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本来看过人,此时我便应该离开。可我这一路走过来,不论是门口侍从亦或是府中陈设,竟都让我觉出许多熟悉之感来。”
程章缄默不言。
“大人不想说也无妨,我也只是暂时失了记忆,只是希望大人日后若想清楚了再来找在下悉数说清楚便好。”
最后,他对着锦书也是行了一礼:“幸识小姐。”
锦书却从此人方才放诞无礼的行径只觉得是个轻浮之人,并不想多做理睬。
周寻未放在心上,拜别离府。
“爹,我今日是被殿下的人送回来的,我在边疆遇到许多险事,若不是他恰好途中搭救,恐怕我已遭遇不测。既然回家探望过,总归是要去道谢一番再回府。”
程章也赞同:“既然三殿下帮了你,于我们程家也是有恩的,说一声也是应该。”
得了程章应允,锦书便想着尽早去向梁宣辞别,道谢这些日子的照顾。
府外的常以宁见到人终于从府中出来而周寻也早已离开,明白机会来了。
他回头对着身边的人招了手:“跟上她。”
于是乔装打扮的一众伪装成普通百姓分散来去跟着锦书……
……
周寻才出了府中,余光总觉得某处有个熟悉的鬼祟身影,然而周随恰好在此时出现,二人行了许久也没见什么异常便不再多心。
“阿寻,这些日子记忆可有恢复?”
周寻摇头:“并未有分毫。只是有些奇怪,我今日去程府拜访,竟意外的觉得程府中的人抑或陈设格外熟悉。”
周随:“许是在别处见过罢。”
周寻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多言,他总觉每次提及有关程府的人和事,阿随总是避重就轻,不愿多谈的模样。
便想不出该如何同他描述自己那番感觉,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熟悉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像是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让他觉得亲近。
真实得就像自己在那里生活过一般。
真实得像在眼前触手可及,一回身又消失不见,变得模糊而遥远。
翌日,换了程章急急来府上拜访他。
他忙让下人请了程章进来,可人甫一进来只顾着下跪:“求公子帮帮忙吧。”
周寻忙将人扶起来:“程大人,出了何事?你且慢慢说,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饶是程章此时也忍不住涕泗横流:“昨日你来府上拜访过后,锦书也跟着去三殿下那处道谢去了,可我在府上等了这许久都不见人,着人去三殿下别苑问过,都声称人出去过后就不见再回去了。她昨日才回来府上,怎么今日又失去踪影……”
“求求公子一定要帮我寻回锦书才是啊……”
周寻眼下也没甚头绪,只好先安定他情绪:“程大人放心,我这就差人去找,我也跟着去找找线索,总会有人见到过小姐。”
程章只好缓慢的点了下头应下来。
周寻唤来周随:“阿随,你跟着我出去一趟。”
周随跟着周寻去了,周寻这才道:“昨日我觉得不对劲,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感觉到的那个鬼祟身影,并非针对我们,而是一开始便冲着程家小姐去的。”
周随:“可是,程家小姐无缘无故,怎么就招惹上别人了?”
“也许并不是程锦书招惹了什么人,而是她身边的人招惹的别人,一下子迁怒于她,她就成了别人下手的目标了。”
周随眉毛微微皱着,眼神深沉似幽潭一般:“程锦书接触的,一个是程章,另一个恐怕只有三殿下了。”
周寻:“这二人,程章如今是同我走得近了些,另一个三殿下,前几日还正好被一个人弹劾一番。”
周寻凝神:“非要从中揪出来个联系来,怕是又和我脱不开。”
周随:“一步登天,难免惹人嫉妒。”
“只是因为官场也就罢了,我瞧着那右丞一开始初初见我的眼光都不对,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暗讽和极具暗示意味的什么,教我听不明白。”
周随不清楚边疆的事,自然不明白。
周寻走着,突然停下来:“眼下先去瞧瞧三殿下别苑可有动静再看。”
待二人去了别苑,梁宣恰好回了别苑,只是他再出来时,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自然也昭示了他一概不知的真相。
可是梁宣站在原地不过慌神片刻又急急离开了。
周寻看了一下周随,周随会意跟着周寻一齐尾随梁宣身后而去。
只见梁宣进了一家酒楼。
周随被留下来打点银两,周寻先跟着人去了,随后在梁宣落座的隔间坐下。
周随过了片刻也来了,二人只静静待着并不出声。
隔间传来推门关门的脚步声,随后是梁宣的声音:“常大人今日约我来此处是为何?”
