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服务员给了她一份菜单，秦岚无奈地用手撑着脸，然后翻了两页纸。

找不到任何想要吃的。

“嗨，一个人？”

秦岚愣住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姑娘。

“林书瑶？”秦岚喊了她一声，“抱歉。”

其实没什么好道歉的。

“介意我坐这吗？”

“不……不介意。”秦岚笑了笑，“抱歉，王叔给我的餐券，我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书瑶点头没说话。

所以她为什么会收到经纪人给的餐券，也说得通了。果然经纪人没安什么好心，一早她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书瑶才从服务员的手上接过另一本菜单看了一会，可她抬头才发现秦岚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不对劲，非常不自然，半天不知道要望着哪里的样子。

她这才想起要仔细注视一下秦岚，可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又好像有些不太好接触。秦岚至少应该打扮一下的，而不是穿得普普通通，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像个人样。

“秦岚……你没跟别人共进午餐过吗？”

秦岚还真没有和别人一起共进午餐过，应酬这点事情一般都是王叔他们去，轮不到秦岚的。

而且就算真的轮到，秦岚估计也不会去。

于是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有。”

“那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林书瑶才松了口气。

这姑娘是有点呆，可是呆的可爱。

算了算了。

“秦岚，咱们还没好好聊过天。”林书瑶往前凑了一点，“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当然。”秦岚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

林书瑶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那你在这工作多久啦？”

“考古院？”

“挺多年了，毕业后就一直在这。”秦岚回答，“王叔一直带我，我就一直跟着他。”

“那……王叔教不教你怎么打扮自己？”

“提过几句。”

可是打扮什么的，看起来也不适合秦岚，她就放弃了。

林书瑶转了转眼珠子：“那你会演戏吗？作为我的搭档。”

秦岚有些发愣，不知道回答什么。

“按照合同上的约定，咱们得合作完成这次的公益事业。要求是拍摄一个文学纪录片，你是经纪人找的合作伙伴，她想让我带带你。”

“念稿子算不算演戏？”

秦岚虽然是考古院管理员，但从来不从文职，这个习惯已经改不过来了。

也就只有念稿子，秦岚勉强还行。

“那你还会做什么？”

“研究文物。”

“会介绍文物吗？”

“可以试试。”

“行吧。”

林书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

直到这尴尬的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

秦岚不说话，林书瑶也没说话。

直到二人吃完东西。

“我一会送你？”

“不用了，我记得路。”她给秦岚使了个眼色，“你看起来有些累，我和王叔说一声，你回去休息。”

秦岚咽了口唾沫，想到昨天痴迷看书一整个晚上。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痴迷。

“我不累，书瑶。”

“书瑶？”

为什么这么喊她？

……

可是，林书瑶还是自己回去了。

离开之后，林书瑶大脑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王叔。”

林书瑶回到考古院后去了大厅，那位中年男士一直在忙碌，直到看到林书瑶以后才停下手上的活。

他摘下手套，走到林书瑶面前：“一个人？”

“嗯。”

“怎么没见着秦岚？”

“哦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个。”林书瑶解释起来，“我看她好像有点累了，先让她回去了。”

“说的也是，她这么多年活得的确够辛苦了。”王叔摇了摇头，走到大厅外面，“对了书瑶，我看她对你不一般，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她一下可以吗？”

“好啊。”林书瑶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叔，可以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王叔无奈地点了一根烟：“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向我承诺啊，不许在秦岚面前提起，我告诉你这些了。”

林书瑶似懂非懂，只好点了点头。

“那孩子可怜，从小无父无母。跟她姑姑和姑父在村里混日子。这个考古院呢，是他父亲一手创办的，那孩子只唯一继承了他父亲在研究学上的知识。”

“我是她父亲的朋友，秦先生走了以后就让我暂时代理考古院。然后一直到那孩子长大一点，我去村里把她从姑姑手里接回来养了。村里人，性格可能比较野，见到谁都不喜欢叫，招呼也不会打，倒是打打闹闹的本事她有一堆。”

“而且吧，她那个姑父，一天到晚的什么正事都不会干，吃喝嫖赌倒是一套一套的。秦岚小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睡就睡在村子楼道边上的小黑房子里。”

“所以，你也别介意她总是出现一些反常的行为。”

……

可是事实上秦岚也没有不尊重任何人，她开始学了，学着打招呼。

“我不介意。”

“把我当朋友的，就秦岚一个。”

王叔笑了笑，然后说：“知道那说明什么吗？因为她喜欢和你在一起。”

林书瑶没在意，隔了半晌才接着问：“那他爹娘的事情，怎么回事？”

王叔突然之间有点沉默，没说话。

“怎么了？”林书瑶又问了一句。

“这我不能告诉你。”王叔拒绝了，“林书瑶，别问了。”

……

林书瑶有些发愁，但又一直都好奇这事。她自己冷静地呆了一会，还是没走。

王叔看着她，最终有点无奈：“我都没告诉过秦岚这些，却跟你说。”

可是没办法，林书瑶是他的希望。

“那你别跟秦岚说这些。”

“好。”

“那孩子的父母，死于车祸。”王叔说话的同时皱了皱眉，“不是普通的车祸，有预谋的车祸，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警方那里虽然只有零零碎碎的记录，这事件当时被定为一级谋杀，但是档案被封存了，没人拿得到。”

……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秦岚一岁。”

“她会难过吗？”

“不会，但是会生气。”王叔无奈地叹口气，“来考古院这么多年，她也从来不进秦先生的办公室看一眼。”

“我是不是误会她了……”林书瑶小声自言自语地说道。

“没关系，那孩子不记仇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隔一天就全部忘记了。”

林书瑶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小时候活得糟糕，长年见不着父亲，就算哪天见到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害怕和对方交流，理解这种回避的心情。

