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想邀请她去卡座里喝。
“不好意思,今天她的酒水都由我来请。”
霍昕毫不犹豫打落男人的手。
马上撩到手的妹子要被人截胡,男人勃然变色,斜着眼睛看霍昕:“你谁啊?”
对方语气不佳,随时都可能发生肢体冲突,这样的情况霍昕司空见惯,不过他已不是十八岁的热血青年,不愿意用撸起袖子的方式回忆青春,于是他态度十分温和还面带微笑:“我们是一起的,看不出来吧,她是我的妻子。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男人脸色一沉:“她是你老婆?”
又扫了一眼吧台上的盛汶,铩羽而归。撩骚撩上了有妇之夫,真够扫兴。霍昕身边妖娆的金发女郎亦是错愕了一会,然后举着酒杯一脸不快的离开。
霍昕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转而沉下眉头看她:“我的错,不该劝你喝酒。叫一杯醒酒水给你。”
盛汶不满地看着他,气鼓鼓问:“你刚才笑什么!干嘛说我是……是你那个。”
霍昕揉一把她的头发,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是笑你预备在酒吧里和我谈人生谈未来。我想到你说狂欢,这跟我想的狂欢,完全不一样。”
她仄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还要谈吗?我们出去谈。正好你醉了,出去吹吹风。”
“出去谈就出去谈!”
说完盛汶抢占先机一样从吧椅上站起来,未顾得上取衣服就出了酒吧。
霍昕跟在她身后。
今夜无风,不过不减北国的寒冷。火红色的“AK47”标志好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的正旺。
室外寒冷不过安静,霍昕先从外套里摸出一支烟又将外套脱下来替盛汶裹上。
他点燃一颗烟,慢慢抽起来:“S&H知道吧,我在这家公司做管理工作,还算顺利。你放心,我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绝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人。嗯……未来的打算?”
霍昕沉思了一会:“我准备放弃之前的打算,接下来或许辞职或许退去闲散些的部门工作,不过辞职可能性更大吧。”
他想到沈佩文,毛骨悚然的感觉。
盛汶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打火机,取过来玩着,Dupont的打火机,声音格外有质感。
霍昕接着说:“然后我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看书,比如思考,比如爬山,比如旅行,比如去一座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呆上一段时间,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看看电影……”
“你呢?”他问。
盛汶盯着霍昕,真看不出来他的人生规划竟然是这样的,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想的不是称霸世界就是称霸某个领域的世界呢。
她说:“真不可思议,不过前提是得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你难道是犬儒主义?不在意这些?”
“当然不是,你信这个世界上有彻底的犬儒主义?”霍昕笑起来,又吸了一口烟,“我是想要轻松的生活,可这也不意味着物质上就很艰苦。只是不特别在意身外之物罢了。而且……”
而且,赚很多很多钱也许很难,但是赚很多钱也许没那么难。
他想这么说,不过最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这对她而言可能是种打击。
“你呢?”霍昕问盛汶。
“我……”盛汶将打火机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研究生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一些不合理的规划,赚很多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离工作的地方近点,至少八十平米吧。然后再把我叔叔婶婶的嘴都堵起来,把堂妹的学费解决一下……嗯,还有,我想养一只大狗,品种无所谓,大就行。大给我安全感。对了,你的衬衫我还没还你。”
霍昕点头赞许她的人生规划:“没事,下次再还——不过婚姻方面呢?据我所知,女孩子是不需要自己买房子的。”
提到婚姻盛汶顿住片刻。
“那你呢?”她反问他。
“我……”霍昕说,“不知道……”
然后他冲她一笑,低下头来与她耳语:“在这方面我是个白痴,年轻的时候连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知道。有段时间猎奇心理严重,对于新潮的事情都很想模仿。”
盛汶脸色微变,皱起眉头呆呆望住他。
看她那表情,霍昕哈哈哈一笑:“不过后来,我长大了!”
