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又担心两个小弟听见声响,贸然冲出来,着了人算计。
好在那些人目标不过是大小姐,既然已经得手,也不想动手伤了大小姐的兄长。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八阿哥派来“请人”的石青、和泰。
只见石青抱着大小姐,几下子就窜到船头,一手揽紧她,一手在船舷一撑,翻身下去。船下自有人接应,将他接到一条小船上。
杨四追了出来,几人缠上他,并不伤他,只不叫他追出去。杨四着急,但在船舱里施展不开,也不敢高声呼救。杨八、杨九两个机灵,听外面走廊上打斗声,连门都没开,直接从窗户往外翻出去。
两人正住在大小姐、杨四对面的船舱里面,翻出窗户就是码头,见几条小船飞也似的往码头上去了,隐隐传来一个女童尖叫声。二人立时反应过来:有人抓了妹妹!当即攀上船舷,就跳到江里。
此时断后的几个黑衣人,也已经退到船边,身手利落的翻身下船。一人道:“公子不必着急,我家主人请小姐盘桓几日。”说罢,小船如箭一般往岸边去了。
杨四正要跟着弟弟们一样往水里跳,却见小船上有人打着了一个火折子,往水里一丢——那水面上忽然纵起了一行火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堆稻草漂在水面上,想来是浇了火油之类,燃烧得蓬蓬勃勃,映得杨四脸上一片火红。
正在水中向岸边游去的杨八、杨九,也被挡在那道火墙前面。
杨四看着那火墙,心中无限愤恼。“小八,小九,快上来。”好生郁闷。“他们既然准备妥当,你们就算上了岸,也追不上的——”
过了一会儿,醒来的船家合着两个小船娘,将杨八、杨九从水里捞了起来。俩兄弟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也来不及换,忙问哥哥,“那该怎么办?这倒是要往哪里追去?”
杨四沉吟片刻,“大小姐醒来,自然会注意沿路留下暗号——只是,那到底是甚么人?身手如此了得,又进退得宜,这可不是普通绑匪之类的行径。”
杨八冷哼,“不管甚么人,总之敢打大小姐的主意,百死不能泻我心头之恨!”
“难不成只有你是她哥哥?”杨九白他一眼,正脱了衣服。俩个小船娘已经躲下去,船家说虽然天气热了,可寒气入体总不是闹着玩的,叫女儿去煮姜汤。
其他船上见了这边起火,纷纷遣了人过来询问,杨四编了一套话,一一打发了去。这般忙碌一番,天渐渐的就亮了。
杨八、杨九年纪小点,被劝着又回房睡了一会儿,清早起来,见杨四已经写好了信,从船舱里一个鸟笼子里面,捉了一只信鸽出来,将信卷在竹筒里,绑在信鸽脚上,放了出去。
“是叫二哥来么?”
杨四一脸惆怅,缓缓点了点头。
第12章原来是祸从口出
天亮时候,大小姐已经身处一辆铺得暖暖厚厚的马车上,马车前后十几匹高头大马,十几名精壮汉子穿着马褂儿,通身的趾高气扬,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狂奔。
大小姐在小船上就已经醒来,狂叫数声之后,非常明智的决定保存实力,就不浪费精力在尖叫上了。
石青十分满意这小女孩的表现,当然心底下也不免诧异:这样骤然面临重大变故的时候,这么点儿小的姑娘,还能够处之泰然,确实……到底是神经粗大呢,还是心里已经有所思量了?
石青、和泰轮流在马车里看着她,她也不吵闹,见了和泰,就已经明白过来。对他冷笑道:“你们家少爷,倒是有心。”
和泰笑嘻嘻道:“大小姐莫怪。这可不能怪我家少爷,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小的可不敢说。”和泰滑溜得很。
“你不说我就想不到了么?定是那个金家的八少爷。”大小姐哼了一声,“那厮白长了一张好看的面孔,却尽做些不上路子的邪门事情。”
和泰不敢答话。
大小姐也不理他,靠在座位上,仔细回想。过了好大一会儿,方懊恼的喊了一声,“唉!可见古人说的‘祸从口出’这句话,是没错的!”
和泰忍不住笑:她倒真是聪明得紧!
“那日你跟那俩少爷,分明是坐在我们隔壁的,我说的那些话,他们定然都听见了。该死!我总记不住教训!”大小姐恨恨的道。
“那日大小姐说了些甚么?”
大小姐瞪他一眼,“不如你来跟我说说,我都说了些甚么?”
