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莲歌隐隐晓星沉》TXT全集下载_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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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九荷暗暗长叹道:“谢灵君厚赏,不过九荷本是奉了灵君之意前来照料,那便自当竭尽心力,这丹药实在珍贵至极,九荷愧不敢受,我还是转交星君服下罢。”

沉渊越过她如墨的发顶,闲散地看向她身后的那片山茶,微顿半晌,轻声道:“随你。”

九荷道了声谢,沉渊亦不多留,直径转身离开。

第七章

这几天入夜,九荷睡得极不踏实。

她素来浅眠,自从那一日沉渊灵君赐了凝霜丹以后,她每晚必是辗转反侧,再难成眠。

她回忆思忖着这段时日,每每她在药园中引血入药之时,都是谨慎警觉,生怕让人瞧见横生纰漏,却不想饶是这样谨小慎微,却还是被人察觉。

这个人竟还是沉渊灵君。

她左思右想仍不得解,这个错,到底是出在了哪呢?

可事情却尚有转圜的余地,照那日情形来看,沉渊灵君大概以为她是以自身医灵之元为星游医伤,况且不见得亲眼见她自伤引血,所以这事态似乎还不算糟糕。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心中忐忑难安。

正当她翻来覆去想要将整件事理出个始末头绪之时,忽听得星游卧房中一阵翻桌倒椅的乒乓杂乱之声,她一惊,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抓起外衫随手披上,疾步跑到一墙之隔的星游房中。

她推门直入,几步跨过屏风,就见星游倒在床下的木阶旁,周围藤椅和床头的那张梨木小桌翻倒在一旁,小桌上的药匣摔在星游脚边,各种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床尾的案台上摆着一颗硕大的明月悬珠,在黑夜中散着幽幽莹光,九荷容不得多想,急惶惶的去扶地上的星游,可刚刚扶住他臂弯,星游却将她一把推开,冷冷道:“用不着。”

这几日九荷只是按时送药给他,但伤口上药的事却不再理会,她不管,他也就不再留心自顾。可大约是几日未曾擦药,今晚却觉得伤口灼痛,依星游的性子,断然不会唤她而来,便想着自己随意涂擦些药膏撑一撑,没想到调养这这些日子,虽然伤势见好,身上却这样软绵无力,一不留神便打翻了木桌药匣,摔下床来。

这一摔着实不轻,一定触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大概是疼的狠了,九荷听他生硬的语气中隐约有几分颤音。

九荷急了,她好不容易才将他照料到这步境地,眼看就要伤好痊愈,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意外,那她之前的血都算是白流了。

她又去扶他,他还是不肯,偏要自己起身,借着悬珠的幽亮,她见他的衣襟上已经透了血红。

她急了,扶住他的胳膊不肯放手,沉声道:“星君这是干什么?嫌自己伤好的太快了么?!”

星游还想推开她,她却是用了大力不肯放手,星游冷哼,暗色柔光中看着她的眼睛,道:“怎么会,怕是有人嫌弃我这伤好的太慢,早就没了耐性日日奉药照看了。”

九荷一怔,这才明白他是因这几日她漠然的态度动了气。

可是哪有人拿自己的伤病赌气的?

九荷心中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懊悔,只想着眼下他的伤最要紧,说几句绵软的话本也无妨,可话到嘴边,还不等她开口,星游狠的一拉她扶着自己胳膊的左臂,生生将她扯开。

“......唔!”

这一下星游竟是用了仙力,一道银光闪过,力量之大将她直直弹开,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左臂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仙法力道,那些伤口在刹时一齐裂开,她只觉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直抵天灵盖,一时忍不住,痛呼几欲脱口而出。

九荷疼的左臂瞬间麻木,额上沁出冷汗来,她倒在他侧前方,还想着支起身子,试了试,却做不到。

星游见她拧着眉头,脸上一片苍白,心中一顿,想着自己这下出手确是重了,她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渐渐他就感到不对,视线从她血色全无的脸上下移,直到她左臂时,他瞳孔一滞,愣在了那里。

她赶来的急,身上除了一件青色衫裙,只随意披了件长衫。现如今,她左臂纱裙的袖子已是一片殷红,还有血珠顺着她手背成痕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星游勉强从地上起身,撑着到她面前,托起她流血的左臂,想撩起她衣袖察看,她却抗拒地缩手,死死咬着下唇,摇头道:“一点儿小伤,不牢星君费心。”

星游制住她手腕,不理会她所言,缓缓地,将衣袖挽到她手肘处,只这一眼,星游身子一震,如遭雷击。

雪白的小臂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一条条刀伤划痕道道并列,直入眼帘,有几处伤痕已有些时日,可有几处分明是几个时辰前的新伤。

现如今旧伤新痕一并重新裂开,鲜血横流。

星游猛地想到这些天他所喝的那些汤药,药味苦中带了腥甜,她当时诓他是加了鱼腥草,可愚顿如他,竟真的被她糊弄了过去。

星游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他从强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了医我的天雷之伤,竟然以血入药?!”

