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一愣：“珵阳叔叔？你在哪里？”

时珵阳急忙开口：“她回家了。原饶不在家，你姑姑姑父也有事离开了，杨姨和方姨就暂时带她回来了。”

“哦……”林苒松口气，“我刚刚听说，果果在哭？”

一大一小都沉默了。

时珵阳看着果果，果果抿紧唇，突然不想告诉妈妈自己生病了。

时珵阳说：“她昨晚有点发烧，很想你。我想着那么晚了，你已经休息，就没让她打电话。现在……她已经好了。”

林苒呆了呆，按着胸口说：“我、我知道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以为自己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但当真的有事的时候，还是要做出取舍。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谢你。”

“果果——”她叫道，“下次你想妈妈了就直接打电话，不要等，好不好？”

果果乖乖答应：“好。”

“妈妈先挂电话了，可、可能不会很快回家，但我会尽快的，最迟明天，妈妈一定回来，好不好？”

“好。”果果觉得自己好温暖，妈妈要回来！

挂了电话，林苒对柚子说：“订最近一班回燕城的机票，越快越好，只要赶得上！”

说完她就去找莫北生和副导演，说：“孩子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明天上午回来。莫导抱歉了，不能招待你。”

莫北生愣了一下，他那代人，是不会为了家庭耽误工作的，特别是涉及很多人的工作。

但他也不能说林苒这样是错的，顿了顿说：“你回去吧，我和副导帮你看着。这场戏拍起来难，你一直守着今天也不一定拍得完，也不耽误什么。”

林苒点点头，将拍摄的事托付给副导演，其他事交给制片人和冯棠棠。

航班时间很紧，她交代完就马上赶去机场。

还好头等舱是有空的。

到机场后，她一秒都来不及歇就登了机。

坐下那一刻，她疲惫地喘了口气，旁边传来声音：“林苒？”

林苒回头，看到原饶，突然间就很脆弱：“哥——”

原饶放下手中的杂志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怎么了？怎么突然回燕城？”

“果果生病了。”

原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妈怎么……”

“她不知道。”林苒说了林姑姑不在燕城的情况，“你在外地，她估计很快会回来，就没有特意告诉你。”

“可、可到底是我们没照顾好果果。”他很自责。揽了的事没办好，自然是他的责任。

“是我。”林苒苦涩地说，“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只有我。”

原饶见她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很、很严重吗？”

林苒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不严重，小感冒，已经好了。”

原饶：“…………”

“但我是她母亲，这种时候不能不在她身边。小孩子……很敏感的，我要是伤了她，她永远记得住。”她叹口气，“我爸妈就不能理解，小时候的事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他们以为小孩子没记忆……”

但她有。

她记得外婆送的花生酥，整整齐齐码在碟子里，外婆说给她和弟弟吃。外婆在的时候，他们都不好意思吃。外婆走后，弟弟马上开动，她也拿了一块，然后弟弟大喊：“这是我的！”

然后她妈妈一巴掌扇了过来。

那时候她五岁，但她永远记得住。

……

下飞机后，原饶和林苒一起去她家。

拿钥匙打开门，是一幅晚餐场景，林苒闻到了番茄炖牛腩的味道。

时珵阳和果果坐在面向门口的位置，杨姨和方姨回过头来。

原饶目瞪口呆：时珵阳这货怎么在这里？

他不由看向林苒，觉得妹妹有事瞒着自己。

“妈妈——”果果爬下椅子，激动地跑过来。

林苒一把抱住她，见她一脸要哭的表情，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还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果果摇头，搂着她说：“我高兴……珵阳叔叔没有骗我。”

林苒一愣，看向时珵阳。

时珵阳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做了越界的事。他和她的关系，还没到能帮她照看孩子的地步。

“叔叔说，只要妈妈知道我生病，就会马上回来。”果果紧紧地搂着林苒，“我最爱妈妈了……我不要爸爸了，他就不会回来！”

林苒一惊：“爸爸？”

