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喊:“干死你,干死你!”
两个人全都激情澎湃。
我放下手机,抽烟,业皓文轻轻关上了按摩室的房门。他手里的光摇晃在地上摇晃,地上还有口香糖,撕开的安全套的包装,啤酒瓶,一只袜子,破了个洞。
我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咬住香烟。
隔壁更激情了。两个人全都在嗯嗯啊啊地喊,他们粗喘着,胡乱叫着。爸爸,哥哥,宝贝。宝贝。
业皓文走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头发里,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他摸我的腰,亲我的嘴巴。我也亲他。亲了会儿后,我解开了裤子,他也脱了裤子。我搓他的阴茎,他揉我的阴毛,摸我的龟头,我们还在接吻,亲着,他用舌头舔我的上颚,我吃到他嘴里的薄荷味,我吃到了一小颗薄荷糖。我咬碎了那颗糖,业皓文分开我的腿,插了进来。我一下就被他填满了,满得发胀,我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他压过来,压上来,跪在了按摩床上,架着我的腿干我。我们又接吻,喘息声,呼吸声全交给了彼此,我听到他的心跳,听到下面噗嗤噗嗤的水声。我还听到隔壁的人在问:“喜不喜欢我干你?”
隔壁的人在回答:“喜欢,喜欢!哥……哥,好大……好厉害……”
业皓文也很大,很厉害,我差点喊出来,但是我及时捂住了嘴。我不想发出一点声音,业皓文也很安静,我们难得有这样的默契。
隔壁又喊:干死你,干死你。
隔壁又回:干死我,干死我。
我的头撞到了墙,业皓文拔了出来,揉着我的后脑勺拍了拍我的屁股,我转了个身,业皓文从后面继续干我。我看不到他,脸压在床上,嘴上吃到了点灰,我咽了口唾沫,咬住嘴唇。
隔壁的人问:喜不喜欢我这么干你?骚货,你个骚货,说啊。
隔壁的人回:喜欢!喜欢!爱!我爱死你了!!喜欢你干我,干我!射给我,给我!
业皓文射了,他没立即抽出来,他抱着,搂着我的腰摸我的阴茎。我坐了起来,坐在了他身上,他的精液里可能有什么蛊毒,他射出来之后我全身都痒,还想做,还想要。我捧住他的脸,看着他。他凑过来亲我,先亲了一下嘴唇,接着亲鼻尖,亲我的眼皮,眉毛,额头,他偏过头,张开嘴含住我的耳垂。我也快射了,我摸到他的阴茎,半软不硬,我搓了它几下,往自己屁股里塞。业皓文还搂着我,他摸我的腰。他一直很轻,很温柔地摸我的腰,我受不了,把他摁在了床上,骑着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一个哆嗦就射了出来。
我张开嘴喘了声,业皓文马上把手指塞进了我嘴里,我抓着他的手舔他的手指。我感觉他在我身体里又硬了起来,我也还有精力,还很精神,隔壁倒偃旗息鼓了,我捂住自己的嘴巴,撑着他的胸口上下活动。动了没几下,业皓文把我抱了起来,我们站在了地上,我踩着他的鞋子,他掰开我的腿,一下又一下撞我。我忍住不喊,忍得很辛苦,牙齿一直在打颤,腿一直在打哆嗦,我更痒了,想要,就是想要,就是想迎合他,想流汗,想射精,想高潮,想喊。
我一口咬住业皓文的肩膀。
业皓文干得更卖力,我觉得痛,感觉人被扯得很开,感觉自己快裂开来了。但是我不想放开他,我抱紧了他,业皓文也抱紧我,我耳边全是他的呼吸声,恍惚间,我以为他要用这些气声说些什么,我忙说:”不要说话。”
他一说话,我就烦。我一说话,他就生气,我们最好沉默。在沉默中释放最适合我们。
我又射了一次。业皓文没射,我帮他舔出来的。隔壁的野鸳鸯早走了,我们穿裤子,穿衣服,我打了个喷嚏,他把自己的围巾挂在我脖子上。我先走的。我走的时候他点了根烟,火星一闪,我看到他眼角的一滴汗。
晚上,我回到友谊宾馆,在阿槟边上睡下。我做了个梦,梦到好多红色的萤火虫飞进我的身体里。它们挠我的痒,啃我的骨头,吸我的血,我拥抱着它们。