九荷心知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长长叹了口气,忍着疼扯谎道:“无妨,我修医灵,灵元之血是疗伤的奇药,以灵元之血回补星君元神之伤,也是对症下药,星君不必多虑。”

星游突然出手封住她左臂穴位,伤口流血渐渐慢了下来,他仍低头看着她那截血臂,半晌,问道:“为何如此?”

九荷一时语塞,想了想,答道:“并没有为什么,这是我分内之责......”

话未说完,身子忽然一轻,星游竟将她打横抱起,九荷错愕之后,急急低呼:“星君还有伤在身!”

“闭嘴。”

星游将她放在自己榻上,转身从地上的药瓶小罐中挑拣了一番,将平日里他用的白芨紫珠草药膏找出来,一言不发的坐到床边,揩了药膏,轻轻涂于她臂上伤处。

“......”

九荷自问,感动不?

答曰:不敢动——确实是不敢动啊。她稍动一小下,星游眼中的冷箭便直中她天灵台。

九荷心中不禁涕泪横流:苍龙星君这算是报答她吧?但这方式她委实是不敢受啊!

动一下都不行么?她疼的都快抽抽了。

还有,让苍龙星君屈尊涂药,会不会折损灵寿啊?

............

天色小雨淅沥,清风玉露微寒。

净星殿前墨竹疏影旁斜,竹叶沾了雨珠,清泠幽亮。

放眼望去,偌大的粹华宫沉隐于迷雾烟雨之下,只有近处飞檐玉瓦相连成片,烟雨飘摇中泛着琉璃碧色。

星游的伤经前些时日的稳固调理,已经彻底痊愈,九荷便禀了沉渊与星娆,回了南香阁司职。

今日恰逢轮到她净星殿当值,没成想却直面遇上了许久不见的流彦殿下。

近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流彦八殿下今日兴致颇好,冒着这样的缠绵雨雾,来净星殿找沉渊灵君博弈。

方才流彦进殿时,也正赶上她捧了金兽香炉进门,流彦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调笑道:“这半个多月未见,你怎的清减了这么多?莫不成是照料星游累着了?”

上次是种种皆是她信口开河自作自受,如今左臂的伤口还未好利索,她这个记性算是长得狠了,哪里还敢接话驳他,便只是神情恭色的福身见礼,捧着香炉快他一步往殿内去了。

净星殿正厅之中,一方棋盘端端摆在两人面前,流彦思沉于棋路,面色倒有几分难得的专注。

沉渊灵君指尖捏着寒刃,手里是一块将要镂雕刻好的玩件,他目色平淡无常,只是细细雕琢手中的根雕小件,每每等流彦落子后,才抬头扫一眼棋盘,拾子落步。

半天过后,流彦将手中的棋子抛在棋盘之上,懒懒道:“罢了,我又输了,这能将一心二用使到极处的本事,我也真是服了你。”

流彦丢了棋子,整个人闲闲散散的斜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四周厅中一转,落在沉渊身后的台案上时,不由地“咦”了一声,问道:“我记得那案台的一角先前摆着一个小盒子,原是老君丹炉里炼的一颗凝霜丹,如今怎的不见了。”

沉渊灵君淡声道:“送人了。”

那凝霜丹本是老君集了西方梵天几味极难寻的圣草,又凝练了九重天上仙云神雾为护,以太清上境天河仙泉之水为引,在丹炉中足足炼了一百天才得的仙丹,是稳固元神的灵丹妙药,这样珍贵的宝贝,沉渊灵君竟大方的送予他人,流彦着实吃了一惊。

流彦道:“我记得当时是老君亲自仙临灵界,将那丹药送到你手里的,说是专门为你抑制元神中的那缕魔气所制,这样的神丹竟让你送人了?这事倒是稀奇有趣,且不知你送的是何人?”

九荷进殿半晌,一直跪坐在厅中一侧素手滕香,沉渊灵君眼光淡淡的飘过去,只见她低头垂眸,神色一片泰然。

正当这时,星皓阔步进殿而来,于沉渊灵君下首躬身行礼,道:“君上,木灵一族派来灵使,说是他族失寻多年的木之灵石找到了,下月初七阖族大典,迎灵石回族归根,彼时望君上下移尊驾,主见大典。”说罢,又将请柬递上。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从一侧传来,这边三人寻声看去。

九荷看着手中打翻的香炉愣了一瞬,随即端起香炉起身,矮身道:“九荷鲁莽,这就换新炉过来。”随后转身出了净星殿。

沉渊灵君接了请柬,看着殿门外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极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对星皓道:“回了木灵族长,这样的阖族盛事,本君倒也想去瞧瞧。”

第八章

自盘古氏开天辟地而后,天地间曾历过一场大劫。古往之时,四极俱废,九州横裂,天地之间,业火炎而不灭,洋水皓而不息,天塌巨坑,将不兼覆。女娲娘娘遂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浩劫过后,乾坤归位,天地清明。