“不要提他！”果果将头埋在她肩上。

“好。”林苒亲了亲她，回头对原饶说，“进来吃饭。”

一边吃饭，杨姨和方姨一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林苒听说时珵阳在果果床边守了一夜，怔怔地看着他。

时珵阳很不自在。他不想她用感动的眼神看他，他要的不是这个。

吃完饭，他马上告辞。他在这边混了一天，而昨晚没休息好，早就困了，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林苒亲自送他，出门后将门轻轻掩上，阻隔了里面的视线和声音。

她看着他，心情复杂：“时珵阳——”

时珵阳自嘲地问：“如果我现在请你当我女朋友，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

“我要的不是感动。”

林苒失笑：“其实……”

其实她心里早就答应了，但这话说不出口。

她叹道：“我现在也没心情谈这个。”

孩子生病的时候，哪有心情谈情说爱？哪怕果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她心里很愧疚，在果果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身边。

“我明白。”时珵阳顿了顿，“我等你。我的机会还在吧？不许给别人！”

她看着他：“没有别人。”

他呼吸一窒，突然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虽然她说没心情，他也不想逼她，但他们差一点就……所以，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林苒一脸抱歉，试探地问：“要不……你当自己在实习？”

时珵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苒以为他生气了，心下懊恼，寻思着怎么补救。

他突然问：“所以我什么时候拿到的offer？”

她想了想说：“好像是昨天吧。”

他突然笑了，一种苦尽甘来的笑：“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找你。原来我这次会成功的吗？”

林苒点了点头。

他伸手抱住了她：“谢谢。”

第96章

因为是“实习”,两人抱了片刻就分开了，没有更亲密的动作。

这样也好,林苒想起生病的果果来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林苒说：“快回去吧。”

时珵阳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我有点高兴，今晚可能会睡不着了。”

林苒脸微红，接着想起他昨晚守了果果一整夜,急忙问：“你昨晚没怎么睡吧？快回去休息！”

“你——”时珵阳气结，不满地嘀咕，“真没情趣。”

林苒一顿,咬牙问：“你这个实习生胆子很大啊？”

时珵阳笑了,再次抱住她,感觉她想挣开，小声说：“再抱一下。”

林苒安静下来,缓缓靠在他身上,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一声咳嗽声传来,两人倏地分开。

林苒红着脸说：“晚安！”然后转身进门，见原饶抱着手臂靠在玄关处。

林苒尴尬地关上门，问：“你要走了吗？”

原饶本来想走的，但现在不想走了。他担心这一走,明天果果就认人当爸了。

他说：“你这里好像有客房。”正好他带着行李箱,换洗衣物都是有的。

林苒顿了顿：“我去收拾一下,你可以先洗漱。”

最后收拾的当然不是她,是保姆,她去陪果果了。

晚上，她带着果果一起睡，果果非常高兴，一直往她怀里拱。

林苒笑眯眯地由着她，给她讲了两个故事，终于展示母亲的权威：“该睡了。”

“哦。”果果不太情愿。妈妈好不容易回家，她恨不得一晚上不睡。

林苒关了灯，将她搂在怀中。

果果在她怀里蹭了蹭，突然想起白天的事，问：“爸爸也可以换的吗？”

“嗯？！”林苒顿时精神了，这是什么问题？

“珵阳叔叔想当我爸爸。”

艹！林苒差点跳起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问：“他这样说的？”

果果便回忆着白天的事，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

时珵阳果然睡不着，比昨天还兴奋。虽然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只是实习。但是……她说他今天会成功的，这就代表他已经成功了。

时珵阳按住狂跳的心脏，喃喃地说：“我真的好喜欢她……”

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是谁在说这话。

“霍雵”？还是“时珵阳”？

反正都是他自己，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喜欢的人当然也会一样。

他们都喜欢她。

时珵阳闭上眼，脑海里是林苒刚刚点头的样子。

她点了头……

时珵阳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满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在寂静里特别清晰。

