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眼下这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在看臣妾笑话。可是臣妾也没想到,能有人敢在宫宴上杀人呀。陛下,臣妾真的心好痛啊。”
柳贵妃说着说着就倚到宝华天子肩头,眼泪瞬间将龙袍湿了一片。
“爱妃还有孩儿要照看,不可过忧伤心。”宝华天子抚摸着怀中佳人的秀发,宽慰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临走让她派人去内库取几件上贡的珍玩。
柳贵妃谢过皇恩,满面不舍地送走天子,回身就变了脸色,淡声道:“郡主还是不肯走?”
伺候的宫女端着金盆请她净面,角落里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上前几步,恭敬道:“是,奴才已按照娘娘吩咐,送了伞盖和锦垫,另派夏荷跟冬梅去伺候郡主茶水。”
柳贵妃擦了脸敷上香膏,这才道:“让她们跪着伺候去。郡主一日不起,她们也别起来。”
满殿的太监宫女,平日里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关键时刻没几个能用,现在飞仙殿人多嘴杂,不好处理他们,先给点儿教训再说。
想了想又道:“国师骤失爱徒,心情悲痛,你带些香料珍珠替本宫探望一二,转告他以大局为重,不可令陛下失望。”
小太监应了声“是”,躬身退下。
飞仙殿内,柳贵妃倚在榻上,由着宫女小心修剪指甲。
她自诊出身孕后就没炼过丹,全靠玄鹤子一人支撑,如今看来,还是要多加准备。
将军府
宋琢冰面无表情地扎着马步,汗水浸透鬓发,又从脸侧淌下。
三尺开外,宋夫人时哭时骂,碗碟砸了一地:“我就知道那姓柳的不是好人,我好端端的闺女,进了宫就被迫杀人,全是那狐狸精害的!”
“好端端办什么宴会?分明是鸿门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一点好心!那什么清羽,还国师徒弟呢,这么不济事儿,怎么好意思出门行走?”
她将柳贵妃和玄鹤子师徒从头贬到脚,又转向宋琢冰:“你说说你,啊,我就知道不能放你出门,一出门准坏事!上次出去,你当街抓贼,连人家左相的马车都捅了个窟窿。”
宋琢冰小声道:“那都去年的事儿了……”
“现在才三月!”宋夫人抬高声音,“距离去年底很远吗?”
宋琢冰悻悻闭上嘴巴,目视前方。
宋夫人一看她这样子就来气:“让你进了宫少说话,最好不说话,你倒好,一声不吭捅了三个人!那群道士,哪里是咱家惹得起的?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觉得冰儿做得没错。”墙角一个粗糙的声音弱弱响起,“柳贵妃这事儿干得太恶心人,不干脆处置后患无穷,怕是郡主性命都要折进去,太子向来宽仁……”
宋将军边说边缓缓起身,试图离开这个墙角。
“你好意思说!还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宋夫人一个眼刀将他钉住,“都是随了你,我好端端的闺女才成了这样,我……”
她说着就哽咽起来,又强自忍住,愤愤砸了两个碗。
宋将军挺直的腰背徐徐降下,又扎回马步,和女儿隔着夫人相对而视。
唉,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放任老二打上九逍派,把骗钱的神棍揪出来示众,玄鹤子那老道就不会盯住宋家,他徒弟清羽就不会在大街上跟老三对杠,老四也不会去助拳反被羞辱,老六更不会被打压赋闲在家,老七就不会新仇旧恨奋起杀人……
宋将军忧伤地叹了口气,马步扎得更标准了。
……
宫里宫外几方势力暗中涌动的时候,顾玉成正在家中盘点财产,还托顾仪的关系买了个铺子,准备开炸货店。
炸的东西要想好吃,除了原材料实惠新鲜之外,最重要的是各种调料。譬如平平无奇的烤羊肉,撒上孜然就美味许多,连不喜羊膻味儿的人都能吃上几串。
顾玉成手执炭笔,在纸上又添了几画。
自琼林宴上舌战玄鹤子,他这小院就忽然热闹了起来。江星渔为首的新科进士组团前来,义愤填膺要为他请愿,想让天子严惩玄鹤子,最好远离僧道。
顾玉成十动然拒,再三劝诫不可串联搞事,否则就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并大义凛然地表示一切相信天子,只安心等待朝廷裁决即可,说不定有惊无险呢。至于其他人——
“若诸位真心为我着想,不如早还乡早返京,或为翰林或为外放官,有了官身才能在朝中发声,否则都是枉然。”
如此苦口婆心劝说一番,众人黯然告辞,江星渔出门就掩面痛哭:“顾贤弟定是不想连累我等,才故意这么说!可恨我先前还嫉妒过他,于今看来,我不如顾贤弟多矣!”
