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2 / 2)

刺绣 愁云伤疤 4781 字 2023-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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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面具的边缘有些痒痒,轻陌一溜儿小跑回到小院里,杜六儿在门口当了一整日的“望夫石”,终于把主子望回来了,他见轻陌用纱巾把半张脸都围住了,吓的要命,赶忙打开栅栏门,“公子你是被人揍了吗?”

“盼我点儿好。”轻陌失笑,忍不住去抓额头和脖子,“先打盆水给我。”

换下一身麻袋子,一对比,月纹服轻逸的好似月光一般,轻陌撩水揉脸,将面皮润湿后小心的揭下,紧接着就一口舒爽的长叹,“不是活埋,胜似活埋。”

杜六儿在一旁后怕,“今日可都还顺利?”

轻陌想想那六张银票,心情雀跃,“还成吧,就是费脑子,其实我更像...”

杜六儿等了等,问到,“公子像...?”

“没事。”轻陌摆手,“让你担心了一整天,辛苦了,你下去吧,今晚都不用你了。”

时候尚早,天还是灰蓝色。

轻陌看小厮欢天喜地的退下,心思有些飘飞。还在陶府里当下人的下人时,堆积成盆的床被衣裳会耗去他大半日,中途要烧一顿午饭,两只手连着胳膊都在抖,午饭后大家都休息了,他和周姨就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白日里也就这时能同人说上几句话,周姨知道他在乎什么,会把她看到的有关陶澄的一切都细细说来。

“早晨两位少爷舞剑,比试了一番,你猜是谁胜了?”

轻陌想也不想,“大少爷。”

“大少爷比你还小上两岁,可今日看着像是又长高了些许,你得多吃点。”

比自己长高了还开心,轻陌面上浅浅的笑道,“是得多吃点。”

“今日大少爷穿了一身蓝衣,腰封也换成了蓝白相间的样子,其间别着一把短剑。”

轻陌脑袋里已经描摹出了一幅风景。

“却不是一把短剑,等他抽出来拿在手里,哗一声打开,原来是一柄提着水墨画的扇子。”

轻陌垂眸,真想去亲眼看一看。

于是那晚,轻陌记得特别清楚,他偷到了晚上的空,晚饭后刷完了碗盘,他揣上前几日唯一一张绣好的刺绣,一张也行吧,总比没有要好,便上街去了。

卖刺绣是由头,他很想遇见陶澄,他对着高悬的月亮不停歇的祈愿,希望心念之人能走过这条长街,让他偷偷摸摸的瞧上几眼。

好事成双,不仅遇见了陶澄,还卖出了刺绣。

明明是苦涩的往事,眼下回忆起来居然会有些甜。

轻陌心思回拢,将六张银票仔细的揣进衣襟里,又重新打理好乱糟糟的头发。

“我真的好看么?”他对着铜镜嘀咕,倏然又笑开,“好不好看的,他喜欢就行。”

河面上飘着几只野鸭子,不比青楼后湖里的个头大,许是伙食不好。

轻陌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他沿着河边走了长长一段,只有此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应是相约之地没错了,此时他背靠石头坐在青草地里,凉意习习的夜风吹的他昏昏欲睡。

“你再来晚一点,就能听见我说梦话了。”

马蹄声停在近处,轻陌一副懒样子的仰起脑袋,看陶澄下马,手上提着一包香椿鸡。

哎,就说是忘了点什么事儿,原来是肚子还饿着。

陶澄蹲下身,看轻陌眼睛黏在香椿鸡上黏的一眨不眨,失笑道,“嗯,听见你梦话里哭天喊地的讨吃食,是不是?”

轻陌咽下口水,“是还不行么?”又伸长了胳膊,果真讨食儿似的,拉着陶澄坐到身边来,“你也没吃晚饭?”

“随意吃了几口就赶过来了。”陶澄把荷叶包递给轻陌,岔开话道,“今天如何?”

轻陌一顿,“你也知道,算命么凭一张嘴,就嘴巴累。”

陶澄莞尔,“过来,让我慰劳慰劳你。”

心计得逞,轻陌扭着身子被揉进怀里,亲吻的心满意足还有溢出。

一只香椿鸡烤的外酥里嫩,油润的外皮上刷了一层酱汁,有花椒炸过沸油的麻,还有冰糖熬融的甜,喷香,两人徒手撕扯着吃,正正好满足了口欲又不嫌肥腻。

吃完后去河边洗手,轻陌撩着清凉的流水,心想,未免太过幸福。

他歪过脑袋看陶澄,唇角弯起,“陶澄,你知不知道有一回,我只拿了一张刺绣上街去卖?”

