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刃》TXT全集下载_28(2 / 2)

仇刃 君长玉 4780 字 20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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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放心吧,我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见人就杀。”茯苓找了把椅子坐下,把身后的龙牙刀一下拍在桌上,吓得旁边几个太监宫女差点跳起来。

颜烛笑着点点头,跟着老太监进了内室。

穿过一道屏风,浓浓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皇帝靠在床边,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眼窝深深的陷进去,面色蜡黄,与将死的老翁无异,

再也看不出九五之尊的模样。

生死面前,众生皆平等。

皇帝抬眼看向来人,动了动乌紫的嘴唇:“曜儿。”

这一声过后便没了下文,这对皇家父子,面对面却一语不发,看起来倒像陌生人。

还是有血缘至亲的陌生人。

沉默良久后,颜烛才道:“父皇。”

“嗯,”皇帝应声,“我们父子十年未见了。”

颜烛道:“今年是第十一年。”

皇帝轻叹一声,道:“曜儿一直都在怪父皇吧?”

颜烛低头,淡淡道:“儿臣不敢。”

皇帝道:“朕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

颜烛垂眸道:“父皇说得是。”

皇帝:“……”

皇帝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自己十年未见的嫡子,在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依稀能看见发妻的影子,他靠在软枕上,仍旧只是叹气。

世人传言他多宠爱韩贵妃,宠倒是真的宠,爱却未必有多少。

江湖武林是皇帝的心病,他一辈子都只想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对于这心病,只敢用最好的药材温补,从不敢下狠药除去,他怕没把这病除了,倒先把自己的命给除了。

冷落发妻、疏远嫡子,对武林的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安稳稳的享尽荣华富贵,当个既不贤明、也不昏庸的皇帝,和一辈子稀泥,是他此生的追求。

如今看来,倒是都如愿了,只剩最后一件事。

皇帝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道:“曜儿,父皇一辈子未立下什么功绩,如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你多少了……”

颜烛道:“儿臣明白。”

皇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咳了几声,方才继续道:“朕床底有份诏书,朕装了一辈子糊涂,最后也要明白一回,这皇位是万万不能传给老二的,你……”

一国之君,竟然只能在床底藏东西,皇帝面上有些不自在,他话还未说完,颜烛已经上前,一掌拍向龙床,一份明黄色的诏书便掉了出来。

颜烛将诏书打开,扫了一眼后收入怀中,恭敬道:“父皇恕罪,儿臣怕夜长梦多。”

皇帝:“……”

这是怕他突然改变主意,还是突然驾崩?

皇帝咳了一声,疲惫的摇头:“无妨。”

话说完了,事也交代完了,两人又安静下来,颜烛不说话,也不动,收了诏书就跪在原地,最后还是皇帝坐不住了,他道:“罢了,你去吧,叫赵福安进来。”

“是。”颜烛这才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父皇要多保重龙体。”

皇帝眼里动容,他点点头:“好。”

内间之外,茯苓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道:“大家不必如此紧张,我一向与人为善,江湖上都知道的,我最讨厌喊打喊杀,”茯苓笑嘻嘻的看向四皇子,问道:“是吧四皇子?”

四皇子的屁股突然隐隐作痛,他瞪了一眼茯苓,躲在二皇子身后。

二皇子道:“之前茯门主对四弟动手的事,可否解释一下?”

“你去江湖上问问,我想打谁就打谁,要什么解释?”茯苓笑了一声,道:“二殿下不信的话,我也可以把你裤子扒了,吊在宫门前打。”

二皇子眯起眼,道:“茯门主如此不顾及皇家的颜面,目无尊卑,这是根本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目无尊卑?”茯苓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你懂不懂什么叫嫡庶尊卑!颜烛是嫡子,你们是如何对他,才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皇宫,隐姓埋名拜入霍山?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在眼里?”

二皇子:“你!”