其他人这么想的不在少数,毕竟“有惊无险”四个字太过乐观,从前可没人这么得罪过玄鹤子。
但顾玉成说得确实在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何况进士上书?万一惹得天子不快,更是得不偿失。众人互相勉励一番,有的当天就启程返乡,连聚会都没办。
此时考中进士是极大的荣耀,从此不管前途大小都能跻身朝堂,入了翰林院的以后还有机会主政一方或为执宰。每次琼林宴后,礼部都会根据新科进士家乡的远近不同,给予探亲假。
这个假期是为了让进士衣锦还乡并祭告祖先,县里还会修建牌坊,所以时间都很宽裕。有偏远地区的进士,探亲假甚至能长达一年。
每到这时,新科进士都会在京师拜访同年、同乡或亲友,一来结交,二来庆祝,然后才踏上回乡的路。结果今年因为琼林宴上这一出,进士们纷纷提前离京,各大酒楼每三年一次的旺季都褪色许多。
这点是顾玉成始料未及的,也让他着实感动,还去折柳送别了几次。
江星渔也在提前返乡的队伍里,他已知顾玉成不擅作诗,也不强求唱和,自己作了十几首抒怀诗相赠,还送了他几本诗集。
顾玉成含笑收下,送完人就再次宅家,琢磨起开炸货店的事情。
他虽嘴上说等待圣天子发话,其实心里也没底,劝走众人不过是为了安全。毕竟哪朝哪代也没有皇帝喜欢被臣子胁迫的,听说太子家的郡主都跪了三天昏死过去,不照样没见天子发话?
这还是亲孙女呢,他一个小小探花更不敢托大,必须准备后路。万一他出事,王婉贞和顾玉荣还能有点收入……
这么想着,顾玉成对炸货店更加上心,光调料都研磨搭配了好几种。
转天顾仪过来的时候,就被请了一顿烧烤全宴,吃得满嘴油光。他喝了口浓茶,感叹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你做得很好,可惜天子年纪大了,不免被小人所累。”
顾玉成这才知道,宫中发了懿旨,要将宋将军全家流放两千里,终身不得回京。
顾玉成心头一凉,就听顾仪道:“幸好有太子和几位肱骨奔走,没有牵连外姓女眷,后宅只流了宋七娘一人,勉强算个善终吧。”
只要不连坐就行……顾玉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暗道天子岁数大了,又常年服用丹药,凭他的年纪,流放到哪儿也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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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宫中下旨
顾玉成是知道宋七娘的。
这位将门虎女以一敌三,不但救施郡主于危难,还间接给他解了围。玄鹤子当时大受刺激,跌跌撞撞地出了集萃殿,再也没露过面,听说病得起不了身,连金丹都没用。
顾玉成估摸着,假如玄鹤子有个仇恨榜,他应该和这位宋七娘不分上下,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存在。
他对宋七娘颇为佩服,觉得这姑娘真是条汉子,可惜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好压下心底惆怅,期望将来遇到的时候,能帮扶一二。
顾玉成心中百转千回,将可能有的结果思量一番,就收拾东西陪王婉贞去镇国寺上香。
反正他现在没有探亲假,哪里也去不了,干脆出门散散心。
“哥哥,我还想摘一朵那个花。”顾玉荣忆起上次见过的玉兰花,兴致勃勃要再摘一朵。
顾玉成摇摇头:“现在是四月初一,玉兰的花期已经过了,你可以摘几朵其他的花。”
顾玉荣到了喜欢思考的年龄,凡事爱问为什么,小手托腮道:“为什么不能一直开呢?开起来多漂亮呀。”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能强求。”王婉贞温声道,“这花和人一样,都是有开有落,明年会更好的。”
她只是个丫鬟出身的妇道人家,并不懂什么朝堂大事,不过是近年来跟着儿子识字读书,勉强懂了些道理。可是母子连心,她看得出阿成最近不开心,十有□□是外面出了事。
毕竟自从会试放榜,她就没断过收帖子,家中门槛都要被冰人踏破,几十户人家全是想结亲的。王婉贞一度诚惶诚恐,担心选不出合适的,结果琼林宴后反倒一家也没有了,不是出了事还能是什么?
