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兮:……等个毛啊!我喝口茶都不行吗!这茶杯又不是你的!
等、等——
果然,扶羡下一秒就淡声道:“你拿错杯子了。”
琼兮:“……”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她举着的杯子本已触到嘴唇,此刻却不上不下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尴尬的很,干脆轻咳一声放下了杯子,暗地狠狠瞪了扶羡一眼,啊啊啊!这狗男人生来就是克我的啊!明明刚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其实这还只是个开胃小菜,下一秒扶羡的话差点让琼兮打翻茶盏,幸好扶羡眼急手快扶住了。
他说:“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了。”
琼兮没说话,眼神里写满了“说吧还有什么屁事快一起说完过期不候啊”的不耐烦。
扶羡不动声色的将杯子都挪的离琼兮远了些才道:“老爷子发现咱俩不在一起了,特意派人盯着我来这边。”
琼兮沉默了,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老爷子是怎么发现的啊?”
又烦躁的挥了挥手道:“哎呀这个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我一起睡,孤男寡女的,你认真的?
扶羡抿了抿唇,道:“不然,我在塌上凑活一晚也行。”
扶羡声音低沉,并未有什么不情愿,但是莫名的,琼兮就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委屈。
琼兮看了看外间的床榻——若是夏日也就罢了,冬日严寒,屋子里虽生着地龙,却也不会十分保暖,且扶羡还生着病,伤也没好全,刚刚在方夫人那里还虚弱的不行,此时若睡外间塌上,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啊。
可是,若让她与他一起睡,也……很奇怪啊!
扶羡突然咳嗽了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罢了,不过一夜,老爷子总不会日日派人来守着,我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死不了人的。”
琼兮:“……”大哥你这状态我真的有点怕啊。
“罢了。”琼兮起身抱起一床被子,谁让她是善良的小仙女呢,“你在床上睡吧,我去塌上。”
扶羡:“……”我不是这个意思。
扶羡道:“塌上冷——”
琼兮已抱着被子出去,扶羡感觉眼前有一阵萧瑟的风吹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这是补上哒!爱你们!
第三十五章
夜里琼兮到底又爬上了床。
外间有些冷,扶羡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过来,只是上了床两人还隔着楚河汉界,分的明明白白,扶羡纳闷了,怎么新婚那夜不见琼兮这样防着他他是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了?
他哪知那时琼兮那样迅速的睡去,皆因她累的不行也困得不行,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且那晚之前她早就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了,不管她怎么想,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新婚夜肯定不可能分房睡的,既然不能分开,她再想那许多也是白搭,不如直觉睡大觉。
没错,她就是这么心大。
今夜却不同,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存在感超强的大男人与她同床而眠,想想就羞涩好吗?虽然实际上她已成了亲,可她那个芯子,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大龄女青年呢。
而且,她其实有那么点心虚。
傍晚回房时她状似在看话本子,脑袋里却想的是自己白日的行径——她嫁来这的初衷,不过是等着扶羡哪日蹬了腿好给她个自在,可为什么她看到有人要害她时她那样害怕又为何在他不信她时那样怒火中烧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潜意识里就觉得她已经不希望扶羡死了,再深入想,她觉得扶羡也不错,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她是不是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
这个念头一旦点燃,就如燎原之火不能熄灭,她上辈子虽有个未婚夫,但其实也就一个月的事,其实她算是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女人。
她不清楚自己这种见到他就心跳又忍不住窃喜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早已住下了一个女人。
他看起来面瘫又冷冰冰,但为人处世又有良好的教养,他会为她担下元帕之事,买东西还为她付账,现在走路都知道放缓步子迁就她,可这却不是喜欢,只是他的习惯而已。
他有喜欢的人,对她会更加温柔体贴,为了这个女人他甚至可以守身如玉,唉,总归他与她是无缘了。
所以跟他一张床上睡,还怪不好意思的。
扶羡这夜睡的不怎么安稳。
他觉得自己有点龌龊。
就算琼兮不喜欢三殿下了又如何呢?这个姑娘傻傻的呆呆的,也不喜欢他呀,他这样“骗”她上床——虽然啥都没干吧——但还是觉得自己是骗了人家。
今日午后他见到她难过,他却更加难过,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发现自己见不得这个人难过,他觉得,自己这是喜欢上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他发觉她不是传闻中的草包时亦或是看她笑的那般明亮,使一向寡言的他也随之明亮时
他记不得了,但喜欢就是喜欢,他不是个会逃避自己感情的人,他想着,就算她如今还不喜欢他,日后未必就不喜欢,他会对她好,让她不要跑。
于是有了晚上顺老爷子的水推个舟的事。
看她这胆小的模样,还是得循序渐进才好。
心思各异的两人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一如当日新婚夜,只是这怀的心思,到底是不同了。
翌日一早,扶羡与琼兮一同用饭,一时空气寂静。
还是扶羡先打破了沉默:“昨日的事,对不起。”
琼兮抬头:“嗯”
扶羡面不改色,道歉道的一本正经:“昨日我不该不相信你,只是曳南有异心,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等着他幕后之人出来,你突然发现,我怕被打草惊蛇,才那般做的。但是,还是对不起,我早该与你讲清楚的。”
“没事没事!本来也是我太心急了……”琼兮下意识说完,又惊道:“那我是不是办砸了事?你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没事,你不必担心……”
“世子!”
