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莲歌隐隐晓星沉》TXT全集下载_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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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星游:“......”

他低头不语,似是犹豫不定,半晌过后,才摇摇头,略显苦涩的开口:“她......她知道的,我想说的,未说的,她都明白。”

“那......”

“可她同我说,她与我之间,除了舍命相护的谢字,再没有旁的话了,日后,若是有再会之日,我若要秉持天道取她性命,她、她就将这条命还给我,报我当日之恩,但除此之外,旁的也再没有了。”

若是还恩,要命,她便给;要情,她却是没有。

月朗星稀,风送暗香,四人继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倏然间,一阵略显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将四人从无声的缄默中拉了出来,看见院中来人,四象星君先是一惊,随后连忙起身见礼,可沉渊却几步行至庭中,谁的礼也不接,旁边的谁人也不看,只是盯着星游,沉声问道:“她同你说,与你之间旁的却是再也没有?可是原话?”

沉渊眸中不复往日的清静淡然,眸光慑人幽深,星游心中隐约有个念头,但还未破土便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最终只是吐出一个字来:“是。”

沉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像是极力控制着情绪,又问:“她同你说这些话时......灵脉可有异样?”

星游不知沉渊缘何有此一问,但仍旧回忆了一番,皱眉答道:“当时我与她站的极近,她......她若是灵脉不稳灵元有恙,我应该能够探查感知到,但,并无。”

并无。

灵元稳固,灵脉无损,一切如常。

“她此时仍在魔界之内?”

星游摇头答道:“或许已经不在了,她说灵界不可回,魔界亦不可留,往后天高海阔,她只想过几天自在舒心日子。”话说到这,星游恍然想起她临别所托,又道:“她倒是.....让我捎一句话给君上。”

“什么话?”

“苦厄不度人,错承君上恩。”

沉渊的脸色无端惨白了几分,手渐渐握成了拳,他深深看了星游一眼,随后霍然转身,疾步离去。

那焦急中略带慌乱的身形,哪里还有素日的半分矜重稳健。

直到沉渊的身影消失在东勤阁院门外,四象星君才从恍惚中慢慢回过神来。

星娆:“君上这是......急着要去哪?话说......你我四人跟随君上多年,可曾见过他如此慌张失措的模样?”

星寒:“......从未。”

星皓:“会不会咱们现在其实是在一场沉梦之中......?”

星游:“......可能,是去找人了吧。”

他语气平静,但望着沉渊离开的拐角处,眼神却兀自悠远起来,而其他三位星君听得此言,也俱是一阵沉默难言。

这异变,来的着实有些快,也着实有些......刺激了......

沉渊的确是出界去找人了。

彼时,他刚从子歌与星游临别之际的“灵元无恙”中缓过一丝精神,便又听得了那句“苦厄不度人,错承君上恩”,一时间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那道浓烈的,几乎焚灭五感的炽热情绪。

他御风疾行,霎时光景便出了灵界。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清风无形,却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觉得,他可能会错了意,并且,错过了一些极为珍重的东西。

一想到有些暗藏的心意可能在无形中与他错肩而过,胸口深处便是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悸闷痛。

失去与错过,都是沉渊漫长生命中不曾经历过的情愫,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两样情感若是在心中叠加沉积,所衍生的居然是无法形容且不可比拟的遗憾。

失去了尚且能找回来,错过了尚有来路可寻,可遗憾,却是命途之中不可填补无法修葺的空洞。

有那么一瞬间,他便像一脚踏空般如坠云端,心中尽是空荡荡的失落与茫然。

所以,他得找回来,找到她,亲自问个清楚。

他须得亲自把自己心里坍塌过后,空了的那一块血肉,重新填满。

可是六界之阔达无边,他又要去哪里寻一个小小的她。

沉渊一刻不停,身边是月落日升,潮去汐来,四时变化也近在他身侧掠过。青障千里,孤河落旭,可那一抹纤弱的淡白身影终是漂浮在白云之外,无踪无际。

接连几日,他隐去行迹,孑然一人穿梭过八荒之土,行至过四极之滨,踏过覆雪苍山,亦翻过幽林深谷,上穷碧落,黄土尘沙,无一处不曾涉足,却无一处有所偶得。

最后,他落足至凡界。

他想,子歌这个人,表面上虽然疏离淡然,但骨子里却刻着无羁洒脱,若是她想从此消弭踪迹,再不理会这世道纷扰,六界烦乱,成全自己心中一直向往的逍遥自在,那最终落脚的地方,恐怕就是凡界一个最为寻常、最不起眼的小角落。