相传,这灵界的五彩灵石便是彼时女娲娘娘用以补天的五彩石散落的碎块,灵石有五,分别相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五道。

当年魔族肆虐入侵,有多数缘由,也是为了这五彩灵石。

魔族溃败后,其中的金、水、土三块灵石被沉渊灵君收入净星殿中予以封印,而主木、火的两块灵石则随着那场神魔之战散落六界之中,再不可寻。

如今,经过木灵族几世后人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苦苦寻觅,终于将属本族的灵石找到,自是要行阖族大祭,拜天感地,以慰苍天厚土、天道垂怜之恩。

灵山脚下一片云雾迷朦,往川河水长流不息,携着多少前尘往事滚滚而逝。

长忆当年种种,曾经的镜中之花,水中皓月,如今,都尽在眼前了。

一身青衫长裙伫于往川河边,墨色川水席卷岸边沙石飞流,九荷望着川水对岸的那片虚白无形的雾色缠绵,许久,才回了神。

她理了理耳边被风拂乱的长发,提了脚边装满梅果的竹篮,一步步走回了粹华宫。

刚行至粹华宫门口,一道极盛的仙芒突现天边,那瑞光闪耀的她不能直视,片刻,一团仙云落于粹华宫庭院内,自仙云上缓步下来一位身着碧色衣裙的仙子,珠玉簪花的发饰更衬得她整个人风华仪仪。

云团消遁,那仙光却只比刚才弱了几分,那仙子携着一身璀璨瑞华,疾步进了净星殿。

这样绫罗碧裙的妆扮,这样胜势凌人的仙华,除了碧霞元君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话说这碧霞元君痴心沉渊灵君数万年之事,还是从沉渊灵君谓为天界的沉渊神君时候就开始的。

这厢虽说天界之中爱慕沉渊大帝风华仙姿的女君委实不在少数,但因着天界仙女大都内敛含蓄,更因着沉渊神君素雅清冷的性子,这数万年来,想着同他共一段花前月下,魂梦相连的,而且将这孺慕之思宣之于口并加以行动的,却唯有这碧霞元君一人。

碧霞元君从沉渊神君一直思慕到沉渊主身灵界,成了沉渊灵君,这追及的步伐倒是一天没有落下。

沉渊灵君避世于灵界后,碧霞元君甚至将自己的修道场移至东岳之巅,只为时常入灵界探望心上之人。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碧霞元君这份痴,沉渊灵君的回应却只有四个字。

“本君喜静。”

九荷入粹华宫随侍以来,见那动如脱兔的碧霞元君来探的次数就好比往川水中的沉砂,不计其数,可莫有一次不是兴冲冲怡怡然来,幸怏怏戚戚然去。

天界之中对碧霞元君这份痴恋早有议论,就连灵界之中亦是论断纷繁,最后大伙一致估摸着,认为按沉渊灵君的品性而言,哪怕有一天真的要娶一位帝后,恐怕也是性子娴静温婉,品行高雅圣洁的女君,碧霞元君这静若脱兔、动也若脱兔的性子么,广寒宫的吴刚真君或许喜爱,但转到沉渊灵君这厢来说,怕是一开始就没戏。

但无论外人如何评论,这数万年来,碧霞元君永远一身华美碧裙,聊作沉渊灵君园中之景。

这份孤勇么,倒是让九荷生了几分敬佩。

细想也是。正所谓: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爱念之事,若是参的透了,便是大彻,但若想得大彻大悟,又须先心陷因缘业果之中,千回百转,个中滋味唯有自品。正如这方清净明潭,只有涉过,才知深浅。

疏影楼偏阁的药室中,弄影手里握了把芭蕉蒲叶,闲闲地扇小炉候火,九荷捧着一竹箕刚摘的嫩茶过来,挨着她身边坐下,仔细的将最嫩的茶尖挑出来,装进手边储茶的瓷罐中。

夜雨天寒,室内却是暖烟如幕,九荷择了几株嫩芽用茶匙挑着倒进两只茶杯之中,提了片刻之前煮好的沸水冲进杯中,顿时,翠叶生香风暖烟,一室茗香。

她端了杯新茶递给长吁短叹了半晌的弄影,道:“别叹气了,那样大的盛事,星娆阁主定不会带我们一同前去的,唔,今天刚摘的翠峰春,已经洗过了两泡水,尝尝怎么样。”

弄影又重重的“唉”了一声,接过茶杯,浅酌了一小口茶,依旧心有不甘道:“话虽如此,可是木灵迎灵石归族的大祭典千年不遇啊,不亲自去瞧一瞧多可惜,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一看?”

九荷拿起蒲叶替她扇着泥炉小火,道:“祭典我是真的没兴趣,不过,对那块灵石我倒是好奇的很,听说那块灵石埋藏灵界某处已有万年,已经沾染了浊气,灵性早已经不纯,既然如此,这木灵族要一块灵性不纯的石头,也不晓得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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