周寻与周随对视一眼也知晓此人定是常以宁。
常以宁坐下来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许久都没有回应梁宣的问题。
梁宣心中因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无关模样更加恼怒,一拳在桌上捏紧复松开,压下心里的烦躁,陪着他慢慢耗着时间。
此时的情形,就是常以宁捏准了他的脾性故意吊着他,他要是冲动了,反而更让常以宁得逞。
只有沉住气,让他先不得不破功。
“我来寻殿下,自然是有事商议。”
梁宣:“可绑人总归是不对的。”
“在下也是别无他法,殿下不肯赏光,我只好手中握一点筹码才好。”
梁宣:“所以锦书当真是你带走了?”
常以宁看着他,睁大眼睛恍然大悟:“哦,原来那位姑娘叫做锦书。既然人我都带走了,殿下不妨再考虑一下我当时的提议?”
这下,梁宣不止觉得他不自量力,反而更是天真了:“你以为绑走了这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就能威胁于我了?”
常以宁端起茶盏,兀自与他面前的茶盏一碰,歪了下头:“试试?”
梁宣端起茶盏酌了一口:“大人高看她了,不过是个姑娘而已。”
他摊开手:“无所谓。”
常以宁:“想不到三殿下果然是够绝情。”
梁宣在他话出口前已经起身离开,听完了后仍旧走了出去。
待房中只有常以宁一人之时,他才冷嗤一声,而后传到周寻周随耳朵里的就只剩下砸向桌椅的闷闷一声响。
直到常以宁也推门出去,周寻周随这才也出了酒楼。
“看来确是常以宁藏了人,程大人那里,好歹也要知会一声。”
周随闻言:“我这就去。”
剩了周寻一人,他只觉近日来许多事压在身上疲惫不已,让他连一口略微喘息的机会都未留下。
可惜他还摸不准常以宁绑走人到底会怎么做,眼下只能坐以待毙。
这种只能等待结果却无力反抗的感觉让周寻觉得很不好受。
他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朝着府中去了。
……
常以宁见梁宣油盐不进,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程章的身上。
程章见下人来通传,还以为有了锦书的消息,却听见下人:“老爷,外面来了位公子说有小姐的消息,只是一定要先见到您才能说。”
程章本来兴致缺缺,听到后半句陡然:“快去,快去请人进来。”
看见请进来的是常以宁,程章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程小姐近日很好,大人只管放心。”
程章这时候哪里顾得什么礼数周全,只一心记挂着女儿,一手紧紧揪住他衣领:“锦书在哪儿!”
他捏着人的手腕用力挪开:“那大人答应我,与我为伍,我自是可以考虑带程小姐回来见您的。大人知晓我想要什么,我与公子周,向来是水火不相容的。”
随后他拍了拍衣衫:“便不再多加叨扰,在下这便告辞了。”
脸上无端细细呈现出来丝丝缕缕的得意与傲然神色只让人觉得生厌与腾起的怒意。
程章看着人走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像他当年眼睁睁看着罗蕊离去,唯一留下的女儿却也护不住。
只能因为他被卷入权力的旋涡横流中作为筹码要挟。
从来不是朝堂上任何一个人有这般大的本事将权力玩弄于股掌,而是他们都被权力迷惑肆意玩弄了。
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褪去高官大臣的面目,他也只是个逐渐苍老的父亲而已,滑下来的泪都变得不复清透,反而掺上了许多浑浊。
一边是女儿性命,一边是仁义道德。
他选了哪一边都背了自己的良心。
辗转来回,思索了大半日,终于还是唤了下人来:“备马车,我要去公子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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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献舞
程章上了马车,直奔着周寻的府邸去了。
周寻自他第一次来便叮嘱过下人若见了他无需通传,直接请进来便是。
下人见着是程章直接带着人进去。
周寻还以为他是忧心锦书一事,来府中问他可有锦书的消息,可程章见了他只是突然道:“周公子,小心常以宁。”
他闭口不提锦书,反而让他小心常以宁,周寻一下子就感到他的不对劲:“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程章叹了一口气:“这本就是我们程家欠你的,我只想还给你。却不想太过明目张胆,招致了别人的不满,我是有罪,可是锦书并没有错,拜托周公子,一定要救锦书。”
周寻:“你说程小姐在常以宁手上?”
