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傅星野闻言十分诧异:“你要问我陆净植的事?”
那个“我”字他咬的十分重,似乎觉得元州遇找错了人。
“篮球赛时我听人说,你们之前关系十分要好。”元州遇正是想到这些,才决定约他出来。
傅星野闻言似乎短暂地陷入了回忆,元州遇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他的表情由怀念变成纠结,再到后来这两种情绪全部消失,他又恢复了往日和和气气的表情。
“你想问什么?”傅星野端起陶瓷杯子,抿了一口,眉心微蹙之后又舒展开来。
“陆净植之前不是这样的吧。”元州遇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疑问。
“嗯。”似乎想起什么,傅星野唇边泛起些笑意,“他虽然从不用功,成绩却一直是年级第一名,无论我做多少题,看多少遍书,永远都赶不上他。他人缘很好,那时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
尽管之前多少想到一些,元州遇听了傅星野的话依旧有些意外,抿了抿嘴唇,这一次她问的有些小心:“那他为什么……”
傅星野视线下垂,落到咖啡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杯子里浅浅浮起的泡沫:“他们家原本有两个孩子,他哥哥因为压力太大患上了抑郁症,三年前溺死在自家浴室里。”
“溺死在……浴室里?”
元州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脸色微变。
所以当初发现她倒在浴室里时陆净植才会那样紧张。
彼时他们只能算是陌生人,他根本没有道理那么担心她的安危,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是害怕之前的悲剧重新上演,是怕她像他哥哥一样死在浴室里吧。
“他们感情一定很好吧。”否则为什么陆净植会受到这样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呢。
“嗯,他从小父母忙于工作,他们一起住在外公家,感情非常好,还有……”傅星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还有什么?”元州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屏息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天他哥哥给他打过几个电话,当时他和同学在网吧打游戏,没有接到,回家的时候,他哥哥已经……”这段回忆之于傅星野似乎也同样痛苦,他停顿片刻,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那天……”
“那天怎么了?”元州遇问完,伸手去端咖啡杯。
“那天……是他的生日。”傅星野闭了闭眼,终于艰难地将话说完整。
浑身像突然被抽去全部力气,元州遇右手一抖,咖啡杯自手指间滑落,一下子撞在托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惹得前台店员一起朝这边看过来。
元州遇眼里不可抑制地蓄起眼泪,她忍了忍,眼睛已经泛起血丝,却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喃喃道:“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傅星野也是一愣,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是啊,十八周岁生日。”
***
傅星野离开后的很久,元州遇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咖啡店里,仿佛入定一般,身体僵硬的像尊石像。
店里客人变多,周围渐渐嘈杂起来,她抬起手抹了把脸,指尖一片冰凉。
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听筒里传来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元州遇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她给陆净植号码的备注,竟然还是一开始时的“陆奇葩”。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元州遇拨出了二十多个电话,回应她的永远都是那个甜美又冰冷的女声。
她收起手机,有气无力地走出咖啡店,此时阳光正盛,已过正午。
街边店铺已经开始营业,她沿着路边走出一段后,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欢快响起,元州遇脚步一顿,赶忙将手机举到眼前去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清的那一刻双肩一垮,停顿好久才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
“喂。”
隔着电波,何综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巨大失落。
“怎么,小元子你难不成在等谁的电话?”何综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笑嘻嘻地问她,“看来在畔城这段时间,有好事发生啊。”
“有话快说。”元州遇有些不耐烦。
“哎呦,我的心呐,小元元你怎么如此绝情啊!”何综哼哼唧唧半天始终在跑题,元州遇却早就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下午的事情我没忘。”元州遇这一句话彻底让何综闭了嘴,他客套一番之后,心情复杂地挂断了电话——他似乎依旧有些无法直视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的这个事实。
