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今夜她这神态,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罗衫”宁味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幽幽地望过来:“他的婚事要做什么打算呢?”
“他?”罗衫试探:“太后说的可是小殿下?”
宁味点点头,偏了脸:“他有心上人了。”
原来还是为了小殿下,罗衫了然,她伺候宁味这么久,能让这尊神仙烦扰的便也只有她收的这个冤家了。
“小殿下的婚事有太后倚仗,自然是可以顺顺利利。”罗衫应了句。
没想到宁味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眉头一皱愤愤不平道:“我会帮他的,可他不告诉我!”
罗衫一愣,没料到宁味竟会因为此事委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宁味不依不饶:“难道我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吗?”
罗衫哑然,这话……
要是说宁味对宫里宫外的多数人,惯平日里的做派那是算不得什么好相处的。
但对于淳于沉,宁味确实俨然努力算是好相处的了。
可这话是不能说给她听的,罗衫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为难:“太后……”
四周寂静,宁味显然在等她回话。
罗衫只觉得额间出了些细汗,略微有些结巴道:“太后母仪天下,自然是应当恩威并施的。”
“且太后待小殿下一向宽厚,婚嫁之事……奴婢以为,应当是殿下谨慎还没想好如何同太后说吧。”罗衫咬唇:“过些时候,时机到了,小殿下自然会告诉太后的。”
罗衫瞧瞧抬眼,终于见宁味点了点头,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心中忍不住祷告求饶,只望小殿下和太后长久安好才好,免得连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担惊受怕。
54、试探
说了好一会儿话,罗衫扭身从炭火小炉上提起黄铜水壶,给宁味重新泡了盏茶递过去。
宁味吃了两口搁在一旁,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语气轻柔缓和了许多:“我没想到,娴太嫔会因为淳于恭的婚事来求我。”
“我还以为宫中的人都是没有心的”
罗衫从屏风上拿下来一件斗篷给她披上,在她锁骨上细细打了一个结,目光温柔:“十三殿下到娴太嫔那儿时,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娴太嫔那会儿也还很年轻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宫中时日漫长”罗衫退到一边,抬眸眺望远处:“可能娴太嫔当时也没想到会真当了他半辈子的母妃。”
宁味看着罗衫,月夜下她紫色刺绣妆花裙笼地,烛火跳跃将她的裙摆晕染出淡淡的光泽,温柔得像是墙角生长了许久的一株蔷薇花。
她陪她,好像也是就这么在恍然不知中陪了半辈子。
“罗衫”她唤了她的名字。
罗衫闻声回身看向她:“嗯?”
宁味歪了头,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我听说,你也有心上人了?”
她问得猝不及防,惹得罗衫一阵脸红跺脚声音娇俏:“小姐!你说什么呢!”
宁味抿嘴,语气无辜:“可不是我说的,云裳告诉我的。”
罗衫急了,气急败坏就要出去:“让她胡说八道,看我不去撕烂那个小蹄子的嘴。”
宁味兴致勃勃的煽风点火:“淳于沉也和我提过几次。”
“说那人是太子侍读,叫夏明虚,很有学问,为人温和端正,家世也很清白,来日怕是大有前途。”
罗衫羞得脸恨不得埋到低下气鼓鼓:“小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又不想晓得他那些!”
宁味一脸严肃,抱住手肘:“可……淳于沉说……”
“你眼光不错。”
“哎呀!”罗衫上前几步,恨不得捂住宁味的嘴:“小姐你就别再说了!”
点到为止,宁味见她这模样也没继续,只起身双脚踩在棕熊地毯上自顾自地解斗篷:“你去告诉娴太嫔,我答应了。”
罗衫拍了拍脸让自己专心当差,点头:“是,奴婢明日就去帮太后传话。”
斗篷轻柔的顺着宁味的身形滑落在地上,她伸手一层一层拨开床架子上的帷帐纱幔,钻了进去,只留一双玉足还在床边摇摆。
隔着纱帐,罗衫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声音越过那一道一道的纱幔显得有些缥缈,罗衫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她说:“你的事,什么时候,我都同意。”
罗衫拿着烛台的手一颤,千种情绪涌上心口,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
她家小姐自小就是与谁都不甚轻易相近的性格,生在富贵通天的顾家,从来便是什么都不过她的眼,即便自己跟了她那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于她,不过是如一件器物一般。
她虽对夏明虚却是有好感,但也从没有想过宁味会为自己做主。
倒不是宁味苛待下人,只是她可能不会留意,所以罗衫一早便做好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打算。
宁味那么个性子,离开了她,她还真是不放心。
顾家对她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当年顾家收留,她早就死了。她在宁味身边,虽是个丫鬟的身份,但顾家人宅心仁厚,从来也未曾将她当奴婢看,读书习字,吃穿用度皆是比小家的小姐还要好。
只是今日宁味一言,让她意识到,原来她心里一直还是惦记着她的。
在这后宫里,她家小姐没有几个信任的人,但她却从来没有将她束在自己身边的打算。
她家小姐,其实才是最是善良的人。
没过几次,慈宁宫便传来消息,春猎之事太后受惊身子一直未痊,小殿下日夜忧心,在全国便访名医为太后调理身子。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江南寻得一医女,几番问诊之后太后的身子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传闻这名医女不仅医术高明,且性情温和容貌姣好,深得太后欢心,被太后收为义女养在宫中,日夜相伴。
某次医女在太医院交流医术之时,与去诊治的十三殿下一见钟情。
由太后出面,亲自为其赐婚,有情人钟情眷属。
这段奇缘,一时之间在渝京坊间成为一段佳话。
慈宁宫书房内。
宁味端坐在书案前满脸严肃在翻看一本厚厚的锦册,云裳也弯腰凑过来,两人边看边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什么。
“太后,奴婢觉得这个不错,您看这个,细腰长腿定是个美人。”
“恩,不错。”
“这个也不错,太后,您看据说是精通诗词歌赋,将来和小殿下定能聊到一起,夫妻日后才能和睦。”
“有理。”
“哎,这家小姐!芙蓉面,桃花眼,好一个美人呐。”
“是”
罗衫进来就看到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场景。
一本册子翻过来,两人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云裳见她说什么,宁味都应合,一时有些急了:“太后,您究竟要给小殿下选一个什么样的啊?”
