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么喜欢他？”许霓笙轻抬了下眼皮，目光渐渐冷却。

“可能吧，至少现在，好像是非他不可了。”苏晏晏垂头丧气的用手扶住额头，视线扫过盘中的菜，食欲全无。

谁不曾在某一个年纪觉得自己这份感情非谁不可，本就孤独沉重的人生，因另一个人的出现平添本不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乐此不疲的热衷于喜欢一个人。

因为自己知道，等错过这个什么都看不懂的年纪，下一次拥着满腔热血这般义无反顾的喜欢某个人，又不知是何时了。

正因为爱时年少，所以年少轻狂。

第15章

第十五首歌

第一节课下课，早八点，容与被叫进了语文办公室。

此时，语文办公室只有幽若一人。

“你校服呢。”幽若上下打量他几眼，忽的一下合上桌面上的教案，侧着身子凛眸看他。

“在家，忘穿了。”容与极不情愿的看了她一眼，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我给你拿过来了。”幽若转向身后的椅子，握着校服抬手随意往容与身上一抛，目光冷锐“穿上。”

容与伸手一勾，目光淡淡一瞥，把校服搭在胳膊上，转身就要走。

“当着我的面穿上。”幽若脚上的高跟鞋在地上点了两下，脸色冷板。

容与不耐的咬了咬牙，三下两下穿好了校服，不满的应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不能再意气用事的随意打架了不是吗。”

容与拽着校服拉链的手一顿，口中不由自主的说出一句话来：“那是他欠揍。”

“那个班的？”幽若柳眉一挑，耐人寻味的看着他。

“好像是——高一六班。”

“那可以了。以后这种事你不用亲自动手，我来帮你处理。”幽若悠悠站起身，摞起桌面上的几本书夹到臂弯下，狐疑的看容与一眼“你还不回班级？”

“你去上课？”容与呆愣一瞬后打眼看她，跟在身边走，轻轻低呼一声“二姐。”

容幽若轻瞪他一眼，浅勾了下唇：“对，去高一六班。”

与幽若分开后，容与快步从教室后门走回教室，刚一坐下，陈向的手就搭了过来。

“容与，听说你昨天为了咱班课代表跟高一六班一小子打了一架，还给对方打挂彩了？”

陈向冲他斜眼瞄了下，复而嬉皮笑脸的道：“你不会真的看上许霓笙了吧，人家可是乖学生，感觉不好追啊。”

“追你个头！”容与推开陈向的手，眼皮也不抬地说：“她这种类型的女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呦，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孟子羡那样的？”陈向咂咂嘴，张嘴回道。

“不认识。”容与懒洋洋的把校服拉链拽开，思索了一下，不经意回道。

“你会认识的。”陈向俩眼儿瞪得浑圆，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

“为什么。”容与微挑了下眉，对着话题不太感兴趣。

“校霸和校花之间火花的碰撞，多有意思啊。”陈向两手合十一拍，兴致更甚。

“你叫我什么。”容与敛了敛眸，认真看他。

“校霸啊。”陈向不假思索的回，回他以认真的双瞳。

“去掉校字念什么。”他闲散地发话，单手扶头，困意盈上眼眸。

“霸。”陈向快速回道。

“乖儿子，一会儿给你糖吃。”他嘴角微勾，眸中揣着某种情绪缓缓波动。

“切，说的跟你有糖一样。”陈向胆大的瞟了他一眼，毫不理会容与的低级趣味。

容与满不在乎的提肩嗤笑了声，视线刚好一抬，落在一个瘦小的身影上，他忽然间心情莫名的好，随意的拍了下陈向的肩，略抬下巴，语气不冷不淡：“这不，糖来了。”

下课铃一打，容与就带着陈向走到了许霓笙的面前，他学她那般敲桌三下，颇为正经的说：“我兄弟低血糖，你有没有糖。”

许霓笙着急跟着队伍一起去上间操，从包里摸索了两下，拿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来，漠然看他：“只有这个了。”

“还有吗？”容与撇了撇嘴，声音不轻不重，现下教室里的人快走空，他的嗓音就显得格外冷清。

“就一个。”许霓笙把另一只手放到包中快速一掠，抬眸面无表情的看他。

“谢了。”容与伸手握住那块糖，手指尖无意的触碰到许霓笙的手掌心，修长的五指在她掌心上静静划过，像落入泥潭的羽毛，轻挠了下她的手心，随后，再无波澜。

许霓笙思绪一滞，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偏偏在这时，被苏晏晏毫不留情的拽走。

陈向和容与慢悠悠的走出教室，陈向用胳膊怼了容与一下，故意调侃道：“糖呢，不说好给我的吗，你不能白占我便宜啊。”