第二天深夜,我又去了荒废的好再来,业皓文又出现了。我带了润滑剂,安全套,从宾馆房间的浴室洗手台上拿的,这让我感觉像偷情,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背德感,高潮来得很快。
我可以在业皓文身上一次又一次高潮。我和阿槟也做爱,他温柔,体贴,总是关心我舒不舒服,他会拔出来射精,有一次,我让他不要戴套,射在里面,然后我没去洗澡,我装睡,等阿槟开始打呼,我去了好再来。
业皓文干我,插进来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恶狠狠地掐了把我的屁股,抓住我的头发顶着我,往深处顶。我笑出来,挣了下,他打我的屁股,我抬高腰,撑起身子,我们在地上狗一样交合。
我们做爱后就会分开,不是他先走,就是我先走。
我记不清楚是哪一次,哪一天,他带了展露营灯放在地上照明。之前我踩到了地上的玻璃,脚被割了一道。我们站在他的大衣上做爱,他射精后,我腿软地倒在了床上,我摸自己的大腿,大腿内侧滑溜溜的,我们用了很多润滑剂,也用了很多他的口水,他的精液,我的精液。我有些恍惚了,看到的灯光开始摇摇晃晃,我伸手抓了一把,抓到业皓文的手。他坐在我边上点了根烟,自己抽,也给我抽。
还有一次,我到了好再来,等了阵,业皓文没出现,我开了那盏露营灯,露营灯不知道被谁贴上了红色的塑料纸,发出来的光变成了红的,颇有好再来地下室从前的氛围。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串跳蛋,一根假阳具,全是阿槟带来的玩具。我舔了舔跳蛋,往屁股里塞。我躺在了床上,抽烟,自己调整跳蛋震动的频率。
那天是几月几号,我没有记,那段时间我的手机只用来玩纸牌,消磨等人和吃饭时的无聊时间。
阿槟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有记。现在也想不起来了。白天,我都在睡觉,昏昏沉沉,晚上,就去好再来,好像这里还在营业,好像我还在上班,但是服务的客人只有一个。
我记得那晚业皓文来的时候,我跪在床上抽着烟打飞机。他风尘仆仆的进来,满身湿气,头发也是湿的,身上有酒味。外面可能下雨了。我看了他一眼,继续玩跳蛋,手淫。他在桌上放下了两个纸盒,我看着那纸盒,他提了一盒到我床前,放在床上。
我抽了口烟,打开那纸盒,盒子里是一只草莓奶油蛋糕,草莓中间有一块小小的巧克力装饰,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我射在了蛋糕上。我看业皓文的表情,他皱紧了眉头,我笑了,抽烟,拿了颗草莓咬了一口。那颗草莓沾到了我自己的精液,味道不怎么样,只是甜得过分。我舔了舔嘴唇,业皓文把我抓起来,啪啪打了两下我的腿,我坐直了,分开腿,缠住他的腰,烟抽完了,我扔了烟头,用手挖了点奶油塞进嘴里,舔着吃。业皓文还是皱紧眉头,我耸耸肩,他拉着我站起来,把我的手绑了起来,举过头顶,摁在墙上,抬起我的一条腿,插了进来。跳蛋还在里面,被他挤到了很深的地方。他摸到遥控器,开到最大,我全身都哆嗦,没法控制,又勃起了,也没法控制,想射,他握紧我,不让我射,我舔他的嘴唇,咬他的嘴唇,亲他,哭给他看。他松开了手,我射在了他的小腹上,两次高潮间隔太短,来得太快,我有些站不稳了,人往按摩床上一歪,手上想撑一撑,一撑撑在了那蛋糕上。我沾了一手的奶油,业皓文笑了,我坐在床上,喘着气看他,他抹了点我手上的奶油吃了吃。我摇摇头,他点了点头。我们用手吃那只蛋糕,吃了大半,我们去了从前作淋浴室地方做爱。淋浴室的水管早不通了,水龙头和花洒都被不见了。有面镜子,映出红红的光,我们两道暗暗的人影,糊涂的形象。我弯下腰,撑着镜子,业皓文从后面插进来,他摸我的脖子,抓我的胸口,我的体力其实已经不济,精神也没法集中了,奶油蛋糕太甜了,我好久没吃那么甜的东西了。恍恍惚惚地,我抬起头看了眼镜子,业皓文的样子不很清楚,我扭头找他,找到他之后我亲他。他的手伸过来,压在我的手上,扣住我的手指,也亲我。
