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接触K城各项阶层,米路了解到越高层区域的人越少,连同生育率也是极低，而底层区域恰好就是提供生育的最佳培育基地。

泠冉曾说过实验室的实验人群，都是从底层用食物换取来的,人命有时比不上一个面包。

傍晚时米路从实验室里出来,透过玻璃电梯看着外面不断缓缓变幻的夕阳。

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觉到夏日里的酷热,米路看了看腕表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门铃响起时，小公寓的客厅里还残留最后几缕夕阳,米路简单的洗漱后才进厨房。

汤面出锅时，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米路小口的喝汤指腹犹豫的拨动通话按钮。

意料之外没有接通，嘟嘟地声响之后,电子屏幕机器般的播报：“您好，对方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这个时间点，还在处理事情？

米路没再重拨，吃完后收拾碗筷，等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杯牛奶，整个人懒散的窝坐在藤椅里。

想像着泠冉坐在藤椅里的模样，足尖轻点地面晃动藤椅，米路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夜深时也没有等到泠冉的电话，这让米路很是不安，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那诺大的酒柜看着格外显眼，米路伸手胡乱挑了瓶酒，学着泠冉打开酒瓶倒了半杯。

“再不回电话，我就把酒都给煮菜了。”米路捧着酒杯喝水似的喝了口。

酒，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喝。

只不过就是太容易让人脸颊发烫，透过窗的闷热晚风吹拂米路微红的笑容，缓解些许热。

电子屏幕却忽然的弹了出来视频通话，米路捧着酒杯，看了看那倒了大半的酒杯，莫名有点不太想接通。

好像还从来都没跟泠冉喝过酒，这样子好心虚啊。

可米路没敢迟疑，生怕泠冉有事便接通视频。

画面里的泠冉那边灯光像是刚沐浴，散落的长发有些湿，身上也只穿宽松的浴袍，衣领处露出大片白皙，痕迹什么的倒是已经干净的消失了。

“亲爱的，你居然在喝酒？”泠冉挑眉眼眸明亮的盯着米路那微醺的笑容，身形微微向前倾，唇角的笑意勾人的紧。

米路没敢多看，掩饰的伸手撩开遮住脸颊的细发说：“我就突然想尝尝。”

泠冉视线在米路躲闪的目光打转浅笑道：“好喝吗？”

“还、还行。”米路迟疑的偏过头，掌心紧张的捧住酒杯说：“就是有点晕。”

“你从来都不喝酒，突然喝了大半瓶不晕才奇怪。”

泠冉眼眸微深的看了看米路那越发红润的面容：“怎么不开灯？”

米路靠着藤椅应着：“今天月亮很大，你看房间都被照亮了不少。”

莹白色的月光透过窗落在反光的地面，因着喝酒的缘故，米路整张脸粉嫩的让人看着心口火烧的厉害。

泠冉难耐的端起水杯喝了口，将视线落在那已经空了大半的酒瓶叹道：“亲爱的，你不会醉了吧？”

“没呢。”米路抬头去看画面里的泠冉，手里抱着靠枕眼眸迷离的望着笑了笑：“这酒可真让人头晕啊。”

“真醉了？”泠冉放下水杯，眼眸轻眨的望着那窝在藤椅里笑容甜美的人，抬手停在电子屏幕前轻柔的说：“路路你醉了，快回卧室睡吧。”

米路赖在藤椅里听话的扯过一旁的薄毯便安分躺下。

这藤椅虽然宽敞，可到底不够躺着睡，泠冉望着那蜷缩的人唤道：“路路……”

“嗯。”那闭着眼迷糊的应了声，却没有动，只闷声碎碎念着什么，泠冉想要听轻调高音量，可却突然没了声音。

泠冉看着那裹紧薄毯的人细声说：“晚安。”

还以为是她太想念，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视频通话，话没说几句居然就睡了，真是坏的很。

天蒙蒙亮时，米路觉得外面光亮的刺眼，伸手便想要拿眼罩，这才回过神。

脑袋晕乎乎的厉害，米路整个坐了起来，伸手揉着额旁看着眼前的酒瓶，记忆碎片式的涌上来。

昨晚好像在跟泠冉视频通话来着。

那悬空的电子屏幕里泠冉正翻看文件，一身简洁的正装显得尤为干练，半扎起来的头发还有几缕长发落在脸庞，减缓泠冉几分凌厉，反而看起来温柔几分。

这是一整夜都在工作吗？

“醒了？”泠冉手里转动电子笔，侧头看向这方，澄清的眼眸倒映裙裳凌乱的人，“头疼么？”

察觉鼻子有些不通，米路伸手揉了揉鼻应：“还好，你一直都没睡吗？”

泠冉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了口应：“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能回来吃晚饭。”

