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荣越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看着这一人一狗说话,一万五受到了冷落,这时候也不嫌弃荣越了,蔫嗒嗒地趴在他脚边,幽怨的眼神落在明宿舟身上。
荣越刚把在水里泡了一上午的西瓜捞上来,招呼明宿舟过来,“别摸它了,去洗手,过来吃西瓜。”
临近中午,日头毒辣得很,明宿舟应了一声,“丢丢,过来!”
明宿舟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了手,甩着水坐在荣越对面,在水里泡了一上午的西瓜沁凉甘甜,他眯着眼笑,脸上表情是很满足的样子。
汁水顺着他白皙的手指流下,明宿舟下意识吮去,露出一小截嫣红的舌。
荣越喉头一哽,艰难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明宿舟丝毫没有注意他刚才的眼神,只顾逗弄脚边的奶狗,忽然一道身影靠近,他簌地抬眼,只见荣越倾身凑上前来,用指腹轻轻擦去了自己嘴边的西瓜汁水。
明宿舟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僵硬了,荣越却泰然自若地坐回原处,低头将那截指腹送到嘴边舔了舔,然后抬头对明宿舟笑,“西瓜很甜。”
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烈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烧到了心口,明宿舟的脖颈都红了,多看荣越一眼都觉得脸烧得厉害。
荣越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他们坐在凉亭里,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夏日的午后可以在林荫处避暑。
荣越摘下一枝三色堇放在明宿舟手边,“今天的花还没有来得及送你。”
明宿舟快要抵挡不住他这接二连三的攻势,他感情内敛,对于这些话他根本无法招架,更何况……
更何况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荣越。
荣越看出了他的窘迫,于是轻笑一声,往后又挪了挪,弯腰挠挠一万五的下巴,“中午来我这儿吃饭,我下厨。”
明宿舟噌地抬了头,“你会做饭?”
荣越的笑温柔也无奈,“这两年才开始学的,要尝尝吗?”
打死霍霆他都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两三天,自己家里那一人一狗纷纷倒戈,被荣越几顿饭就骗去了隔壁。
荣越这两年跟着中西餐大厨学着做饭,想着有一天如果明宿舟还愿意跟他回家,他再也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好好跟他的Omega去过普通平淡的日子去。
荣越中午做糖醋小排,明宿舟带着两条狗早早地就在院子里等了,荣越也没有想到脱离了镁光灯的明宿舟,在私底下性格居然这样可爱,也会为了馋一口吃的和一万五起争执。
进入盛夏,海边小镇不可避免地要面临一个问题——台风。
荣越久居北方,本来对台风这事一无所知,可他背后是能力超群的尚合团队,在明宿舟刚离开的那几年,荣越的性格越发琢磨不定,他的助理们饱受老板折磨。这次荣越千里追O,除了荣昌石,举双手表示鼓舞喝彩的就是荣越背后的团队。
他的助理早在几天前就提醒他台风天的注意事项,荣越递给明宿舟一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嘴角的酱汁,“台风要来了,你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带着一万五在我这里住几天?”
明宿舟乍一听到这个提议先是一惊,继而垂下眼睫,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不用,我又不是没见过台风,霍霆也买了很多东西放在储藏室里。”
荣越点了点头,心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现在他能跟明宿舟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已经是原来可望却又不可及的事情,要想暖热这个Omega的心,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感情这事急不得。
台风的到来通常伴随着暴雨,观海镇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家家门窗紧闭。明宿舟早早关上了咖啡屋的门,天阴得有些骇人,明明才到正午,外面黑得像是傍晚将至,天空像被一块丢进墨汁里的抹布擦过,带着洗不净的污渍。
明宿舟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噼啪落下的雨点,转过身叹了口气,弯腰摸摸一万五的脑袋,“今天不能去找丢丢玩啦。”
雨势到了晚间越发的大了,隔着紧闭的门窗依然能听到来自外面的风声雨声雷电声。屋里只亮了一盏昏暗的灯,明宿舟缩在一楼的壁炉旁,用一条小毛毯把自己包裹住。一万五被外面轰隆雷鸣吓得直哆嗦,发出颤抖的呜咽声,明宿舟弯腰把它抱在怀里,似乎这样一人一狗就不再害怕了。
自从来到观海镇,明宿舟从来没有自己独处的时候,原来有霍霆在他身边絮叨,这段时间又多了个荣越,白日里虽然嫌他话多又狗腿,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盼着这屋里多一点别的动静。
一万五在他怀里仍然细细地颤抖,明宿舟紧紧抱着它,这时屋外忽然又落下一道闪电,几乎把半个屋子都映得刺眼,紧接着天边炸开一声沉闷雷响,明宿舟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的沙发都在抖。
头顶上的灯晃了晃,炸出一道火花,房间一明一暗,蓦地漆黑下来。
明宿舟猛地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可能是电路断了,眼睛还无法适应忽如其来的黑暗,明宿舟甚至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一万五在他怀里乱拱,湿漉漉的鼻息喷在他身上,明宿舟身体僵硬,坐在沙发上等视线恢复,才把狗放在地上,自己缓慢地朝窗边走去。
雷和闪电一个接着一个,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窗外的一切都像是末世电影中所发生的那样。明宿舟眼睁睁看着一道闪电劈中了巷口那棵老槐树,狂风把树身吹得歪斜,最后甚至连盘踞在地下的树根也被掀了起来,一棵足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树,就这样在台风天里撅根而亡。