我感觉自己又射了,但是什么都没射出来,脚背上有些湿,我的后背也很湿,全是汗,我打了个颤,冬天的地下室还是有些冷。业皓文亲了亲我的头发,去拿了他的大衣过来,他用大衣包住我,我靠着镜子,敞开大衣,他贴过来,我们裹着大衣,紧贴在一起,我的手往我们中间摸索,摸到他的阴茎,帮他打飞机。他低着头,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低喘了声射在了我手上。
他清喉咙,我先说:“别说话……”
我说得有气无力的,他或许没听见,还是说话了,他说:“2月3号,孙毓结婚,在国内请一些朋友吃饭,你和秀秀说一声,她要是愿意去,我去接她。蓝莓派,你带去给她吧。”
我推开他,去找自己裤子,找毛衣,找外套。我坐在按摩床上穿衣服。
业皓文跟了出来,还在说话。
我讨厌他,讨厌他有舌头,有声带,会说话。
业皓文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范经理带着我往下面走,一层一层楼梯走,和我说,我们这里技师很多的,技术都很好的,一个钟,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问他,谈恋爱也可以吗?他哈哈笑。”
他坐在我边上,我踢了他一脚:”你别压着我的帽子!”
我穿戴好了,说:“你有这么多话要说,那就去和孙毓说,你去问他啊,可不可以谈恋爱。”我还说,“看你是老客户才做你的生意,以后我都不做了,你要找替代品,消遣的人,你去别的地方找。”
我朝他伸出手:“十次总共两千八,现金还是微信转账?”
业皓问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睛看我:“蜀雪,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戴上帽子,拉上外套的拉链,提起那盒蓝莓派,说:“下辈子吧!”
我回了友谊宾馆,阿槟醒着,在看电视,看到我,问我:“你去哪里了?”
我说:“出去走走,买了个蓝莓派。”
他说:“出去走走要带安全套和润滑剂的吗?”
他撇过头,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很痛苦的样子,哑着嗓子说:“本来这次来,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吉隆坡的。”
我说:“你不是打算以后来融市工作的吗?”
阿槟看我,眼睛眨眨,抓了抓手背,哽咽了:“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总是这样……”他捂住脸,说,“我以为你会变好的,我不介意你做什么,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的关系,但是我觉得你本质是好的……”
我叹气,说:“是我对不起你,抱歉。”
他还捂住脸,问我:“你爱过我吗?”
我说:“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没什么负担。”
阿槟笑了声,又问:“你爱他吗?”
“谁?”
“这几天你都是去见同一个人吧?”
我坐下了,说:“是的。”
我点了根烟,说:“我不爱他。”
“他给你很多钱?”
我摇头,阿槟看我,我又对着他摇了摇头。我抽了几张纸巾给他,阿槟擦眼睛,说:“你爱过什么人吗?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呢?你这样让我很痛苦你知道吗?”
我说:“你真的会带我去吉隆坡吗?”
阿槟垂下眼睛,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擤鼻涕,很大声。
他小声说话:“我真的爱过你的。”
他说:“我每天都想着你,”顿了会儿,他补了句:“我想和你去很多地方。”
我问他:“这样才算爱一个人吗?”
