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再看羌意这头,一边“嗯嗯嗯”地听着周奂说着牌九的打法,另一边双眼却时不时地往四周看去,一不小心便瞧见了在她身后侧的裴贺朝勾唇淡笑。
这厮……笑什么?
一个人傻笑呢。
还没等羌意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一直喧闹的赌坊里却忽然隐隐传出一道整齐划一的问好声。大概是心里一直藏着事,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异样。
“哎,周公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羌意手里捏着枚玉骨牌,状似无意地问道。
“声音?”周奂一心讨好面前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要探个究竟,忙走到楼梯口的栏杆边,往下一看。
谁想就这么一眼,周奂整个人愣在原地。
“周公子?”羌意心头一动,也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先前还十分热闹的大堂如今变得十分空旷,唯有最大的一个台子前围着三四个人。
羌意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裴贺朝,只见他也正朝着楼下看,神情已不复刚刚那般带着点笑意,反而双眉微蹙,有些严肃。
看来楼下那三四个人里有他所识之人。
“周公子,他们是谁啊?”她压着嗓子,低声问道。
周奂回过神来,忙后退一步,而后朝她勾手,道:“别看了,你们都别看了。”
“他们是何来头,怎么他们一来,这大堂里的人都散了?”羌意问道。
不过她这话一问出来,压根不需要周奂来回答,因为楼下的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王爷,今日来还是老规矩吗?”说话的正是刚刚将羌意他们引进来的那个赌坊掌事。
而他面对的那人虽是一身简单的白衣,再普通不过的长带束发,可整个人看上去却气质不凡,从面貌上看年纪约莫有三十五六的光景……
至于“王爷”这一声称呼,在柳州恐怕也只有一人能但得吧。
“这是承南郡王,我们还是自己玩自己的,不要盯着下面看了。”
周奂的回答恰到好处地印证了她的猜测,而裴贺朝刚刚的目光恐怕也正是落在这个承南郡王身上了。
这一趟果真没有白来。
“这承南郡王经常来此吗?”羌意有些好奇,这个赌坊到底仅是临时的据点,还是这里本就是羌无霜的底盘。
周奂几乎没怎么思量,回道:“承南郡王一向低调,不过自天顺开起来以后,他也算是老主顾了,但并不常来,一个月也就三四次吧。”
羌意眸中一亮,很快抓到重点:“你这话的意思是天顺赌坊是承南郡王来柳州之后才出现的?”
“是啊,这天顺赌坊开起来也不过两年多,但是生意极好,很快就成为柳州第一大赌坊。”周奂也是这儿的常客,对天顺再熟悉不过。
羌意听完这话不经意一个抬眼,却见裴贺朝竟然还瞧着楼下,一动不动。
她对羌无霜这么感兴趣,是因为她晓得这人就是幕后指使者,可裴贺朝为何也对他这么关注?
“你在瞧什么?”羌意忍不住问道。
裴贺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缓缓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道:“时辰不早了。”
这是要回去的意思?
羌意挑了挑眉,心说,这承南郡王就在下面,你现在走岂不是要露面?
裴贺朝几乎不用怎么想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只道:“那边还有一个楼梯,可以从那儿走。”
他早在羌意被周奂围着说这说那时就将周围观察了个遍。
“姑娘这就要走了?”周奂听二人所言,急了,他忙活半天还什么好处都没讨到呢。
羌意感觉到裴贺朝已经知道了些事,心里揣着好奇,哪里还有心思同周奂周旋,只扯了一个笑道:“嗐,我这舅舅时间观念非常强,他说要走那便是要走了。”
“呃……如此在下也不好强留,不知姑娘住在何处,在下近段时日都十分得闲,可以领着姑娘在柳州逛逛。”周奂是个藏不住心思的,讨好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
羌意闻言,心里升起玩闹之意。
“周公子可真是好心肠,那小女子就恭谨不如从命了。”羌意抬手隔着面纱轻轻碰了下脸。
“姑娘?”还没等裴贺朝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憋不住话的芙蓉却是惊讶地开口。
周奂哪里顾得着她身边人的疑惑,听到羌意肯定的回答,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那姑娘住在哪儿,明日一早我去接你。”
羌意双眼一弯,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裴贺朝眼含警告地看着自己,她嘴角一勾,装作没瞧见,道:“明日恐怕不行。”
“为何?”周奂皱了下眉。
羌意抬起的手仍旧轻轻抚在自己的右脸,低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此次来柳州其实是为了寻访名医。”
“寻访名医?”