盛汶悄悄舒了一口气,万幸。
霍昕接着说:“后来,女朋友倒是交了不少,但是从未想过结婚,也许以后也不会结婚吧,我喜欢自由。国外那些女孩,我与她们观念习惯相差太大,相处起来有些累。而国内的话……”
其实也没尝试很多,只有姜幕,不能妄下定论。
原来他是情场老手,盛汶眉头中一道深痕,应该给刚才的“万幸”再加个定语,合起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或者是,万幸中的不幸。
现在轮到霍昕问她:“你呢?你希望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盛汶见他手指中夹着的烟还未燃尽,突然去抢。霍昕怕烟灰落在她手上所以没有阻拦。
他不必担心,这种适合男性的烈性香烟没几个人受的了,更何况她是个连烟没抽过的小女孩。
盛汶将烟夹在自己手里试图寻找感觉:“首先他和他的家人要对我的家庭结构没有任何偏见。其次,我们性格相合。再次,他要有稳定的工作。最后,他个人也要稳定一点。”
写英语作文写惯了,而且她英语不好,连接词就那么几个。
霍昕望着夜空轻叹一声:“你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很了不起!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试图通过信仰缓解失去父母痛苦。”
盛汶将手里的烟卷递到嘴边,轻轻一吸就呛了一口,她逼着自己适应,烟她是会抽的。久违的呼吸道被灼伤的感觉。
上初中那会儿,刚认识乔嘉月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
虽然政治课本上总是在讲,善交益友,乐交诤友,不交损友。可那会儿不是叛逆嘛。不过幸好没叛逆到学会喝酒。
见她越抽越来劲,霍昕赶紧去拦。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抽烟就不好了。”
抽烟之后忽然变得深沉,盛汶说:“其实不光现在,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霍昕配合她的深沉:“好厉害,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她望着他,他的眼睛的颜色比夜晚还要漆黑。她未答。
他眼睛不错地盯着她,似乎看透她的内心:“诚实点,告诉我。”
她问:“如果我说了,你会满足我吗?”
他笃定:“如果我能。”
第26章
“酒!”
“酒?”
盛汶将霍昕往酒吧里拉:“我现在就想要酒!”
重新回到酒吧,耳朵再次被重金属音乐敲打,舞池里照旧是摇晃来摇晃去贴在一起的男女,换了一波又一波。
她将外套脱下来交还给霍昕,边等酒边趴在吧台上看调酒师花样百出的摇着酒壶。
霍昕没有穿起外套而是拿来盖住她靴子上面裸露的大腿:“听我的,少喝点,我替你叫杯醒酒水。”
听到霍昕说话,盛汶转过身来朝他这边趴着,从仰视这样的死亡角度打量着他。
她想着刚才与张子馨说过的那些话:若不是有结婚生子过一辈子的打算,怎样的男人我都不愿意。
去他妈的结婚生子!如果是他,玩就玩吧!
酒终于来了,小子弹杯里装着的是叫“深水炸弹”的鸡尾酒,她一口干掉。不消多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最后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对霍昕说。
“你泡我吧。”
霍昕刚好将果汁送到唇边,听到她的声音时手指一颤抖,杯子里的液体激荡着扑到嘴上:“什么?”
音乐太吵闹,听不太清,但应该没有听错。
盛汶弯起手指冲霍昕勾了勾,他放下杯子将脸凑到她边上:“什么?”
她贴近他的耳朵,冲他耳朵吹了口气,声音喃喃:“你泡我吧!”
霍昕反应过来之后,“嗤”的一声笑了。
其实,这就是他刚才想要的答案。
不过小姑娘现在喝醉了不清醒,他不能趁人之危。
于是他伸手捂住她的脸颊,他的手够凉,应该能给她醒醒酒:“胡说八道!”
“没胡说八道!”盛汶甩开他的手,“我说真的!”
霍昕目光下移,看了看她的胸部,低头轻笑,又玩笑道:“那我可不负责任。”
“不要你负责任。”她说。
真的是醉了,她看着他重影模糊的脸,不过当真开心。
霍昕用力捏了捏盛汶的脸,俯下身来贴近她的耳边,声音暧昧:“这种话,要说也是我来说。”
“什么?”
