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靳以良正在开那瓶新酒,闻言耸耸肩,“怀孕的Omega心事很难猜。”
“好不容易凑齐了人,都在吵什么!”
靳同光来到餐厅,还没走近就听见他们两人在闹些不愉快,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年轻时脾气也不算太好,只不过这些年让病痛磨平了锐气,瞧着才多了些老人的慈祥。他先简单对荣越点点头,目光又转移到一边的靳以良身上,见到那瓶已经打开的红酒,不由得沉声斥道,“人没来齐就喝酒,谁教你的规矩!”
靳以良收回了倏然阴冷的眼神,乖顺地点头,“您说的是。”
“这一路回来,倒是辛苦荣越了。”
关芷荷上前握住了荣越的手,目光关切,“这里离公司挺远吧,开车过来累不累?”
荣越这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关芷荷今年五十岁有余,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说是三十多岁也有人信。她已年过半百,可未见一根白发,站在已是鬓发花白的靳同光身边,倒真不像是两口子。荣越知道明宿舟的眉眼与她相像,这样子近距离一看,却又不那么像。
面前的女人眉眼尽是顺服的柔软,像是一抔温水,可以接纳外界任意鞭笞。而明宿舟不同,荣越从未见过他屈服的模样,这个Omega哪怕浑身是伤,也都要紧咬牙关绝不服软。
荣越微微恍神,要是明宿舟的性格也像关芷荷,那说不定他们之间……
他想到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明宿舟,猛地打了个激灵,倒是把面前的关芷荷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冷吗?”
关芷荷指挥佣人,“去把空调调高一点,再拿一条绒毯过来。”
荣越的目光落在他的Omega身上,这明明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先去问问他,这一路冷不冷,身体怎么样。
生母的冷淡,继父的忽视,继兄的侮辱。
到了这时荣越才稍微明白,为什么明宿舟百般不愿意回到这个“家”来。
靳同光在主位上落座,这顿饭才算正式开始,荣越发誓,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么沉默的饭。桌上坐了五个人,除了刀叉和瓷盘相碰发出了细微声响,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荣越几乎要坐不住,频频向对面的靳以良抛眼神,让他尽快引出来一个话题。
靳以良瞥他一眼,“老实吃你的饭,看我做什么?”
靳同光清清喉咙,靳以良刹时偃旗息鼓,低头切自己盘中的牛排。靳同光淡淡开口,“宿舟算我半个儿子,两家结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荣越颔首,“是我工作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上门拜访。”
关芷荷笑着插话,“要不是新闻上说宿舟怀孕了,我还要被瞒在鼓里呢。”
她放下刀叉,想要去碰明宿舟想要刻意隐藏的小腹,“几个月了呀,怎么也不告诉妈妈?”
谁料明宿舟反应极大,只听见刀叉落入瓷盘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明宿舟白着脸挥开了关芷荷即将碰到他身体的指尖。他呼吸略急,手掌覆在小腹上急促喘息,漆黑双眼怔怔盯着面前的关芷荷。
“你别碰我……”
一时间餐厅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
关芷荷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明宿舟咬紧牙关,盖在小腹上的手微微颤抖。
荣越这时轻轻一笑,打破了如同冰封的氛围,他温柔拍着Omega的后背,握住他微凉的手,对关芷荷解释道,“明……宿舟头一次怀孕,对孩子特别重视,不光是您,就连我也不让碰。医生说这是孕期Omega的本能,只不过他的情况格外严重些,这种心理状况要等孩子出生后才能缓解,您别怪他。”
这番解释无可挑剔,关芷荷脸上僵硬的表情这才有所缓解,她笑了笑,顺着荣越给的台阶下来,“连你都不让碰呀,那宿舟可真是小气,毕竟这是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呢。”
她又优雅地拿起刀叉,垂眼温柔笑道,“看着月份还不大,也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荣越答道,“现在还不知道,男孩女孩都好。”
