身为这齐国之主,一眼就敲出,那立于观月楼顶层之人,身上那件衣服华贵的很。
齐裕当即眉峰一挑,拉着顾弦之就朝着连接三楼的木梯而去。
“想知道,走,上楼。”
三层的入门费为一百两,人数再次刷掉了一半。
三层之上人群相对松散,而那盘旋在楼上的舞娘在筝筝琴声里褪了那一身宽大的外袍,只留下内里挂着铃铛的舞裙。
纤细的腰肢毕露无疑,引动着观月楼内男子倒吸了一口气,也越发疯狂。
“走,再上。”
四层入门费五百两,加上顾弦之两个人一共一千两,齐裕花的未眨一眼。
这次楼层紧挨,齐裕终是将人看清楚了一些。
那个立在观澜身侧的女子正是京都城内遍寻不到踪迹的顾非鱼,他的皇后。
女子就立在顶楼围栏旁,月光将她的发丝照亮,金钗摇坠,胸前挂着一副金丝镶边的西洋镜。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衫并没有夺去她身上所有的色彩,反而让她更加夺目甚至更加耀眼。就像是经久沉淀下来的珠玉,余味犹存。
呵,找到了。
原本捏紧了围栏的手,在一笑中松开来。
看见她没事的这一刻,齐裕心中像是落下了巨石,叹笑出声。
原来,原来这个女人还跟观月楼有关。是啊,她这么有能耐,他该担心的压根是那个抓了她的人。呵,他该拿她怎么办?
“楼主,有人在看你。”
顾非天将视线从美人身上移开,顺着观澜所指低头去看,两相对视之下,她竟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就像是头顶之上仰头去看的星一样明亮。
站在下首的齐裕回过身去,拨开身后人群,朝着五层的木梯走去,却是在门前被人一把拦住。
“楼主,那人要上来。”
顾非天微微皱了眉,摸了摸胸前眼镜腿有些诧异的问出声来,“是老身老了吗?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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