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就,有点麻烦了。”
第六十二章
“但是我大概猜到是谁干的了。”
琼兮和扶羡本来都木着张脸,季神医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且语调异常平静。
“………?”
季神医缓缓道:“之前给公爷解蛊的时候,我还不太确定,只觉得熟悉,如今再瞧夫人的,倒是可以有个八九分的把握了。”
扶羡皱眉:“您认识那个下蛊的?”
季神医颔首:“不仅认识,还是我师弟呢。”
琼兮:“……”我就知道,这狗血的情节。
琼兮插嘴:“是不是医术了得,但是医德不咋地,跟您师门决裂就失踪了?”
这回轮到季神医:“…………”
“你如何知道的?”
琼兮扶额,毕竟这是本书,情节普罗大众一点也正常……吧?
“话本子看多了,猜的。”琼兮忽略点自己那点小无语,道,“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您现在还能找出来吗?万一找出来他不愿意给我解蛊怎么办?”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季神医表示雨我无瓜,“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别的,你男人这不是在呢吗?”
琼兮:“……”
琼兮被这一句你男人给震了震,偏头瞧了她不知道在想啥的男人一眼,红了红脸,镇定道:“可是您此时并不能救病人呀,您难道不应该为您的病人一点点额外的帮助吗?”
季神医被这句不能救病人给噎住了,大抵神医都有那么点自傲,他自幼学医,天赋卓绝,这些年来已经很少遇到难题了,所以他才会被扶羡的话吸引,他这个人,最喜欢冒险挑战。
季神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模样,没应下也没拒绝。
扶羡本在思索是谁给琼兮下蛊,目前最可疑的是之前有过前科的林三太太,但季神医又说是他师弟,那就不可能了是她了。
他回过神来,立即抱拳道:“既然您认识那个人,还请您帮我们。”
季神医面对殷切的四只眼睛:“……”
“不是我不愿帮你们,实在是我与他也许多年未见了,顶多见了面还认得,谁晓得他如今在哪啊。”
扶羡:“那您画个画像,我派人去寻。”
季神医:“……我不太会画。”
“您告诉画师特征,让画师画?”
季神医顿了顿,憋出一句:“这么多年了,他的形容肯定也变了很多。”
扶羡盯着他,默了一刻,忽然道:“所以,那是您的师弟,您不愿意让我们找到。”是肯定句。
季神医想反驳,他想说他们早几十年就因意见不同决裂了,但是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
“但是。”扶羡顿了顿,道,“我目前还不知道给兮兮下蛊的人有什么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纯良之辈,而且,他极有可能与前朝逆贼有关联,若他为前朝余孽办事,犯得,可就是叛国造反大罪,届时牵连得就不止我们这几个人了。”
扶羡了解季神医,也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他平日里虽不那么正经,但眼里,心里,是有天下人的。就如同前世,他看上去谁也不关心,但若真有人求他他面前了,他都会竭尽全力救人,也从未想过要报酬。
眼见他被说的有些动摇了,扶羡继续道:“您为医者,有仁心,想必不愿瞧见您师弟走上不可回头的邪路,若不能寻到他,错误,只会越来越多。到时若前朝余孽成了大气候,受苦的也还是百姓,您救人,为的不就是这世间少些苦痛吗?”
扶羡的话虽有故意夸大之嫌,但理还是那个理,季神医不傻,自然也猜得到他师弟做的,是大事。
琼兮看着扶羡这一句一句的击溃季神医心底防线,特别想为他呱呱鼓掌,没想到平日里不爱说话还面瘫的人,叨叨起来还挺有一套的!牛批!
季神医沉默许久,最终看了看天色,起身出门:“我再想想。”
他的师弟,固然决裂,也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啊。
季神医神神叨叨的走了,院子里又只剩琼兮与扶羡二人。
风吹花落,空气中传来梅花清香,这一刻,满园寂静。
琼兮:……才被冲散的尴尬又跑出来遛弯了呢。
“兮兮——”
扶羡想说什么,琼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若是现在就叫我回去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还在生气。”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时琼兮努力做出个生气的表情,但这情景落在扶羡眼里,就只剩可爱了,这哪里是生气,明明是只小松鼠在嘟着嘴赌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扶羡这么想着,便露了丝丝笑意出来,那双眼含着波光,瞧得人无端心动。
琼兮:“……”不要试图用美人计!我告诉你!没!有!用!
