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乐什么,但是就是很乐。
他们先去拿了天空梭的快速通道,就跑去过山车这边排队。过山车排队进去的地方很大一段路都在室内,室内开着空调,排队也没那么热,等待过程中,开几轮游戏,时间就过去了。他们很快就排到了前面,夏灼想坐车尾,惯性大更刺激,于渊和宋哲言想坐车头,视线好,于是林延熠便毫无选择地被安排到了夏灼身边。
工作人员检查完安全以后便发车了。林延熠很少来游乐园玩,小时候来游乐园因为身高限制也没有坐过过山车,长大了没有身高限制,却因为没有一起来玩的朋友就不爱来游乐园了。
这算是林延熠第一次坐大型过山车,刚刚在下面听着一阵阵尖叫声,看着列车一下子呼啸而过,带过一阵阵风都好像在狂笑,心里其实是有点怕的,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被夏灼拉着坐在车尾也没说一句话,只是手用力抓着前面的扶杆暴露了一丝怯意。夏灼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林延熠也没怎么回他。
车开始上行时,夏灼才发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抓着扶杆的手青筋暴起,脸上倒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夏灼盯着林延熠,那句林延熠你好可爱又在脑海里滚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挪了过去,覆在林延熠的手上,安抚性地摸了摸林延熠的手指,林延熠觉得身上过了一道电,扭过头去看他时,却发现夏灼对他笑得一脸慈祥。
操。
林延熠心里的怯意就一下子退下了,毕竟过山车没有充满母爱的夏灼可怕。
他一下子将手从夏灼手里抽了出来,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抓着扶杆的手都没有用劲了。夏灼还没来得及充满母爱地重新抓回来,过山车就开始疯狂下行连带三百六十度翻滚。
林延熠却越来越不害怕,甚至开始放松起来,他发现自己挺喜欢失重感。他双手完全放开了扶杆,举了起来,开始大喊。
夏灼看见他这样,也不甘示弱似的将双手举起来,跟着林延熠大喊,还要比他喊得更大声,光喊了啊啊啊还觉得没意思,便开始喊宋哲言是傻|逼,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大还是宋哲言听力太好,很快那边就传过来宋哲言的回应,夏灼是王八蛋!
他们对喊了一阵,夏灼看着林延熠完全张开的手臂,和舒展的眉眼,心中一动,又开始喊:“林延熠是小可爱!”
这会儿一车的人都被他们带着在乱七八糟乱喊,谁也没有注意谁在喊什么。虽然夏灼的声音没有骂宋哲言和于渊那么用力,但是林延熠坐在他身边是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回了一句:“夏灼是个神经病!”
短短两分半钟下来,每个人的嗓子都有点嘶哑。
于渊从车上下来都还在和宋哲言对骂,宋哲言这会儿早就把于渊的各种传闻抛到脑后也不怕于渊了,和于渊一句句有去有回的,还骂得文明,顺带还暗讽于渊是没文化的傻逼,听得林延熠都绷不住形象,忍不住笑了几声。
他们一路骂下来,走到出口的电子屏幕处,正好在放映他们这组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每一个是真的丑,每个人嘴巴张得大大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五官扭曲,于渊和宋哲言甚至都被照出了双下巴,但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一人买了一张。
笑话,黑历史的照片怎么能放过?他们这一代,谁手上的黑历史照片多,谁就是爸爸!
林延熠平时不爱凑这种热闹,他们同处一个月,没有哪一个人手机上有一张林延熠的丑照,当然林延熠也没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丑照。
不过林延熠现在买了这张照片,便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夏灼带头在他们宿舍群里发他自制的于渊和宋哲言的表情包,每一张都丑得奇特,于渊和宋哲言也不甘示弱,莫名其妙三个人开始斗图,夏灼手上不停地发着图嘴里还不歇地说着国骂还一边用眼神示意林延熠保存,毕竟他们为了防止彼此盗图,进行的是发了又撤回的骚操作。
刷屏得太厉害,林延熠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挑着夏灼的表情包进行保存。
“操——我们的快速通道是不是要过期了?”
夏灼从斗图中回过神来,于是一行人也风风火火地跑去天空梭。
他们一天因为林延熠的合理规划,玩了不少项目,最后从激流勇进出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湿得透透的,今天的游玩项目也差不多算结束。
他们一天跟着林延熠玩下来,才发现林延熠没有安排鬼屋项目。
于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操,林延熠你是不是怕鬼?”
