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琼兮忽然紧张起来,她仿佛隐约知道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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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公府此时已经被控制起来,半个人影都出不去,镇北公扶正尧在老爷子屋门口立了许久,片刻后,看到扶羡过来,他才一撩衣摆直接跪下说话。
“爹,儿子不孝,但儿子不得不做。”
可他知道,他这个音量,老爷子是听不见的。
老爷子年纪大又病重着,受不了刺。激,但他们要做的事也决不能再拖着了,计划已经开始,就必须前进!
扶羡扶起镇北公,眼神幽深:“爹,祖父不会怪您,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镇北公面色沉重,没想到数日前他还不信儿子话,还以为是儿子急昏了头,数日后他便要亲自做了断,若说心痛,他的心痛也不会比老爷子少,但一想到死去的二弟,他的心便狠下来,他不能优柔寡断,若不尽快不自断其尾,镇北公府百年基业很快就会毁于一旦。
“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人推动者这些事。”扶羡沉声道,“陛下不一定就是那最后一步,林家的林三太太,周家的刘柔儿,这些不会是陛下的手笔,他没必要在臣子家安排人进去。”
镇北公沉默片刻,显然也想过扶羡的问题,又问道:“那个从周家带回来的刘柔儿,可吐出什么东西来了?”
扶羡道:“并未,她应当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什么都审不出来,还几次试图自杀。”
镇北公望向天空,喃喃道:“到底是谁,非要致我镇北公府于死地呢?”
最终他终于坚定,大踏步转身离去:“加大守卫,别让老太太他们过来打扰老爷子休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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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殿内香炉升起缕缕香烟,皇帝手执白字,落子时忍不住轻咳两声,有内侍赶紧上来为他拍背,他挥了挥手命人退下,与对面之人道:“道长,朕这几日身子越发不好,觉得疲乏时候也多了,该如何是好?”
对面被称作道长之人胡子花白,长得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道:“陛下,臣早说过,那人与您相克,他回来,您必定受挫。”
那人这样说话,皇帝也不生气,而是道:“那道长以为,朕此时该如何?”
“朕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朝中有文武百官盯着,那人命大,京城耳目众多,朕不可能再来一回。”
“陛下可派可用之人去。”
“那是朕精心栽培多年的棋子,如今一旦用了,便废了。”皇帝眉头皱了一下,而后将棋子丢入棋盘上,“罢了,既然是朕一手栽培的,如今也该到了他出力的时候了!”
突然有内侍闯进来,慌慌张张的道:“陛下,镇、镇北公来了!”
皇帝又皱眉:“来就来吧,你哆嗦什么!”
“不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带着——”
“世子,为何不早朝时候去,也好叫文武百官都看着啊?”
镇北公带着扶羡立于殿外,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等人也都在,刑部侍郎资历尚轻,随着一块来,也是匆匆忙忙的,此时立于殿外,不免有此一问。
的确,早朝时有百官看着,扶羡又证据充分,早朝时明显更有助力。
“家父的意思,这算我镇北公府的家事,不便往外宣扬,今日在此之人,都是将来要处理此事必须要经过的,所以家父请来,一同为我镇北公府做个见证。”
片刻后,有内侍出来道:“公爷,陛下传您进去。”
镇北公:“我?陛下只传了我一人?”
“您和……扶三爷一起。”内侍弯腰回了他,又与众人道,“还请其余大人在外头稍候片刻。”
镇北公看了扶羡一眼,随即拉着已捆成一团并被封了口的扶正黍一同进去。
殿内有宫女匆忙出去,方才皇帝气急,砸了个茶盏。
皇帝现在气还没喘匀,见人进来,立即吼道:“扶正尧,你这是做什么?朝廷命官也是你说绑就能绑的?!”
皇帝这话说的可算是十分重了,毕竟镇北公作为南疆之战的功臣,又才死里逃生回来,正是需要抚慰的时候——就算是做给众将士们看,不让他们寒了心,也不该如此。
但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他才想着派扶正黍发挥一下他的力量,将镇北公给除去,以解决他一大难题,没成想他命令还没法出去,人家镇北公自个儿就拎着扶正黍来了,他焉能不急,焉能不气?!
镇北公行了礼,直接道:“回陛下,臣今日绑来的,是臣的弟弟,是谋划杀害兄长之人!”