原来他今天晚上喝的果汁是桃子味的。
她没听清,酒精开始上头,眼前男人俊美的面容愈加模糊不清。现在真想要一瓶莎普爱思。
霍昕一直笑着,一会摇摇头一会又捏一把她的脸,之后连着灌了她两杯醒酒水,希望她待会能好受一点。
喝完醒酒水已经将近十二点,酒吧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时,“叮当叮当”的声音接连不断从盛汶手机里传出来,霍昕拿过来替她查看消息,原来是她宿舍的聊天群。
馨儿仙女:(我们先走了,没有喝醉,小汶和男神好好发展吧。不打扰了。)
(不过账单还是要麻烦男神了。)
紧接着是好几个斜眼笑的表情。
霍昕满意的点点头,她的舍友人很不错。
结完账他扶着盛汶出了酒吧,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空气质量也很一般。
走到车库,黑咕隆咚的环境,盛汶歪歪斜斜挂在霍昕身上,脚下发软,走两步就要摔倒的架势。
霍昕将她在自己身上挂挂好,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车钥匙准备开车门。
她是真的醉了,八爪鱼一样攀着霍昕,将他的范思哲大衣当成抹布用。迷迷糊糊间她边撅起嘴唇边踮起脚尖想去够到他的脸
“喂,喂喂!”霍昕偏着头四处躲避,“你喝醉了,冷静一点!你再这样沾我一身酒气,交警会找我麻烦的!”
他顾不上去开车门,先擒住她的双手,把她的脊背按在车窗上。虽然是这样的架势,可被动的人却是他。
“你很讨厌,知不知道!”盛汶双手被霍昕擒住无法再继续进行骚扰的动作,只好气呼呼冲他大吼大叫,“你好烦啊!为什么要认识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究竟什么意思!”
霍昕看着状态疯狂的盛汶,其实他已经了解她的感情。
漆黑的环境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深沉:“我找到你,的确是因为有事。”
“好了好了,”霍昕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听话,先别闹,去我那里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把话都说开,好不好。”
这样的情况让她一个人住他实在不放心。
盛汶靠着他的肩膀,不断喃喃:“你说……你现在就说……我没醉……没醉……”
霍昕没理她,打开后驾驶室的车门终于将她塞进去:“你乖乖坐好,不许乱动,我开车的时候不许打扰我,闹不好一车两命咱们就只能下辈子见了。”
盛汶意识不清地点了点头。
夜晚,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车子开得很快,压着限速走,一会到达酒店。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随便住一晚上都要一两千块。
其实盛汶曾不停地对自己进行灵魂拷问,喜欢霍昕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肯定不是因为他很有钱。不过,可能是因为他,很帅而且还很有钱。
酒店的房间里有很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摆着好看的牛皮沙发和相配套的茶几,暖黄色的灯光温馨的落在室内。隔间是客厅和浴室。
霍昕走进去,顺势拿起玄关处的遥控器将窗帘全部拉开,窗外夜空和地面融为一体,天上没有星星,地上有。
盛汶还挂在他身上,灯光落在她眼皮上时,她有一瞬间清醒,喃喃了一句:“我喜欢你啊……”
霍昕愣住,捏在手里的遥控器摔进地毯里,没怎么发出声音。
很久没有听过这样青涩的表白,纯天然不含添加剂。
他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把她埋起来。
之后叫了客房服务,他回避之后请前来服务的服务员替她换上瑞吉麻纱的轻薄睡衣。轻声说了句“晚安”。
其实洗个热水澡解解乏才是最好,不过实在没法要求服务员再替她洗个澡。
关上灯和窗帘,空调调至最适温度,他洗澡之后去了隔壁的客厅睡觉。
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
盛汶的生物钟还在,次日六点钟准时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落地窗前那组好看的牛皮沙发,确信这不是她和窦米的房间。
不过她十分冷静,就算发现衣服已经全换,也没有像电视剧里女主角那样尖叫起来,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摸了摸身侧的被子,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盛汶试着回想起点昨天的事,可是就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杯叫做“深水炸弹”的鸡尾酒。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她打开手机看到昨晚的消息记录时就已经全然明白。
她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蹑手蹑脚摸到了客厅。客厅里同样有一组牛皮沙发,巧克力色,与卧室的配套,不过大很多,她看到正裹着毯子熟睡的霍昕。毯子里的英俊男子竟安静的像个婴儿。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盛汶偷偷蹲在霍昕跟前去观察他的睡颜,头发睡的乱七八糟,一定是昨天洗过没吹就躺下了,可见他有多累。现在又觉得他闭起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很像一只小熊。
不,他不是衣冠禽兽,更不是禽兽。
怕吵到霍昕睡觉,盛汶没看很长时间又回卧室躺下,这酒店的床可太舒服了!
回笼觉居然睡到十点半,不过她再次醒来时头痛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同时她还发现床头多了好几个购物袋。
这时霍昕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过来敲门:“你醒了?”
“我醒了。”盛汶慌张地回应,还没想好清醒着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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