“小的记性很不好。”和泰摇摇头。开玩笑,他又没有活腻歪。
大小姐又瞪他一眼,又闭目回想。
“我想起来了,那天叫我放开你家少爷的那个家伙,以前我是见过的——”大小姐眼珠一转,“那家伙是甚么人?”
“他……嗯,那人是江宁织造曹大人的侄子。”这似乎是可以说的。
“曹家的人啊……”大小姐喃喃低语,“我知道是为了甚么了——哈哈,好笑!”忽然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是甚么事儿呢!唉,奇怪,我问你,你家少爷……就没听到京城传闻么?”
“甚么传闻?”
大小姐眼珠儿滴溜溜的转,“就是说京里有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快要成亲了,却忽然昏迷不醒的事儿呀!”
“这事儿呀……小人倒也是听说过。”和泰也知道她想到了,但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大小姐,我家少爷想问问,那日你到底用甚么招数?他说你出手太快,他没记住。”
大小姐懒懒的道:“我为甚么要告诉他?”想一想,又冷笑,“莫不是那家的小姐,真的再也醒不了了?啧啧,我只是想知道,这姑娘的未婚夫,到底该要如何是好呢?逃婚逃得如此创意非凡出类拔萃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呢!”
和泰脸上陪笑,心里不禁在为某人哀叹了——打住,主子们的事情,还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好。
五月十七日,康熙銮驾返回京城,留在京中监国的太子率各皇子宗室大臣,出城迎接。
南巡随御驾同行的皇子阿哥们,都还住在宫中,因是各自返回母妃宫殿,请安送礼。八阿哥因养母是惠妃,先同大阿哥直郡王一道去了储秀宫给惠妃请安。惠妃留了两兄弟晚膳,用过晚膳,大阿哥、八阿哥方告辞离了储秀宫。
大阿哥住乾东头所,八阿哥则是住乾西五所的头所。出了储秀宫,俩兄弟一前一后沿着甬道走了一截,眼看快到乾西头所,大阿哥忽地停步,回头看着八阿哥,“八弟,明儿我去请旨,去安郡王府看一看。”
八阿哥怔忪,“大哥……”
大阿哥冷笑,“他马尔浑也不知犯的什么浑!竟敢如此小觑了你,哼!好大的胆子!”
八阿哥定了定神,“马尔浑虽说素日里轻狂了些,可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想来郭洛罗氏真的沉疴难起了。”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一直都好好的,刚一听到栓婚的信儿,那姑娘就敢把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谁不知道明尚额驸的独养女儿是一等一的满洲格格,骑射都拿得起来?要说她不喜欢你,可从前见了你,也向来是不笑不说话的——你又生的这样的人品,能做你的嫡福晋,不比她一个和硕格格的女儿强多了?”
大阿哥倒像是真的为弟弟心疼。八阿哥静了静,抬眼看了看已经黑沉沉的天幕,那上面兀自几颗星子闪烁,一片清冷。
转头对大阿哥笑道:“没准娶不成这个,将来我能娶个比她好十倍的姑娘。”这话说的也有些孩子气,大阿哥哈哈一笑,扬长去了。
八阿哥目送兄长离去,方抬脚往乾西头所去了。
刚进门,就有得用的小太监来回话,“爷,方才雅齐布大爷遣人进来捎话,说石青已经办妥差事了。”
八阿哥忙问:“可说安置在哪里了?”
“奶公说,因没有主子爷的示下,就先给安置在主屋东边那个小院里。”小太监转头去取了图纸来,李全儿笑道:“你这小猴儿,这几个月倒也学得不错了。”
八阿哥笑道:“爷自个儿的府邸,都还没去瞧过呢。”一面将图纸摊在条桌上,瞧着他的八贝勒府——那小孩儿想必是又气又恼的罢?也不知一路上给石青和和泰他们几个找了多少麻烦来。想一想,竟笑了。
李全儿在一旁见了,止不住心里一抖,直诧异主子为何笑的如此……诡异,一点也不似素日那等平和温柔。
此时,正被他惦记着的那个小孩儿,正在主人尚未入住的八贝勒府里,站在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两手掐腰,气呼呼的看着面前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地下摔了一地的碎瓷片儿。石青一进来,一怔,“大小姐,做甚么又耍脾气?这要是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大小姐怒道:“你少说这种讨巧儿的话来哄我!”