曳东进来,像是有要事要禀报的样子。
扶羡皱了皱眉,没有令琼兮回避,直接问:“何事”
曳东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主子,可事情出了,扶羡又早嘱咐朝堂有事立马来禀,她自然不敢放松,只得硬着头皮道:“宫里出事了,四殿下……污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群臣弹劾。”
“哦还有什么”
这里头肯定有别的事推动着,否则不过一个宫女,陛下那般宠爱四殿下,许了他也好打发出去也好,总不会闹的这么大。
曳东瞥了眼琼兮,心一横道:“在宫里发现的,还不止一个宫女……”
“噗!”
琼兮正喝着粥,闻言没把自己呛死,脸也憋的通红。
古人这么劲爆的吗?
“你小心些。”扶羡拿帕子给琼兮擦了擦,暗自瞪了曳东一眼,怎么什么都说?
琼兮捂着嘴:“咳咳、我没事。”
曳东心里也委屈,他也不想说的,这不是世子爷让说的嘛。
扶羡只好道:“去书房等我。”
曳东应下,又望了眼琼兮,暗道他之前见世子一人睡书房,还以为世子与夫人感情不好,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他要走,却被琼兮喊住。
“等下!”
琼兮顿了顿方问道:“那个和四殿下……的宫女,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曳东愣了下,问宫女叫什么干嘛?难道夫人还与宫女有交情只道:“这个,奴才也不知。”
“……好吧。”
才听到曳东汇报时,琼兮就想到那个宫女……会不会是碧画呢
她与碧画只见过一回,聊的挺投契,但到底不熟悉,曳东不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就算她知道了什么,她也帮不上忙啊。
但愿别是碧画吧,毕竟那个小姑娘笑起来那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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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娅这几日过得不太好。
一则老太太昨日以为她真有用处,对她态度和和缓了许多,但她心里虚的很,她怕什么时候被发现那那是假的,她还不知要承受什么样的怒火。
二则家中传信出来,她爹仕途受阻,她嫡母娘家要求她爹将她姨娘打发到庄子里去才帮他,她爹在意仕途,再喜欢她姨娘,也是应了,这消息还是她姨娘在慌乱之中悄悄派人透露
给她的,并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家去。
开玩笑她怎么敢回家,从前她仗着爹爹宠爱没少欺负嫡姐,这会儿回去,等着被磋磨吗?再一则,她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一直拖着不嫁也不是回事,到时她嫡母掐准了她这个死穴,姨娘又未归来,嫡母给她随便寻个什么亲事,再糊弄过父亲去,那她就完了!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坐不住,柳娅一脸忧郁的在没什么花的后花园里站着,又将丫头都打发到一边去,希望冷风能让她清醒清醒。
“表妹,这里冷,你怎么一人在这?”
