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姚良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原轨迹,本世界的改造对象是原身的继父向洪华。
向洪华是一个公司高管,在外人眼中的评价非常高,做着拿高薪的工作,没有太多的不良嗜好,不抽烟,只是偶尔应酬的时候会喝酒,洁身自好,唯有脾气稍稍暴躁一些,常常会有新人被骂哭,但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火,所以风评还是不错。
他有三任妻子,第一任是个女强人,两人结婚后没有相处到一年就开始分居,半年后和平分手,没有孩子财产交割都非常干脆利落;第二任妻子比他小很多岁,刚过法定结婚年龄,是个活泼黏人的小姑娘,两个人的结合特别热闹,热恋期的甜蜜过后各种年龄差带来的矛盾逐渐浮现,各种吵架闹得鸡犬不宁,在拉拉扯扯分分合合近五年后彻底离婚。
第三任就是原身的母亲袁茵熹,年龄比他小两岁,性格温柔,能够包容他的暴脾气,两个人是在旅游团认识的,都是陪着自家的父母,见面认识以后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原身也就成为了向洪华的继子,一直没有改姓氏。
在原身和外人的眼中,这对夫妻很恩爱,袁茵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她自己开了一家甜品店,收益也很不错,会经常给向洪华做一些零嘴让他带到公司去,或者分给下属员工。向洪华很体贴,出去应酬的时候都会主动打电话回家,也不去什么风月场所。
但实际上,这对夫妻的感情并不好,主要原因在于向洪华,他有严重的家暴倾向,这种倾向是渐渐养成的,他的第一任妻子非常果断,在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直接提出离婚,被拒绝并挽留后开始分居。他的第二任妻子很娇气,但确实很爱他,即使被打了,也会在闹脾气后在他的恳求中原谅,最后还是被清醒的娘家人给硬拉着离了婚。
前两任婚姻的不顺利,让向洪华改变了做法,他决定不能要性格强势果断的女性,也不能选年龄小比较娇气被宠坏了的类型,这时候,袁茵熹进入到他的视野中。原因是袁父袁母在旅游团的时候跟向洪华的母亲抱怨,自己的女儿听话懂事性格好,却偏偏丈夫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向洪华当时便心念一动,为了那句听话的评价。
向洪华在旅游团里的那几天有意表现得很好,看出来了的向母也乐见其成,和袁家说了自己儿子的婚事不顺,两家父母越聊越投机,就开始撮合儿女,袁茵熹很听父母的话,对向洪华也不排斥,两个人顺利领了证。
这一次向洪华学聪明了,他专打衣服下看不见的、又或者难以启齿的地方,每当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表现得又像是二十四孝的好丈夫,而且对原身这个继子也非常宠爱。袁茵熹曾经和父母提过家暴的事情,但是被劝了回去,毕竟在袁家父母眼中,女婿有很多优点,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也不用计较,更何况女人离了两次婚就嫁不出去了,还劝她要为原身想一想,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袁茵熹就因为父母的阻止,和不知情的原身,还有她自己的性格,默默地将一切忍受下来。向洪华没有了顾忌,愈发变本加厉,对外依旧装出另一幅面孔,而原身也在假象的引导下很依赖这位父亲,使得袁茵熹更加不能提出离婚。
不仅是家暴,向洪华在外面也开始花天酒地,莺莺燕燕的女性示威一样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袁茵熹从来不在意,她庆幸这个魔鬼不出现在家里的每一个时刻,盼望着外面哪天有一个真爱可以上位,让她摆脱现在的生活,但她从不敢反抗向洪华,只是祈祷并逆来顺受着。
可是所有的期盼都只是奢望,向洪华对她很满意,绵软得像一个面团,想怎么揉捏都可以,既不会去告状,也不会约束他,还能配合恩爱夫妻戏码的妻子,他绝对不愿意再换一个。即使有些人听说了他现在的风流名声,也会觉得他对妻子还是尊重的,事实其实恰恰相反,袁茵熹甚至认为,做向洪华的情人都比做他的妻子更有尊严。
在这样的情况下,袁茵熹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好,等一次流产以后更是元气大伤,以至于得了抑郁症。原身是真的傻,根本没有看出来母亲的异状,一厢情愿地认为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希望继父能多在家陪一陪母亲,让她尽快好起来。
袁茵熹是在原身考上大学以后自杀的,她留下了一份遗书,却在那里都没有一句对向洪华的怨言和对这些年生活的揭露,她只是表明了对原身的爱意和期盼。
向洪华在妻子死后表现得十分悲痛,不愿意再娶妻,只是说要将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抚养成人。但一贯傻白甜的继子在读完大学以后,莫名觉醒开窍了,发现自己母亲的死亡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他找出当初拍的照片,发现袁茵熹一直在此抗抑郁的药,又费心地顺着这个开始调查,终于知道了他眼中美满家庭背后的阴影。
