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海》TXT全集下载_12(2 / 2)

居山海 小合鸽鸟子 4852 字 2023-09-06

gu903();同样失去的还有感知,在这一瞬间的突变里,江浔什么都体会不到,灵魂仿若脱壳,只有那个不容抗拒地侵占他唇齿的吻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第31章十七岁

不知道吻了多久,等夏清泽再一次摘下江浔的眼罩,他眉眼里含着笑,似乎是求证了什么,而答案又是他满意的。江浔推开他,气呼呼地扭身背对着他,关了灯急言道:“睡觉!”

他双手攥紧被角,小腿的肌肉绷着,并听到夏清泽和他说了声晚安。他没回,夏清泽就又有要做弄他的势头,江浔怕了,转过身,和夏清泽面对面躺着,说:“晚安。”

夏清泽的手从江浔脸颊上划过,收回后再没有触碰。

半夜,江浔是被热醒的。

他反手摸自己后背,黏着皮肤有层细细的薄汗。他伸展开蜷缩的腿想把被子踹开,脚掌抵到夏清泽的膝盖后就马上收了力。夏清泽还在睡梦里,被江浔这么轻轻一踢后没翻身,反而是得寸进尺地靠近,江浔平躺着,胳膊挂出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无奈地笑,心想夏清泽白日里举止得体得让人挑不出错,在床上睡姿居然会这么霸道。

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已大亮。台风过境后是个艳阳天,江浔在房间里都能感受到室外的高温,身子并不干爽。他摸到放在床头的空调板,想把温度调低,摁了两下没听到“滴”声后他才意识到,家里停电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往外看,视野可及之处的电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耳边也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发动机声——江浔记得自己小时候的夏天经常停电,家家户户都有小型发电机,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上一次停电都是他读小学时的事情了。

江浔呆愣着,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村庄都停电的事实。他记得自己没回家住学校的那几天,一个人是孤独了点,但城区里供电在台风过境后就马上恢复,信号也没受影响,他一直给家里人打电话,但他们都不接。

江浔重新回到卧室内,拿起他的砖块机发信息给他奶奶,但每次都“发送失败”,他的脸凑近后,夏清泽手机的屏幕自动亮了起来,他看着左上角的“无服务”艰难地变成一格信号,转瞬又变回“无服务”。

哦……江浔看着手机,于七年后恍然明了,原来那时候他的电话无人接听,不是因为父母不在乎,而是真的联系不上。

他又躺回了床上,侧着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清泽,心里想的还是信号和空调。或许是感受到了注视,夏清泽缓缓睁开眼,他显然是有起床气,眼神很漠然,跟不认识江浔似的。江浔识趣地不打扰,屁股往后挪了挪准备起身换衣服,夏清泽突然抓住他的臂膀。

江浔瞪大着眼,没反应过来就被夏清泽翻了个身搂在怀里,后背贴着前胸。江浔神经绷着,当臀/缝摩擦到夏清泽的胯下,他还来不及想起“晨/勃”这个词,整个人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觉得难堪,夏清泽则又睡了个回笼觉,过了七八分钟后再次睁开眼,他逗了逗江浔红透的耳朵,问:“怎么这么热。”

“因为停电了。”江浔从夏清泽怀里抽出身,逃也似地去卫生间换衣服。等他回房间,夏清泽也穿好他父亲的衣服,两人一起走到厨房,桌上放着两碗鸡蛋桂圆汤和昨天没吃完的杨梅。

那就是他们的早饭了,吃完后江浔洗了碗,站在厨房的窗前看后面的农田,一脸错愕。桑田是真的能变沧海的,头顶的太阳高照,晴空万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目光往下,就会看到浊黄的河水淹没翠绿的庄稼。江浔记得最远那一块种的是葡萄,他经常去买,那里的塑料大棚全都被打翻了,损失肯定很严重。

这让他想到工业区里的大棚。工业用地寸土寸金,江浔父母租得起的面积有限,就在后方的空地用钢管和布料盖了个很简易的小仓库,地下室的货物要是放不下了就会放这儿。这种构造是抗不了台风的,等江浔和夏清泽赶到工业区,江穆正站在挂梯上重新接被风刮断的钢管,挥汗如雨,暴露在阳光底下的皮肤被晒得红到发紫,其他几个厂里的员工也好不到哪儿去,被汗浸湿的衣服全都能拧出水。江浔心疼了,顺着梯子往上爬要去帮忙,江穆赶他下去,说这样危险。

江浔于是去给忙活的大家伙买水和冷饮。超市也没幸免于大面积停电,棒冰冰淇淋全都化得没了形,江浔就买了一大袋矿泉水和冰红茶。等他回来,夏清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江穆边上,他们配合的还挺默契,跟搭建帐篷似的一个弄骨架,另一个整理帐面。江浔就在底下捡垃圾,和其他员工一块儿把一部分货物搬回到幸存的没有被淹的地下室。他体力还是差,搬了没几包手臂内侧就会抖,腰背也酸胀,但还是坚持着不去休息,他一想到江穆和夏清泽都在太阳底下暴晒,他就没心思坐到阴凉的地方。