“真的？”米路手里抱紧靠枕，眼眸认真的望着泠冉，模样看起来可爱的紧。

“原来你这么期待我回来啊。”泠冉浅笑的撩开脸庞的细发，眼眸轻眨的看着那红扑扑的脸颊，真是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被戳破的米路，别扭的偏过头才发现外面山林里天还没大亮，而玻璃窗倒映散乱着长发的自己。

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米路后知后觉的将电子屏幕滑至另一旁支支吾吾的说：“那我先去洗漱，现在天还没亮，你休息会吧。”

还没等泠冉回话，对方已单方面的结束视频。

泠冉看着指间的戒指念道：“果然还是喝醉的路路要更可爱些。”

清晨第五区街道上人尤为的少，泠冉坐着汽车勘测整个附近的地下结构。

酒庄的附近有几处最适合狙击的地点，当年在漫漫雪夜里能准确击中目标的狙击手在整个学院里也没几个。

梨若洁手里正好有一个，Z平日里在学院射击类也是不错的水平，也许学院选拔之后，Z也跟着一直潜伏在第五区的某个角落。

雨水将萦绕在第五区上空的工业浓雾冲刷至地面，混浊的灰色雨滴将楼栋墙面粉刷成极脏的颜色，泠冉撑着伞观察楼栋之间的出口人员。

电车时而行驶而过，里面的人并不多，Z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个极像米路的女人出现在巷口。

“泠小姐，我们是否采取行动？”护卫们细声询问意见。

“不急。”泠冉招了招手，将指间的未点燃的细烟扔至垃圾桶，“也许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

从巷口诊所里出来的女人，手里提着药箱停在电车站，看样子是要去郊区。

雨水顺着屋檐嘀嗒嘀嗒的落下，从屋檐下走出来的泠冉，一手撑着伞悄然逼近，电车慢悠悠的停下。

明明是盛夏，哪怕下雨也只是闷热，可女人却裹着一层大衣，特意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泠冉随着她一并上车，电车上只有三两个人，女人警惕的转过身时，qiang子抵在身侧。

“你知道我对你没有兴趣。”泠冉挨得极近，眼眸直直的望着女人，“Z在哪？”

女人身形紧绷的移开视线说：“说和不说，你都会开qiang的。”

“这可不一定，主要看你的表现。”

电车驶过颠婆路段时，沿路飞溅起不少的水，泠冉单手撑在女人身侧，动作在外人看来尤为亲昵。

“阿冉，你明明想起来一切，可为什么不信我呢？”

女人眼眸痴迷的望着泠冉，好似有说不尽柔情。

泠冉挑眉浅笑道：“你难道不清楚吗？”

女人眼底闪过困惑，不解的望着泠冉说：“我不懂。”

那qiang口透过大衣停在身前，泠冉眼眸平静的望着这熟悉的样貌说：“你的这颗心并不是她，而这你自己也清楚，可还是想要哄骗我”

“当年Z为什么将你养在第五区整整十多年才让你出来？”

“那是因为我那次受伤之后，内脏损坏严重，必须经过多次的手术才能恢复。”

泠冉冷笑的望着女人轻嗅了嗅说：“Z从前在学院就喜欢女人，你拥有米路的记忆，那你就很容易推测出Z对米路有别的心思，所以你毫不犹豫利用了Z。”

“我没有！”女人神情紧张的反驳道：“阿冉，一切都是Z逼的，我真的只爱你。”

话音未落时，冷冰冰的qiang口抵在女人喉间，泠冉轻嘘了声叹道：“你的演技真是让人恶心。”

总是谎话连篇的人，有时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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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你这衣领都遮掩不住的痕迹可还没消啊。”泠冉挑眉厌恶的望着那印迹，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女人眼露惊慌的望着眼前的泠冉,神色苍白的说：“杀了我,难道不怕她也跟着一块死了吗？”

泠冉眉头微皱的冷笑道：“这会倒是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电车铃声叮铃地响起了几声,泠冉扣动扳机，消音器将qiang声完美的掩盖。

一旁的几个小女孩正嬉笑的玩闹,整个电车里空荡荡没有人察觉这方的不对劲。

鲜血迅速浸湿女人外套,顺着袖口嘀嗒的流淌,女人痛苦的靠着车窗那右手臂止不住的发抖。

泠冉很是平静的说：“虽然你说的很有可能，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肆无忌惮。”

“弹药里有一种慢性药，如果你不想死，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女人眼眸没了先前的痴迷与柔情,指间紧紧扣住右手臂,关节隐隐作响的应：“好,我带你去。”

电车缓缓停下时，那几个小女孩下了车，车厢里只剩下两人。

乌黑的雨水不停的冲刷车窗,逐渐模糊外面的景象,甚至连光亮也被遮住了一般。

越至郊外越是荒废,人烟稀少连楼房都没有几处，泠冉看了看腕表的信号格逐渐变弱,唇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深。

