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等陈经理发话，江晓晓已经麻利地抱着笔记本电脑滚到对面去了。

陈经理哎了一声，“祁总看看您把人吓得。”

不不不，她没被吓到。

她早就想坐这位子了，靠角落，人少，简直风水宝地。

江晓晓小心翼翼地把实习生的东西挪一边，放上自己的电脑。

试验数据还没出来，她先把相机的照片导出发给悠悠修图，打开word，准备写文。

毕竟在甲方爸爸公司，就算要摸鱼也得装作在努力工作。

她好奇地观察了下窜天猴科技的环境。

这整层楼都是窜天猴科技的，地广人稀，目前就五十多人，还在努力扩招，有大半面积都被改造成了各种实验室，不过很多都是封闭的，江晓晓没有参观。

唔……

一看到祁长泽出现，她立马收回目光。

她在这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试验结束，至少看了他三回。

这位总裁一点也没有高冷的觉悟，不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别人有事上报，总泡在研发部里和那些工程师讨论问题。

不仅仅是张航，研发部那些人都是很亲切地叫他老大，这家伙的亲和力还是挺不错的。

江晓晓开始自我怀疑，自己到底怕他什么了？

虽然的确凶过自己一回。

但也是她侵犯了他在先，而且他也没出言辱骂啊。

江晓晓捧着脸蛋，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是赶紧认真写报道吧。

这次专业理论涉及不深，她专业知识过关，文章倚马可待，仅一个下午就交出一份图文并茂的报道，令陈经理大为满意。

“写的不错，我这个非专业人士都看得明白，不过这段我觉得这么改一下会更好点……”陈经理给她指出了几点不足。

江晓晓挪了一把椅子到她身边坐下，当场就在笔记本里修改。

二人正在讨论间，祁长泽又来了。

“祁总正好一起看看？”陈经理叫了他一声，“晓晓已经写完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您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祁长泽停下脚步，站到了江晓晓身后。

江晓晓不由吸了一口气，腰腹紧收了起来。

突然椅子往下一沉，是祁长泽的手撑在了她的椅背上，她吓得连呼吸都颤抖了。

！！！

！！！！

对方俯下身时，那猝然靠近的气息就像一泼热油浇在她身上，瞬间把她煮成了一只熟透的虾。

祁长泽在认真看她电脑屏幕里的文字，江晓晓却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心怦怦狂跳。

她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在改文上了，因为她所有的感观，所有的注意都被自己那正在和祁长泽做亲密接触的右侧身躯带走了。

她紧张得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直到听见祁长泽重复了两声“往下”。

她才抖了个激灵，拖动了一下鼠标。

因为用力过猛，这个手肘往后一退，直接顶在了祁长泽的腿上。

江晓晓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脸色一红又一白。

祁长泽对此没什么反应，正在全神贯注看她写的内容，看见配图时，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有了变化。

浏览完全文后，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他就喜欢这种闻一知十的聪明人。

小鹌鹑是他物色的人，他自然要考验考验她各方面的能力。

极星这一题就是特意出给她的。

是他让张航告诉她，极星是他投资的。

现在看来，小鹌鹑交了一份高分卷。

至于为什么没有满分？

祁长泽直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没拍到我的春联？”

警情解除，江晓晓的双肩放松了下来，“啊？”

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评价，不想劈头盖脸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

祁长泽：“你没看到我车后面那春联？怎么没拍？”

江晓晓心想，为什么没拍，你心里没点B数吗？

但她不敢这么回答。

她轻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和车风格不太搭。”

祁长泽：“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

车有门有窗，贴个春联图喜庆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普通对联贴上会挡住司机的视线，所以他特意改成了透明车贴。

这完全就是市场需求导向的产品。

小鹌鹑没领悟这层用意，自然要扣分，不过没事，她还年轻，他愿意提点两句。

“总之这是个不错的idea，我已经准备批量生产，不仅要春联，还要各种平安联、发财联、佛经联、圣经联、古兰经联等等……”