元州遇机械地回到住处,进屋后第一件事是朝楼梯口走。
拉开木头门朝着楼下看去,目光所及是又窄又暗的木质楼梯,楼梯尽头没有人在。
“陆净植!”元州遇站在楼梯口,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空寂。
元州遇抱膝蹲下,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那片被小心贴上的创可贴,酸涩的情绪顿时蜂拥而至,她再也无法像在咖啡店里时那般忍住,此时此刻终于在这个没有人的角落里落下泪来。
从无声落泪到小声啜泣,元州遇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像极了天底下最委屈的那个人。
眼泪像开了闸,陆净植终于让她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个伤心人。
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眼睛酸胀,元州遇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停止落泪的时候终于做出了决定。
到达酒店正门时距离下午五点只剩十分钟,为了迎合今天的场合,她穿上了之前准备好的礼服和高跟鞋。
礼服是一字肩的修身长裙,款式简约大方,她把长发挽起,正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和精致的锁骨,项链上一颗碎钻落在锁骨间,更添风情。
在酒店门口出示了邀请函,有负责礼仪的工作人员将她引到宴会厅门口,签到席有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接过她手中的邀请函后在电子镜头前扫了扫,机器顿时发出“滴”的一声,元州遇瞥见,连接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PASS”字样。
两名保镖同时向她伸出手臂:“请。”
元州遇暗暗咋舌,进个门真是太不容易了,这邀请函都先进到不能造假的吧。
宴会厅里灯火辉煌,晚宴是自助式,元州遇观察一圈,发现人已到了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在吃东西。
听何综说,今天的晚宴不仅仅有商界大佬到场,主办方还邀请了许多娱乐圈以及各领域大咖,元州遇的视线再次走过全场,果然有好多面孔她都曾在电视上看到过。
这宴会,门槛可真不低。
在场的人元州遇一个都说不上话,只能寻了个角落位置,目光紧盯入口,一边喝水一边等待钱总裁的到来。
没过几分钟,钱总裁暂时没等来,却看到两个熟人——程宁和方宵黎两个人亲姐妹一般有说有笑地进了宴会厅。
紧随其后的,是何明与杜女士夫妇二人。
元州遇见此,顿时暗呼糟糕,赶忙背过身,想换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却偏偏有不长眼的恰好此时走到跟前和她搭讪。
“小姐看着面生,不知贵姓啊?”来人拿出名片递过来,元州遇瞥见,是个有头有脸的企业董事。
她根本不想接下名片,于是礼貌地微笑拒绝:“抱歉。”
说完,朝着整个宴会厅里距离方宵黎最远的角落蹭过去。
只是才蹭到半路,又被两个人拦下来。
其中一个元州遇认得,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流量小生,老婆粉女友粉手拉手能绕地球一周那种,叶纱纱之前因为一部古装剧入了坑,现在还蹲在坑底爬不出来。
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已近中年,瞧着面生。
“这位应该不是圈子里的,我当制片人这么多年也不认识。”
中年男人对旁边的小鲜肉男演员笑着说完,转而向元州遇递出名片:“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元州遇瞥了一眼名片,依旧没有伸手去接。这个制片人的名字她曾在好几部高票房电影的演职员表中看到过,若是想入行,这确实是条十分出色的捷径。
此时已经有其他人三三两两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她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再次礼貌拒绝:“我没兴趣,失陪。”
中年制片人笑意转淡,却依旧不肯放弃,想将手里的名片硬塞进元州遇手中,元州遇一时间也来了脾气,就是不肯接。
推搡间她鞋跟一扭,整个人失了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她在心里抓狂地想:这人绝对有病!
后背蓦地撞上一个人,她借助这力道终于得以站稳,谁成想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后面人的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
元州遇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她条件反射地要去躲这只手,却被身后的人揽的更紧了些。
第36章第三十六课
感觉到腰上更大的力道,元州遇顿时火了,抬起鞋跟就要朝后踩——死色狼跟谁在这动手动脚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此时,身边又围过来几个面生的人,其中一人对着元州遇身后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陆少。”
另一人视线自元州遇腰间的手上滑过,紧接着微笑寒暄道:“陆公子这是终于脱单了?”
陆少?陆公子?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在古代呢?
到底都是什么鬼?
