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噪杂喧闹声迟迟没停下,燕檀初对将军公子抬了下头“出去看看?”
“好”吕赫和燕小世子起身,就要拉门出去。
顾翎之也开口了“我同去”说完也站起来抚了抚裙摆,跟在小世子身后作势要出去。
“哎哎哎”直接横在门前,小世子皱着眉头瞧她。
“怎么了?”稳稳停下脚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你就这么出去?”燕檀初语气有些气呼呼,说是问句,又特意上挑了尾音。
“对啊,有何不妥?”故作不懂还偏偏温温柔柔,满目疑惑的抬眸看他。
“为什么不带面纱?”被那眼神瞧软了心,放缓声音有些小别扭的问。
“身为楼主,迟早是要在人前露面的”没顾及在场的吕赫,直接对小世子言明身份。
“阿舒是花未开的楼主!”因着惊讶说完话,连嘴巴都没收回来,微涨着能塞进半个青团。
“是啊”顾翎之发现将军家公子并不惊讶,倒是这小家伙没想到似的。
自己的身份连着三次进入书房的吕赫都能想到,偏偏这个天天来的小木头不明不白的。
“那阿舒怎么不告诉我?”燕小世子也察觉到了吕赫的情绪,而且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和意外的感觉,一看就是早就知道了,燕檀初这话问的有些委屈。
“你也没问我啊”笑着拽下那横在面前的手臂,拉过来顺势挠了挠他手心“我以为阿初这么聪明,早就猜到了呢”
捏了捏留在掌心那只调皮的手,扭头又不甘心的去问将军公子“吕兄早知道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跟清舒姑娘一样,心想着你这么聪明,怕是比我还早些就已经明白了”一点也没有要给个小台阶下的意思。
燕小世子有些窝心了,自己在阿舒面前怂就算了,怎么连脑子都没了...
本来包在温热掌心里的手,被松开滑到侧面牵着,感觉那人的大拇指不安分的在自己手背上不住的摩挲。
手腕向身侧带了带,小世子抬头看她就听她说“再不出去看看,闹太久就吵到其他客人了”
这一次正大光明大踏步的从书房一步步走到正厅,燕小世子一直送松开牵在一起的手。
就看正堂里,谢名扬带着十几个人在那扯着嗓子咋呼“刚才有人打了我相府家仆,我知道你在这,快着些,自己出来”
还好这人没过分到挨个门的去找人,还能给他留个面子,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一旁的沭琴看到顾翎之和燕小世子将军公子一同出来,走了过去“在闹的那人是谢相的独子谢名扬,他身边的侍从小厮是我放进来的”
“嗯,在楼内好摆布“顾翎之正要走过去,手腕被拉住。
“找我的,我和吕兄过去就好,若是我摆不平,阿舒再来救我啊”小世子说完松开手和吕赫并肩过去,还不忘回头对顾翎之挤眉弄眼两下。
人是吕赫打的,自觉开口“不用找了,我在这”
自始至终谢名扬就没看清过两人的正脸,被打的小厮连忙指着大声说“就是这两个人”
拽起二八万的步伐走到二人近前,个头不高的执侉,歪脸仰头抖着腿,开口说话时还有很重的口气“就是你打了我相府的人?”
将军公子连头都没低下,睥睨的扫他一眼喉结上下滚动,简短到一句话都不想给他“是我”
娇生惯养还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瞧不起过的谢名扬,卷起袖子就把拳头挥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收起你那眼神,知道我是谁吗?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信不信”
一把扣住那还未砸到面前软绵绵的拳头,手上没用力反问“我知道你是谁,可你知道我是谁么?”
