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装着将那盒草莓放下,却偷偷拎起一颗扔进嘴里,嚼都没嚼咽了下去,“那一会我教你打台球吧,冷不丁闲下来还挺无聊的。”
“行,我觉得我对球类运动挺有天分。”
之后盛汶跟着霍昕去到他的台球室。
“这是九球还是斯诺克的台子?”她问。
“斯诺克,九球的球洞要比这个大些,因为进球容易,好显摆。”
霍昕说着将一个白球沿着一条白线摆下:“这条线叫开球线。”
盛汶站在一边看着,看他拿起球杆给杆头擦粉的样子,给人一种大师要出手的感觉。她由内而外恭敬起来。
“为什么喜欢桌球呢?”
“因为……没有激烈的动作,不会与人发生肢体冲突,也不用满头大汗,而且这项运动会让人不自觉优雅起来。”
霍昕说完用球杆将白球击打出去,“哒”的一声,十四颗颜色各异的球四散而去,撞到桌壁又向别处反弹,十分漂亮的一个开球。
他拎着球杆观察:“另外还能锻炼人的眼力,脑力,最重要的是能够教人学着掌控全局,不只拘泥于眼下。”
盛汶同意地点头,她在心里承认,虽然他这个人没太多生活常识但还是挺有深度的。
“哒哒哒”的声音不断在房间里响起,桌上的球一颗一颗滚进洞里。盛汶发现霍昕打球力度掌握的极好,好像这些球都是心甘情愿被吸引进去的,特别听话。她也曾见过几次旁的男生打台球,在台球室里叽叽喳喳牛逼哄哄说上半天,弄到最后一个球都敲不进去,而且击球的声音震天响。
霍昕很不同,他绅士,他优雅,他柔和……他千好万好。而且,她丝毫不觉得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跳杆拿给我。”霍昕将视线凝止在三颗球之间,“你的左手边那一根。”
盛汶赶紧给他递去。
之后,杆下的十二号跳过了七号,将那颗目标,三号球撞进球洞里。
天呐,还有这种操作。
她惊叹着鼓起掌来,噼里啪啦的掌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几分尴尬和孤独。
霍昕笑着放好球杆,十分得意:“看来我炫技成功了嘛。”
“……”
夸的有点早了。
盛汶低头去拿他之前放下的那根球杆:“我也来试试。”
再一抬头却看见一张正逼近的脸。他的肌肤,用“凝脂”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猝不及防,他忽然低下头来吻住她,一步一步将她往墙边推,手掌护住她的后脑勺,最终将她按在墙上。
唇舌长驱直入,有些急迫。
她这才知道他刚才偷吃过了草莓。
脖子垂的时间太长,颈椎不太舒服,霍昕将手伸到她的腋下轻松将她提到台球桌上坐好。角度是比刚才好一点。
这时她心里才顾得上害怕。
“我……”她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先停止。
霍昕立刻停下来,放开她,眼神略微无措,想要道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沙哑和煎熬:“对不起,我……是我太冲动,应该征求你的意见。”
他再次将手伸到她的腋下准备抱她下来。
“不是,”盛汶按住霍昕微微发力的胳膊,她将头低下,埋进脖颈里,嗫嚅了很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就是……能不能换个地方。”
“哦?”他眼睛一亮。
她又是这样的憨态,让人忍不住想起丛林里头一回出窝的小熊。
霍昕眼里皆是笑意,拿食指将她的下巴勾起来:“认真的吗?看着我说,要不然不算数。”
盛汶不说话,她不好意思。
“第一次?”他问。
能不要再讲废话了吗,还有人初吻还在却不是第一次的吗。
“好,那我讲一下注意事项。”霍昕将手伸进她温软的毛衣领子里,轻轻捏她的脖子。
“不舒服要告诉我,但是中途不能反悔,好不好?”
盛汶点了下头,脖子被他挠的痒痒。
“我不会对你为所欲为,但是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好不好?”