终点站时两人下车，泠冉撑着伞走在女人身后，不远处便是一处废弃的化工厂，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女人推开生锈的铁门,空荡荡的厂子回荡细碎的声响，螺旋上升的铁梯交错的蔓延开，这里是一处极佳的埋伏地点。

“你还是来了。”Z的声音在上空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qiang响，弹壳清脆的坠落至地面。

泠冉侧身躲避这突然的袭击，女人则灵活的往深处跑。

闷热的风在破旧的楼道间呼呼的穿过，火yao的味道在这昏暗的空间内扩散。

Z的身影一直在移动，泠冉处于劣势，只能寻找合适机会向上。

那顶处吊灯被风吹得晃悠的厉害，连同光亮也跟着移动，正巧露出某个身形的倒影。

掌心抛出一颗石子，随即那石子便被弹药击中，激起不少的灰烬。

泠冉纵身对着那方暗处射击，砰地声响起之后，陷入短暂的安静。

“这么容易就死了吗？”泠冉装载着弹药，嘲讽的笑道。

予以回应的只是贴近脸颊的弹药，泠冉临近耳旁的细发断了几缕。

Z那简洁的短发末梢低落着血迹，细看时才发觉那弥漫血迹的右耳廓缺少一处。

温热血迹沾湿白皙的衣领，Z右手微颤的搭在扳机，眼眸冰冷的查看那角落回道：“你真该死！”

泠冉伸展指腹擦了擦脸颊，幸好没有血迹，否则被某人看见了，指不定又得心疼好一会。

“真巧，我对你也正好抱走同样的想法。”泠冉绕至另一处将几处吊灯击落，顿时整个空间暗了不少。

消音器的存在使得泠冉的射击方向极为隐秘，即使视线昏暗，Z也能明显感觉到泠冉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Z只能好在泠冉击落下一盏吊灯之前，先找出有利的位置。

两人迅速的极快在交错的铁梯间奔跑，细密的汗渍浸湿泠冉额前的发梢，从破旧窗口透出来的风，像是发霉的味道让人不禁怀念当初的学院底层训练。

qiang口的火光自一侧亮起时，泠冉随即扣动扳机，整个空间陷入黑暗之中。

谁都不敢乱动，泠冉放缓着呼吸，压低身，试图判断那停在不远处的人方位。

黑暗使得人看不清任何东西，稍有不慎便会撞到什么东西，更别提这层铁梯旁护栏破损的厉害。

泠冉握着装备小心的探近，一侧忽然的风让人警惕的躲向一侧。

锋利的刀刃划破手臂，装备自高处掉落，手链滑落至一旁。

Z手中的利刃直逼泠冉脖颈，力道之重让泠冉吃力的抵抗。

泠冉膝盖直袭Z腹部，趁机压制那紧握利刃的右手腕，咔擦地关节响起时，利刃被摔向一侧。

被扼住脖颈的Z，挥起左拳，泠冉掌心按在那左肩胛处，Z疼得左手完全不敢动弹，只冷冷地笑道：“你居然真的改装了自己。”

那被利刃划拨的手臂露出里面的机器表面，泠冉指间轻松的拆开Z左肩胛处的伤应：“虽然有些狠，不过至少还是很实用的。”

“可最终还是我得到她。”Z眼眸满是笑意的望着头顶微弱的星光细声说：“真想不到你一直都没碰过她。”

泠冉指腹紧紧扼住那脖颈笑了笑说：“你难道没发现她不是米路吗？”

Z眼眸笑意停滞直直的盯着眼前模糊面容，猛地挥拳直击泠冉。

只是泠冉躲得极快，掌心紧握那挥来的拳头，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是干脆。

“真可惜，你骗不了我，所以只能骗自己。”泠冉从内侧口袋里拿出qiang抵在Z额前，“那个女人却抛弃了你，做人真是失败啊，”

“泠冉！”Z脸色苍白满是怒气的喊：“你当年抛弃米路，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泠冉眨了眨眼，看了看已然动弹不得的Z：“多亏你提醒了我，当年要不是你开的qiang，她根本就不会坠落，该愧疚的人是你才对。”

Z那不得动弹的左手的戒指里还冒着细密的长针喃喃道：“我为什么要对她愧疚，一切都只是因为恨你而已。”

泠冉将qiang口停在身前扣动扳机，鲜血迅速涌出来，Z喉间弥漫出血液望着起身准备离开的泠冉唤道：“泠冉，你身旁的那个女生究竟是不是米路？”

“你想知道？”泠冉拾起一旁的手链，平静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星，偏头看向浸在血液里的Z，“可惜我不想告诉你，反正她又不可能喜欢你。”

Z虚弱的望着泠冉那指间的戒指，眼眸微暗的看着那越发微弱的星星笑了笑说：“我居然亲手把她送给你，真是讽刺。”

泠冉将手链放入口袋应着：“这说明她本就属于我，而你却被那个女人骗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