问得一脸认真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林延熠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宋哲言迫于夏灼的眼神威胁也没有说话,夏灼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不过他会转移注意力:“鬼什么屋,看看现在都七点多了,快饿成鬼了差不多。”
玩其实也挺消耗能量的,他一说,大家的肚子马上给了反应,开始发出不同音量的声音。于是完全忘记鬼屋,开始激情讨论吃什么。
说着说着声音最大的于渊突然就没声了,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哟,遇见认识的人了
第6章灼宝是狗
钟染宜和她两个朋友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
其实他们真的没有想过会遇到钟染宜。夏灼没有想过,因为他约的星期三真的是在胡说八道,于渊也没有想过,因为他早就看穿了夏灼的胡说八道。
现在钟染宜真的站在了他们面前,他们觉得世界真玄幻,缘分真奇妙,机会来了就要上!于是夏灼和宋哲言非常默契地一把用力将宋哲言推了过去。
于渊也不是别扭害羞的人,人到跟前了,他和钟染宜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虽然不算朋友,却还是能够打招呼的关系。
“嗨,好巧,”于渊大大方方地朝钟染宜挥了挥手,“在这里也能碰见。”
钟染宜对他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渊继续问:“你们吃饭了吗?”,他指了指身后人群中的夏灼他们,“我和朋友准备出去找吃的,正愁人少了点,不好点菜,你们要一起吗?”
钟染宜还没有回答,她朋友就抢先开了口:“好呀好呀一起呀帅哥,我们想吃火锅,也正愁人少了点。”
钟染宜他们可能是真的因为想吃火锅却人少愁不好点菜,于渊是真的找对了借口,钟染宜见她朋友答应了也没有再拒绝了,对着于渊笑了笑:“那麻烦了。”
笑得于渊心都要化了。
副作用就是于渊到火锅店恨不得把菜单上的菜都点一边,夏灼他们拦都拦不住,后来虽然没真的全部点一遍,但是菜却是真的很多,他们在火锅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都没有将不浪费的好习惯贯彻下来。
两个小时也不是白吃的,于渊和钟染宜说了不少话,了解不少女神的兴趣爱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知道了那天给夏灼告白的人肯定不是钟染宜,因为刚刚见面的时候,钟染宜明显连夏灼是谁都不知道。
看来打听来的事真的不可靠,不过钟染宜在听到林延熠就是传说中的中考状元时就明显对林延熠比较感兴趣,主动和林延熠搭了不少话,言语中都是藏不住的佩服。
仙女或许喜欢学霸。
这个认知明显让于渊恹了不少,进火锅店时神采奕奕,出来的时候都失魂落魄了。以至于在送走钟染宜和她朋友后,和夏灼他们说了再见,便自己招车走了。
夏灼的家和宋哲言家不在一个方向,他们问林延熠住哪里看看他和谁顺路,林延熠报出锦湖城的时候,宋哲言和夏灼一下子都不能缓过神来。
锦湖城和夏灼家不要太顺路,夏灼家就在锦湖城,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们同一个寝室一个月,夏灼居然都不知道他们住在一个小区,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锦湖城,锦湖城是这几年市里开发的新楼盘,定位是市里最好的小区,这也意味着房子很贵很贵,寸土寸金,而林延熠在他们心里的定位就是靠着自己努力奋斗人生的寒门贵子。
“是春茂路上的那个锦湖城吗?”宋哲言呆呆地问了一句。
林延熠点了点头。
“那可真巧了,我们一个小区,你走哪个门比较方便?”
夏灼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全凭惯性,走哪个门是现在的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林延熠这种住锦湖城的人为什么一到周末还要苦哈哈地去给别人当家教挣钱吗?重点不应该是林延熠装行李的破袋子以及像今天这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吗?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林延熠很穷吗?
林延熠看着他们,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对我好像有点误解,”随后摸了摸耳朵,“但是我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解释机会。”
的确没有什么合适的解释机会,他们都做的特别自然。
就像今天一起来欢乐谷玩,吃喝玩乐都通过开玩笑的方式被于渊承包了,以及往日里以浪费可耻为理由带的各种早午晚餐,林延熠总不能自己蹦出来说我没有很穷吧。当然林延熠自己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觉得夏灼小心翼翼替他节约钱的样子挺好玩的,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于是便存了一点逗弄的心理。
“我们一直以为你帮人辅导是因为手头紧张来着。”
夏灼还是咬牙切齿地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林延熠听到笑了笑说没有,说自己做家教只是因为觉得太无聊了想找点事情消遣时间的时候,夏灼和宋哲言都想当面拿出手机发朋友圈吐槽林延熠是个奇葩了。
“那你今天还穿这么旧的裤子!”
这下轮到林延熠愣了愣:“这裤子是做旧的,”顿了顿,还怕夏灼没听懂,还解释了一下,“买来就是这种样子,我这裤子还没怎么穿过。”
操!
夏灼反应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句,他自己不也有好几条破洞裤做旧裤吗?牛仔裤能真的洗成这样吗?
都怪自己被善良蒙蔽了双眼!