气得几乎失去理智的原身拿着东西去和向洪华质问,但因为证据不足,被反咬一口,后来还被先发制人,扣上了想要谋夺家产的白眼狼的帽子,最终疯狂地开车撞上了向洪华的车子,一场特大车祸,两个人都当场死亡同归于尽。
现在原身是十岁,距离袁茵熹自杀还有八年,而她已经嫁给向洪华三年了,而向洪华的家暴行为以及对袁茵熹的人格的摧残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袁茵熹还没有怀孕,也没有得抑郁症。
这个任务并不算太难,和之前的B级世界相比难度很低,毕竟姚良要解决向洪华很容易,不服打服,凭借武力值完全可以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但他发现了这个任务中真正的难点在于袁茵熹本人。
从原轨迹中透露的信息和原身的记忆中可以看出,袁茵熹几乎没有了自我。
在其他人眼里,她是一个很成功的人,不提婚姻方面,她有着自己的事业,长得很好看会打扮,心灵手巧,各种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堆叠在她身上,单拎出去绝对是女神级的人物,完全不能看出,她是个不能对亲近的人说不的人。
从小到大,她总是听袁家父母的话,一直都是他们口中的乖乖女,不会去做任何叛逆的事情,不愿意让父母伤心难过,也从来没有让他们生气,就连自己的兴趣爱好的培养,都是在袁家父母的同意下发展的。
学习、爱好、初中高中大学的学校包括工作,都是在袁家父母的指定下选择的,她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
而对于婚姻状况来说,她的第一任丈夫是相亲认识的,那会儿她也才大学毕业,袁家父母一反在学校期间严防死守不准恋爱的模样,开始给她张罗着相亲。袁茵熹并没有拒绝,在几个有意愿的相亲对象中,袁家父母挑中了原身的生父,她便同意了。
两个人的感情其实很平淡,但如果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这对小夫妻说不定会走上先婚后爱的路。可惜原身的生父离开得太早,在原身五岁的时候因为急症去世了,而姚家没有其他亲人,袁茵熹就带着原身生活。
这时候,袁家父母开始继续给袁茵熹找对象,用他们的话说,一个女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家里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支撑着才行,完全无视了袁茵熹一个月的收入足够让她舒舒服服将原身带大的现状,但她并不这样认为,父母都是为了她好,于是她从不反驳。
与向洪华的婚姻也是一样,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袁茵熹觉得向洪华很好,而是袁家父母看中了他,并且说原身需要一个父亲,所以袁茵熹点头再嫁了。即使过的并不幸福,但袁家父母反对,原身也对这个继父抱有濡慕的情绪,所以袁茵熹不提离婚的事情,甚至在向洪华的诱导下,装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听话这个词贯穿了袁茵熹的一生,听父母的话、听丈夫的话、听婆婆的话,她就像给一个提线木偶,习惯了听强势的人的命令,按照别人的心意活着,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也不会给自己做决定。
解决向洪华的家暴问题很容易,处理袁茵熹并不容易。
不用试都知道,如果姚良劝她离婚,在袁家父母的反对和向洪华的挽留下,袁茵熹绝对不可能坚定地说出离婚这件事。如果姚良处理了向洪华,袁茵熹的生活确实会好转,但也只是从听从向洪华和袁家父母的命令,到听他的命令的区别。
这不是姚良想要看见了,对于袁茵熹,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又很想试一试,自己能否让她重新找到被压抑抹杀的自我。
让□□控的木偶挣脱身上的线,真正地活过来,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挑战。
姚良拿着自己的枕头,溜出了房间,敲响了主卧的门,不出他所料,袁茵熹果然没有睡,她看见门外没有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才低下头发现姚良,脸上顿时多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妈妈,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姚良仰着头毫不犹豫地卖萌,袁茵熹笑起来:“不是说小男子汉要一个人睡觉的吗?”
“我今天想和妈妈一起睡可以吗?”姚良探头进了卧室,“爸爸不在,我要保护妈妈。”
笑弯了眼睛的女性很爽快地同意了,姚良果断地躺在她身边,听她再次哄自己睡觉,闭上眼镜装睡不久,就听见了又一个开门声,还有向洪华紧绷的、很不愉快的声音:“我敲门你怎么没有过来开门?”