她如何对他为所欲为?不太明白。
又轻轻点了下头。
“再问一次,真的想好了?”霍昕确认一样又问了一次。
“你,婆婆妈妈!比填志愿还麻烦。”她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了句。
他嗔怒着捏着她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喂,不要乱讲话!怕你后悔,小狐狸精……”
“我才不是……”
嘴巴再被他封住。
其实他已禁欲一年。
真是饱暖思淫/欲。但是他努力的温柔着克制着,很像一杯温水慢慢浇遍她的全身,怕激烈沸腾会将她灼伤。
“还觉得我远吗?”中途他突然停下来这样问。
“你是……人类史上第一支牙刷……”她面色潮红含混不清应答着,“求你了……能不能别问这些。”
“好,那我认真一点。”
事后,她浑身乏累,没来得及去浴室清洗,一合眼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当天下午,也有可能是晚上。
霍昕从外面推门进来:“先闭上眼睛,我要开灯了。”
“嗯,”盛汶低低应了一声,“有……水吗?”
她本来先想问几点,可现在口渴的厉害。
“有……”他就是进来送水的,立刻将插着吸管的玻璃杯递到她嘴边,“喝吧,喝吧——你可太厉害了,一倒头就叫不醒了。”
盛汶“咕噔咕噔”将那杯水喝去大半杯:“几点了?”
霍昕这才去将灯打开,十分柔和的亮度,一点也不刺眼:“六点,该吃晚饭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盛汶不敢看他,拉起被子蒙住头:“不饿,不想吃,你出去。”
“我不出去,你要不要去洗澡?”霍昕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脑袋,“怎么还害羞呢,我抱你去?”
良久被子里传出来一声细微的“嗯”。
霍昕将手伸进被子里想托起她的脖子。
“别!”盛汶嗖地一下滑到床的另一边,“你拿张毯子来行不行?”
他好笑着点头:“行。”
然后像抱着头一回侍寝的娘娘一样将她抱去了浴室。
晚上,霍昕伸手自身后环住盛汶,轻吻着她的耳朵:“睡不着吗?我唱歌给你听。”
盛汶一寸一寸摸着他胳膊上清晰的肌肉线条:“唱什么?你会唱歌?我听说帅哥唱歌都不好听。”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我是帅哥中的例外,不过我也听说,美女唱歌都不好听。”
“我是美女中的例外,”她骄傲,“学校文艺部的中流砥柱。”
“呦,那就把机会让给中流砥柱吧。”
于是她开始唱起那首很应景的《慢慢喜欢你》:“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她慢慢地唱着,他静静地听着。
有时候真的希望就这样陪着一个人,在黑夜里睡去,在太阳升起时醒来,每时每刻身心相依,慢慢的谈起今天的天气如何,慢慢的讨论晚餐是吃花菜还是豆角,就这样慢慢的浪费掉一辈子的时间。
“这首歌是什么颜色的?”他问。
“是洗旧的球鞋白……”她说。
“没了?”
“没了。”
“我喜欢李荣浩。”她说。
“这是莫文蔚的歌。”
“词是李荣浩写的。这个男人的词,写感情能写到心坎上去,可他又不止写情歌,有些歌关于理想,关于现实,关于敬佩,而且字里行间透露着落寞伤感和无能为力,比如《模特》,我觉得是灰色,他真是一个有大格局的好男人。”
那天晚上她对她爱的人,这样评价她的idol。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喜欢你》是2018年的歌,但想把它放在这里。
第38章牛皮札记(一)
昨天是胡乱在家里解决了晚餐,第二天盛汶睡醒的时候发现霍昕正坐在书房里打字。
“在工作吗?”她敲了敲门,端来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问他。
“进来就行。”霍昕盯着屏幕目不错珠,他工作的时候一向专注。
“我在写申请信。”他暂时停下来。
盛汶替他将牛奶摆在不容易打翻的位置上:“哦,那我出去等你。”
霍昕喝了一口,上唇沾上白色的牛奶,那副居家营养的样子可以直接拍一条牛奶广告,
“怎么不问我申请什么?”
盛汶不愿干涉他的工作,在她心里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
但是现在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那你申请什么?”