关芷荷笑着摇摇头,“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呀,还是希望宿舟能生一个Alpha,养大一个Omega实在是费心,Omega娇贵,处处都要留心,就怕在外面受了欺负。”
荣越看着她那副温柔和善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倘若关芷荷对明宿舟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明宿舟又何必前几年服用抑制剂伤了身体?而从他们一见面到现在,关芷荷这个做母亲的从未关心过他的身体,反而要求他为自己生下一个Alpha,这个女人,实在是虚伪得厉害。
这时靳同光点点头,颇为赞同地看了一眼关芷荷,出声附和道,“尚合这么大的企业,是要有一个Alpha继承人,家里的产业,无论如何都是要交给Alpha的。”
正在倒酒的靳以良闻言,拿着酒瓶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暗红色的液体就冷不丁地往外溅了两滴。
一直低着头的明宿舟此时却忽然抬起眼来,与对面坐着的靳以良隔空对视,他泛白的唇微微上扬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就连荣越都没有发现,而靳以良却暗暗捏紧了拳头。
靳同光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仍自顾自说道,“这个孩子不是Alpha也没关系,你们还都年轻,总会有一个Alpha的。”
荣越瞥见明宿舟拿着刀叉的指尖都没了血色,心底里暗叹这特么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还得出面打圆场。
“我父亲却正相反,从小嫌我不老实,棍子都不知道打折了几根,现在就盼着一个小孙女呢。”
明宿舟倏然抬眼,手上一松,指尖猛地回了几分血色。
荣越抿了一口酒,笑意不减,“我也更喜欢Omega女孩子,乖巧,听话。要是来一个和我脾气差不多的混小子,真是对付不了。”
靳同光被他这顿抢白,说话也不好闭嘴也不好,着实有些尴尬了,关芷荷见状又是笑,“都说父亲喜欢女儿,原来荣越也是这样想的。你们两个样貌都好,要是有个小姑娘想必也是很漂亮的。”
荣越爽朗笑道,“姑娘还是别像我了,像宿舟好,宿舟长得好看。”
明宿舟让他笑得耳朵尖滚烫,他不敢抬头去看荣越,可那笑声却故意往他耳朵里钻,震得耳膜都和心跳成了一个频率。
“要是长得不好看,靠什么爬那么多男人的床啊。”
靳以良的一声嗤笑,彻底让明宿舟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
这样的话他本来听过很多,可是还从未有人……当着他和荣越的面提起。
餐厅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靳以良双眼笑意渐深,直勾勾地看着对面脸色惨白的Omega。
“以良,住嘴!”
靳同光怒喝。
靳以良往后仰倒在椅背上,指尖勾了只高脚杯,兴许是酒意上头,他也索性破罐破摔,转头看了眼父亲,恍然道,“啊,大约在十年前,我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宿舟曾经也想爬上您的床,是不是,父亲?”
“咣当”一声,是明宿舟摔了杯子,他惨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漆黑,唇都没了颜色,“靳以良,你以为你看到的都是真相吗?”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苍老的靳同光身上,时隔这么多年,他仍能回忆起当年那些事带给他的屈辱。
明宿舟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手背上青筋突起,“是他……要**当年只有十七岁的我。”
第45章你会是很好的爸爸
话音一落,餐厅里猛地安静下来,荣越更是一惊,转头去看身边坐着的Omega,明宿舟脸色白得恍若透明,那张毫无血色的唇仍在吐露当年的真相。
“他闯进我的房间,说他养我这么多年,不该是白养的。还说妈妈年龄大了,没有办法生下‘优良’的Alpha,如果我可以为他怀孕,他就和妈妈离婚,今后整个靳氏都是我的。”
“你闭嘴!”
关芷荷尖声打断他的话,她一扫以往的端庄优雅,恨不得上手去堵明宿舟的嘴,“这些事情不是让你烂在肚子里吗,为什么还要提起来?!”
明宿舟侧头避开她挥舞的指甲,继续说道,“我没让他得逞,他就跑去妈妈那里,跟他说我想和他发生关系,然后妈妈让我赶快忘记这些事情,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说要去报警,劝她和这个男人分开,她就打了我,让我滚出这个家。”
“还好,”明宿舟淡淡一笑,“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过我的家。”
“闭嘴……我让你闭嘴!”