程章无力的垂下头去。
那一日酒楼,难怪他大胆到同梁宣谈条件,想必就是因为绑走了程锦书。却没想到梁宣心里好不容易得了往上爬的机会,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姑娘轻易就放弃一切前功尽弃呢?
看程章现在来找他的这番情形,恐怕是梁宣那里行不通便去寻程章威逼利诱了一番,可是没想到程章竟然愿意来寻他帮忙还叮嘱他要小心常以宁。
周寻喟叹道:“程大人,此事总会有法子的,你勿要太过忧心。”
周寻派人送程章回府上,迎面又正好撞上一人:“参见三殿下。”
梁宣抬了一下手:“免礼。早就听闻过周公子的美名,却迟迟没有机会来拜访,还望公子见谅。”
周寻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里面请。”
梁宣先是打量府中陈设,只觉得一切都素简得过分:“周公子的府上怎么如此简单?”
“府邸是遮风避雨之地,并不图豪奢过人,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能摆在一处供人观赏,恰如琉璃,美则美矣,只是太易碎了些。我倒更贪图它能够抵挡狂风暴雨,便可算作是合格的府邸了。”
梁宣:“我只是问问府上陈设,公子反而教了我道理了。”
周寻含笑垂手而立。
“不过不管是府邸也好,周公子此人也好,我瞧着,怎么都比常大人好上许多,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了。周公子,不必介怀,我虽不一定是你这一方的,可一定不会是常大人那一方的。今日想说的种种已经说完,我便先离开了。”
周寻躬身:“恭送殿下。”
梁宣走后,周随又突然闪了出来:“今日这程大人三殿下都上赶着趟来了,明里暗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却不明白。”
“程锦书被常以宁绑了为其一,其二,不论是程章还是三殿下那里他都未讨到好处。三殿下此举,是来试探表态的,有三殿下这一方支持,我们在朝中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周随:“你这是打算为梁宣效力了?”
周寻:“我也不清楚,只是既然对自己处境有利,我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可是程章毕竟对我们多有帮助,眼下程锦书的事情还是要尽力去查。”
“我去查过,但一无所获。”
“咳咳.......”
突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周寻抬眼看去,见这人头上是左右各为硬角的幞头,幞头里带着巾子,身上是紫色的圆领窄袖袍衫,袍下施一道横襕。
不消一阵尖声细气的声音出口,周寻就知道这是王上身边的人来了。
装束如此,身上的衣裳还是紫色,是非王上身边信任的亲近之人不得穿的,最少也是三品往上。
周寻虽是正一品,还是要顾着王上的面子迎着:“这是什么风将公公吹了来?”
那公公眼风四处扫了扫:“王上说当初封官急促,这不吩咐下来要给公子补上这册封仪式,好歹是朝中的左相,不能失了体面不是?”
周寻行礼:“有劳王上记挂,公公费心了。”
公公摆着手:“哪里的话,都是咱们这些下人应该做的,只要公子您啊,能体会到王上的用心,体恤我们这些下人,也就值得了。”
周寻招手让身边的下人近前来,下人看懂了那公公意思,于是递出去一小袋银两给周寻,周寻反手就将它塞到公公手里:“有劳您特意跑了这一趟了。”
公公推回去:“公子这是做什么?”
可余光仍然流连在银袋上。
周寻将银袋扣在公公手上:“公公辛苦了,便是公公应得的。”
于是他便收下,强忍着喜悦:“话传到,我这就去向王上复命去。”
周寻点头。
那方才递过银袋的下人也跟着退下去,周寻心里有些不安定:“阿随,你去跟着看看,既然明日册封典,万万不可出差错,不然到时候,有心人借此做文章,这过错就全得我们来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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