何况,他登天入地的找遍了所有地方,也唯有凡界这一处,是最后的希望了。

但这凡界,亦是最难寻的一处。

身在凡界,便要隐去仙体修为,以肉身入界,而凡尘天地又何其辽阔,若要在这滚滚尘世千万众生中找一个人,又是何其艰难。

而他从容往矣。

哪怕要翻遍这尘世间的一花一叶,踏过千丈软红,看尽万盏烛火,都无妨。

他要找到那抹湮没在人间烟火中的幽幽莲香。

第四十二章

春末夏初,人间正是一片紫陌缤纷,浓翠似锦。

江南小镇,碎玉风铃,流水人家。天公巧笔一支,于这方天地间风雅弄墨,描的是长亭短桥落雨残荷,摹的是烟波如酥岁月悠长。

晨露未央,小镇中却已经有了热闹的烟火气息。一排集市摊铺沿着镇中的主河道依次摆开,络绎不绝的叫卖吆喝声随着涓流细水荡而远去。河道之上,有撑着乌篷船沿河而售的小贩,岸上亦有垂髫稚儿三两成群,沿着青石板路追逐嬉闹。

这是小镇中最为平常的一个清晨,喧闹却不聒噪,随性却又安稳。

与镇中沿河集市隔了几趟街的拐角处有一户人家,青石垒砌的四方小院,院中载着一棵偌大的绒花树,树冠繁茂,翠绿成荫,间中点缀着无数粉白嫩蕊,风一过,泛起碧粉烟波,宛如潋潋艳霞。

绒花树下是一间木梁厢房,门口处摆着一条长形案桌,案台上放着几副白瓷臼杵,瓷膛还未清洗干净,花屑残蕊糅杂其中,依稀可辨。

院中坐北朝南的主位之上是一间正屋。此时,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推开,一位身着素衣白裙的姑娘打着哈欠迈出屋来。

此人正是索居在凡界角落的子歌。

而从当初她悄然离开玄心圣宫到初落此地,距今,已经三年之久了。

原本她并没有寻一处宁静之地安稳定居的想法,便隐去了灵体术法,在这凡界的大千世界里走走停停,赏山玩水,直到她有一天偶经这座水乡小镇,站在一座石桥之上,望着远处的黄昏正半,一抹霞光,突发奇想道,既然没有归处,那走过无数个地方和驻足在一个地方有什么区别呢?

之于她而言,去和归,走或停,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便寻了一处柴扉小院,租住下来。

虽是没有了灵术傍身,但这择芳制香的手艺却还在。既然要活于此世,且还想活得稍微自如潇洒一些,那赚钱便是此后日子里不可或缺的一件大事,而她竟也从这未曾体验过的人生里,觅得了不少新鲜趣意。

于是,她撸起袖子,利落地将院中的那间荒废闲置的厢房收拾出来,将原先的破床烂褥丢出去,将一架红木柜台搬进来,就在自己家中的院内,以这一间厢房为门铺,卖起了各种花料熏香。

子歌时常着一身最为普通的白纱粗布裙,平日里门扉大开,要是有人来买香料,她便引人入厢房随意挑选,四下无人时,她便坐在院中那棵绒花树下,择花备料,调制香粉。

门扉轻阖,院中淹埋的是曾经七千多年的流云岁月;门扉一开,院外滚滚而来的便是生而不息的俗世烟火。

这日子,又自在又鲜活,她过得舒心得很,更快意的很。

晨光大盛,院中一阵砸门声突然传来,还伴着姑娘脆生生的叫喊:“九荷、九荷!快来开门!怎么睡到这个时辰还没起身,女儿家家的这么懒,看谁家以后娶你个懒姑娘做娘子!”

一听这把能闹得鸡飞狗跳六畜不安的好嗓子,便知道来人定是小椿。

小椿其人,算是这趟石街上的一个奇女子。

话说这姑娘年芳十七,生的也是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乍看也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娇人姿态,而据说她那亡故的爹娘也曾识得半点文墨,她又是幺女,上面还有一位年长三岁的兄长,于是秉着爱女情真的本意,为了取了一个“椿”字作名,寓意“萱草椿堂”的常伴之美意。可谁知,这兄妹俩竟遭年幼失怙,亲爹病逝不久后,亲娘也随着去了,只剩下兄妹二人孤苦相依,磕磕绊绊的长了起来。

然而,随着小椿年龄长起来的,除了身量,还有性情。

当初那个被寓以“椿木如兰”的小丫头,不知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成了一副泼辣火爆的脾气秉性,宛如个随时都会炸火的炮仗,一点就着,若是天热,还有自燃自.爆的可能。

于是,年长日久,这个“椿草如兰”的椿,也就变成了“香椿炒蛋”的椿。

质朴无华,香味清新。

“来了来了。”子歌睡眼惺忪地走到院中,卸下门闩推开柴门,随即又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抹着眼角困出的眼泪,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早呐?我的天啊你是不是睡傻了?你看看都几时了,再过一个时辰今日的水集都要散了,你还卖个屁的香粉,自个儿蹲树根底下闻味儿得了!”