关芷荷怒极,竟扬起手臂要打他一个巴掌!
明宿舟没有躲,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等着那一耳光落在脸上,这时却忽然被身后的Alpha一把拽进怀里。
关芷荷的巴掌堪堪停在荣越眼前,待对上Alpha那双凌冽的眸,她彻底没了方才要打人的气势。
“荣、荣……”
荣越扫了周围人一眼,皱眉沉声开口,“我跟着他回来,不是看着他挨打的。”
饭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必要了,荣越举起面前的酒杯,喝尽了杯里的酒,对满脸怒火的靳弘光道,“今天这场好戏果然精彩,谢谢您的款待。告辞了,靳叔叔。”
说罢他攥着明宿舟的手腕,从佣人那里拿过他的外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撂下那“一家三口”和没怎么动过的菜肴,带着他的Omega扬长而去。
他拉着明宿舟走出这栋建筑,直到车开出去了好远,荣越心里的怒火才稍稍平定下来。真是笑话,无论明宿舟为人如何,这都是他的Omega,只有他荣越有资格这样对他,靳家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当着自己的面羞辱明宿舟?
像是被什么脏东西踏足了自己的领地,愤怒使荣越握紧了方向盘,他低低地骂了一声“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在应急停车道上一脚踩下了刹车,对身边的Omega吼道,“你就站在那儿等着她打?不会躲吗!”
刚才的那场争执让明宿舟被各种信息素包围,怀孕的Omega本身就对除了自己Alpha以外其他人的信息素格外敏感,更何况明宿舟信息素失衡的毛病已经十分严重。此时小腹还有些酸胀,他背后都让冷汗湿透了,人也没有多少力气,面对荣越的责问,他也只是抬起汗湿的脸,“躲了……她只会更生气。”
见荣越面露疑惑,他才低低咳了一声,又解释道,“倒不如让她泄愤,打过了,我疼过了,这件事也就算了。”
这他妈算什么理由?
而且看明宿舟的意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了?怎么,原来在靳家他经常挨打吗?
荣越气得脑袋疼,看明宿舟那个样子哪能再说难听的话,只能挑着词咬牙骂他,“你就是蠢!我是死了吗还能看着你受委屈?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Omega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还好他今天开的车够宽敞,驾驶座上才能容下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
明宿舟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又低又哑,“和靳弘光……我没有。”
荣越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Omega的信息素此刻闻起来委屈又难过,像只被人丢出门外的小奶猫,收起了利爪和牙齿,向他露出软软的肚皮,渴望得到一次温柔的抚摸。
明宿舟见他不说话,以为荣越是生气了,他的身体轻轻战栗着,信息素的味道又多了些胆怯。
他沙哑着、低低着重复,“我没有……”
荣越抿唇,明宿舟在自己面前从未展示过这样卑微的姿态,让他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心口还在隐隐酸胀。他一把揽住Omega的腰,让人跨坐在自己身上。
明宿舟一惊,双手紧紧抓住Alpha肩头,“荣越……”
荣越的手顿了顿,还是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上,声音也是难得的温和,“我相信你。”
明宿舟倏地睁圆了眼睛,他更紧地依偎进Alpha的臂弯里,茫然道,“他们都不信我。”
荣越咧嘴一笑,“你管他们干什么,现在和你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是我。”
他说这话,倒是忘了自己在几个月前,可还是口口声声说要离婚。
荣越抱着怀里的Omega,隔着外套都能摸到他的肩胛骨,不由得皱起了眉,“连Omega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算哪门子的Alpha。”
Alpha的怀抱炙热有力,似乎连那颗冷了很多年的心都要被暖热了,而这样的温情,他等了三年。
明宿舟安静而乖巧地伏在他肩头,车里没有开灯,而车外天色已经黑透了,或许是黑暗给了他一些勇气,明宿舟望着黑漆漆空荡荡的车顶,忽然哑声说道。
“妈妈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荣越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
明宿舟把侧脸贴在他肩上,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幼年丧父让他从小就缺失安全感,和荣越结婚的这些年,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就连睡觉都是要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蜷成一团才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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