“我申请调去深圳。”霍昕说,“S&H的一家精铸分公司。”
“深圳?”盛汶微微惊讶,“怎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他笑:“知足吧,总比调到欧洲去好吧,机票多贵啊。”
他的意思是飞回来看她成本太高。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现在就失业,毕竟你读研究生还要花钱,万一再想读个博士什么的,万一你毕业之后一时找不到工作,万一我们要结婚生孩子……”
他的诸多“万一”里面,那条“万一你找不到工作”让盛汶疑惑,难道她找到工作他就能心安理得的闲赋在家吗?养老保险生效了?可是钻石呢?迄今为止一颗都没见到。
不过最让她震惊的还是他那句“结婚生孩子”。
他不是不婚吗。
“结婚?生孩子?”
霍昕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将这两件事安排在了自己的人生计划里,潜意识出卖了他。
他在心里笑自己善变。
他挑挑眉毛:“好吧,先不考虑这些,总之你放心,不论我调去哪里,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假如你去西安读书,我就常常过去看你。”
“我才不担心,你的工作,你的人生当然由你说了算,”盛汶说,“你能考虑上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霍昕向她招手,为她在自己的桌子前摆下一张椅子:“你怎么这么好知足,娇气一点吧,你也太能为我着想了。其实,你可以趁着热恋,说希望我去西安陪读,我会答应的。”
盛汶坐下来:“我的确很好知足。而且我也很想照顾你,很想遵从你的意见,认真听你的话。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累赘。等到异地苦到受不了的时候再反悔,行吗?再说,万一……我落榜了呢?”
她竟希望自己落榜,太可怕了。
“谢谢你,盛汶。”霍昕拍一拍她的肩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落榜呢。”
“嗯,大不了二战呗。”盛汶满不在乎的样子。
霍昕反应了一下“二战”的意思,笑着点头:“嗯,一回生二回熟嘛,而且,我也同样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希望,今后你我的人生计划能纠缠在一起。”
今天太让她惊讶,他那样喜欢自由的一个人,竟然心甘情愿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嗯”了一声,发着呆去看他电脑上正在写的申请信。
“无聊吗?都是字。”霍昕问。
然后他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拿出来一个牛皮的烫金笔记本,上面凌乱到认不出来但是极具美感的订制logo大概是他的英文名字。
他说:“这是我前半生的精华,借给你看看,保准有趣。”
盛汶好奇拿过来,解开上面的绑绳开始翻阅。这样古朴的东西,她总觉得下一秒会钻出个什么来。
打开来看,第一次记录的时间居然是1999年。
果然古朴。
盛汶好奇看向他:“那年你多大?”
霍昕敲她脑壳:“你动动脑子算一下不好吗。”
她撇嘴心算:“是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我十五。”霍昕说,“背井离乡的第一年,怎么可能忘记。”
“哦。”盛汶好奇打开来看。
可她完全看不懂,全是英文,他那时的笔迹还十分稚气。她往后翻,看到第一篇英文文章的背后贴着一组打印照片,是一座很漂亮的山。
末尾处还有一串阿拉伯数字:1999.11.03
她微窘:“额,你这篇写的什么内容?”
“哦,”霍昕还在电脑上写他的申请信,“那是第一次去英国湖区登GummersHowe山,它很小众,可是湖区所有的山里,我唯独偏爱它。而且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样子,很美,天堂一样的美。站在那里,可以忘记一切。”
盛汶惊叹:“你那时才十五岁!就可以用英文写心灵感悟!”
霍昕一副“你怎么不和我一个频道”的表情:“我以为你要赏叹我的才情。”
他不知道,在盛汶这样一个“英语白痴”的潜意识里,能够熟练的使用主谓宾定状补从句就是终极追求,才情什么的,根本是无所谓的。
霍昕想去拿她里的本子,兴趣一下子高昂:“来,我给你朗读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盛汶迅速将本子藏在身后,“一看就很有才情!”
他没抢到:“有那么无聊吗?”
gu903();霍昕怕她兴趣止于此,赶紧说:“你接着翻嘛,后面有中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