“什么?!”绕是方才有了些准备,皇帝还是被惊了一下,他面上瞧着镇定,实则手心已经冒了汗,“扶正黍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臣自然是有证据,带上来。”
…………
殿外走廊前立着个穿暗红衣裳的男子,他手里摆弄着扳指,面上冷笑:“镇北公这个莽夫,竟然也聪明了一回,直接反将了皇帝一军。”
方才在殿中的老道立在那人身后,闻言不由问道:“您是说,他知道扶正黍的背后是皇帝了?”
“当然,否则镇北公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直接绑了人来,镇北公这样的人,最重情义,不管如何,那都是他亲弟弟,他这么做,已然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还有那个世子,是个聪明人。”
老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的确,扶正黍已然废了,咱们在周家的暗桩也被拔了,镇北公府的世子,不可小觑。”
那男子眺望远方,喃喃低语:“没想到他们动作这样快,咱们终究棋差一招,慢了一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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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证据是扶羡早就准备好了的,人证,有曳南与柳娅,物证,有扶正黍日日给他下毒药的药渣,再者,他也早查出南疆之战后,扶家二爷、陛下亲封的威武将军的战死里面,也有扶正黍的影子,当然,这个里面更大的影子是皇帝,这个他们是不敢说的。
另外,这里头最有说服力的,却是镇北公本人,他的亲弟弟派人害他,他没有道理污蔑,只有可能是大义灭亲。
“别的也就罢了,真假暂且不论,臣早听说,这个柳姑娘可是与世子你……关系匪浅啊?”
刑部尚书是皇帝的人,自然也懂皇帝的心思,他虽不知扶正黍具体为陛下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扶正黍是陛下的人。
刑部尚书点到为止,这里的诸位都懂,他顿了顿才道:“所以这位姑娘说的话,该如何令人信服呢?”
皇帝及时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回陛下,此事臣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扶羡跪下,沉痛道,“那日臣醉了酒,醒来时柳姑娘就在身旁,只以为是自己玷污了人家,可臣还没来得及给她个交代,便急急去了南疆寻家父,回来时听闻她怀了身孕,满以为是自己的,虽觉得对不起夫人,但仍愿意负责,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昨日柳姑娘便与臣坦白了。”
“是。”柳娅接过接力棒,跪下先行了大礼,才接着道,“是臣女鬼迷心窍,本想用此事蒙混过去,可臣女心有愧疚每每入梦,都是孩子的哭声,臣女夜不能寐,终于决定将真相告诉世子。”
柳娅作为一朵盛世小白莲,基本功还是在的,此时便已落下两行清泪,瞧得人不由心软。
“那日臣女与世子并未发生什么,全因臣女以为自己与府上三少爷两情相悦,酒醉后失身于他,后来清醒,又觉荒唐,且那日臣女无意间又听到三少爷与一个丫头的对话,说臣女不过是个玩物,他本就没想娶过门。”
“臣女心灰意冷,可衣衫凌乱着又怕被突然到来的三夫人瞧见,急忙跑远了躲进一间书房里,也是赶瞧,正好遇上世子,臣女躲进去,不想却被世子误会,只是还未来的及解释,世子便先去了南疆。”
“后来的事更荒唐,臣女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可三少爷不打算娶臣女,府上老太太也早已将我视为弃子,臣女未婚先孕,若回家去,必定没有好下场,可这肚子一日日大起来,正赶上世子回来,臣女便动了歪心思。”
柳娅此时已哭成了个泪人,“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将孩子赖到世子头上,可臣女也是没法子了啊!”
又爬过去揪住扶羡的衣摆:“世子,求您看在臣女还怀着身孕的份上,饶了臣女吧!”
扶羡仍跪着,他又磕了个头才对皇帝道:“陛下,此事也有臣的疏忽之责,柳姑娘虽骗了臣,但情有可原,此时她又不顾加中亲眷为臣作证,足以将功补过,但三叔之事,还望陛下决断!”