“我不动手,是我顾及颜烛的颜面,不是因为不敢杀你,你听过我的名号就该知道,我没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茯苓把龙牙刀拿在手里,用袖子擦了擦漆黑的龙头刀柄,刀柄上悬着的翡翠坠子泛着莹莹的绿光。

“今日你身边那个武功还凑合的人不在,我劝你别指望这几个侍卫有什么屁用,”茯苓道,“拿着刀跟晃了玩儿似的。”

茯苓话刚说完,就有侍卫不服气的上前,这侍卫刀还没□□,甚至没看清茯苓何时动的手,头上的头盔就被削去了顶,连带着头顶的头发一起落在地上。

这一下,整个大殿里都安静了。

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站在角落里的五皇子,犹豫良久,慢慢蹭了过来,他肩膀微微颤抖,站在了茯苓面前,开口道:“之前的事,我、我并不是有意的要……”

茯苓伸手,五皇子吓得闭了眼,但是没躲。

那手落在五皇子的发顶上,轻轻拍了拍,只听茯苓道:“我明白,颜烛跟我说了,我不怪你。”

五皇子睁开眼,惊讶的看向茯苓。

茯苓微微一笑,道:“下次你要是再受了欺负,只管告诉我,这天下没有谁的屁股我不敢打。”

旁边的四皇子捂住屁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73章

颜烛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茯苓正坐在椅子上,向上来递茶的宫女摆摆手,道:“我不喝,我怕二皇子下毒害我。”

别说二皇子绝不会做如此明显的事,现在还没到明着和颜烛撕破脸的时候,他不会这么愚蠢的当着众人的面害茯苓,况且下毒害人就是传出去也不好听,无论皇家的事多腌臜,面上还是顾忌几分颜面的。

茯苓向来就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再说了,他给二皇子什么脸面?

于是茯苓直接呛道:“二皇子瞪什么眼?你心里难道不想我死吗?”

“你!”

“二皇兄,”颜烛沉下脸,道:“我的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否则休怪我不顾情面。”

二皇子嗤笑一声,道:“我们哪有情面可言?”

“我不是单指你我两人,”颜烛冷冷的扫了一眼四皇子和韩贵妃,“二皇兄行事还是要多思量,免得日后东窗事发,牵连其他人。”

二皇子面色微变,他压低声音道:“我听不懂三皇弟此话何意。”

“你自己心里清楚,装什么装?”茯苓走到颜烛身边,问道:“我们走吗?”

颜烛点点头:“嗯。”

于是两人依旧旁若无人的牵着手,出了皇帝的寝宫,上了马车,往颜烛京中的府邸去。

颜烛坐在马车上,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嘴,自上了马车就没开口说过话。

茯苓靠过去,晃了晃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颜烛回过神,摇了摇头,“十年没回来,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

他的母后贵为皇后,他的舅舅是当朝宰相,他儿时在宫里的日子却如履薄冰,母后处处都被韩贵妃压一头,连凤印都无法执掌。

皇后郁郁而终,颜烛不得不出宫前往霍山拜师,十年方归,说不怨,自然不可能。

如今颜烛回来了,看着皇帝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靠在榻上,颜烛回想起小时候和母后在一起的时光,竟恍如隔世。

停顿了一会儿,颜烛道:“我父皇……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茯苓起身,伸手环住颜烛的脖子。

“没事,不必安慰我,我并不是难过……”颜烛抱住茯苓,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颜烛缓缓道:“这一切本该都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茯苓理所当然道,“我一看二皇子就觉得他没那个富贵命。”

颜烛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你好看啊,笑起来阴恻恻的,不像好人。”茯苓道,“你之前是不是怀疑他也练了邪功?”

颜烛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但现在还没有证据证实,这几日我会派人守着二皇子府,防备他有所动作。”

茯苓问道:“那皇位这事儿是不是稳了?”