最后的最后,琼兮坚守本心,还是没有回府。
于是扶羡他决定回府收拾东西……来琼兮这住。
琼兮:……说好的高冷面瘫呢?二狗子你变了。
扶羡:当今陛下言传身教,追媳妇不能要脸皮,他身为臣子当然不敢不从。
扶羡回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府里却异常寂静。
很不对劲。
北公府的下人们虽都懂规矩,但这样安静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
行至外堂,才有小厮跑过来迎他,面上十分着急的模样:“世子,不好了,北堂那边,闹起来了!”
北堂,是柳老太太住的地方。
扶羡皱眉,加快步伐过去。
小厮一面随着扶羡的步伐赶,一面解释道:“自三爷进大牢后,老太太就一病不起,这几日也很少闹出什么动静,除了大夫进出,都很少有人,谁知道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也没什么征兆,突然就趁丫头打盹的功夫跑出去了,老太爷还病着,被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扶羡霍然抬头,“老太太去找我祖父了?!”
小厮被扶羡震得嘴唇翕动片刻,才道:“是、是,也不知老太太怎么回事,径直去了老公爷屋里,还走的偏门,正巧没人守着,也是奴才们觉得近来府里安定些,放松了警惕,才没注意到。”
扶羡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沉声道:“所以,老太太去我祖父那乱说了?”
小厮不敢抬头看扶羡,只回道:“是,老太太说了……三爷的事,老太爷当时就差点不好了。”
扶羡神色一凛,道:“你去叫季神医,让他速去北堂。”
“是。”
北堂,镇北公焦急的来回走动,不久大夫出来,神色不大好:“老太爷这情况,本就是吊着命的,此时受了这样大的刺激,情况已不大好,好药材用下去,也只能熬一熬,运气好的话,还能过个年。”
镇北公默然良久,他不是会迁怒于大夫的人,只道:“好,劳烦您了。”
扶羡这时也急忙赶过来:“爹,祖父他,如何了?”
镇北公常年镇守边关,说起来,幼时的骑射弓箭也全是老镇北公手把手教出来的,情分自然不一般,此时面对扶羡,他也只叹口气摇了摇头。
有丫头出来传话:“世子,老太爷叫您进去。”
扶羡掀开帘子,先闻到一股药味,但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因为早在他去南疆寻父亲前,老爷子就已经不能停药了,他常过来服侍。
今日老太爷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虚弱:“……是阿羡吧?我方才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你来了。”
扶羡上前,坐在老太爷床头,端起下人早做好的药喂到老爷子嘴边,道:“是我,祖父,您先喝药。”
老爷子摇摇头却将药推开:“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必浪费药材了。”
扶羡端着药碗的手没有动,显得有些固执。
老太爷也不再劝,他望着扶羡片刻,忽然道:“阿羡啊,其实你三叔的事,我早就察觉了。”
扶羡倏然抬头。
“就在你才从南疆回来的时候,老二战死,你爹失踪,你又身受重伤,我险些受不住。”老太爷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自嘲,“说起来,若非无意间知道了老三的心思,我还没那么大意志力撑下来。”
扶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他们为扳倒扶正黍到处搜集证据,也在刻意瞒着老爷子,生怕他上了年纪受不住刺激,一个儿子已经马革裹尸,另一个才回来,再要失去一个,谁能受得了呢?没想到,老爷子早就知道了。
“管家,是我特意派去助你的,我知道老三的心思,万分心痛,我心底其实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看他们兄弟操戈相向的,但我不能心软,不能因此毁了我镇北公府百年的基业。”
“阿羡,我知道你们做的,也不怪你们。”
扶羡突然不知要说什么了。
本来他在路上想的是要安慰老爷子,尽管他恨极了扶正黍,但他不能要求一个父亲不去关心自己的儿子,可这一瞬老爷子告诉他什么都不必说了,他都知道,他也不怪。
之前他也疑惑过管家的事,那个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掌握着大量信息,但因他一直是老太爷的人,他没动过,谁知后来人主动找上门来,说他也发觉出三爷的不对来,要帮他,他没多想,没想到却是因为老爷子。
第六十三章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足,几乎与外面的冰雪是两个世界,老人家本来就瘦,折腾了这么些日子,到如今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说两句还要咳一下,咳的扶羡心里一揪一揪的。
