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仍旧一身黑色的西服裹身,森冷,禁|欲,从头发到鞋子都一丝不苟,也从头到脚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杜晓眠虽然早就做好了在这里遇到他的准备,但是当他毫无征兆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心脏还是为之一震。
“嗯?杜小姐,真巧,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那天和你一起救下童童的黎总。”程峰说,“黎总,这位是杜小姐。”
黎溯川闻言,清冷的目光看着杜晓眠,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语气更是梳理而冷漠:“你好,黎溯川。”
杜晓眠僵硬地牵起嘴角,也伸出手:“你好,杜晓眠。”
掌心相贴,六月的天,两个人的手掌竟然都是冰凉的。
短短几秒钟,一触既分,也不知道是这别墅里冷气太足了还是怎么的,杜晓眠觉得更冷了。
“你们聊,我先失陪。”她笑着说。
程峰:“杜小姐脸色不是很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杜晓眠露出尴尬的表情:“我只是……想去一下洗手间。”
程峰:“哦,那你请便,黎总这边请,书房在最左边,我父亲很快就上来。”
黎溯川:“好的,有劳程少带路。”
杜晓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出门前抹了腮红,脸还是惨白一片,眼眶有点酸,却流不出泪,因为没有落泪的理由。
虫儿只存在于梦里,是虚幻的,根本就不存在,而黎溯川不仅跟梦里的人截然不同,还跟本不认识自己。
一切都都是知道的,她只是管不住自己抱着侥幸心理来这里见一面罢了。
现在终于见到了,同她预想的一样,自己在黎溯川眼里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仅止而已,所有的梦在醒来的一刻就终结了。
杜晓眠对着镜子吸气吐气,直到心情平复了才出去。
回到房间,没一会儿,童童的爷爷程万山和黎溯川也过来了。
程老爷子和黎溯川大概刚把公事谈完,并且相谈甚欢,两人一路都带着笑。
进屋以后,童童为表示感谢,也向黎溯川送出一副自己亲手画的画,内容和杜晓眠那副大同小异,圣母变成了内裤外穿的超人。
黎溯川看着画上的人,拧起眉,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居高临下地拍拍小男孩儿的头,昧着良心说:“嗯,画得不错。”
杜晓眠扭过头,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嘴角。
之后,程万山豪言壮语要满足杜晓眠一个要求,以感谢她对宝贝孙子的救命之恩,还承诺,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开口就有效。
盛情难却,杜晓眠无力推拒,只能受着。
不过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开这个口。
她不是一个有物质欲强的人,对衣服包包的牌子都没有特别要求,只要保证钱够花就行。
现在凭她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戳戳有余,所以,她还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富豪相助的地方。
晚上八点,童童的生日宴正式开始,小男儿被他的爷爷抱着,把比自己还高的蛋糕顶端的蜡烛吹灭,在场所有人为他唱生日歌祝福,杜晓眠缩在角落里,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会心一笑,觉得能救下这孩子挺好,至少他的亲人不会因为失去他而难过。
生日歌后,杜晓眠远远望了一眼正在跟几个商界人士凯凯而谈的黎溯川,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离她太远,她无法涉足。
程峰本来是要派车送杜晓眠回去的,但是杜晓眠回绝了。
她在别墅里憋得心里发慌,想出去吹吹风,散散步,并且程家的别墅离她的家也不远。
离开程家时,快到晚上九点,杜晓眠漫不经心地一个人在路上走,高跟鞋不怎么配合,她干脆脱了提手上,光着脚走。
一路上都有灯,也有车,她一点也不怕。
她在深刻地反思,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腿非要来这个宴会。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竟然会被一个虚幻的梦干扰这么久。
她气得连路都不想走了,在路边的花坛边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吸一边消气。
黎溯川坐在车厢里,应酬了一个晚上,喝了酒,头又开始痛,他慢悠悠地揉太阳穴,不经意间,路边一个娇俏的身影从他的余光中一晃而过,没等他来得及看真切,车子已经越过对方,开了老远。
“等等,倒回去。”他对着司机的后脑勺冷声说。
司机不知道他想干嘛,很是为难:“黎总,这里是单行道,不能倒车,不过前面有一个转盘,可以打个湾,从对面绕回来。”
黎溯川头靠在后座上,闭着眼吐气,犹豫了几秒才道:“绕吧,快点。”
司机:“好的。”
车子很快绕过转盘,回到刚才的路开进去。
这回黎溯川擦亮了眼,盯着前方,在距离那个身影十几米远的地方道:“好了,停下。”
司机本来想说这个地方不让停车,但是想想老板的恶劣脾气,再想想老板鼓鼓的钱包,算了,开罚单就开罚单吧。
车子靠边停下,黑色的车身隐没在黑夜里不易察觉,只有黎溯川的瞳孔亮着异样的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的女人,她今天穿着黑色的小礼服,鱼尾裙摆刚到膝盖,露出纤瘦匀称的小腿以及小巧的,脚丫……
她竟然把鞋子脱了!