他睁开眼，汹涌澎湃的感情突然褪去，整个人变得冷静下来。

他拿起手机，看见是林苒发来的微信，褪去的情潮突然又将他包围。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看到林苒发来的话：【你在我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时珵阳：“……”

忘了嘱咐果果有些话绝对不能说出去！

他放下手机，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翌日清晨，他一睁眼就想起这件事——自己好像有女朋友了，但地位还不是很牢靠的时候就把对方得罪了。

时珵阳抹了把脸，给林苒发短信：【什么时候回剧组？】

林苒：【微信坏了？】

时珵阳：“……”

他薅了薅头发，洗漱穿衣，直接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方姨，时珵阳打了个招呼，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

客厅里没其他人，林苒端着一只碗出现在厨房门口。

时珵阳急忙走过去，林苒娇嗔地瞪他一眼，转身回去继续做饭。

他凑过去，小声说：“我是为了安慰果果，让她忘记……那谁。”

林苒哼道：“你的确把她安慰了，她现在觉得你非常好。”

时珵阳翘起了嘴角。

林苒突然看向他，笑问：“所以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为了哄人？”

“当然不是！”时珵阳咬牙，有点气，“我们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林苒顿时怂了。刚开始“实习”就讨论“升职”是不是太早了？

她扭回头，红着脸认真做早餐。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原饶的声音：“为什么邻居会一大早出现在你家里？”

林苒和时珵阳同时回头。

时珵阳觉得原饶看自己的眼神像一个父亲面对想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

他不是表哥吗？连亲哥都不算，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呵！

林苒静默了两秒说：“因为我打算和他改进一下关系。”

时珵阳：“……”万万没想到被女人宠了，这种事不应该他做的吗？

原饶：“……”艹！他受不了地转身，没想到妹妹一点都不害臊，真是个狠人。

时珵阳看向林苒，双眼发亮，然后……非常地想一亲芳泽。

不过，实习生干正式工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你帮我摆一下碗筷！”林苒突然说，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轻车熟路地拿着碗筷出去了。

林苒吁口气，真怕他突然抱过来或吻过来。那什么……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果果看到时珵阳，非常高兴，大叫着扑进他怀里。

时珵阳也高兴，抱起她笑道：“看样子我们的小公主病好了呀？”

果果急忙点头：“不要吃药了！”

“呃……”时珵阳回头看林苒。

林苒微笑：“吃完就不吃了。”

果果苦着脸，祈求时珵阳：“叔叔你帮我。”

时珵阳爱莫能助：“我也得听你妈妈的。”

原饶一脸牙酸的表情。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留下来？林苒这么大个人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难道还怕她被拐跑吗？现在倒好，一大早饭还没吃，先被狗粮撑抱了。

果果听了时珵阳的话，顿时失望，一脸“我不爱你了”的表情，扭头换个人求助：“舅舅~”

原饶一哆嗦，他倒想趁机和时珵阳抢夺外甥女的爱，但看了一眼林苒，也怂了：“宝宝乖啊，我们都要听你妈妈的。”

林苒笑道：“好了，不要闹了，吃饭。”

人多，饭吃起来也慢，还没吃完，林苒接到了小满的电话。

大家就听她说：“嗯……你现在过来接我。”

果果听不明白，其他人倒是都懂。

时珵阳的心有点发堵，别说拉小手，话都没说两句，她就要走了？

他问：“几点飞机？”

“十一点。”

时珵阳看了眼手表：“我送你。”

林苒犹豫了一下点头。

原饶张了张嘴，想着自己工作也挺忙，就不和时珵阳争了，免得讨嫌。

林苒摸摸果果的头，果果抬头看她。

她难受地说：“妈妈等下要走了。”

果果一呆，一瞬间非常难过，但很快又调整过来，点头说：“我会乖的。”

林苒难受地笑了笑，捧着她的脸说：“果果真乖。妈妈会努力工作，争取早点做完，就可以快点回家陪果果啦。”

“真的吗？”果果惊喜地问，“那我在家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