“老三从小就要强,他幼时虽也身体不好,我却觉得咱们靠战功立足的世家不能不习武,我总以为多练练就好啦,就算不能和老大他们一般,也得比一般的强点不是?可他身体是真不行,怪我太严厉,让他冬日里在外边练剑,练的发热发寒,病情加重,从此我再不敢让他动武,我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合格的,现在回想,我常常对他露出失望的神色,也许就是埋在他心里的种子。”
“以至于他身子越发弱,总被人欺负,但他一直坚持读书,即便是在数九寒冬里也不曾歇息半刻,我虽欣慰,但也甚少夸奖孩子,或许就是因这些年幼时的不痛快,他的心思越发阴沉,我发现了,自然要矫正过来,可他却说我偏心,所以看他不顺眼。”
“可他是我儿子啊,我如何会不希望他好呢?我虽心痛,却无可奈何,他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以为他慢慢懂事了,会理解我的心思,后来他也的确越发温顺,兄友弟恭,样样做的都挑不出错来,我很高兴,没成想他的心里竟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思。”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终究是我教导不善。”
老爷子和扶羡说话的时候,镇北公正站门口,听到这话,他突然顿住了掀帘子的手。
埋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但这也是因各人而变,若老三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到底,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发现他的心思后很担忧,怕你被他暗算,也一直在暗地里帮你们,现在目的达到了,老三再也不是威胁,我却……”
老爷子说到这,声音突然哽咽。
他驰骋沙场大半辈子,从来只流血不流泪,可此时也许是因病痛带来的脆弱,他控制不住的难受。
那是他亲儿子,他亲手将他送去了牢狱。
镇北公走进来,声音透着沧桑:“父亲,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三弟不会被流放了。”但也不会再被放出来就是了。
照他原来的罪名,本该是流放西北,终身不得回来的。
“而且新皇下令,因在镇北公府多年征战劳苦功高,特赦三弟所犯之罪不牵连家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爷子轻咳两声,才道:“新皇仁慈,是我大燕之福。”
又顿了顿,对镇北公道:“你不必自责,老三的事,与你无关,便是你不动手,他早晚也会作茧自缚,和前朝勾结,不亚于与虎谋皮。”
听到这话,扶羡先惊讶问道:“他与前朝勾结?!”
老爷子顿了顿,迟疑道:“……你们不知道吗?”
镇北公声音沉了下来:“我们只知道他是先帝的人,先帝可能觉得咱们家功高震主,联合老三想打垮咱们家,幸好阿羡发现的及时,也幸好先帝……”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对,但他还是道我“先帝直接去了,否则这事情还真不好控制。”
老爷子喃喃道:“我也是才知道,那个先帝身边的张印太监杨晟,是前朝余孽的领头人,我还以为你们早知道呢。”
扶羡忍不住问:“您如何会知道的?”
“我一位老友,本早已经辞官归隐了,但前几日他突然命人给我送信,告诉我这个消息,让咱们家防着点,前朝的人,很有可能从咱们家与林家下手。”
这不难解释,林家与镇北公府一文一武,对朝堂乃至整个大燕的稳定都很重要。
老爷子继续道:“但杨晟已经伏诛,老三也……进去了,我以为你们查了这么久,早该知道了。”
扶羡和镇北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欣喜。
扶羡道:“祖父,方便将您那位老友告诉我们吗?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老爷子沉声道:“保定,许家,许文。”
————
许家今日来了京城的客人,整个府里都有些热闹,家里在朝任职的,也只有一个当地知府,还不在家,是以,也无人注意到围在府外的一圈暗卫。
他们家从前也是豪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最鼎盛时就住京都,几乎一半的勋贵世家都与他们家有关联,如今虽已退出朝堂,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外面瞧上去,还挺气派。
但问题是,他们家在佳庆帝时达到权利顶峰,最有权势的,是许家老祖宗曾做到内阁首辅的位置,几乎统领半个朝堂,而当今圣上,正是佳庆帝的孙子,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促使这样大一个家族在这样短的时日里迅速退出朝堂衰败下去了呢?
“许老太爷。”扶羡站在半卧在床上的老人家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们今日来叨扰,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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