窗户被雨水打得几乎看不清外面,明宿舟手心冰凉又潮湿,他抬手擦拭玻璃上的水汽,对面也是一片漆黑,荣越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明宿舟簌地抬眼去看,只见旁边茶吧的招牌被风吹得晃了晃,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接着顺着大风吹来的方向,咣当一声巨响掉在地上,不过一瞬的功夫,铝合金框架在风雨里就像一团破败塑料袋一样,被风刮去了很远。
明宿舟怔怔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捂住了心口,说实话不是不怕的,原先几年夏天刮台风,好歹霍霆也在身边。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心里惴惴不安,心想霍霆这房子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不会半夜塌了吧?
他在屋里转圈,大脑被屋外的雷声扰得乱作一团,观海镇离海这么近,这次的台风又来得这么猛烈,不会、不会海啸吧?
明宿舟正胡思乱想,忽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他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抖,憋了一晚上的一万五嗷的一嗓子冲到玄关,对着大门汪汪狂吠。
难道门外有人?
明宿舟觉得好笑,怎么可能?这种天气出门,体重轻一点儿的只怕能被风卷走。可能……只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得撞上门发出了声响?
明宿舟刚要招呼一万五回来,就听见又是“砰砰”两声,外面真的有人!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明宿舟三两步冲到门口,开门的手都在抖,门把手被摁下去的瞬间,门板就被风吹得向外大开,明宿舟猝不及防被带了出去,雨水瞬间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但他却一头撞进一人的胸口,荣越浑身都湿透了,短袖下露出的胳膊肌肉紧绷,他一把将明宿舟推回到屋里,接着自己也进来,费了些力气才重新把门关上。
两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荣越更狼狈,身上湿得能拧出水来,他喘息着站在玄关,雨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明宿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Alpha,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怒火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涌了上来,“荣越你疯了吗!”
他被荣越气笑了,“这种天气你逞什么能?要是闪电劈到你怎么办?要是建筑物掉下来砸到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后果,你、你简直……”
明宿舟咬了咬牙,“你简直不可理喻!”
荣越低着头,对于明宿舟怒斥的这些话并不反驳,他外套身前鼓鼓囊囊凸出一团,丢丢扑腾着小爪子,从外套里费力地探出脑袋来,它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冲着明宿舟奶里奶气地“嗷”了一声。
荣越抿了抿嘴,像是又怕惹明宿舟生气,声音不敢抬得很高,甚至不敢看他,垂着手僵硬地站在玄关。
“我怕……打雷。”
作者有话说
乔郁:“呵,废物。”
霍霆:“呵,废物。”
第94章雨夜深谈
明宿舟和荣越结婚三年,分开三年,从来不知道尚合的小荣总,居然有怕打雷这么个毛病。
荣越面对明宿舟混合着震惊、疑惑、不可置信,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你不怕吗?这么大的雷?还离大海这么近,出事了怎么办?”
明宿舟抱臂反问,“你抱着丢丢这个时候出门就不怕出事了?”
荣越弯腰把丢丢放到地上,丢丢摇着小尾巴钻进了一万五的棉窝里,一万五爪子一抬就把它摁在怀里,低头吧嗒吧嗒舔丢丢的脑袋。
荣越仍然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他身上流下来的水把毯子都打湿了,他只穿了一件白体恤和短裤,或许是感受到了明宿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荣越忽然抬起头来,“我也担心你自己在这里,出了事也没人能照顾你。”
明宿舟一句“我能出什么事”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嗓子里,他知道荣越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也做不到对这样的他出言讽刺。屋外的狂风吹得门板咣咣作响,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荣越更甚,只怕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山根,招招手让荣越进来,“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回头病了还得我照顾你。”
荣越“哎”了一声,乖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他,“你身上也湿了。”
明宿舟皮笑肉不笑,“有两个浴室,不用你操心。”
明宿舟刚才被荣越护着,没有淋到多少雨水,只是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荣越在二楼的浴室冲澡,冲到一半忽然听见门响了三声,明宿舟在外面叫他,“霍霆的衣服你应该能穿,先凑合着吧。”
荣越忽地抬起了头,也顾不得浴室地滑,三两步冲到浴室门口就打开了门。
明宿舟原本只是想把衣服给他放在门口,谁能想到荣越这时候开了门,浴室的热气在打开门的瞬间就涌了出来,明宿舟往旁边扭了一下头,余光扫到了荣越赤裸的身体上。他扎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落了几缕在颈边,明宿舟红了耳尖,咬着牙质问荣越,“你怎么不穿件衣服!”
