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当这些病人进行了当众忏悔,他们会被送入单独的房间,在那里过上一夜,如果第二天他们皮肤上的黑斑消失,所有不良症状也随着不见,那么他们就可以离开。走出房间的病人就算没有完全说出自己做过最大的错事,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所有人永远也想不到,真正让他们摆脱这些症状的,实际上是医生送过去让他们能好好休息的那碗药水。
在一个月后,福沙镇的人已经不害怕蔓延的病了,姚良房子中的病人也都回到了家中自己修养,这样一来,对于姚良来说下药和给解药会麻烦一些,但忏悔的场地被换成了教堂,当着更多的人的面。
也有人试图单独忏悔,可是不仅没有使得病情好转,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症状,这样一来,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再有投机取巧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当着所有围观群众的面,说出自己做过的错事。
这倒还牵扯出一些陈年恩怨,病症好了,算账的人也不少,福沙镇上每天都有热闹可以看。
这样奇特的病也传入了主城,传进了领主的耳朵里,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黑死病,主城的人将福沙镇的人视作病毒,害怕他们也会染上这样的病症。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福沙镇那边还是一片安好,没有变成死城,道路上也没有被丢弃的尸体,再加上有商人亲眼看见了病人的痊愈,所以,这种新病症开始在主城流传,还有一些人专门跑到福沙来看是真是假。
等这些人亲眼所见以后,他们自然是深信不疑,回去以后对着其他主城的人大肆渲染,惊动了贵族们,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来见证福沙发生的奇事,领主甚至将这件事告诉了国王,而主城的神父也将事情写信告诉了教廷。
那些尊贵的、自持身份人并没有亲自前来,但他们派来的信使却源源不断地涌入这边缘小镇。
小小的福沙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只不过,那些外来者就算是在福沙镇上,也不会染上相同的病症,只有福沙的居民们,才会出现这样的病症。这样的事情太过惊奇,更加重了神明的考验这样的名声,私下里,他们将这个病称为“神赐”。
传说,得了病又在第一次忏悔时就痊愈的人,便是神明所选择的人类,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会获得神明的恩宠。
这足以让教廷疯狂,如果不是发现,这病不会离开福沙、离开福沙的本地人不会生病、而就算外来者在福沙居住一段时间也不会感染的话,他们都想将福沙镇的人全部带走。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舞台越来越大,伯尼作为福沙镇的神父,见到了许多之前见不到的大人物,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嘉奖,但是,他内心并不感到喜悦,相反,恐慌就快要冲破他内心的牢笼了。
福沙镇的每一个人都逐渐染上了病症,包括居住了一年的医生,他知道,很快,自己也会染上相同的病症。
那是被一根细线吊着,悬在头顶的剑,总有一天会落下,伯尼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选择了逃跑,他绝对不能说出最大的秘密。他曾经企图跟着信使离开,但被拒绝了,没有得病的人都不准许离开福沙,所以神父只能偷偷逃走。
在那个晚上,所有人都陷入熟睡的时候,伯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带着他的行李,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妄图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这座城市。
当他轻松地走在森林里,想着怎样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三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姚良和迪卡茜在神赐这个病的事情传开后便没有再见面,镇上人多眼杂,无论是黑猫还是被判定为女巫的迪卡茜,都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姚良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接近他们传递消息,毕竟所需要做的,就只是看住伯尼。
所以在神父逃走的夜晚,两人一猫来了次难得的重聚,在姚良打算拦住还没有离开福沙的神父时,迪卡茜阻止了他,于是他们便看见伯尼鬼鬼祟祟地沿着森林旁的道路行走,即便畏惧着从林中传来的各种野兽的声音,他的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迪卡茜才指挥着黑猫冲了出去,停在神父的道路前,抬起一只爪子舔着。