他似乎有些兴奋，那素来温和又略微低沉的声线都变高了。

脑中灵光一闪，又是一个创意浮现，“对，我可以让每一辆下线的新车都贴上喜庆的对联，让客户在提车的时候享受撕开一件全新产品保护膜的幸福感。”

江晓晓：“……”

她不知道撕保护膜为什么会产生幸福感，但光是想象了一下那贴满了佛经、圣经、古兰经的车窗……

嗯……

画面真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车中邪了呢。

总之，在甲方爸爸的强硬要求下，江晓晓只能替换了一张图。

她原想拯救人于水火之中，却不想这人偏要往火坑里跳。

报道发布后，引起了不少关注。

虽然春联遭到了吐槽，但对窜天猴科技并没有影响，要吐槽也是吐槽那辆车的主人，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祁长泽的。

她真是为了维护甲方爸爸的尊严操碎了心。

随着跑车试验报道之后，江晓晓接二连三地写了一篇又一篇试验。

电气系统综合匹配试验圆满成功

全箭发火试验圆满成功

整流罩分离试验圆满成功

……

每一次的试验成功，都让窜天猴一号的完成进度条更靠近100%。

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报道，就像是在带领大家一起倒计时。

国民对窜天猴一号的关注度越来越高。

窜天猴相关的关键词已经登上百度指数。

许多网友在调侃自己正在参加一个几百亿的大项目。

而那些舆论谣言逐渐粉碎在一个个不争的事实里，根本不需要江晓晓再额外多写文章来反驳。

而接下来，江晓晓要跟随窜天猴科技的研发团队前往他们在晋城工厂，进行火箭发射前最后一道关卡——系统仿真试验，之后再一起前往西北某测试基地发射！

江母听到自己女儿要出差，打电话来的语气充满担忧，“什么？要去西北出差？还要一个月？你不是就帮别人写写文章吗？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出差？”

江晓晓是南方人，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更别说是到大西北去，父母自然是十分担心。

江父抢过电话追问，“你都和什么人一起去？男的女的？多少人？你和他们都很熟悉吗？这些人靠谱吗？你们怎么去，到那住哪里？地方安不安全？你把负责人，还有随行的同事电话给我几个。”

父母双方的问题连珠炮弹似的冒出来。

江晓晓：“爸妈，你们别担心啦，我是跟着祁长泽去的，不会有事的。

“祁长泽？”

“你是说我们海城首富家的那位？”

“嗯嗯，我现在在帮祁长泽的新公司做事，他们不是在做火箭嘛，马上就要发射了，我就是跟着他们去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说不定一个月后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呢。”

听到祁长泽的大名，父母对女儿的人身安全放心了不少，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非要一个负责人的电话，最好就是祁长泽本人的。

祁长泽是不可能的，江晓晓想着给个陈经理电话，但父母看不上，她得要一个研发团队负责人的电话才行。

她想来想去，只好要给祁建国发晚安的时候，多发了一条。

于是，祁长泽便收到了三条这样的消息。

一张水红色玫瑰花闪着星光的晚安GIF图。

第一条消息：【温馨的夜晚，闪亮的星空，那些闪闪的星光是我给你的真挚祝福！祝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①

第二条消息：【祁总，请问您可以给我一个联系电话吗？】

干嘛？想深夜畅聊呢？

第十七章

大半夜问他要电话号码？

想干嘛？深夜畅聊？

祁长泽这么想也不是没理由的。

拿到项目之后,小鹌鹑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发消息，并且言语比之前更为随意而亲热，这是另有所图？

没有哪个销售像她这样连续两个月天天给他发消息,却只字不提卖产品。

不是为了推销，那就是女孩子的心思,想要傍大款了。

看不出来这小鹌鹑还想“双管齐下”，一边勾搭着他小叔,一边还想着勾搭他？

现在连电话都问上了。

他倒是好脾气地直接给了。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开口拒绝,等她这次去晋城出差后,就知道他已经穷得没什么可傍了。