如果这样才算爱一个人,我没爱过任何一个人。我和尹良玉在一起,我没有每天想他,我也想不到要和他一起去什么地方。我想的只是我们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去图书馆,我甚至溜进他的办公室,我觉得好刺激。我们分开了,我很失落,心里空了一块。
我还觉得带高年级的学长,低年级的学弟回家,和我妈说,这是我同学,我们一起补习,做作业,然后在房间里抽烟,互相打飞机好刺激。烟抽完,我们分开,我也很失落。
阿槟问我:“你不爱他,又不是因为钱,那你为什么要去见他?”他看我,眼神怨恨,“他床上功夫很好?”
我说:“不是的。”
我说:“和他分开,我不会失落,心里不会空落落的,和你分开之后,我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他……他可有可无。”
他不会带给我更多失望,不会带给我更多伤害,他也不会给我任何幻想,任何关于离开这里,脱离现状的美梦。
阿槟抱着头,抽噎着说:“你真可恨!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我和阿槟分手了,分开了。我一个人走回了宿舍,夜深人静,我轻轻地开了门,悄悄地进屋。屋里没开灯,秀秀坐在客厅里,地上,一排花瓶前,披着月光,抽着香烟。她看到我,我看到她,我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纸盒,秀秀笑了,起身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蓝莓派去了厨房。
我走到她先前坐着的位置坐下,点了根烟。靠墙的这排花瓶改头换面,从完整的瓷器变成了碎片拼贴出来的瓷器。我数了数,原本我们买了十只,现在只剩九只,我拿起一只看了看,这一只全身上下,百分之九十的碎片都是那泥巴似的配色,只有几片青绿色,在许多泥巴色的衬托下,显得美丽清新,竟有了几分翡翠的意思。
秀秀端着两碟切片蓝莓派回来了,我说:“我吃不下。”
她弯腰,盘腿,坐在我边上,端着碟子吃了一小口蓝莓派,指指我手上的花瓶,和我说:“送给你的。”
她又说:”生日快乐!“
我笑了,放下手里的花瓶,说:“这只的颜色不太好看。”
秀秀说:“你想说丑?”
我没说话,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腔调:“所以送给你啊,你的人生丑陋和不幸太多了。”她护住其他花瓶,“你不要打其他人的主意,这个就是给你的,你看你一眼挑中它,说明你们真的很有缘分,你们的内在互相吸引。”
我笑出声音,秀秀一看紧闭的卧室门,冲我使了个眼色,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我点点头,盒盒妈妈进来熬得辛苦,睡眠质量很差,我们都不想打扰到她。我和秀秀轻轻地说话。
我告诉她:“我和阿槟分手了。”
秀秀用手扇风,说:“吉隆坡热死了,晒死了。”
我说:”他每天早上问我要吃什么,晚上问我打算吃什么,吃饭的时候就问我中午吃了什么,看手机,看微信都是在研究哪家新餐馆时髦。”
秀秀说:“人的欲望那么多,食欲发生得最频繁,又最容易满足,不然你看为什么美食纪录片那么多,那么受欢迎。”
我说:“我每天出去和别人睡觉。”
秀秀说:“因为性生活不协调离婚的人多的是。”
我颇意外:“你今天有点反常,怎么事事都顺着我说?”
秀秀挤眉弄眼,扮怪相:“一个人要是生日的时候过得都不顺心,他岂不是要质疑人生,我生出来干吗呢?所以你到底是想怪他,还是要自我谴责?”
我一时说不上来,想了会儿,才道:“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我和他也开心过的,开心过就好了,爱来爱去不就是那么回事。”
“怎么回事?”
“看得顺眼,能沟通,能打嗝,能放屁。“
秀秀睁大眼睛看我:“原来你这么爱我和盒盒妈妈啊!我才知道!”
我也瞪眼睛:“我当然爱你们!”
gu903();秀秀还瞪着眼睛:“那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不能沟通的人在一起,不是结婚那种,他们没有婚姻的牵绊,财产啊,家庭啊,孩子的束缚,他们在一起,难道不才算是真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