以至于夏灼和林延熠坐在了出租车了,出租车都在小区门口停下,林延熠都对他说自己要在3号门下的时候,夏灼才回过神来,赶紧和他一起下了车。
林延熠家在花园洋房的末期,离夏灼家所在的别墅区挺近的,就隔了一口人工湖。他们一起在小区里走着,小区绿化很好,一直走过来听的都是蝉鸣声,闻的也是一阵阵花香。晚上九点多,也不算晚,有不少夜跑的年轻人,以及散步消食的爷爷奶奶,和出来遛狗的人。
比如夏灼的姐姐,以及陪着姐姐出来的,他的爸爸。
夏灼看见他家养的那条阿拉斯加,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疯狂奔跑,就下意识地蹲下身来准备迎接狂扑时,却发现他的狗没有扑他,反而扑了站在他旁边的林延熠。
林延熠也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狗头:“灼宝乖。”
是的,他家阿拉斯加叫灼宝,他姐取的名字,他抗议无数次都无效,他们一家都跟着他姐叫它灼宝,就他一个人不叫,不过却也习惯了他家狗叫灼宝了。只是现在那句灼宝乖从林延熠嘴里蹦出来以后,他都快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了,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姐很快也跑了过来,也不理夏灼只是一个劲对林延熠笑,把手里的糖塞给林延熠,还叫林延熠一一,叫了一遍又一遍。
夏灼他姐姐夏安安在两岁的时候就被查出来了精神运动缓慢,脑发育不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做康复训练,到现在二十岁了智力也才只有五六岁的水平。
夏灼从小到大陪着他姐姐一起玩,从小到大也为了他姐打了不少架,可以说夏灼不怕事的那股劲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他姐姐也习惯了夏灼的陪伴,夏灼现在上了高中,不能每天回家。于是暑假开始,他便和他姐姐一起养了一条阿拉斯加。夏灼告诉夏安安,以后他不能回来这条阿拉斯加便可以代替他陪伴她,于是夏安安便执意要给这条阿拉斯加取名叫灼宝,因为夏灼以前在家里家里人都叫他灼宝,怎么哄都不改口又不能凶她,就只能随她去了。
灼宝现在才三个多月大,刚刚学会立耳,小小的一只趴在林延熠怀里,用舌头舔着林延熠的手指,他姐姐也围在林延熠身边。
他听着夏安安叫林延熠嘟嘟,这个名字他还挺熟悉的,自从他家去年搬过来,夏安安和他家照看阿姨一起在小区花园玩的时候就认识了嘟嘟,夏安安很喜欢嘟嘟,因为嘟嘟会陪着夏安安玩,陪她观察蚂蚁,陪她捉蜻蜓,甚至还会陪着她玩泥巴,所以夏灼一直以为夏安安口中的嘟嘟是个小孩子。
其实夏灼陪夏安安的时间也不少,这一年多陪夏安安逛花园逛得更是不少,但每次都和嘟嘟完美错过。
现在看来以前只是缘分没有到,而且缘分可能比较喜欢猝不及防的狗血戏码。
所以,夏灼,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以后,才知道林延熠就是和夏安安一起玩了一年多的嘟嘟。
林延熠同样也是这才知道夏安安是夏灼的姐姐。
“你和你姐姐长得不太像。”林延熠边逗着狗,边按耐不住皱眉,状似无意地和夏灼扯闲话。
林延熠也觉得很无奈,今天实在是所有巧合都撞在一起了,他怕夏灼多想了误会他是故意的就不好了,于是说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也真他妈的没想到你们夏安安是你姐姐,灼宝的灼是你的灼,所以不止你一个人很懵,我他妈现在也很懵。
不过林延熠和夏灼的脑回路大概不是一个频道的。
夏灼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了,很正常地和林延熠进行了对话。
“嗯,我姐比较像我爸爸,”夏灼伸手指了指后面那个站在树下一直打电话的男人,“诺,那就是我爸爸,”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我长得像我妈,我妈是个大美人,配我爸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你没认出来正常。”
林延熠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
平心而论,夏灼是长得很帅,但是夏安安长得也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眼神有些呆滞,还说得上是个美人。
不过林延熠还是没有说出来,轻轻地嗯了一下后,便开始一个劲地给灼宝顺毛,也不再主动和夏灼搭话,倒是和夏安安说了不少话。
夏灼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站了起看着两人一狗,心里感觉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抚平了他混乱的心跳。
他发现和夏安安说话的林延熠,和平时夏灼在学校见到的林延熠太不一样了。
不一样得他觉得他好像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林延熠一样,现在说话的林延熠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和耐心,连带着眼里的光都褪下平日里的化不开的冷淡开始变得柔和而温暖起来。
只是到底十月份的夜晚了,秋老虎再厉害到底也不比真正的夏天,他们就这样一个蹲着一个站着过了十几分钟,凉风不停地一阵阵送过来,吹得夏灼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一阵发凉,夏灼便先受不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冷,看着林延熠逗狗逗得也差不多尽兴了,便一手抱起小小一只的灼宝,一手牵着他姐姐和林延熠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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