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奕凡看着对面正在玩手游的商濛濛，有心想嘱咐几句，可嘱咐了有用吗？没可能的，嘱咐她还不如自备一瓶速效救心丸来得管用。
昨天，他和团队研究商量后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也许他家商濛濛就是要走这条路线。
算了，算了。
他带了这姑娘三年，小问题有，但原则性的大问题没出过，什么不该说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五点整，直播准时开始。
心里知道直播间人数不会少，但柠檬们、网友们前仆后继涌进来，弹幕密密麻麻厚得快要看不见脸，商濛濛还是有点被这样的热情吓住了。
“大家好，我是商濛濛。今天正式入驻青椒视频啦，说实话有点紧张。”
——女鹅好呀，妈妈来了！
——宝贝，晚上好。
——老婆营业，开心！
——濛濛，你这样坐着不动我都可以舔屏一整天。
——开屏美颜暴击，小姐姐的颜值太可了。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抱着薯片瓜子辣条来看直播的，哈哈哈
——+1
——+1
——+1
她一开口，刷过去弹幕更多了，商濛濛只得说：“其实，我不太懂要说什么，今天经纪人什么提纲都没给我，所以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聊聊天，你们可以问我问题。但是先说好，涉及隐私的问题，我不回答的哦。”
——哈哈哈哈哈，我濛濛还是不走寻常路，别人家明星网红都是带货直播，你却要和我们聊人生聊理想聊诗词歌赋。
——感觉经纪人大叔好难。
——我觉得濛濛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好听，很有辨识度。
商濛濛眯着眼盯着屏幕，终于看清了几个问题。
“首先澄清一下，我经纪人一点不老，平时我都是喊他‘乐哥’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可见，那些昂贵的护肤品还是有效的。”
在一片哈哈哈中，她接着道：“刚才有人问怎么看待突然刹车直接拉灯的亲热戏？”
“其实这个问题，我有点不明白你想问什么。如果你仅仅是想问为什么国内影视剧里的亲热戏都直接拉灯跳到第二天，那我和你说如果不拉灯，这个戏就播不了了。剧组和演员都是要恰饭的，不能踩政策底线，OK？如果你想看靠亲热戏撑起整部片子的剧，这边建议直接翻墙去隔壁岛国观看呢，亲亲。”
“男朋友越来越不爱回我消息了，怎么办？”
“那要不你试试发个红包？！”
“禁.欲系男友、小狼狗男友、小奶狗男友、食草性男友、食肉性男友，你喜欢哪一种？”
“这个吧，还是看脸。比三观更重要的是五官，脸长得好看，怎么都行……哈哈哈，我开个玩笑。”
“其实真正心动的话，是不会在意那些条条框框的，即使ta和你心里的所谓标准相去甚远……刚才问男朋友越来越不爱回消息的姐妹，我是觉得男生喜不喜欢你，喜欢你到什么程度，主要还是看他愿意在你身上花多少时间和精力。”
“在你需要的时刻，在你想和他分享的瞬间，他是不是一直都在。”
“一个包两双鞋三支口红，都抵不上真正陪伴的时光。”
“人间不值得，没有什么比让自己开心更重要。”
……
“为什么女孩子永远拧不开瓶盖？”
“由此可见，你还是单身狗一只。因为乐意帮女孩子拧瓶盖的男生，大多数都幸福地脱单了。”
“为什么我喜欢的男生对我时冷时热？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恭喜你喜提备胎。”
“他突然联系你了，可能是他需要找个备胎；他突然不联系你了，可能有比你更好更适合的备胎出现；后来他又联系你了，可能他发现你还算是个好备胎。”
……
“你真是很有娱乐精神，好好玩。”
“谢谢，娱乐大众娱乐大众，不娱乐就搞笑了。最后谢谢大家来我直播间，谢谢所有打赏的朋友，破费了。顺便厚着脸皮推一下我最近新接的化妆品代言，真的好用！我中学时就用它家的祛痘膏，基本第二天就能消了。所以，想不想和王后、公主拥有同一款面霜，不要998不要888也不要798，‘永芳’你值得拥有，买它买它买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藏女孩，粉了粉了！！！
——xswl，实话girl
——妈呀，又毒又扎心，但是句句戳头！
——卧槽，本来纯粹是看脸才进来的，但是一进来就不想走了。
——濛濛真是清醒不做作和别的女明星不一样。
——这女孩简直就是长在了我的笑点上，粉了粉了。
——实话实说，我就是因为喜欢她说话才路转粉的
——对对对，就是想听她一直一直说下去
——跳坑跳坑，我要在坑底躺平！
……
燕淮顺着热搜摸到了青椒视频，直播已经结束，他和秦萧要了耳机点开回放，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因为弹幕太厚，他直接关了。
镜头正对着她的脸，画面清晰。
一个多星期不见，她剪短了头发，还染了新的发色。带着棕调的饱和度不太高的玫瑰粉发梢扫在锁骨窝，性.感又俏皮。
视频里她爱说爱笑，充满着清爽而蓬勃的元气，眼睛还是那么漂亮，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变了。
这种变化仅仅是因为是剪了头发换了发色吗？燕淮不太确定。
他觉得陌生。
但是她仿佛一个发光源，吸引凝聚了他的视线，令他无法移开，直到视频结束。
她过得还可以，比他想象中要好。
甚至比他自己还要过得好？
燕淮啪地关掉手机，扔到车后座上。
秦萧通过后视镜扫到他端凝的神色，纳闷起来：怎么突然又晴转阴了？！
劳斯莱斯幻影行驶在寂静宽阔的马路上，不远处已经看到枫月湾公馆的模糊轮廓。
燕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要是不打电话来，你永远都想不到还有我这个爸。”
燕松南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手机快要跳起来，燕淮眉心一蹙，将手机拿远，听着老爷子训他。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唐跟了我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
“爸，我是做企业的，不是开福利院的。我不需要尸位素餐的员工，尤其是高级管理人员。”
“我知道他能力有限，但是前些年我们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是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
“所以，我才给他机会自请辞职，另外会补偿他足够的退休金。爸，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昨晚他还想让远房亲戚的女儿爬我的床！”