石青只是笑。那中年男人也并不着急,对石青道:“你哪儿找来这么个小祖宗?这可是八爷自己画的图样子,好容易烧了几窑出来,八爷还没瞧见过呢!这倒好,一口气砸了好几套去!”
石青直乐,“没事,让她摔。”去唤小丫头进来清扫。
大小姐见他二人完全不搭理自己,一口闷气出不来,只得自个儿从圈椅上下来,闷闷的道:“我饿了。”
中年男人看看她,“我叫人传饭了——但你吃完了饭,可不许又将碗碟又给砸了。”
大小姐一扁嘴,也不说话。
中年男人对石青道:“还得麻烦你几日。”
石青苦笑:“大爷也受累。”一副极为头疼的样子。
不一会儿,丫头们便将厅上收拾干净,摆上饭菜,六菜一汤。
大小姐略吃了几口,又开始挑剔,无非是菜心不够嫩、骨头不酥烂、鱼儿刺多、鸭子太柴,总之是一点好的也没有,简直不能入口。
中年男人便吩咐撤了菜,重又上了一份六菜一汤。大小姐仍是黑着脸,无限挑剔。
如此换了六次菜,大小姐就是一样菜只吃了几口,也吃饱了,于是这才免了折腾。
等丫鬟伺候大小姐洗漱,石青与那中年男人一道退了出来。
“这小姑娘到底怎么一回事?”
石青道:“主子吩咐,不能打不能骂,定要好好伺候了,等主子过几日来再定夺。”
中年男人叹气,一脸愁容,“就是爷贵为皇子,也没有她这么难伺候……”
石青也是叹气,又想着这一路大小姐如何折腾和泰,心里又忍不住一乐。“咱们八爷……大概也不知道会这样罢……”他也诧异,到底甚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外表无限可爱内心犹如小恶魔的姑娘来的……
第13章别以为我认不出你
次日,下了朝,八阿哥去给惠妃、良贵人请了安,匆匆回乾西头所换了常服,忙出了宫,去瞧自己的贝勒府。
他虽还没正式搬出宫,但因委了奶公雅齐布监督府邸修葺等一应事宜,各处下人小厮等都由内务府拨了过来,大门虽没开,旁边角门已经站了人伺候着。八阿哥也从角门进,门口小童见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位青年过来,面容极像管家形容的那样,忙打千行礼,“奴才见过主子爷!”
八阿哥翻身下马,将缰绳马鞭随手一丢,“雅齐布呢?”一面往里走。
不一会儿,雅齐布迎了出来,“老奴见过八爷。”先恭敬请了跪安。
八阿哥待他半跪下去,方满脸笑容将手虚虚一托,“奶公不必多礼。”
石青也跟在后面,请了安,“主子爷,大小姐还没起呢。”
八阿哥挑眉,“不是已经到京好几日了么?昨晚她干甚么了?”
石青道:“倒也没大折腾,说是有些脾胃不舒服,已经请了大夫来,只是大小姐没起身呢,因是一直侯着,还没诊脉。”
八阿哥觉着有些头疼,“去叫她起来。”想了一下,又把正准备进去吩咐丫鬟的石青叫住,“我自己去罢。你叫那大夫到厅上侯着。”
说罢,自己去了后院。
他虽自己没正式住进来,但几个养嬷嬷已是先过来帮着打理了,此时一个嬷嬷就迎了出来,“小爷,您这是打哪儿请来这么一尊小菩萨?”
八阿哥一笑,“周嬷嬷,那孩子是不是脾气坏得狠?”
周嬷嬷也不过四十来岁,听他一说,就笑:“您也是知道的呀。大小姐模样虽说不差,这脾气可也够瞧的。”
她们都拿不定这孩子甚么来头,所以不敢怠慢了,这几日可算被磨害的不轻。八阿哥想着自己这么绑架了她来,她定然是揣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哪里会有好声气?于是笑道:“嬷嬷辛苦了。”
周嬷嬷直摆手,“爷可别这么说。奴才们只盼主子来了,好生哄一哄她。奴才们没用,没几个能伺候的好。”
八阿哥沉吟,“她的丫头没带来……这样罢,嬷嬷去跟雅齐布说,叫内务府再送几个丫头来,让大小姐自己挑几个合用的。”
说着,已经到了大小姐住的小院。
雅齐布本是给小院配了四个小丫头,两个大丫头,此时几个小丫头都瞧不见人,只有一个大丫头正在屋里面说话。“大小姐,您也该起来了,这都快晌午,您就是身子不爽,也该起来吃些东西,才好接着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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