秦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一直不愿意走进秦先生的办公室。

“那叔有和秦岚提过她父亲在事业上的丰功伟绩吗？”

“说是说的，可毕竟没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大厅门口摆着一张照片，秦岚都不会认识秦先生。”

这句话有点心酸。

“对了，她明早会来吗？”

“她每天都来。”

“李姐跟我说了，过几天会有剧组过来取景拍摄，我这几天让秦岚别回去了，你们方便交流。”

“好，谢谢叔。”

王叔点了点头，灭了烟头走了：“行，那明天见。”

***

秦岚回去以后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今天晚上看起来依然是个不眠夜。

这糟糕透顶的约会，秦岚什么也没有得到。

“姑姑，支个招呗，怎么接触喜欢的人？”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她也不知道秦岚有多绝望才会打电话回来。

几年了吧。

“你还记得我电话啊，秦岚？”

“对不起，明年过年回老家看你？”

“算了。你姑父在，别回来了。”中年女士说道，“对了，你刚要问我什么问题来着？”

对了，好像是什么……喜欢？

“你看上哪家小伙子了？”

“她很漂亮，性感。”

“……”

“第一印象怎么样？”

这秦岚哪能知道啊？

“那就送点有用的东西行不行？别整天稀里糊涂什么事都不做把人吓跑。”

“哦，那我要不要……”

“够了！”电话里的妇人终于有点不耐烦，“秦岚，咱们秦家可就剩下你一个了，你干点什么不好要喜欢一个女生？”

……

“我……”

不等秦岚把话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几声“嘟嘟嘟——”

妇人应该是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可她原来想问，到底要不要表白来着。

这事估计得耽搁了。

第6章

第二天一早上，阳光正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林书瑶从硬木板床上清醒过来。

她伸手揉了眼睛，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漱了口，化了妆。出门赶到考古院大厅的时候那里聚集了一些人，考虑到合作的纪录片开拍在即，这些人应该是李姐请来的帮手。

都是些有名望的导演、编剧还有导师，估计就是考虑到秦岚不太行的样子。

她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第一天应该只会安排剧组去考古院取景，林书瑶应该什么都不用干。

“何导。”

“咦，林书瑶？”

何导算是林书瑶比较熟悉的人，虽然当时在拍摄《第五十五本书》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跟班，但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作品在手。

“李姐昨天晚上跟我说了她的公益想法，说是演员的问题她可以搞定，希望我能够接下这个剧本。我看创意不错，又是公益事业，就同意了。”

就是没想到李姐请来的人是林书瑶。

那这样的话，电影上映的时候票房应该会大卖吧。

一些学校也会组织学生们去看这场电影，所以热度也不会差。

“谢谢你肯过来。”林书瑶礼貌地说道。

“没关系，这年头纪录片看的人少，愿意接这种电影的导演很少。”何导笑了笑说道，“我愿意接，是有我自己的原因。”

“对了，李姐还跟我说你的搭档是一个没接触过演戏的新手，希望我能找一些人过来带带她。”何导边走边解释，“我就请来了影视学校的副院长，那姑娘今天会过来吗？”

按照王叔说的，秦岚每天都会过来。

不过林书瑶并不觉得有人可以把秦岚给带好。

“她估计过会就到了。”林书瑶低笑了一声，“不过何导，这个工作可以交给我吗？”

“交给你？”何导沉默了一会，“这不是会加大你工作的强度吗？”

林书瑶也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秦岚脾气古怪得很，也不喜欢接触别人，这是王叔要她办的事情，她得先做到。

“可是她怕生来着。”林书瑶无奈地解释道，“给我点时间？”

“也行。”何导点头同意了，“那我们这两天去取景，你带带她吧。”

“好，我让王叔带你们去取景。”

……

何导被支走以后，林书瑶才一个人坐在大厅外面等着。

等秦岚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那姑娘穿着仍然十分随意，在人群中应该不算亮眼的，但林书瑶就是能一眼被她吸引住。

可能是最近见得太多了。

“秦岚。”

听到林书瑶喊她，秦岚方才有点回神过来。

“你昨晚休息怎么样？”林书瑶伸手整理了秦岚蓬乱的头发，耐心地说道。

说起来，秦岚很疲惫，是十分疲惫。明明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却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林书瑶这么耐心，让她担心怎么行？

于是秦岚回答说：“挺好的，没关系。”

“你醒来没时间梳头吗？”

说起来秦岚昨晚洗了头发，一般头天晚上洗了头，秦岚第二天就不会梳头，因为不乱。

而且就算真的乱，也没人在意。

“剧组来人了。”林书瑶揪了她的衣袖，“我让他们去跟王叔取景了。”

林书瑶今天变得有些奇怪。

话是多了点。

“考虑到你是我的搭档，要我带你吗？”

秦岚反问了一句：“你带我？”

“是啊。”林书瑶随意应付了二字。

“那我看起来行吗？”

“别怀疑自己。你很好看，秦岚。”

……

这话说出来估计鬼都不信，从小到大秦岚就没被人这样夸过，而且她自己也并不在意。

但是……

肯定很多人喜欢林书瑶吧。

轮不到她。

“来，我从最开始教你。”林书瑶亲切地把手搭在秦岚的肩膀上，“进来吧。”

林书瑶带着秦岚走进了考古院的大厅，大厅里面范围够大，应该够秦岚发挥。

还好只是个历史文学题材的纪录片，秦岚不需要太多的肢体动作，只要学习一下怎么把台词念得自然点，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秦岚，你得再大胆点。”

秦岚自觉自己胆子应该不小，上到夜晚上山不回家，下到顶撞姑父，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要表现得像个正常社交人员。”林书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就比如说，你得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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