“云裳!”罗衫轻声呵斥了句,云裳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吐了吐舌头过来接罗衫手上的果盘。
宁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把锦册盖上:“我也不知道。”
罗衫将宁味书案上的茶换了一盏,用丝帕细细擦拭了手,给她剥果子,嘴里宽慰道:“小殿下的婚事太后也不必太过着急,毕竟殿下年纪尚小,也不急着成亲。”
宁味动作一停,猛睁开眼突然问了句:“你说,王妃应当选什么样的?”
罗衫动作一顿,只觉得自家主子问的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娶妻之事,靠她们三个女子,怕是问不出个什么东西吧。
但主子问了,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奴婢听闻……这王妃应当……要端庄大气,容貌秀丽,这品性嘛……得识大体,温柔贤淑。”
宁味很是受教地点头:“原来如此。”
言罢又将锦册翻开,将之前打了红圈的女子又一个一个筛选起来。她也实在没想到,要做个好后母如此艰难,光是这选妃就是件令人顶顶头疼的事了。
罗衫见状也不多打扰,小声提醒了一句:“太后,奴婢有句话说与您听。”
“其实这选妃之事,奴婢刚说的那些都是次要,只一点,须得小殿下欢喜才是最重要的。”
宁味握笔的手一滞,朱砂在白纸上蘸了个红点。
罗衫知她听进了,迟疑半晌开口:“这事,您还是去问问他吧。”
言罢不再多说,带着云裳径直出了门,顺手将门给宁味带上。
宁味将手上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脑子里又从前谈及这事时淳于沉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将锦册盖上。
也是,这一辈子这么长,须得选个合心意之人才好。
今日太师下课早,淳于沉刚从太学府出来,便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云裳。
云裳见到他,脚步轻快上来行礼传话:“殿下,太后请您下学去慈宁宫一趟。”
“太后?”淳于沉将手上的书卷递给嘉鱼转身就赶往慈宁宫方向:“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裳快步随行避而不答:“到了您就知道了。”
淳于沉心里七上八下,宁味性子冷淡几乎从来不召见他,这次特地派人过来传话,实属反常,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
想到此处脚下步子不免更快,云裳一路小跑跟随。
终于是到了慈宁宫,正好遇见出来寻人的罗衫,淳于沉提了衣摆抬腿跨过门栏轻车熟路往里走:“太后在哪?”
罗衫赶忙行礼:“启禀小殿下,太后在书房。”
“嗯”
话音刚落,罗衫便只瞧到一个匆忙的背景,脚下生风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淳于沉近乎慌乱地推开房门,见宁味端庄地坐在桌前,一切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宁味听到动静抬头看他,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疑惑:“你怎么了?”
开春不久,这天气着实谈不上热,太学府距离这慈宁宫路程也算不上远,怎么还走得汗流浃背了。
淳于沉抬手擦了擦汗,嘴角扬起笑:“没事,你找我做什么?”
宁味从书案后站起身来,淳于沉自顾自那了一盏茶水咕噜咕噜吞下,等她开口。
宁味几步过来,随手将手中的册子递到他面前,径直走到正位上掀开裙摆坐下:“你看看。”
淳于沉听话地拿起桌上的锦册,翻看起来,一页一页划过,他眉头皱起,越锁越紧,近乎要拧成一团。
这是一本仕女画册,其中详细记载了整个渝京的贵女,有些页数上甚至还打上了红圈。
她这是什么意思?
淳于沉随意过了一遍将册子合起来扔到桌上,声音低沉:“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宁味抬眸不解:“有喜欢的吗?”
淳于沉面色冰冷:“没有”。
宁味早知如此,丝毫不气馁,颇为耐心的问:“你喜欢哪家的姑娘大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淳于沉咬紧牙关,猛然抬头看她,面色有些狰狞。
“就算是公主,郡主,都没关系。”宁味颇为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55、羊排
慈宁宫那位和小齐王殿下闹掰了。
这点事闹得沸沸扬扬,将本来有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的后宫狠狠震了震。
本来慈宁宫的人嘴风最是严谨,但那日殿内又是摔东西又是吵闹,叮铃咣当闹的是人尽皆知。
大殿门被罗衫忠心耿耿地守着,听着动静不知如何是好,正有宫人焦头烂额要去请皇上皇后的时候,只见淳于沉满脸怒色,夺门而出,而后竟再没踏入慈宁宫一步。
谢宁味之前对淳于沉的庇佑众人皆是看在眼里,这会子突然闹僵了,不免又惹得大家揣测纷纷。
但一个是太后,一个是齐王,谁也没有胆量敢多去问一嘴。
夏天已经来了,日头毒辣,上午还没过半就将人热得大汗淋漓,咕噜贪凉围着乘冰的瓷器不肯挪动。
这样子的天气,慈宁宫院内竟还站着一个人。
宁味在那站了有一会了,身边不肯让人跟着,套了见薄衫,手上拿着锄头盯着前几日淳于沉种下的那棵绒株。这花如人一般娇贵,天气一热,即便宫人日日浇水依旧是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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