荣越抹了把脸上的水,可能被浴室的蒸汽闷得脑袋不太灵光,脸上居然有股子傻气,他愣愣看着明宿舟,答道,“里面没有衣服。”
明宿舟恨不得把脑袋往后转九十度,他朝荣越摆摆手,捂着额头叹息一声,气若游丝地叮嘱他,“那你快回去,关上门,小心着凉。”
荣越洗完澡,脖子里搭了条毛巾下楼,他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尤其上面还带有霍霆的信息素味,这要在平时就是妥妥的挑衅,不过现在霍霆不在,整栋房子里只有他和明宿舟两个人,这个事实让荣越很是满意,觉得自己冒这么大风险过来一趟的结果很划算。
电路今晚应该是没有办法修复了,家里上下一片漆黑,外面风雨仍是大作,屋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寒气。明宿舟开了壁炉,角落里亮起暖橙光线,他坐在壁炉旁的地板上,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松松地扎了一个丸子头,看上去知性又带着嫩生生的俏丽。
荣越在他对面坐下,明宿舟抬眼瞥他,把地上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喝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还有点冷,荣越心里却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追妻之路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角落的棉窝里多了一只叫丢丢的小土狗,一万五终于不再哼哼唧唧地找明宿舟要抱抱了,两条狗窝在一起,暖烘烘的肚皮贴着肚皮,似乎窗外再大的风雨也不足为惧。
明宿舟身体畏寒,夏天也穿着长袖长裤,他抱膝坐在地板上,歪着头去看荣越。家里太暗了,只有壁炉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荣越的面容在他面前忽明忽暗,火光投到他的眼里,似乎也惊不起波澜。
这样的黑暗会让人莫名地有一些安全感,明宿舟换了个姿势,放松了有些麻木的右腿,他在出神,不加掩饰地去看面前的荣越。自从荣越来到观海镇,明宿舟没有一眼是敢认真看他的,说实话是他怯懦,是他想要逃避,他不敢面对过去的那些事情,更怕自己会又重新陷进感情的沼泽。
在黑暗中明宿舟闭上眼,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和荣越面对面坐着,什么话也不说,气氛足够好,这样的事情他原来是不敢肖想的。
他把脑袋抵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有睁开眼,轻声问着荣越,可听着又不像在等他的回答,“你来到底干什么啊?”
荣越盯着他泛粉的指尖,“接你回家。”
明宿舟懒洋洋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笑,那笑转瞬即逝,“我不想回去。”
荣越转着手里空了的牛奶杯,笑得温柔,“那就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
“当初说不恨你,都是假的。”
明宿舟忽然睁眼,直直盯着荣越,半晌又颓然倒回沙发扶手上靠着,眼神茫茫然不知道落在哪里,“你的心好大,什么都能住进去,尚合,你签的艺人,乔郁……可偏偏装不下一个我。”
他又把自己绻起来,在地板上缩成小小一团,“一开始我以为是我不够好,之后也想明白了,我好与不好,对你而言其实都无所谓。我不怨你喜欢乔郁,更不怨你婚后的所行所为,我和乔郁同窗四年,认识将近十年,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比我更讨人喜欢,你那时喜欢他,我甚至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
“是我非要和你结婚,其实你也算是这场婚姻中的受害者,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其实和你根本没有关系,你什么都没错,不爱一个人怎么能是错呢,你没错、没错……”
明宿舟仰起头笑了一声,喉头滚动了一下,嘴角就落了下来。他看着荣越,黑暗中仍然能看见他双眼晶亮,像一汪流动的冷泉,看得荣越心底凉得发疼。
“可我劝不动我自己。”
明宿舟挺直腰背,怔怔看着荣越,他磨了磨后槽牙,拧着眉急喘,半天才带着些哽意咬牙道,“我他妈恨死你了悔娅。”
荣越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局面,明宿舟骂人了?他骂人了!他、他还……
卧槽他还要哭了!出事了出大事了!他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荣越手忙脚乱,想上前抱他又不敢抱,只能往前挪了挪,“宿舟、宿舟你、你恨吧,你、你别哭啊,你这……我错了,我真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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