伯尼的脚步因为突如其来的拦路者而变得迟疑起来,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惊恐地后退几步,才看清楚是一只黑猫。下一秒他便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即使知道福沙镇的女巫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他还是本能地厌恶着和女巫相关的事务,出现次数最多联系最为精密的猫、尤其是黑猫更是排在厌恶值的榜首。
但只用了一点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情,猫是很怕人的生物,在捕杀下,没有猫会亲近人类,更别人在深夜窜出来,但在一名人类的前面,还非常悠闲了。
他的第六感在给他预警,树林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环境中的违和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伯尼的脊柱有一股寒气正在朝上攀登,耳畔有风声刮过,他下意识地冲着右边回头,瞳孔放大了一瞬,将身后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紧接着,坠入进黑暗中。
皎洁月光下,他们看着围在中心的男性,姚良收回了砍在对方后颈的手,很淡然地对着迪卡茜说道:“他看见我了。”
站在后方,确定伯尼眼中映出了自己身影的迪卡茜也很冷静:“没关系,他也看见我了。”
黑猫似乎非常嫌弃地叫了一声,姚良把昏睡的伯尼搬起来,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其实我本来,”迪卡茜跟在他旁边,开始聊天,“打算等他最放松的时候让他昏过去,第二天在教堂中自己的房间内醒过来,在以为可以逃避的时候品尝到无法逃离的绝望,这样一来,才能稍稍平息我心口的怨气,但是现在他看见我们了,不如直接杀了他吧,这样,就不会暴露。”
“你想得太过浅显了。”姚良背着一个成年男性,在森林里依旧如履平地,他半分也不担心被看到这件事,“不会有人相信的。”
“诶?”迪卡茜茫然地抬头,医生却不打算再给他回答,只催促他带着黑猫回去,而他自己,则背着神父回到了教堂。
第二天清晨,伯尼在敲门声中醒来,他感觉到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儿,在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去开门以后,他看见对面教廷信使带着谴责的表情,质问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起床。
伯尼的脑海里还是昨天晚上昏迷前的事情,但多年来的演技让他瞬间拿出了面对信众的态度,只是身体有气无力,一看就是生病了。
对此,来喊他的信使面露喜悦:“是神赐吗?”
伯尼得了神赐的消息传来了,所有人欢欣鼓舞,希望他可以做出忏悔,让他们见证一次忏悔就能痊愈的神迹,由于伯尼在福沙镇的良好风评,没有人觉得会有其他的可能,唯有伯尼自己背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医生,鸟嘴面具分外突出,周围打招呼的人叫着他的名字。伯尼突然将最近沸沸扬扬的神赐,和昨天晚上的黑猫、曾经逃脱审判的女巫还有古怪的医生联系在了一起,他成为了第一个触摸到真相的人,于是伯尼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提高了声音:“不,我们都错了,当我得了这个病以后,我才知道,这不是神赐,也不是神罚,这是来自女巫的阴谋。”
这一番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伯尼的身上,信使们神情无比严肃:“伯尼神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伯尼抬手指着人群中的姚良,“这位医生,就是女巫的爪牙?”
这句话更引起了轩然大波,站在姚良旁边的人对他投以惊疑不定的目光,但医生没有惊慌,相反,他坚定地朝前走去,站在了人群的最前端:“伯尼神父,我一直很尊敬您,但现在,您却让我感到失望。”
医生的话语中没有心虚,他似乎失望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确实是一场神赐,您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才会使得您这样一个高尚的神父,宁愿诬陷我这样一个经受过考验的虔诚信徒与魔鬼有关,也不愿意忏悔?”
青年的声音有着些微的颤抖,带上了愤怒,伯尼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其他人打断了,居民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外来者都七嘴八舌地诉说着神赐是一种多么可贵的恩典,而伯尼不应该这样做。
最后,来自教堂的信使一锤定音:“伯尼,开始忏悔吧,神赐确实是恩典。”
他触碰到了真相,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就像那些曾经辩解的受害者一样。
伯尼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忏悔他最大的罪恶,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只能选择死亡,然后被其他人发现不对,这是怎样歹毒的计谋!这才是真正的来自女巫的报复!