姚良能感觉到他拽着的手臂颤抖了一下,接着是袁茵熹压低了声音的解释:“小良来找我,说害怕要和我一起睡,现在还拽着我的手不放,所以我才没有去给你开门。”
向洪华在继子面前一直装得很成功,所以明明看见他睡着了,也没有再次流露出暴戾的一面,语气也放得平缓起来:“小良睡着了?”他停顿了一下,或许是袁茵熹点了点头,他朝着洗手间走去:“你也早点睡吧,我洗漱了就睡觉。”
姚良掌心下僵硬的肢体放松下来,装睡的他都不由得头疼起来。
这才是,第一天。
第69章第九个世界
姚良早上起床的时候一直打哈欠,他算起来大约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先是接收原轨迹的发展和记忆,再是在主卧里等待,一直到向洪华都睡着了,他才能安心入睡,却也睡不安稳,而袁茵熹起来的时候,姚良也跟着被惊醒。
向洪华起床的时候,姚良也没有再睡下去,他不打算当一个贴心的继子,只想利用现在的年龄优势,将向洪华和袁茵熹隔离,避免伤害的同时也方便他对袁茵熹灌输另一些想法。
小孩子的身体没有睡好就很直观地反映出来,姚良也没办法遮掩住,袁茵熹用沾了冷水的水玩笑一样去碰他的脸,他打了个寒颤,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他捂着脸退后一步:“我醒了,真的醒了。”
袁茵熹被自家儿子一本正经的模样萌得不行,作势要再捏一下脸,被躲过了也不恼:“去洗漱了,我们今天早上吃牛肉三明治。”
“小孩子贪睡,今天休息,可以多睡一会儿。”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插进了对话,袁茵熹的笑容没有变化,而是点点头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爸爸说得对,要再睡一会儿吗?”
姚良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然而没有看出半分端倪,不论是语气视线还是唇边扬起的弧度都是那样自然,若不是姚良看过原轨迹的故事,也体会过她在主卧中的僵硬,说不定也会被这样的表象骗过,或许不是原身太傻,而是这对夫妻的演技都很好。
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沙发,这时候姚良才第一次真正看见向洪华,对方看起来很儒雅,不像一般对商人的大腹便便秃头油面的刻板印象,和袁茵熹站在一起看外表也是一对璧人,想不出私下会是另一幅面孔。
“我去洗漱了!我今天要跟着妈妈去上班。”姚良对着袁茵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袁茵熹的笑容也真切几分。
从吃早餐到向洪华开车送他们到咖啡厅的期间,姚良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个人的相处,最终确定了真的不是原身看不出来父母感情疏离,而是他们真的表现得无懈可击,尤其是袁茵熹,她看上去是真的很爱向洪华。
不,姚良突然停顿了一下,或许她确实假装自己爱着向洪华,毕竟,被爱情冲昏了一切听起来比听话到不敢离婚要好一些,至少,前者还能为自己的逃避找一个借口,听起来甚至是自己的选择。
原身也经常去袁茵熹开的咖啡厅玩,店里的员工早就认识他,还笑眯眯地和原身打招呼,姚良保持着原身的人设,挨个打招呼以后找了一个座位坐着玩手机,实际上余光一直注意着袁茵熹。
他在进入的时候就看过了这个咖啡厅,选址很巧妙,这条街的人流量不错,位置也很方便寻找,走进来的布局透着精致,今日特供的标识牌画得可爱大方,菜单上的各色咖啡甜品的照片也很诱人。如果代入客人的角度,来这里歇一歇或者点一杯下午茶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袁茵熹换上了店内的制服,深色的衣服掐出腰线,衬得手臂洁白如玉,如春葱的十指操作着机器,醇香的气息盈满房间,她垂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瓷杯,另一只手拿着拉花缸,不一会儿就画出了几个漂亮的叶子图案,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作画一样。
当她将咖啡递给一边的服务员,让对方拿给顾客的时候,年轻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小心地端起托盘还不忘记对着她表白,一连串的惊叹感慨让袁茵熹的脸上染上淡淡粉色,看起来更加温婉动人。
咖啡厅的工作并不繁重,但一个上午也没有多少停歇的时候,其中大半是外卖业务,甜点师在旁边的房间忙碌着,袁茵熹一直在吧台,有时候会有熟客和她搭话,她也只是温柔地听着,熟练地将他们爱喝的咖啡送上。
姚良观察了一上午,却感觉到这件事更加棘手了。
如果说一个家庭主妇不能离婚,大部分是对外界工作的恐惧和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他还可以找到让对方通过经济独立,来达到人格独立的目的,只要克服最开始的害怕,走出舒适区,找到一份工作拿到工资,家庭主妇会从金钱中汲取到安全感,慢慢地变得独立起来。
gu903();如果是一个只会依附他人的菟丝花,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只要自身变得优秀,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可以极大地增强人的自信心,金钱所能带来的安全感非常强,只要把握住就可以让一个人挣脱婚姻带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