寻着声音看去,来人是个穿锦袍戴玉冠的公子哥儿,柳娅惊讶一瞬,立马调整好了状态,柔弱的似下一瞬就要倒下似的,还强撑着给他行礼:“表哥金安。”
这人名扶观,正是三房嫡长子,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妻,虽生在将军世家,却从小同他爹一般读书习字,奈何没那心思,如今文不成武不就,远远比不上世子年少有为的。
但就在扭头那一瞬,柳娅有了别的想法。
扶观此人,最好浮名,好女色,自诩风流倜傥,与家中做将军的一众都不是一路人,虽没什么智慧,但还觉得自己非常棒。他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柳娅这种人迷惑,觉得自己多么怜香惜玉,说出去还能吹嘘一番,殊不知早进了别人的套里了。
扶观向前走进两步,为的是怕这个柔弱表妹倒下,他温柔的道:“我观表妹神色不如往日,可是有什么难处?”
见柳娅一脸不好说的为难表情,扶观暗道还真叫自己给猜对了,他十分怜惜这个表妹——美人嘛,不管为何难过,都是叫人怜惜的。
又道“咱俩好歹也是自幼相识,你若有什么难处,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管她这表哥底子如何,作为夫婿而言,肯定要比她嫡母给她寻得强上许多,世子如今她是不敢肖想了,但退而求其次,扶观倒也不错。
想到这,柳娅扬起一个柔若的笑,声音细腻温柔:“也不是什么大事,怎敢劳表哥费心?不过是我一人的苦痛罢了。”
看看,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可怜可爱的姑娘啊!
扶观更想为美人一解愁绪了:“诶,这话就不对了,我虽不知你为何苦痛,但说不准能帮上一二,且你既是我表妹,你的苦痛,自然就不只你一人的苦痛了,你说说看”
“我……表哥,我好难受——”
柳娅惯用的伎俩,她就站在扶观身边,扶着头就要歪倒下去,与扶羡那个倒不同,这里面她是思量过的,进可攻退可守,此时她装一装柔弱倒了,若扶观接着,自然皆大欢喜,若扶观不接,她顶多晃一晃就又稳了,不会出丑。
万幸的是,扶观是个十分怜香惜玉的性子,自然不会叫她失望,见状立即接住柔弱美人,两人再是一番互诉衷肠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撒泼打滚求个预收啊啊啊啊!
第三十六章
四殿下被弹劾,正是三殿下的好时机。
当今圣上有六子,大儿子二儿子全都夭折了,顺位下来,三殿下既占嫡又占长,且三殿下文韬武略,有治国才能,在朝中呼声最高,做太子简直是众望所归的。
只是近年来陛下偏宠四殿下生母,连着也偏宠四殿下,且又迷上道术,集人力物资练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不愿放权,是以不管朝中如何呼喊,都一直未立太子。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呼声要立太子的,都被斩杀了,这才没人敢再说什么。
而今四殿下犯了事,群臣激愤,自然不好争太子之位了,但是六殿下又年幼,说到底,如今唯一能与三殿下争夺的就只有四殿下了,而四殿下又这般,皇帝就算不立太子,这事也不能简单了结,大臣们也不是吃素的。
扶羡这几日一直都忙的紧,他是站三殿下这头的,是以一直都关注朝堂中事,也在暗中收集三房与谁勾结的事——只是这事颇为怪异,皇室中人,与他有冲突的只有三殿下对面的四殿下,可他查四殿下,查来查去虽有许多阴暗事,却也没有一桩显示与扶正黍有关系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扶正黍故意的,总之他在朝堂上一直都是中立派,从不参与党争,只站在皇帝那边,这又让扶羡对三殿下传来的消息更相信了些。
可,这若是真的,也太令人寒心了。
不是他有多信任陛下,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性子,只是陛下坐拥这万里江山,就算忌惮他们家功高震主,也不会在与南蛮子打仗时派人暗害大燕的将军,毕竟他们说到底也是在为皇帝卖命,皇帝若不蠢,就绝不会做那种事。
最近南疆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有了点镇北公的消息,扶羡一直在收集扳倒扶正黍的证据,有上辈子记忆的加持,他进展还算顺利,但扶正黍真的比想象中难搞得多,他正打算等京城的事毕,或者寻个什么空隙,亲自再去南疆一趟,一则为寻父亲,一则为收集扶正黍勾结蛮子害大燕将士的证据。
对于这些,琼兮唯一的感受就是一整日下来除了用饭时基本见不到扶羡人影。
这也正和琼兮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