陶澄道,“知道。”又捉过轻陌的手,细细的揉搓他的手心指缝。

“果然是你命人来买走的。”

“随便叫了一个人去买的,不记得是男是女了。”

轻陌还记得,“是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给了他一枚碎银,轻陌告诉她,“我找不开。”小姑娘却拿走刺绣,“那就不要找了,正好少绣两张,费眼睛。”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陶澄叫她说的,轻陌看陶澄撩起衣摆给他擦手,觉得问不问还有何重要?

前两日陶澄明确跟他坦白,“不许再刺绣。”

轻陌不大愿意,“赚点铜板儿。”

陶澄抚着他眉尾,“刺绣费眼睛,你的眼睛还要留着用来看我。”

少看了十几年呢,轻陌反驳不得。

两人站起身,轻陌拉着陶澄的手不松开,“你那天,穿着蓝衣拿着扇子,风度卓绝。”

陶澄眼里带笑的望着他,轻陌有些难以启齿,“然后...我今日...诓骗,或是怂恿了一个人也如此打扮,去见家里给他说亲的姑娘。”

陶澄笑出了声,“谁啊?”

“你认识的,李三公子。”

陶澄大笑出声,轻陌舔舔唇,偏心道,“怕是要失败了,他穿不出气场来。”

陶澄揉了一把轻陌,“过来。”

轻陌不明所以,跟着陶澄走到马边,看他从后鞍里取出一个小铁罐子,他接过手,还挺沉的,又看他掏出一卷细线,还有两个闪着银色的尖锐弯钩。

轻陌更加摸不着头脑,“要做什么?”

“垂钓。”陶澄坏笑到,“罐子里是泥土,泥土里全都是蚯蚓。”

轻陌手一抖,头皮都炸了,低头看罐子摔在脚边,立马又跳开两步,“你别吓我!”

“小胆儿,没告诉你时不也没事儿么。”

轻陌憋了憋,骂到,“混账!”

两人盘腿坐在河边的宽石上钓鱼,拿着陶澄寻来的树枝做的鱼竿,之前挂鱼饵时,陶澄偏要轻陌看一眼罐子里密密麻麻的蚯蚓,轻陌躲在巨石后面和他周旋,打死不看。

鸭子早就回巢了,河面上倒映着月色星空。

轻陌先开口打破静谧,声音放的虽然低,但难掩雀跃,“我衣襟里有六张银票,共计银元四百五十锭,今日赚的,你们富家人真的是银子当铜板花。”

陶澄笑了他一眼,又往他身边凑了些许,“李三给了你多少?”

轻陌就将前前后后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又感慨到,“之后来的几个客人,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算命的,更像是个他们打着算命的借口,来朝我发泄心里的积怨或者心结。”

陶澄慢慢道,“来青楼里,可人是身体的发泄。”

轻陌接,“我就是心绪的发泄。”

“一个老爷,身边搂着一个可人,问我,下辈子能不能还和他已逝的夫人再度结为夫妻。”

“一个公子哥,反正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不伴着可人的,他要我算算他将来能否超越他的兄长,眼下又要做哪些准备。”

轻陌脑袋一歪,靠在陶澄肩头上,“他们压根不在乎我如何算,大多时候都是在吐苦水,或是追忆往昔,我便时不时追问几句,最后用算命的话术来给他们鼓励和安慰。”

陶澄静默了小片刻,随后“嘘”到,轻陌以为鱼要上钩,立马屏住呼吸,却不想被挑起下巴封住了唇舌。

突如其来的亲吻只让轻陌惊了一瞬,很快就启唇迎合,他含着陶澄的舌尖喃喃,“怎么了?”

陶澄又吻了一口,“吃味了,要安慰。”

第二十二章

亲密的难分难舍之际,鱼竿挣动了一下,轻陌惊的赶忙用力握住,“上钩了!”

陶澄腾出一只手帮着他往上挑,挑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鱼,层层鳞片反射着月光,像一条跳动的灵物,陶澄收回鱼竿,轻陌上手就去抓,将刺破的鱼唇从钩子上取下来。

这才发现没有鱼篓可以存放。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鱼就在轻陌的手里奋力扭动,甩的水星翻飞。

轻陌向后偏着脸,“要不,放了吧,反正只是图个乐子。”

陶澄依着他,看鱼一入水就游的没了影,好奇道,“不怕鱼怕蚯蚓?”

“以前也怕的,养在水缸里我捉都不敢捉,后来就练出来了,能杀的满手都是血也不眨眼。”

陶澄微蹙眉心,想到轻陌蹲在厨房的地上,一双手开膛破肚,掏出心肺,手指上挂满了腥红的血液和脏器......