黎溯川不由得再次揉太阳穴,头痛缓解了一些之后,再次看向那个女人。
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指尖的烟头闪着腥红的火,她娴熟地抽了一口又一口。
昏黄的路灯洒在她身上,把她衬托得形单影只,像一个迷路地孩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到晚上11点,司机看看时间,看看后视镜里的老板,再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向路边的女人。
两人像在比耐力似的,谁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司机内心快崩溃了,他还跟哥们儿约了宵夜吃麻辣小龙虾呢。
就在他打算冒死打破这一晚上的和谐时,老板发话:“走吧。”
“好的。”司机心情多云转晴,不料刚发动车子,经过那个女人时,老板又突地一声令下:“停!”
杜晓眠抽完最后一根烟打算提起鞋子继续走,却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突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自己跟前,随即车门打开,高挑英俊的男人走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中年男人的感情,每跨一步所需勇气多小年轻们十倍不止,此处应有掌声
下一更应该在28号上午
第25章
杜晓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黎溯……”名字叫到一半嘎然止声,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跟黎溯川还不熟,贸然叫人家名字很不礼貌,于是改口道:“黎总,你怎么在这里?”
黎溯川紧锁着眉头,单手插进裤兜,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我碰巧路过,见杜小姐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帮助吗?”
这话说得很有条理,也很有风度,杜晓眠听不出任何异常,但司机的顺风耳动了动,缩起脖子差点没笑出声。
好巧哦,车子已经开过去了,特地绕回来,默默无闻盯着人家看了半个小时才现身,真的好个‘碰巧’。
“没事,不用,没什么困难,黎总多虑了,我就……”杜晓眠尴尬地笑了笑,一只手拿着童童送的画,一只手提着鞋子:“我就一个人散散步。”
“真的?”黎溯川黑沉的眸子审视着杜晓眠。
杜晓眠点头:“真的,黎总不用管我,回去吧。”
黎溯川沉默几秒:“行,那我先行一步。”
他转身回到车前,手拉开车门即将坐进去的瞬间又停下来了,顿了顿回头说:“已经很晚了,杜小姐一个人在路上很不安全,要我不送你回去吧。”
“不……”
杜晓眠话没说完,被黎溯川打断:“你是程老爷子孙子的救命恩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让他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路上,我不好交差,毕竟我跟他刚谈好一个合作项目,还没有正式签合同,你不能害我吧。”
“我……”
杜晓眠刚开口,又被打断:“地址。”
黎溯川拉开车门侧身等着,大有你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的意思。
杜晓眠犹豫半晌,灰头土脸地钻进车里,报上自家地址。
封闭的车厢里,杜晓眠抿着唇不说话,因为她刚才吸了很多烟,味儿很重。
并且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很窝火,为什么她前一秒刚决定斩断一切对黎溯川的幻想,下一秒他就跳在自己面前蹦跶,像是在笑话自己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都将前功尽弃。
气氛安静得诡异,两人共处一个车厢,十来分钟车程,竟然没人主动说过一句话。
空气里酒味儿和烟味儿交杂融合,让每一次呼吸都挑逗着人脆弱的神经,杜晓眠手握成了拳放在膝盖上,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阵定。
而黎溯川双腿交叠,看似泰然自若地坐着,头却扭着,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
玻璃反着光,里面印着杜晓眠僵硬的身板和紧绷的侧脸,以及小巧的耳垂上钻石耳钉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黎溯川的目光像有了焦点,紧紧盯着那点光看,直到车子再次停下来,杜晓眠推门下车,他才回过神,对着她的背影喊:“杜小姐,你的鞋。”
他喊的同时,杜晓眠也想起被她落下的鞋,迅速回头拿,却正好与黎溯川凑上来的脸面面相觑,再差那么短短的几厘米,两人的头就要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杜晓眠在黎溯川的瞳孔里看到了张皇而错乱的自己。
“谢谢黎总,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她接过鞋,关上车门,光着脚丫大步往家里走。
黎溯川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入小区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对司机说:“走吧。”
“好的,黎总。”