忙活到中午,江穆热得没胃口,回家后倒头就睡。人是铁饭是钢,总要吃点的,江浔就到房间里叫江穆。

可他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爸那张疲惫的脸,怎么都舍不得发出声音打扰。江穆睡得浅,睁眼时眼角的皱纹特别明显,他累得不想说话,摆了两下手,意思是不吃了。江浔坐到地板上和江穆平视,江穆摸儿子的头发,哑着嗓子笑道:“你这会儿要是在学校该多好啊。”

江浔眼眶红了。

“你要是在学校,寝室里还有空调,多舒服。你在家简直遭罪。”

“不遭罪。”江浔吸了吸鼻子,“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下午别带你那同学来工业区了,他父母要是知道他大热天在咱们家干粗活,肯定心疼的。”江穆拉开床头柜,里面有些现金,他没数,全部都塞给江浔,“你把这些都给你那同学,咱们不能让他白忙活。”

“爸!”江浔把钱放回去,江穆不好意思地笑,说:“给钱是挺俗的,但是……但是爸爸就是想谢谢他。”

“知道了,”江浔轻声应道,“我会好好谢他的。”

“下午别再来了,”江穆再次叮嘱,“你们好好读书就成,这些事情不用你们做,你……”

他看着江浔一脸不乐意也不答应,料定他固执得还会来,就给他找事情做:“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捉鱼,经常放鱼笼的那几个地方?”

江浔点头。

“我昨天下午也在那些地方放了鱼笼,台风天河水涨得厉害,收获肯定不少,”江穆笑,“你那同学一看就是城里生城里长的,你带他去乡野里看看吧。”

江浔阖上了房门,不再打扰江穆睡觉。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洗完澡的夏清泽靠在床头,手一招,江浔就坐到了他边上。

“和你爸爸都聊什么了?”夏清泽问。

“啊……”江浔如实道,“他让我好好谢谢你。”

夏清泽笑:“那你想好怎么谢了吗?”

“我下午带你去抓鱼!”江浔借花献佛,“你肯定没体验过。”

夏清泽确实没体验过,很感兴趣,但也更想要别的答案。他们睡到下午四点,等太阳没那么猛烈,江浔提着个塑料水桶领夏清泽到后门,那条通往河流的小径还没完全被淹,尽头拴了艘只够坐两个人的小木船。江浔熟练地划桨,跟夏清泽说这艘船有些年头了,他们家小时候有两只大白鹅,他爸爸就会每天早上带他去河里摸螺蛳,敲碎了给大白鹅吃。

“那后来呢?”夏清泽被太阳照得眯眼,岸边探出头的杂草划过他的手臂,痒的。

“后来被隔壁的大狼狗吃掉了。我爸妈怕我伤心,骗我说飞走了。”江浔摇摇头,“我那时候都得十岁了吧,他们还把我当小孩子。”

他停桨,跪坐在船上,拉一根系在岸边的绳子。拉了几把后他感受到重量,眼睛都亮了。笼子浮出水面后夏清泽帮他一起拖到船上,那里面有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其中一条鳞片金黄。

“是鲤鱼!”江浔乐了,紧接着去找第二个第三个鱼笼,里面有更大的鲫鱼,还有黄桑,泥鳅,第四个鱼笼里居然还有只乌龟。

“应该是被寺庙放生的。”江浔指那条乌龟和金鱼,得瑟得笑,“我们今天捕到宝了!”

他们把鱼全都倒到塑料桶里,江浔抱着那只桶,连“台风真好”都说出了口。河流连通庄稼农田,江浔准备把小船划回去了,他听到岸边有议论声。江浔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葡萄地旁,卖葡萄的老板娘见他眼熟,跟他打了声招呼,指着自个儿脚边的一箩筐葡萄,问江浔要不要。

“都落水了,卖不出去了。”老板娘勉强地笑,“你要是不嫌弃,免费送给你。”

江浔仰头看着站在岸边浑身泥泞的老板娘,这回没本能的拒绝。他沉默的空档里,有路过的人问老板娘这几天葡萄会不会便宜卖,老板娘大着嗓门说她从早忙活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还卖什么葡萄。

“……那我用鱼跟您换,”江浔倒了半桶鲫鱼到鱼笼里,从老板娘那儿接过那筐葡萄。那葡萄卖相还算好,但到家后陈筠看到了还是很嫌弃,边吃边数落这些落水葡萄脏,然后再剥开一个塞嘴里,说味道一点儿也不好……

那天晚上陈筠烧了好几盆鲫鱼做菜,鲤鱼和乌龟则被养在一个剪掉开口的大塑料瓶里。太阳落山了,还没恢复供电的村子一片漆黑,江浔在自己房间里的小桌子上点了蜡烛,然后坐在桌前隔着瓶身看里面的鱼和乌龟。