他牵过轻陌的手,想说一句“受苦了”,觉得太矫情,于是牵到唇前吻了吻。

却不想轻陌直白道,“心疼了?”尾音挑的雀跃,似是玩笑。

陶澄“嗯”了一声,认真的答,“心疼了。”

重新拿起鱼竿,轻陌又靠回陶澄的肩头,他望着潺潺的流水,说,“陶澄,我下厨还成。”

陶澄轻轻莞尔,等着他的下文。

“下回,我求杜六儿寻个火灶来,好么?”

陶澄垂眸瞧见他鼻尖似乎都羞红了,心软成一团,“团圆饭么?”

轻陌一愣,眼眶有点儿酸,“嗯,团圆饭。”

今夜的垂钓不算成功,唯一上钩的就是那条又被放生的鱼,本来陶澄那边能有所收获的,可惜他忙着和轻陌亲吻,没完没了的啄一下,再啄一下,全然心不在焉,让鱼两三下偷走了诱饵逃之夭夭,独留一个光秃秃的钩子悬在水里。

乐子图够了,两人索性拆了鱼竿打道回府。

慢慢吞吞,三绕五绕,就是不走大路的打道回府。

陶澄左手牵马,右手和轻陌勾在一起,正说着他昨晚的独角戏,“我提着一壶酒回去的,还琢磨着怎么装醉酒引起我娘的注意,就被仆人告知我娘在等我。”

正合了陶澄的意。

乔二奶奶一见陶澄歪歪斜斜的晃悠进屋,稍显诧异,但仍是抱着手绷刺了一针绣线之后才悠悠问到,“让娘猜猜看,是被为娘说中了?那梁姑娘果然就是在利用你,是不是?”

陶澄跌进椅子里,仰起头灌自己,酒水湿了大片衣襟,他又垂下脑袋含混道,“我还是不信!”

乔晴眼里本是嘲讽,此时却直勾勾的盯着陶澄,眼神冰冷,“像什么样子!叫咱们亲家知道了该多嫌弃。”

“嫌弃就嫌弃罢,我不在乎。”

“娘在乎!咱们陶府在乎!”乔晴抬高声音,“你才见了那丫头几回就这么半死不活的!”

陶澄破罐子破摔,“她特别好...”

乔晴嗤笑,“学坏不学好,你爹精明的生意脑袋没学来,痴情又矫情的样子倒是学了个十足。”

大咧咧的仰躺在木椅里,陶澄胳膊横在眉头上,借以掩住他清醒的眼睛,他佯装没听见,喃喃的重复,“她特别好...”

乔晴静默了小半晌,复又拿起手绷,一针一线恢复到温柔的模样,“苏州城的青楼院众多,梁姑娘在哪一间里做事?”

陶澄怔了一瞬,随后装出十分得意的声线嘟囔到,“她特别好,一样也特别有本事,在最负盛名的那一间里...”

他半眯着眼,一面醉话一面盯着他娘,话音才落就见他娘动作一顿,倏然之间,陶澄就明白为何乔二奶奶会特意等着他了。

果不其然,乔晴接着道,“这几日出入青楼院,有何感想?”

把酒壶喝空,重重的掼在桌面上,陶澄嫌恶到,“遇见了些眼熟的人,让我十分反感。”

“是么?哪个眼熟的?”

“那些纨绔少爷,玩弄花哨...”

乔晴闲聊一般,“只有公子少爷么?”

陶澄答非所问,“他们也不嫌弃脏污,换我...看都不愿看...”

“脏污至极。”乔晴似是放心,愉悦的绣了几针后柔声劝到,“为了一个哑巴姑娘而作践你自己,为娘也不愿看,且叫侍仆扶你回屋睡上一觉,寻个日子赶紧去见见官家女儿才是正事。”

诓骗欺瞒是件费神费力的事,也违心,也糟心,只昨天一晚的佯装就让他厌烦。

陶澄只用寥寥数语讲完,叹到,“我就应该把你扔在水榭小院里不管你,等我娘生完了再说。”

轻陌自知是个拖油瓶,闷闷的垂着脑袋,又听陶澄问,似是打趣,“我若是不见你不管你,你怎么办?”

怎么办?

“我们有心插柳了两条柳枝。”轻陌道。

“嗯。”

“你当时问我为何要把它们糟蹋到一片叶子也没有,还记得吗?”

“嗯,记得,为何?”

轻陌歪过头看陶澄,满是无奈,“我揪下一片叶子,你会来,再揪下一片,你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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