“我有过吗？”容与把糖放进裤兜里，哼笑一声回。

陈向瞪大双眸看他一眼，整张脸都是戏，往下踩台阶的时候抬臂勾住容与的脖颈，小声道：“我有低血糖我怎么不知道？还说不喜欢她，你这撩妹手段也太平平无奇了吧。”

容与用胳膊肘顶了下陈向的侧腰，半开玩笑地说了句：“非常人类就得采取非常手段，你那一套，俗。”

陈向被容与说的吃了一惊，等他回过头来，那人已经悠哉的双手插兜走下楼去。

这不就是，承认了？

间操结束后，高一每个班级按照个头大小排成四列横队，男女生混和，从侧楼梯进楼。

许霓笙和苏晏晏都刚一米六出头，被排在最后一排。

许霓笙站在最后一排跟着队伍往前走，淡淡的瞥了一眼一米五几的田轶拼命的挤到倒数第四排的队伍中去，仿佛只要这样，她就不再是班级里最矮的人。

人都擅长自欺欺人。

许霓笙冷漠的扳了扳视线，回眸间，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穿粉红色运动鞋的女生。

她头一低，瞄了眼苏晏晏的鞋。

粉红色。

她下意识轻咳了一声，伸出手臂把苏晏晏揽到自己身前来。

几乎在同一瞬，一个高个男生突然间补上了苏晏晏的空缺，一下子站在了苏晏晏刚才站的位置上。

他是被身后的男生推过来的。

许霓笙手臂一僵，快速收回了余光。无可避免的，听见身后有男生窃窃的笑声。

肆无忌惮且不怀好意。

她皱了下眉，脚步顿了一顿，把脸侧过去，冷斥道：“别太过分了。”

若是刚才自己没有把苏晏晏拽过来，那么那个男生现在已经撞在她身上了。

方才被推过来的男生眉毛轻佻一挑，故意走到她身后笑着问：“我们就是过分了，你能怎么办。”

第16章

许霓笙厌恶的撇嘴，抬腿刚要迈上台阶，人就被拽下来了。

“我问你，你能怎么办。”那名男生扯着许霓笙的校服衣领把她拽了下来，恶狠狠的看着她，作威着警告她“我就看上你同学了怎么地，你少管闲事。”

“有种你就一拳打过来。”许霓笙无所畏惧的看着许志扬，嘴角轻翘了一下。

许志扬的拳头终是没有打下来。

容与突然间出来把她护在身后，用力的掰开了许志扬抓着她衣领的手。

“想要欺负我班女生，你得先经过我的允许。”容与不屑的双手插兜斜睨了许志扬一眼，鞋底在地上磨了两磨，下一刻，眼眸深沉如一潭深渊。他唇角一扯，嗤笑道：“敢不敢单挑。”

“行啊，时间地点。”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校园外，高一十一容与。”容与话音刚落，视线一转，清清淡淡地落在许霓笙身上。

“高一十二许志扬。”

“我赢了，你得给她道歉，以后不准再对她动手。”容与不屑着微眯双眼，下巴轻抬，口气松懈散漫：“若我输了，我就认你老大。”

“口气不小啊。好，就这么一言为定。”许志扬当即应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许霓笙刚想说些什么，被容与轻推了下后背，他在她身后弯下身子，气息轻拂：“还不快走，上课要迟到了，语文课代表。”

明媚的初阳下，许霓笙眼睫上下摇了摇，随即整了整领子，有些走神的快步跑上台阶。

容与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莫名着勾了勾唇。

够听话的。

一整天余下的时光许霓笙都在找机会跟容与搭话，几经思虑后，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她唐突的挡在容与面前，阻住了他的路。

“你不能去。”许霓笙冷眼看他，直白的说出了结论。

“哦？我为什么不能去。”容与冲她笑了笑，不解风情地问。

他就想听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很有意思。

“你受伤的话，我会很头疼。”许霓笙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蹙眉，表情僵硬，语气平平，让容与没有办法往歪了想。

她是真的会头疼。

“为什么头疼？”容与偏头饶有意味的盯着她看，索性一下子坐回到位置上，双腿交叠一搭，笑比河清“你要是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今儿个我就不去了。打架有什么意思，听你讲话才有意思。”