“其实我的脸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迄今为止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旁人见我面纱掩面也都觉得我奇怪,而那些见过我伤疤的人也都对我退避三舍。”羌意没有错过周奂任何一丝表情,眼见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她嘴角反而愈加扬起,“不想来了柳州竟遇上公子这样热心肠的人,实在是小女子的福分。”
“呃……姑娘言重了,言重了。”周奂目光开始游移。
“这样吧,不如公子说说自己住在哪儿,等我找到名医看过我的脸后便去找公子你。”羌意又加了一剂药。
果然,那周奂一听下意识就退了一步,扯着嘴角道:“那个,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这两日我要陪家母去一趟外祖母那儿,恐怕不能陪姑娘了。若是姑娘想逛柳州,不如,不如到城门口外的小摊上买一幅柳州城的舆图。”
“啊,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羌意上前一步,故意装作不解和急切。
周奂吓得忙后退一步,看了眼羌意众人,道:“时辰确实不早了,在下,在下也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羌意再戏精几句,那人已经转向另一头的楼梯口跑走了。
“哎,无趣。”羌意拍了拍手,挑眉看了眼芙蓉,对她刚刚的惊讶表示不应该,“慌什么,你家姑娘怎么可能真这么容易被人骗走啊。”
芙蓉撇了撇嘴道:“那姑娘刚刚那语气,奴婢听着自然还以为是真的。”
羌意忍俊不禁,抬眼间正好撞上裴贺朝沉默的目光,她笑意收敛了些,清清嗓子道:“我们走吧。”
裴贺朝点点头,一直到离开天顺赌坊上了马车,他都没有正面对羌意刚刚一系列的行为有过任何评价。
羌意不觉得他这是认同自己的举动,只不过人家摄政王心中装的事太多,对自己的小打小闹压根不放在眼里,就如同以往每一次自己挑衅他一般。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她回到宅子后彻底被推翻……
羌意一回宅子便冲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往里头转了一圈,面上便挂上了笑:“齐北果然能干。”
房中的那张床榻已然已经按着她的吩咐被搬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叩叩。”
就在芙蓉和蔷薇收拾着房间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来人是展连。
“你怎么过来了?”羌意有些意外,后又想到今早同裴贺朝吐槽老鼠的事,又道,“是王爷让你过来打扫房间的?”
这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不过展连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轻轻放在桌上,而后才抱拳禀道:“这是王爷吩咐交给公主的。”
“这是什么?”
羌意自己走上前,解开了包袱的结,一打开,当即愣住。
一套男装还有一副银制半脸面具。
这……给她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试图加更
第四十四章
展连是个特别实在的人,说了是来转交东西的便再多一句话也是没有,在芙蓉和蔷薇开始第五次猜测这两样东西的用处时,羌意终于忍不住自己上门找裴贺朝去了。
“进。”
裴贺朝的房门虚虚掩着,羌意在外头叩了叩,听到回应才推门进去。
屋里头有些昏暗,她下意识蹙了蹙眉,人呢?
就在她目光搜寻间,里屋屏风那边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羌意也没多想,直接抬腿走了过去。
“你让展连交给我的衣裳和面具是……”
话,戛然而止。
屏风后,一闪而过的男子白皙精壮的裸.背,还没等羌意看明白,裴贺朝已经拉上了里衣缓缓转身。
“找我有事?”裴贺朝双手扣着前头的衣襟,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自己身体被人看到时该有的尴尬。
反倒是误闯的羌意面上升起一丝热气,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过来是干什么来的,眼前像是屏幕卡碟般来回播放刚刚那一幕。
“公主?”裴贺朝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再一次开口。
羌意一怔,垂下眼眸,轻咳一声道:“你既是在换衣裳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罢,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这还没入夏呢,怎么觉着有些热,她暗自腹诽。
“没想到公主这么心急直接走来里屋罢了。”裴贺朝随手扯过架子上的外衫套在身上,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说吧,找我何事?”