……

江晓晓发完这一条，还在酝酿怎么解释得更合理。

就看见对方已经回复了。

【159XXX163，我的】

他竟然回了？

这段时间，虽然现在已经不用再讨好他来获得项目，但突然不发消息，显得忘恩负义，所以她没有停止早晚给他发消息的习惯，但他从来没有回。

所以江晓晓根本就没想他这么快看到自己消息,还在不紧不慢地思考着。

【太谢谢您了！放心放心！我只是给我爸妈的！】

【他们不放心我一人出差，所以想要个负责人电话】

但她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自己的电话。

【真的太谢谢您了！】

【那我不打扰您了，祁总晚安！】

对方又发来一条：【你知道爱萝莉的大叔吗？】

江晓晓兴奋劲还没过，被这一问又紧张了,【那是？】

【一个科普博主，你的风格有点像他】

【不过他更放得开】

【女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不容易】

祁长泽想，更何况还是性格腼腆的女孩。

江晓晓倒不是刻意有所保留,她解释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们是官方】

【官方就必须正经？】

【那我为什么找你来写？】

说得好像也对？

只是江晓晓没想到他竟然还觉得不够活泼？这位中年大叔比想象中还要潮？

江晓晓立马表示：【好的，我会去学习下那位博主^_^】

她又大着胆子拍了一句马屁，【祁总您心态可真年轻，一点也不服老！】

祁长泽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觉得我老？】

江晓晓求生欲极强地夸赞：【不老不老，可年轻了！看上去比我爸爸还年轻！/可爱】

祁长泽：“……”

她果然看上的是他的钱。

这一晚，他洗浴完，不由自主地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端详了自己的脸蛋快十分钟，脑中挥之不去小鹌鹑那一句“爸爸”。

难道真的是熬夜多，老得快？

***

出差前一夜，江晓晓忙着收拾行李。

她长这么大，唯一一起来过北方，就是初中的时候和爸妈去首都看升国旗，那时坐得是绿皮火车，坐了两天一夜，30多个小时。

想着如今独自出远门，又是第一次坐飞机，激动得根本睡不着，脑子里老想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短袖要不要带？以防万一，带几件吧，反正很薄。

会不会很冷？看晋城天气，晚上才十几度，十几度没什么概念啊，是多冷？那就带个牛仔外套吧。

鞋子就穿一双去？万一下雨淋湿了怎么办，多带一双好了。

哦对，雨伞带了没？

要不要带现金？不知道那边能不能都用手机支付？

水杯要带一个吗？

……

江晓晓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搬东西，行李箱越来越满，连夹层都打开了，她整个人坐在行李箱上硬压，才把拉链关上。

她吭哧吭哧把行李箱拖出家门后，一看楼梯就傻眼了。

没有电梯，她得从六楼搬到一楼！

哭了！

江晓晓走走停停，累死累活地把行李箱挪到一楼后，整个人差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为什么要整理这么多东西啊！好重啊！呜呜！

……

随后打车打机场，与大家汇合，领登机牌，过安检，上飞机。

飞机飞起的时候，天刚亮，冲破云层时，天光乍破，一片敞亮，太阳在苍茫云海中缓缓升起，画面美轮美奂。

兴奋了一整夜的江晓晓，又继续激动地拍了照片。

……

快到中午，飞机抵达目的地。

众人又坐着大巴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到晋城工厂。

江晓晓看着外面连片的菜地，心想这地方可真够偏僻的。

好在工厂在工业园区里，虽然周围荒凉，但至少还有宾馆和饭店。

徐仗义拍拍手，传达指令，“大家吃完饭，抓紧时间办入住登记，我们1点半进工厂干活。”

江晓晓一看时间，现在已经1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昨晚一夜没睡，又兴奋了一整天，现在吃饱喝足，困意顿时就来了，本还想小憩一会的，没想到这么赶着工作。

陈经理拍了下她的肩，“你要是累的话，可以休息一小时再来。”

江晓晓立马摇头甩掉困意，“没关系，我不累！”

她开了房间后，立马把行李箱一放，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相机，出门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她准时与大家汇合，戴上帽子，穿上鞋套，进了工厂。

这是江晓晓第一次看到即将发射的窜天猴一号，只是还没组装起来，零件散落在各个实验室中做试验，但从那些零部件来看，这玩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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