皇帝头疼的捏了捏额角,道:“先将扶正黍松开,朕有话问他。”虽说证据都带上来了,但皇帝还想拯救一下。
扶正黍被松了绑,半点也未挣扎,他只重重地向皇帝行了大礼,才缓缓道:“是臣嫉妒兄长,臣无话可说,此事都是臣一人所为,臣的妻儿皆不知臣做此事,求陛下看在臣兢兢业业为朝廷数十载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们。
扶正黍此时形容憔悴又狼狈,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其实也做过许多自己失败后如何安排的准备,但他没想到他们来的这样快、这样急,二话不说便将他绑了带到皇宫,令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皇帝又闭了闭眼,他撑着头,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的,他布置了这么些年的人手,竟在一夕之间毁了打半。
“陛下!快传太医——”
殿内立即乱了起来,众人在宫外等候,扶正黍先被押送至天牢,等陛下醒了再发落。
“三弟,你说你这样做值不值?”镇北公看着形容已不复一贯儒雅模样的扶正黍,声音里透着沧桑,他问他,“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可后悔?”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扶正黍半边身体上,他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后悔?我为何要后悔?我只后悔没有做更充分的准备,让你们钻了空子,但是成王败寇,我认了。”
镇北公声音悲戚:“可你我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又如何?在这镇北公府,人人习武,唯有我不能,你们其实很看不起我吧?幼时我看着你们上树掏鸟,也曾艳羡,可后来我知道,想要什么,努力都可以得到。”扶正黍头发散开,形容疯癫,“我不能得到的东西,就自己争取,我有何错?为何要悔?”
扶羡站在他身后,声音沉沉:“可那本就不该是你的东西。”
“哼,这世上便没有本来应该的事,不过是我争不过你们,所以便该是你的,否则,便是我的,谁又能说个不呢?”扶正黍终于随着侍卫远去,他的声音却还在回荡,“终究是成王败寇罢了!”
扶羡殿前立于的石阶上望着扶正黍远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终究转弯消失。
的确,成王败寇,谁说不是呢。
上辈子他败了,父亲二叔皆遇害,自己也不得已藏身报仇,可扶正黍终究也成了镇北公,并且得到皇室抚慰,谁又能说个什么呢?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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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倒下,便再也没有起来。
只是这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你说四殿下弑君,可有证据?”扶羡眉头紧锁,看着对面着孝服的三殿下,一时震惊。
“我亲眼看到的。”四殿下同样眉头紧锁,“他喂父皇喝下那碗药,父皇便去了。”
扶羡不解:“可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陛下支持的一直都是四殿下,陛下是他最大的助力,他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也不明白,而且我也是无意中撞见的,否则我也只会以为父皇只是正常的寿元消尽而已。”三殿下同样不解,“我以为他起码会以此污蔑我弑君,令我登基多一层阻力,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就直接消失了,这太诡异了。”
三殿下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老四行事太过异常,且自皇帝驾崩,至如今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不得不令人预想,他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可朝中支持他的人太少了,他要谋划,又靠的什么呢?
不同于三殿下的担忧,扶羡想得还没有那么多。
不管过程如何,皇帝去了,他才能狠狠舒出一口气。
他之前非逼得琼兮回林家,还造出自己和柳娅有染的假象,本就是为了怕自己扳倒扶正黍惹得皇帝疯狂反扑,可没想到皇帝直接去了,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为何那样执着于杀害父亲和二叔,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功高震主吗?
他查出来扶正黍背后之人是皇帝时,其实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算皇帝怕镇北公府功高震主,也可以架空他们的权利,甚至可以令他们解甲归田,再过分一点,给他安个谋逆的罪名,便是满门抄斩,可为何他非要兜这样大一个圈子,找上扶正黍,苦心经营多年,才最终在南疆动手呢?
不要说皇帝是为了令镇北公府发挥出最后一点预余热,他若真那么在乎这个,便不会在南疆害他们。
他想不明白,可这是事实,他不得不防着皇帝,若此次皇帝没有直接驾崩,而是留下一口气,日后必定会报复镇北公府,而最令他隐忧的也在此,皇帝为君,他们为臣,皇帝想整治他们,可太容易了。
幸好是这个结果。
但他舒出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对当初绑架琼兮的人更多一层忌惮——那人至今都未露出尾巴,即使他们已隐隐有了个猜测,到底不能确认。
扶羡沉思许久,又想到如今混乱的朝政,不由道:“殿下,不论四殿下在预谋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的登基之事,必须尽快安排。”
“已经在安排了。”三殿下说完,又站起来喃喃道:“可我心中总有隐约,若老四真在筹谋什么事,登基大典上,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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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约定,扶羡派人送柳娅去南方定居,并替她将一切都打点好,从此以后,她再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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