司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心里在滴血,晚上的麻小泡汤了。
黎溯川对司机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掏出手机,找出一个文档,手指随意滑动,里面的信息翻滚:
杜晓眠,女,40岁,自由作家兼编剧,生日19**年10月18日,血型B,星座射手……
这是一个月前秘书发给他的,他现在习惯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打发时间。
他对杜晓眠的信息了如指掌,倒背如流,知道她刚离婚,知道她家里几口人,还知道她写小说的笔名。
可这又如何,他不过是好奇无缘无故钻进自己梦里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罢了。
这天晚上杜晓眠又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个梦经过黎溯川的乱撞,更加变本加厉地纠缠她。
但她又心里了然,现实中的黎溯川跟梦里的黎溯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自己更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睡眠质量依然很差。
杜晓眠有点慌,她不想自己被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托垮。
所以,她决定找个心理医生给自己治治病。
心理医生是朋友介绍的,姓顾,据说很权威,杜晓眠抱着抓救命稻草的心情跟医生约好就诊时间。
这天下午,她顶着熊猫眼,精神恍惚地去诊所。
去得早了些,助理给她递上水说医生还在会诊,让她先等一会儿,杜晓眠点头,安静地坐在大厅等。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开门声和脚步声相继响起,杜晓眠寻声望过去,两个男人一白一黑走过来。
白的是医生,而黑的,竟然是黎溯川……
视线相撞,两人都是一愣,杜晓眠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震惊?尴尬?似乎都有,但更多的是好奇,他怎么也在这里。
黎溯川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好奇的目光,太阳穴突突地跳。
“杜小姐,好巧,在这里也能遇到。”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招呼。
杜晓眠不自然地挠后脑勺:“嗯,是挺巧的。”
“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黎溯川果断结束的对话。
杜晓眠求之不得。
等黎溯川大步生风地走了,顾医生才反应过来:“杜小姐和黎先生认识?”
杜晓眠淡淡一笑:“只见过一面,并不太熟悉。”
顾医生看出她并不想对此过多交流,于是转移话题:“抱歉让顾小姐久等了,我们现在开始吧,请随我到办公室。”
办公室布置很温馨,并不会让人产生自己有病得治的紧张感,顾医生也很亲切随合地问:“杜小姐是有什么困扰,需要我帮助吗?”
杜晓眠确实困扰得要死,酝酿了半天,难以启止地说:“我前段时间受伤昏迷了半个月,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杜晓眠闭着眼,慢慢回忆,把梦里的内容详细地描述出来,那一种跌落江水的后怕和醒来时痛失所有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腐蚀着她心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她第一次把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梦讲给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听。
她闭着眼,看不见医生震惊以及不可思异的表情,顾自地说:“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很快就能忘掉,可是后来,渐渐地我发现,我梦里的丈夫竟然在现实生活里真实存在着,长相名字都一模一样,只是我们从来不认识,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很想忘,但是忘不掉,我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失眠……”
“顾医生,我该怎么办?”她眼角挂着泪,表情难过而又无助。
在杜晓眠睁眼的瞬间,顾医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了自己惊讶的表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梦,有可能是人们对白天所见所想的延续,也有可能是人们潜意识里对自己或周围事物的期许和设想,杜小姐,是不是你心里一直期望弟弟没有受伤,期望自己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才会做这个梦?”
杜晓眠抿了抿唇:“这些年我找了许多医生,还是没有办法治好我弟弟的腿,我确实无数次设想过,要是他没有受伤,现在会是什么样,但是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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