元州遇愤然回头,就见陆净植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身上似乎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身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元州遇挣脱掉他的手后微微向后拉开些距离,瞪圆了眼睛问他。
明明之前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联系上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不待陆净植回答,对面小鲜肉眼前一亮,抢先道:“陆少幸会,一直久仰大名。”
陆净植瞟他一眼:“什么大名?说的是我打架斗殴还是万年倒第一?”
小鲜肉哪里想到陆净植会如此不给面子,顿时一噎,只能干笑一声掩饰尴尬。
“我今天只是来找人的,失陪。”陆净植说完,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罩在元州遇身上,拢了拢衣襟,拉着人就朝门口走。
元州遇还没消化完那声“陆少”,人正懵着突然就被拉着朝门外走,反应过来后赶忙向反方向使劲儿:“别啊陆净植,你拉我干嘛啊!”
她确实是有话要对陆净植说,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至少要等工作做完才行。
陆净植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在尽力保持平和:“你来就来,为什么穿成这样?以后不怕肩膀疼吗!”
元州遇顿时无语,她只不过穿了件裙子,又不是肩膀上扛了铠甲,怎么就能肩膀疼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恰好看到姗姗来迟的钱总裁进门,元州遇顿时眼前一亮,连刚刚想说的话都无暇顾及,抬腿就想朝人家身边凑过去。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钱总裁刚一进大厅,就有两个人围了过去,幸亏元州遇来之前适当做了功课,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人是他生意上的老搭档,警戒状态暂时解除。
陆净植马上发现了她的企图,元州遇刚刚的神情转变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意识到她突然发亮的双眼,看到他时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本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偶像明星,急着去要签名合影,毕竟这个年纪的女生有很多在追星。
顺着视线找过去,陆净植的目光落到钱总裁身上时以为他自己看错了人,再次看向元州遇确认一番,发现竟然真的是他。
这个事实比元州遇的一字肩长裙更加令他惊慌,他赶忙双手握住她肩膀,不可置信地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元州遇没有直接回答她,但是紧盯不放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能放过每一个出现在钱总裁身边的人,因为这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她要找的人。
陆净植见她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人身上,终于慌了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
眼看元州遇又想凑近过去,陆净植一把将人圈进怀里,双臂紧紧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警告:“元州遇,你不准看他!”
钱总裁此时入了座,元州遇心里已经着急透顶,赶忙安抚地拍了拍陆净植的手臂:“有话咱们等会儿再说,我好不容易才进来,得好好盯着他啊!”
陆净植手臂顿时更加用力:“不行!”
元州遇此时觉得有些缺氧,周围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她赶忙用尽全力去推陆净植:“净净啊,你就先在这等我一小会儿,等我把工作做完咱们再说其他事情……”
说到这里,她终于把紧盯钱总裁的视线暂时收回,抽空转回头看了陆净植一眼,余下的话顿时被吞回肚子里。
陆净植嘴角紧抿,腮边肌肉紧绷,明显是紧张而隐忍的状态,他丝毫不曾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只是双目通红地看着怀里的人。
元州遇顿时有些慌神,抬手摸了摸陆净植额头,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去看医生?”
陆净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此时大厅里的灯光十分突然地暗下来,只留下台上聚光的一盏,全场的人都朝台上看去。
元州遇趁陆净植抬头的空档,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臂。
之所以说是慈善晚宴,听说是因为包含了拍卖环节,拍得的钱会由主办方出面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拍卖环节开始之前,会有主办方代表上台致辞。
站在话筒前的人,元州遇之前刚刚见过,是陆净植的父亲。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们这次活动,禄格盛集团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过去多年……”
后面的话元州遇没注意听,整个讲话她就记住一个词。
“禄格盛集团?”元州遇愣愣地看着台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错了什么。
陆净植目光瞥向台上,不由地冷哼一声。
“那个人是不是你父亲?”元州遇示意了下台上正在致辞的人,问他。
陆净植当即撇过头错开视线,没有回答。
“他是禄格盛集团的什么人?”元州遇嗓音有些发紧。
陆净植低头,伸手握住元州遇的手腕,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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