谢执侉看着他慢慢松开手,不再钳制自己,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怕了,反倒更加嚣张了“知道我是谁就好,你是谁我还没兴趣知道,你也算识相,今个小爷我就饶你一马,你跟我的随从行个大礼道个歉,这事我相府就不计较了”
吕赫本还有些生气,但这人一番话下来,倒是不气了,跟这种人动怒,实在有失身份。
等了半天没等来道歉的谢名扬,又抬起了在门口踹向暗侍的脚“怎么着听不懂小爷的话,你是聋了还是残了不能动”
衣袍飘动,一股劲力压下了他踹出去的腿,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燕檀初开口了“有些话要想清楚再说,过一会你就会有兴趣问一问他是谁的”
“你又是哪蹦出来的,这有你说话的份?”谢执侉不遗余力的摧毁着他老爹的官位和谢府的荣华富贵。
这谢名扬不认得燕檀初,对于刚回帝都没几月的吕赫更是不识。
也许是天要亡谢家,今日燕小世子和将军公子都穿着不甚华丽高端的普通常服,腰间也没挂御赐的身份玉佩。
被不识真面目的谢相之子误认为是煌城商贾中的公子哥,也在情理之中。
没等燕小世子说什么呢,谢名扬看见了移开半步侧身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翎之。
也顾不得算眼前这小子的那些无礼帐了,拨开二人就从中间挤了过去,大步流星的迈到顾翎之面前。
那污浊的眼睛里淬满了可以点燃身体的火种,在顾翎之身前上下扫视,恨不得把那衣裙盯出洞来。
敢在花未开闹事已经没有好果子吃了,又不知死活的招惹了安王世子和将军公子,这些都可以不算是大事,可眼下他是自己不要命的找死。
燕檀初闪身挡在顾翎之面前,那个执侉的眼迷心荡,已经让小世子动了怒。
“怎么,你也看上这美人了?不过,得我尝完玩腻了才能给你”此时的谢名扬像是吸罂粟上了瘾的人,眼冒红光的看着燕檀初身后的那人,手指还不规矩的在身前动来动去。
两腿间传来钻心的剧痛,谢名扬已经蜷曲的跪在地上,看他就要昏死过去,小世子点了他的穴道,强迫他醒着。
一股凌冽的杀气扑面而来,惊得谢名扬一个激灵,围在他身后的侍从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鸡眼般长在顾翎之身上的眼睛收回一丝清明,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人。
因着疼痛终于找回点脑子的谢相独子,现在有点恨恨的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居然会有如此深不可测令人胆寒的气势。
自幼起便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不知得罪过多少大小官员,干过无数丧尽天良的事,可谓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谢名扬,竟然会感到从未有过的一丝恐惧。
耳边传来一句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你在找死!”
用深厚的内力捏断了刚才意有所动的双手五指,不想再听到惨叫声,一道带着十足气力但又把握着分寸的巴掌,拍在右耳,耳中流出的鲜血弄脏了花未开的地毯。
稍顺出一口气的燕小世子,眼神幽深冰冷无情,看着一个个没胆子上前的相府家仆“带着他,快点滚”
本想在放些厥词大话的小厮,冷的一哆嗦,抿紧了嘴抖动着腿,架起了瘫在地上的自家公子。
临走时听到拆了相府房顶的那人自报家门:谢谦若问起,告诉他,可来安王府寻我。
这人就是安王世子!
自谢名扬在花未开中大闹,已经引出了很多阁室的客人,刚才那一幕,更是满堂围观。
现在众人只好奇,安王世子身后的那个女子,是谁?
能让燕檀初当众废了这谢相唯一的宝贝儿子。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公子哥世家女,也有寥寥朝廷官员。
看到谢名扬骇人的下场,世家子们各个跟自己出了口恶气似的开心,世家女呢,则是被霸气无畏的燕小世子迷住了眼。
看着滴落在地毯上的血迹,燕檀初额角微动皱了皱眉,顾翎之上前抚上他后背拍了拍,给沭琴用嘴型无声吩咐了句什么。
暗侍很快过来,收走了沾血的地毯,处理干净了地面,铺上了一层崭新的同样式地垫。
顾翎之移步到燕檀初身边,稍往前站了站,以便声音传遍楼内,渗入内力开口“今日搅扰了各位雅兴,翎之给大家赔礼,食客包房全部免单”
这话出口听到在场各位耳中,无不是在脑中炸起惊天消息,惊的不是这大手笔,而是顾翎之的身份。
楼内免单不是谁都有身份说的,唯有花未开的楼主。
众人压着面上的疑惑暗想,这传言花未开楼主,不是那清舒姑娘吗,现在看来只是混淆视听罢了。
楼内气氛之明显,以顾翎之其聪慧,已然窥破群人所想。
就算不说莲池舞台离楼阁居室和大堂观台较远,换下舞衣取下面纱便无人能识扬名帝都煌城的清舒。
当然只一人除外,便是站在自己身后还在气头上的这个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阿舒阿舒你看,我生气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霸气,一点也不怂?”