小椿一边说着一边白楞子歌一眼,然后十分熟稔地进了厢房,从柜橱里端了一个木匣出来,出了门就看见子歌靠着桌案冲她止不住的乐,不由笑骂道:“笑个屁!你就懒着吧,看你哪天才嫁得出去!”

小椿嘴刁脾气大,但是心地却是实打实的善良,当初子歌初来乍到,与她还不算熟悉,靠的便是小椿一副自来熟的牵线搭桥,才得以颇为顺利的租下了这个小院,有了这一方安身之处。

子歌拿着桌案上的臼杵,走到井池边,一边冲洗一边与她随口扯贫:“谁说人懒就嫁不出去了?炮仗一样的姑娘都有人上门说媒了,我还发愁什么?”

小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虽说性子火爆了些,但终究算是个待字闺中的佳人,这半年来,已经有十里八乡的好几户人家托了冰人来说媒,但都被小椿以“兄不成婚,妹不敢嫁”为由挡了回去。

提起此事,小椿就忍不住骂她:“呸!我一清早的跑来替你去抱箱卖料,你还闹起了我的笑话,良心呢!”

子歌悠哉悠哉地回她:“良心都让你吃了,我哪里还有。”

小椿就见不得她那副吊儿郎当万事不挂心的模样,总觉得原本这样一个貌若琉璃的玉雪美人,却闭口不提婚嫁之事,并且在三个月内连续踹走了九位冰人,致使从此方圆十里再也没有一个冰媒敢来敲她的院门,已经是暴殄天物了,而除此之外,这九荷不是闷在厢房里调配卖香,就是关在院子里晒花磨粉,连三天一次的水集都不赶,还得她自己跑上门来端着香匣去替她卖货,懒到这个份上的姑娘,饶是她风风火火的活了十七年,也没见过。

不过罢了,谁让她长得美呢,谁让自己对这位长得美的懒人另有所求呢。

子歌洗好了三副白瓷臼杵,估摸着今天日光足,适合晾干花瓣,便又去厢房里将两个竹条编成的大簸箕抱了出来,而小椿则笑眯眯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有事相求。

子歌皱眉道:“刚才是谁嚷嚷着时辰晚了来不及了的?现在又不着急了......不是,你围着我转干什么,我又不是肉包子。”

小椿嘿嘿笑道:“你当然不是肉包子,你是花骨朵啊!这么好看的一朵鲜花,确实不能随便就便宜了哪捧牛粪。”

子歌眉心一抽,伸出一根手指将小椿凑过来的头推开:“......你、你离我远一点,说得我都闻着味儿了。”

“不是,哎......你别走啊,先听我说正事......”小椿几步追上往正屋里走去的子歌,试探问道:“我吧,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想嫁人啊?”

子歌从房中的橱柜里翻出一个绣着银线莲花的水袋,一边将小炉上已经放置温凉的水灌进去,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你先告诉我,我为什么就非得想要嫁人呢?为什么你想嫁人,我也就一定想要嫁人呢?为什么别的女子想要嫁人,我就必须也想要嫁人呢?”

“必须得想啊!”小椿抱着香匣半天,胳膊已经有些胀麻,干脆将木箱放在一旁,同她理论道:“女子十七不嫁,男子二十不娶,罪可及父母啊!”

子歌:“敢问椿姐,你多大,你哥多大?”

小椿:“......”啧,怎么还骂人揭短,打人打脸呢。

见子歌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神情,小椿默了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道:“那什么......你今年也快十八了吧,不小了!之前那么多来说和的冰人都被你赶了出去,想来必是你眼光高,瞧不上那些托事家里的男子,你......”

子歌疑惑道:“你罗里吧嗦地到底想说什么?”

小椿稳住一口气:“你看,我哥怎么样......”

子歌:“......”

小椿一脸期待神情,子歌眸色复杂地看她好半晌,最后艰难说道:“......我拿你当闺友,你却想做我小姑子......不太地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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