对面安静了几秒后，燕松南爆了句粗口，怒斥道：“这个老唐，简直不成体统！”
“——嗳嗳，老燕，你文明点。”傅庭蕙的声音cha了进来，“来来，让我跟儿子说两句。”
燕淮声音缓了缓，叫了声“妈”。
“小淮，最近怎么样？天气有点凉了吧，工作再忙，一日三餐记得吃。你还是找个住家保姆，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傅庭蕙关心了几句儿子的衣食住行，然后也不绕圈子了，话峰一转，道：“你和上回提到的女孩子怎么样了？我今天看日历，明年春节晚，要不元旦你带她回来？”
燕淮缄默片刻，“再说吧。”
傅庭蕙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什么再说，你也不小了，别的我都由你，这个事儿你得听我的。”
“虽然你从小学习好，独立性强，没让爸妈操什么心。但是你那个别扭的性格啊，真是随了你爸。小时候就这样，喜欢什么东西也绝不说出口，自个端着让人猜。我和你讲，说到底女孩子都喜欢体贴细心温柔的，你看看你！”
“现在好容易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你碰上个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的。那还拖什么呢？”
燕淮头疼地叫了声：“……妈！”
“叫妈也没用，你别打断我！你是我亲生的，别人畏于你的身份地位不敢说的话，当妈的来和你说。你呀，也就一张脸能骗骗人，如果不改改你这个狗性格的话，谁能和你过一辈子？！”
燕淮：“……”
大概可能，是亲妈吧？
冯昭鹏把简单的两件手提行李放在玄关，和燕淮询问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转身离开。
燕淮站在玄关没有动。
头顶的一束聚光射灯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
家里空空荡荡，万籁俱寂，没有一个人影。
从前每天回家一看到商濛濛的笑脸，他感觉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然而现在……
五分钟后，感应灯熄灭。
窗外月亮只有细细的一弯，象是白纸剪出来的一样，单薄地挂在墨蓝苍穹上。夜风吹动花园里的白玉兰树，树叶簌簌作响，在地上投下森森的影子。
淡淡的月光，冷冷的清辉，顺着窗户爬进来。
燕淮决定今天早点睡觉。
明亮的浴室镜里的年轻男人，身形颀长挺拔，肌肉紧致且有线条感。既不过分健硕贲张，也不瘦削羸弱，黑色皮带在劲瘦腰间围了一圈，衬着冷白肤色，极致好看。
他一手撑在大理石洗漱台上，另手拿起灰白相间的电动牙刷，而旁边还有一只粉白相间的，是一对。
她离开后，陈大姐没得到清理属于她的私人物品的吩咐，所以这些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摆着。就好像有一天，她会回来一样。
就连床上的枕头也是一对。
明明身体已有疲惫感，可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帧一帧的画面飞快掠过，全是关于她的。
今天直播时，商濛濛穿了件挂脖露肩的黑色修身针织连衣裙，白皙的肩头裸.露在外。
他还记得她肌肤温软滑腻的手感，仿佛玫瑰花最里层的花瓣。
而他曾经肆无忌惮留下过无数青痕红紫。
燕淮抓起被子蒙在头上，强迫自己睡觉。
很快，又“呼”地扯掉被子。
他还是不能相信，曾经无数次说过要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小女人说反悔就反悔了？
她是真的打算和他分手？
还是欲擒故纵，等他主动找她？
第十七章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周五下午,商濛濛戴着帽子口罩去了自家马路对面的实验中学。
放学高峰已过,校门口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骑着自行车飞扬而过。
商濛濛也是在这里上的中学。学校因为在二环内，绕着走一圈也就一刻钟。
她在校门口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站定，没一会儿就见个高高大大的少年小跑着朝她而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姐。”商昱气息略带不稳地在她面前站定。
商濛濛拿出纸巾给他擦擦汗，然后将手里的保鲜盒递了过去。保鲜盒有三层,装着酱牛肉、卤鸡蛋、煎带鱼,商昱拿在手里都觉得颇为沉手。
“姐,学校里伙食挺好的，不行我也可以叫外卖,你以后别做了，怪累的。”
商濛濛点头，“你别操心我，我心里有数。你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也还行,周考语文考了124分。”
商昱几门功课里语文最差,基本都是在一百到一百一十分之间徘徊。一下子提高这么多,感觉明年考R大更稳了。
商濛濛哪里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得色，还装模作样。她笑着想揉揉弟弟的脑袋,抬手发现他好像又窜个子了,于是改为在他越发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捶了一下，“不许骄傲，继续加油！”
商昱笑着应了。
姐弟俩又聊了几句,商濛濛垂下眼睫，低声道：“我搬回家住了。”
“我和他分手了。”
商昱和预想中的反应一样，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目光飞快地在她身上扫过，急急道：“他劈腿了，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商濛濛连忙解释，“是我要分手的，我……累了。”
商昱挑了挑眉。
他不小了，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也不完全是什么也不明白的懵懂少年。
他觉得这个手分得好，极好！
这两年，他和燕淮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可以理解男人要忙事业，的确没办法像女人一样每天拘泥于小情小爱。
但是真的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商昱打心里觉得抛开硬件条件不谈，燕淮根本配不上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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