“是很霸气,但掩盖不了你的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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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昨日花未开中的一场闹剧,有如一阵划破炎炎夏日炽热的凌厉寒风,一夜间席卷煌城贵族圈,帝都内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小官员和罔替的各个世家可谓人尽皆知。
今个儿一早便有和一些世家子随从小厮交好的,拿着这新鲜故事在茶楼中一展口才的说书先生,一声声拍案的惊堂木响落,便是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些实时传递的消息网,也都差不多知晓,昨日安王家世子是如何大快人心的教训那遭人唾弃的谢名扬的。
当然能让燕小世子冲冠一怒的那位红颜,就是花未开楼主的事实,也另很多人生出了拜访结交的心思。
安王府内燕轻尘一早就差人去镇国将军府叫来了吕赫,说是要切磋切磋武艺看看自己身手退步了多少,可实际上的那点小心思,不需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
昨晚儿子回来的晚,没来得及问他,现下早的很天光微亮,一夜没怎么安稳睡着的安王爷,就早早的去折腾将军家公子。
在吕赫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的描述下,燕轻尘终于满意的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嗯,这才是我儿子该有的样子嘛”
拿着几本最近刚刚寻到的别国的拳谱秘籍和心法,不甚正经又很是八卦的安王爷,成功的在满满求知欲的武痴吕赫嘴里,明目张胆的套着自家儿子和那位姑娘的发展和相处日常。
屋内床榻上悠悠转醒的燕小世子全然不知,自己藏着掖着不愿公开的那点和阿舒的小甜蜜,早已被看到不知名武籍馋红了眼的那位好哥哥,出卖的干干净净...
大小官员都有自己的渠道和好友,昨日身在花未开中的官员虽是寥寥,却已足够朝野皆知。
当然这件影响还算不小的事,也已经由暗卫于昨夜早早传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耳中。
收到消息的皇帝陛下,昨晚在御桌前整理思路许久,看着手边可摞一尺高的弹劾奏折,很是畅快的笑了笑,随时随地侯在燕轻临身侧的太监总管,甫济清楚的听到带着笑意的话“这小子,就连惹祸都这么合朕心意”
未至深秋天亮得很快,明明是青云见日的艳阳天,站在相府卧房内的谢谦,却感觉如乌云蔽日了无生机。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已经被废的独子,心中悲愤加火气不知该对谁发泄,自己这个儿子,谢谦明白,有今日之下场,定不会是安王世子和将军公子无故而为,必是这个不省心的独苗不知死活的招惹了人家,听昨日随从交代事情始末后,更是感觉有些无法无天,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就算是自家儿子有眼无珠的招惹,这安王世子下手也太狠了,生生断了谢家的香火。
如此不留情面不计后果,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暗暗在心中盘算,如何巧舌如簧的先一步去御前告状。
思量充分打好算盘的谢谦,殊不知百官之中弹劾他的奏折早已堆满御案,暗卫手里还有不少已经被他私下里处理过的桩桩冤案。
朝堂之上,百官以及皇帝的戏都做得很足,就听甫济大太监捏着嗓子高喊“有事奏禀,无事退朝”
左列文官首位的宰相移步到皇帝下首,扑通便跪下,声音老迈悲怄“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哦?谢相也是朝中老臣,有何事不妨直说,朕定会为你做主”手里捏着一封封暗卫收集递来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伤天害理仗权欺人,皇帝眸色暗了暗,语气却满是关怀照顾。
余下百官相识相邻的听到皇上此话后,都是隐晦的互看几眼,而后相继默默摇头。
近几年来谢谦是越发的不懂规矩,弹劾他的折子文武官员大官小吏,御史台接了不知多少,可让百官不明白的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似的,从不问起也不回应更无措施。
皇帝不开口,百官自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大殿之上,直言指责揭露一品大权宰相的过处。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谋,每每弹劾的折子递上来,都会派暗卫秘密调查取证,他儿子谢名扬更是坏事做尽,也半点皮肉不痒的,皇帝在一步步卸下他的防备和警惕,一点点养大他的胃口和手段。
这是捧杀。
如今罪证齐全,触法颇多,只差一个由头,刚好昨日自己的侄子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皇帝的体恤关怀给谢谦充足了底气,伏身一拜“昨日我儿在花未开中,遭人毒打,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
“是谁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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