如此也好,王婉贞将各家帖子都小心收好,打定主意将来绝不跟这些人家结亲。她儿子可是探花郎,又一表人才,怎么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
含蓄安慰过儿女,王婉贞就说起了昨天的风味炸鱼。这铺子可是阿成为家中置办下的家业,必须尽力做好,将来也有个进项。
“一个咸香,一个有点甜,两个都想要。”顾玉荣认真发表意见。
自打顾玉成开始准备炸货店,顾玉荣就进入了幸福时刻,每天试吃各种品类的炸货。她也不是干吃,吃完会详细描述口感和味道,说得像模像样。
三人聊着炸货店就到了镇国寺,照旧上香拜佛,捐了些少少的香油钱。
拜完已快到中午,顾玉成就请了个知客僧带他们去后院用斋饭。那知客僧年纪不大,对他们极为客气,还热情推荐最近新出的莲子粥。
顾玉成心中奇怪,他来过镇国寺几次,知道这名寺不像有些小庙宇靠香客捐钱或住宿用饭存活,单是寺中佛田就有数百顷,即使没有达官显贵豪掷千金,自给自足也不成问题。
一问才知,原来是沾了觉缘大师的光。
“觉缘师父开坛讲经,赞施主乃是有佛缘的人,和我们镇国寺甚是有缘。”知客僧笑容可掬,“施主将来要是出家,一定要来我们镇国寺啊。别的不敢夸,我们的斋饭全京师头一名,连当今天子都赞不绝口呢。”
顾玉成:“……谢谢。”
到了客房,送知客僧离开,王婉贞急忙道:“阿成,你别听那僧人胡说,往日在老家,还有和尚说你奶奶有佛缘呢。好好的男儿,哪能说看破红尘就出家呢?”
顾玉成笑道:“娘你放心吧,我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哪儿舍得出家?等我将来娶个妻子,生两个孩儿,咱们家还要热热闹闹过日子呢。”
王婉贞略略放下心来,到底不舒坦,连往日必诵的经文都不念了。
……
等斋饭送上后,果然有一道莲子粥,碧绿盈透,带着股莲花清香,甘美异常。
美中不足的是几碗菜都有点咸,偏客房中并无茶水,顾玉成便让王婉贞和顾玉荣在房中稍等,他出去要壶水来。
顾玉成循着来时的路出去,找知客僧要了一大壶水,然后慢慢往回走,不知怎的就绕了路,转过一小丛竹林才看到熟悉的客房。
他松了口气,上前敲门。
两扇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顾玉成正要抬脚往里走,忽然觉出不对。
这不是他家休息的客房。
虽然两个房子看起来一模一样,连门前两盆矮松的位置和大小都一样,但气味不同。他离开时房间里还有股斋饭香,这里却是檀香中泛着股清幽香气。
顾玉成顿觉尴尬,说了声“叨扰”拎着水壶就要往外退,身后两扇门却吱呀关上。与此同时,房内屏风无声移开,露出珠帘后影影绰绰的女子。
“探花郎玉趾亲临,何不进来一探究竟?”
顾玉成:“!”
他这两年拼命苦读,生活相当单一,从没听过这等娇声媚语,当下一个激灵,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夭寿哦,他这是被人盯上了!
顾玉成心中拉响十级警报,暗自握紧手中水壶,面无表情地道:“你是谁?”
“探花郎好生有趣。”娇笑声中,珠帘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其后斜倚在贵妃榻上的雍容美人。她身披轻纱,□□半露,脸上妆容却浓,眉眼间晕红如桃花,透着浓浓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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