许霓笙脸色一凛，倒吸了口气，刚想说“随你”后赶紧走开，可谁知话一到嘴边，变了样。

她自知自己擅长口是心非的说谎话，可有的时候，她也会偶然想说真话。

就好比现在。

“一想到你会因为我受伤，心情就很复杂。”她偏开头抿唇，就如同在说些难以启齿的话一般。额上的刘海顺着窗外淌进来的风飘来飘去，像居无定所的风筝，又像难以平复的情绪。

风剪过片片树叶，阳光穿透层层白云，人走过步步长阶。

周围的画面在动，容与的心在动，此时他却静止如木偶，耳边只听得见少女的冷清声线。

“我知道这种情感不是愧疚，不是感谢，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作祟。但我知道，若是就这么放你离开了，我会后悔。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忘了有多少个日夜，多少个后悔的瞬间，都曾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许霓笙一个个遗忘。

只有这个瞬间，她却怎么也忘不掉。

在某一个时间不明的夜晚，她阻止了一个很可能会让她后悔的瞬间。

喜欢也不过一瞬间。但在回忆中，它被扩大到很远很远，远到忘了那个第一次心动的瞬间，远到忘了放弃一个人也不过一瞬间。

第17章

第十七首歌

许志扬最后没有等来容与，因为他也失约了。

他等来了别人。

黑夜匍匐而至，来势汹汹的吞没天空最后一片蓝，张扬而肆意。许志扬姿势悠闲的站在路灯下，左看看右看看，校服拉锁被他拉开一半，风徐徐灌入，吹的他的校服有些鼓。

没过多久他就乏了兴致，懒懒的微垂下头去，习惯性的活动了下脖子。

第一眼，看见一双大长腿。

他抬头俯看身前的人一眼，瞥见对方开朗的冲他一笑，说：“同学，你在等人？”

许志扬没理，把头别向另一边。

结果对方根本没看出来他的用意。

张圆圆不放弃的大步移到他面前，招了招手跟他说：“你是在等容与吧，我刚才在那边看了大半圈也就你最符合我室友的描述了。但你正好站在这路灯下，我一打眼，以为你是黄毛呢，看来是黑发，嗯——，那就没有错。”

许志扬轻叱了一声，微微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语气轻浮道：“你室友，谁啊——，粉红运动鞋？”

“不不不。”张圆圆一脸认真的摆了摆手，拿着手在她脸上比了两下，从眼睛一直比到下巴，开口解释道：“粉红运动鞋也是我室友，但是叫我来的室友这么高，不对，这么高？她俩好像差不多高，哦，对了，就是你下午扯她校服领子的那个女生。”

“那又怎么了？”许志扬瞪她一眼，以为她是来找事的。

张圆圆身高一米七，站在许志扬面前也没矮很多，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拉开校服拉链，从校服里兜拿出一张卡片来，边拿边说：“你说的粉红鞋她叫苏晏晏，现在暂时还没有男朋友，追女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说你怎么偏偏就选了这么个方式，她胆子小，会被你吓到的，喏，这上面写了她的QQ，微信以及手机号，最好周末联系她，或者熄灯后三十分钟内，短信写上署名，她会认真看的。”

许志扬睨了那卡片一眼，没收。

“快拿走啊，我这是经过了她本人的许可的，不然不会给你的，处不成男女朋友就当多个朋友呗。就这么让我一直干递着，怪冻手的。”

“我没说要追她。”许志扬重上至下打量着她，毫不客气的撇了撇嘴。

“你没要追她？”张圆圆吃惊的瞪大了眼，嘴巴惊成一个“O”型，难以置信道：“你不喜欢她那你下午为什么要故意撞她，还放话说看上她了。唔——”

她下意识捂住嘴，轻声询问道：“你不会是渣男吧，四处撒网的那一种？那这联系方式我就不能给你了，我可不能把室友往火坑里推。”

张圆圆紧张的把卡片放回到衣服兜里，校服拉锁一拉，作势就要走。

许志扬眼眸略微一低，抓住她的胳膊，挑眉问：“你说谁是渣男。”

“不喜欢她还要招惹她，不是渣男是什么。”张圆圆收回笑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用力的挣了下手，没挣开，她瞬间脸色一变“我警告你哦，这里是校园门口，只要我一喊，什么门卫啊同学啊老师啊，就都能听到了，你可别——”

她话还讲完，许志扬就已经往前凑近几步，把她拽到自己身前，猛然间抬起手轻捂住她的嘴，脸朝她靠近一分，对上那双扑闪的眼睛，笑的得意：“现在呢，还有人听的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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