他看向医生的眼睛几欲滴血,青年摘下了鸟嘴面具,目光中一片漠然,站在所有人面前,对着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伯尼他曾经无数次,在受火刑的女巫们面前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口中的“神赐”,针对神父的“神罚”,作恶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女巫在看着呢
第86章第十个世界(完)
神赐,当这个名字被传出,并且教廷的人对此并没有制止,反而大肆渲染神迹降临的时候,这场病症的真相就不重要了。
就算它真的是来自女巫的报复或者恶魔的蛊惑也没有关系,对于教廷来说,现在他们已经将神迹宣扬出去,绝对不会自打脸说这是他们弄错了,甚至对千方百计的遮掩,绝对不能让教廷的对手掌握这样的消息,这是对他们势力的沉重打击。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必须要牺牲掉一两个人,哪怕牺牲的是几名神职人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姚良为什么要利用宗教的名义,为什么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为什么在最后才对神父下手的原因。
只有福沙镇的人或许会被伯尼蒙蔽过去,在神明的考验和女巫的报复之间摇摆不定,会被他的口才迷惑。但当更多的外来人员知晓了这件事,当有更权威的人站出来给这场病症下一个定论,当这场病可以给福沙镇和其他人带来切实的利益之后,伯尼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接下来的命运了。
这位神父大约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很聪明,不需要过多的言论就可以明白他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在下一刻,他很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至少可以逃避一时。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口中还在不停地议论着福沙镇这最后一个得病的人,一名神父,他们已经可以预见神父忏悔的那天,教堂里会是多么热闹的情景,最终能够进入伯尼房间的,只有那些来自教廷的信使,还有姚良这个医生。
伯尼是个狠人,他说晕过去就不是假装,姚良其实还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任何意识,他也只能遗憾地放弃在信使面前戳穿装晕这件事的打算,留下了一些号称是镇痛安神的药物,大义凛然地表示伯尼神父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之前的话肯定也是因为生病脑子不清醒,他绝对不会计较,如果伯尼还醒着,说不定能被气吐血。
可惜他还昏迷着,信使倒是对姚良多加安抚,在走出了伯尼的房间后,这位来自教皇的信使拦住了姚良,脸上笑容和蔼可亲:“埃尔医生,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小镇中,还能有您这样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的医生。”
“感谢您的夸奖,”姚良摇摇头,“我父亲说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现在也不过是才探究到了医学浩瀚大海的边缘。”
“您太过谦虚了。”对面又是一连串的夸奖,热情地让姚良彻底明白神职人员的舌灿莲花,意志薄弱一点的,恐怕能被夸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在最后,信使才终于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埃尔医生,您一直在福沙镇,对神赐一定有自己的了解,不知道是否愿意随我一起去觐见教皇。”
姚良恍然,所有的示好都是为了现在。信使听见了伯尼的话后,发现了神父的异样,也发现了他对年轻医生的关注,甚至已经大胆猜测到了这场病症是人为控制,伯尼成功地让信使的视线转移到了姚良的身上,可是他没有预料到,教廷对此喜闻乐见。
如果他们从姚良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么姚良立刻可以凭借这一手成为教廷的座上宾,而教廷则可以利用这个所谓的神赐,去增加自己的教徒、扩大势力范围,还有排除异己。
如果神赐是人为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帮助他们做很多事情。
姚良脸上是真挚的遗憾,还有对自己才疏学浅的愧疚:“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去瞻仰教皇的神圣姿态,但在神赐这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从第一例病症开始我便研究该如何治疗,做过很多的努力,尝试了许多方式,但是却没有丝毫进展,就连我自己得病之后,也只有通过忏悔,才能痊愈。”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狂热起来,就像信使见过的无数狂信徒一样:“这样奇妙的病症,绝对是神明的恩赐,而神又是那般仁慈,只是给予我们考验,却不会真正地伤害到我们这些信徒。万能的神,我将永远地信奉您……”
信使脸上的笑意依旧柔和,在互相对着神明吹捧了三分钟以后,他们终于进行了告别活动,无论信使是否相信这件事,他都看清楚了姚良撇清自己的态度,就算不明白,神赐也会在伯尼之后消失,不会有什么隐患。
在离开了教廷的信使后,他还遇见了不少来自其他贵族和王族的使者,无一不是来打探神赐和他有没有关系的,又或者拐弯抹角地打听伯尼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都在姚良无懈可击的回复中无功而返。
姚良并没有紧盯着伯尼不放,到了收网的时刻,就算猎物再怎么挣扎也不会逃脱猎人的掌控,他还有心情脱离众多的视线,在夜晚去询问迪卡茜要不要去看看伯尼的忏悔现场,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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