透过塑料瓶身的过滤,洒在水里的烛光变成了橙红色,连带着那条鱼都虚幻了起来。江浔目不转睛地看它鳞片上的色彩,那些流动的斑斓于他而言灿烂的像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光线被一个黑影遮挡又重现,夏清泽坐到了他对面,手边放着又一根蜡烛,火焰跳动着,红艳而柔和。

这让塑料瓶四周的光源都充足,那只金鱼被照得更灵动,鱼尾摆过,江浔透过温暖的橙和黄看到了对面的夏清泽,瓶身上往里凹的花纹扭曲了他的脸,唯有那双眼依旧澄澈。看着看着,江浔歪出的脑袋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点在桌面上做行走状,然后慢慢地,一步步往夏清泽的方向走去。

乌龟探出了头,金鱼扇动鱼鳍吐了个泡泡,不识人间烟火的小动物毫不避讳地看着那只手被对面的那个人握住,他们在幽暗又朦胧的烛光中接吻,交缠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房间的角落,整个空间的尽头。

曾经只能抬头仰望的月亮在触手可及之处。

第32章回家

连江浔都没想到,当涉及性/爱,他比夏清泽更要放不开。

从桌前到床上,夏清泽的吻一直没停,慢慢得,他的牙齿轻啃江浔点下颌,再往下,他的手从衣角探进,摸住江浔的侧腰。江浔收了收腹,从腰到胯凹出的弧度夏清泽看不见,只能用手感触。

但夏清泽不心急。他起身拿了一根蜡烛,将烛身侧着,等滚烫的蜡油一颗一颗滴到床头柜面上,他不慌不忙地将蜡烛固定。做完这一切后他扭头,发现江浔翘着脚丫,双手托着下巴,双眸里映着红艳的烛光。

这让夏清泽突然就不克制了,他把江浔眼眸里的光亮彻底挡住,原本温柔的吻也变得如攻城略地般蛮富占有欲。江浔真笨,脖子都绷直了,偏偏说不出一句拒绝。

而当夏清泽隔着衣服搔他挺立的乳/尖,他才短促得、让夏清泽听着觉得是欲拒还迎的叫了一声。

烛光摇曳。

他们都没脱衣服,烛光映得两人的侧脸都泛起红和粉,江浔半张着唇,眼睛里水气很足,好像夏清泽再摸摸他,他就会叫出来。而他又真的很乖,夏清泽的手指在他的唇舌间**,他懂事得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就要心照不宣得往最后一步做准备了,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灭了蜡烛。房间重新陷入漆黑,只剩下他们的渐渐平息的喘息。江浔也从某种放得开状态里抽离出来,拢了拢睡衣,跟躺在身边的夏清泽保持二三十厘米的距离。他又变回了那个绝大多数人眼里的江浔,话少腼腆,内敛到不懂风情,只有夏清泽才能在濯濯烛光中一闪而过他羞涩邀请的神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夏清泽的声音里已然没了情/欲,只是单纯地询问。

“初中的时候,”江浔顿了顿,说,“我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儿。”

他记得初中的一天,他在星期天下午回到寝室后看到室友都低着头窝在一张床上,见江浔来了,他们起哄地把他也拽过来,近乎摁头地强行让他看一段毫无美感的动作片。看完以后他们爽了,江浔差点吐了。

从那以后,江浔就知道自己对异性没冲动,他也并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同性恋,直到在高中见到夏清泽。他说自己跟风喜欢夏清泽也不是纯瞎说,连他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会春心萌动,可见夏清泽在山海中学有多抢手。

但他从没奢望过有一天夏清泽真的会在自己身边,会握他的手,吻他的唇,气息流连到脖颈。他小时候并没有挨过打,除了来自父母的陪伴太少并没有什么童年创伤,也没有洁癖,但别人只要碰他,他就是会躲,当少了烛光的映衬,夏清泽在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前也不例外。

“先睡吧。”夏清泽反而变成不着急的那一个,“这个可以慢慢试。”

“嗯。”江浔的声音很轻。那两只蜡烛已经被吹灭了,只有莹白月光透进来的房间里,他和夏清泽同盖一床薄被。他的睡姿很端正,但夏清泽似乎是故意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横放在江浔腰上。江浔没躲,躺平了,夏清泽的手指隔着被褥戳他的肚脐,江浔痒到笑出声,等他们再面对面侧躺,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他们确实都有睡意,夏清泽几乎没动,江浔就以为他睡着了,小幅度地扭转身子仰躺,又侧躺回去,如此几番后夏清泽睁开了眼,揉他的肩膀,问:“睡不着吗?”

“吵到你了吗?”江浔问。

夏清泽摇头,又捏了一下江浔胳膊内侧的**,江浔没克制住短促地叫了一声。

“肌肉开始疼了?”

江浔点头,并不自然地又翻了个身。他白天搬的货物不算多,但运动量于他平日里而言肯定是超标的,到晚上肌肉开始酸痛很正常,再加上天热没空调,睡得又是并不柔软的藤床,江浔骨头都被硌疼了,当然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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