羌意来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双颊温度这才降了一些,回归正题道:“展连交给我的男装和面具是做什么?”
裴贺朝跟着在桌边坐下,开口时却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今日你在赌坊玩得开心了?”
“……”
怎么又提起赌坊的事了?
见她故意沉默不语,裴贺朝也不恼,笑了笑继续道:“若不是此次出来,我还不知道公主玩心这么重。”
“那什么,我其实……”羌意支吾半天却也不能解释出什么,总不能直接说她是为了探天顺赌坊的底吧。
原来知道剧情却不能剧透的感觉是这样,她太难了!
“脸上受伤这种理由,以后不要用了。”
还在纠结怎么找理由的羌意:“……嗯?”
“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以后莫要胡说了。”裴贺朝敛眉,面上意外的严肃,“之后在柳州你便换上男装,戴上我给你的面具。”
“所以那些东西真是给我用的?”
裴贺朝点点头,轻嗯一声。
羌意想了想,也罢,男装出行确实方便许多,不过那半脸面具是为何?
这么想着,她也直接问出口:“可是面具又是为何,戴着好像也容易引人注目。”
这话一问出口,裴贺朝却是没再开口,只是目光沉沉地瞧着她,一动不动。
羌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笑两声:“我懂了,怪我长得确实好看。”
裴贺朝本来平静的嘴角忽地勾起一丝弧度,再开口时嗓子带了点哑意,像是在忍笑:“那副面具本是我在用,若是觉得大了,之后再去另外打一副,但这几日先用着。”
说到这儿,羌意忽然想起在赌坊发生的事,笑意微敛,道:“今日见你在赌坊里一直瞧着承南郡王,是为何?”
裴贺朝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昨夜上官来找过我。”
羌意:“……”我知道。
“然后呢?”她还是假装不知道吧。
“他和我说所有失踪的孩子都和天顺赌坊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羌意本来还有些听八卦的心思,听完这话立刻凝神专注起来:“这是何意?”
她只知道天顺赌坊是羌无霜和莲云阁碰头的据点,却不知那些丢失的孩子也和这儿有关联。
“从官府现有的记录来看,失踪孩子的爹娘或者叔父大伯之类的近亲皆有去过天顺的经历,而那些孩子最后一次露面的时间也大多都是在这些近亲去过天顺之后的当日。”
“官府既然能查到这些,为何还没有对天顺进行彻查?”羌意之前还不知道有这些证据,现在看来天顺已经十分可疑,既是如此柳州官府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裴贺朝眸色转冷,沉声道:“上官看过相关卷宗,里面有天顺掌柜的讯问记录,但此人十分谨慎,说话滴水不漏,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同此案有直接关系。”
谨慎,周密?
不知为何,羌意竟下意识想起羌无霜,于是开口道:“我总觉得天顺背后的人不简单,今日那个姓周的说天顺赌坊是近两年所开,你觉得这一点会不会是什么线索?”
“还有……”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承南郡王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低调不张扬的人,可今日在赌坊,他一来大堂里的人便全部散去,这等排场好像不符合他低调的性格。你说,这里头是否有值得我们……继续探究的东西。”
她怕自己说得太过直白惹裴贺朝怀疑,只能绕着弯地提出对羌无霜的怀疑。
裴贺朝听完她的话倒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这便是我今日一直朝着他看的原因。”
呼,羌意松了口气,看来裴贺朝已经对羌无霜生疑。
“承南郡王乃是先皇之弟,自从封王后便久居柳州,数年来每年一封书信传回帝京,除此之外在帝京几乎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样的人行事风格自然是极为低调不张扬的,可要想在赌场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混出名,除了他自身郡王的称号外,应酬交际必不可免。”轻抿一口茶后,裴贺朝继续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帝京所了解到的承南郡王或许只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裴贺朝没有点头或者应声,可羌意看得出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让天顺背后的人露面。”沉默片刻后,裴贺朝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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