颜烛一笑,拿出那份明黄色的诏书,递给茯苓看。

茯苓之前哪儿见过这个,他立马严肃的双手接过,小心的将那诏书展开,只见上面用楷书整整齐齐的写了一整页。

开头便是:三皇子颜光曜德行兼备,今传位于三皇子……

茯苓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再往下看去,只见后面写道:以下诸事,务必……

茯苓神色肃然:“务必什么?赋税、田户?”

颜烛有些无奈道:“你接着往下看。”

只见后面写道:汉白玉为基台上雕莲花之印,螭首栏杆、踏跺、龙灯皆为九九之数……

茯苓:“……”

后面全篇都在交代皇陵的布置,这诏书有用的只有第一句好吧?

颜烛将诏书收好,道:“以防万一,这几日我让京中禁军时刻戒备,布局了这么多年,要提防颜潜渊和韩贵妃狗急跳墙。”

茯苓道:“这诏书还有别人知道吗?”

颜烛道:“应当是没有的,诏书一直藏在父皇龙床底下,若是被人发现,不会留到现在。”

茯苓点点头,此时马车已经停了,颜烛先下车,向茯苓展开双臂。

茯苓弯起眼睛笑了,从马车里跃出来,一下跳进颜烛怀中。

三皇子府的管家带着下人在门口迎接,众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多看。

颜烛把茯苓放下来,牵着他进府。

府邸很大,并不过分华贵,但处处布局都很有讲究,府邸花园有凉亭,引了水,注成一个小池塘。

“建府之后我没有来过,今日也是第一次来,”颜烛道,“这里的人都是我母后宫里出来的,能信得过,我交代了,在这里见你如见我,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随心而为。”

茯苓蹲在小池塘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子里看,池水里红红黄黄的锦鲤摆着尾巴在荷叶里穿梭,他看得很认真,闻言只是点头。

茯苓八岁开始习武,那会儿已经开始懂事了,小孩子的游戏和玩意儿甚少接触,他背负仇恨十年之久,又与鲜血和刀刃为伴,行走于江湖之中,非生即死,少有这样贪玩的时候。

颜烛心疼他,于是也蹲下来,问道:“要不要喂点鱼食……”

他还没说完,只见一直不动的茯苓突然伸手,他出手极快,江湖上众多高手都望尘莫及,更别提池中这几条每天混吃等死的鱼。

肥硕的红鲤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茯苓毫无悬念的捞起来,摁在了地上。

颜烛:“……”

“我没吃过这种鱼,”茯苓兴奋的看着还在扑腾的红鲤鱼,道:“不过它看起来挺肥的,我们今晚可以尝尝,你府上有葱吗?”

颜烛道:“你想吃鱼的话,我让人再去买……”

茯苓道:“没葱的话,有姜也行。”

颜烛道:“这不是有没有佐料的问题,我是说这个锦鲤并不是……”

茯苓“腾”地站起身,愤愤不平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你?你不回来,府上竟连颗葱都没有吗?”

说完,提着刀就要出府。

颜烛拉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茯苓答道:“我给你砍两截葱回来。”

龙牙刀出鞘,煞气四溢,旁边跟着下人哪儿见过这阵势,这是去砍葱还是砍头?腿一软就跪了一地。

茯苓不明所以:“他们怎么胆子这么小?”

管家摸了一把汗,哆嗦了一下道:“大人,怕死实在是……人之常情。”

颜烛好说歹说,才让茯苓放弃了葱和锦鲤,晚上一起吃了一回鲈鱼羹。

颜烛拿帕子帮茯苓将嘴角的羹汤一点点擦净,道:“倒不是不让你吃,但红鲤鱼只做池中观赏之物,味道并不好。”

别说红锦鲤本来就不好吃,万一茯苓找到了葱,心血来潮想下个厨,那才叫要人命。

茯苓对吃一向不挑,吃饭尤其认真,鱼羹做得味道很好,功里出来厨子手艺自然不用说,他吃了一大碗,撑得有些难受,拉着颜烛去散步。

在院里走着走着,两人又上了房顶。

晚间的风吹得很舒服,茯苓靠在要颜烛身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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