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去皇后镇,库克山。跟几个偶尔一起滑雪的朋友。”暮寒每年的五六月份都会去新西兰一趟,南半球正值冬季,新雪初降。
“哦……”乐晨安抿着嘴,点点头。
新西兰是乐晨安最喜欢的老电影指环王三部的取景地,无论是连绵起伏的翠绿幽谷,还是白雪皑皑的起巍峨山峦,亦或是成群经过蔚蓝海湾的抹香鲸群,都是摄影师心驰神往的壮丽景色。
“想去?”暮寒问他。
“还好。”乐晨安低垂着目光乱扫。他自然是想去的,可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暮寒去是滑雪的,他不想打扰他和朋友们预定的行程。
“陪我去吧。”暮寒忽然挑起他下巴,认真的说:“我想你陪我去。”
“嗯。”太近了。乐晨安鼻子里答了一声,大气不敢喘,生怕他反悔。
乐晨安趁周末回了趟家,陪爸妈吃了顿饭。
“安然,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去过新西兰啊。”乐晨安的老妈早年是文工团的塔尖儿,偷偷在窗外看她开嗓或者练舞的男孩们把走廊挤得满满当当。巴掌脸,杨柳腰,一旦舞起来如风如水,柔弱无骨。他看过妈妈当年的录像,那个年代随身设备还不普及,都是扛着笨重的摄影机转录到录像带里,时间久带子还容易受潮,低像素的影像时断时续,不过这都遮不住那抹翩若惊鸿的身影。乐晨安还专门把保存下来的部分上传到了网盘,免得再过些年带子彻底坏掉。
可惜,舞台演员是碗青春饭,韶华逝去,一代一代的新人更替,现在除了他们父子俩,也没谁记得这个当年惊艳了时光的美人。
“去过啊,过去作交流的,演出结束还有毛利小伙子直接跟我求婚呢。”这话听着像吹牛,但乐晨安是相信的。安然年岁已近五十,外表依然柔美,除了脸上爬了几条皱纹,皮肤依然白皙,腰身也还是盈盈一握,看背影依旧是个小姑娘。
乐晨安眼睛随了她,一双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晶莹明澈。
“最近好像壮了点啊儿子。”安然一向吃得少,用乐晨安的话就是喂猫,什么东西舔两下就饱了。她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儿子,满眼怜爱,像看着小猫小狗的少女似得。
“美女,你是想夸我帅吧。”乐晨安摸摸她的头:“不是总嫌我太瘦了吗。”
“嗯,这样更帅,有点男人样子了。”说着,少女打了个哈欠。
这些年她身上的小毛病见多,都不是什么致命的病,却格外折磨人。在乐晨安父子眼里她一直是个受不得苦的小姑娘,乐晨安记得自己刚学会说话,除了叫爸爸妈妈,说出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是:保护妈妈。这得益于老乐坚持不懈的言传身教,他从小就又省心又听话。
“美女,困了?我陪你下去溜达一圈你就睡吧。”乐晨安迅速扒完碗里的饭,擦了擦嘴牵着妈妈的手出了门。安然喜欢穿T恤牛仔裤,从背影看他们像是一对年轻小情侣。
“晨晨啊,出门工作一定注意安全,多带点现金,钱不够妈妈给你。”徐徐夜风撩动着她的长发,乐晨安偏头,借着昏暗的街灯发现她鬓边几根素色的发丝。
他没跟家里人说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大学之后,他也身体力行的了解了报喜不报忧这句话的意义,他舍不得父母为他担心。
几个小时前在家里整理行李的时候,他还满心的兴奋紧张,为了能跟暮寒一起出游。
而此刻,他看着默默老去的妈妈,心里萌生出一股愧疚。有些事,他万万不敢让她知道。
“妈。”他撒娇似得晃晃他们牵在一起手:“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能原谅我?”
“不一定。但是不管原谅不原谅,妈妈都爱你。”安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心:“妈妈知道,晨晨永远不会做坏事的。所以一定也不需要原谅。”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是个男的,这算坏事吗……
摄影器材箱,雪服,换洗衣物,钱包手机证件,最后检查过一次他锁门下楼,暮寒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怎么就你自己?朋友们呢?”今天他没开超跑,司机开了辆改装过的奔驰商务,柚木地板,升降桌,纯白航空座椅,液晶屏做隔断,升起来与驾驶室完全隔离,像个小客厅。
“他们不在国内,我们约好了时间在那边见。”暮寒拿起车门上的电话:“走吧。”
啧啧,乐晨安砸砸嘴。之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车,连去工作室拍照的明星保姆车,他都只远远看过外观,不知道里面这么奢华,居然能放这么大一个屏幕。
“司机听不到我们说话?”他问。
“听不到。
“也看不到后面的状况?”
“看不到。”
“嘿嘿嘿嘿。”乐晨安故作一脸狰狞坏笑:“美人儿,那小爷就不客气了。”说着探身到旁边座椅,龇牙咧嘴缓缓靠近那人的脸。
“别闹。”暮寒也被他逗笑了,但还是把他按回去绑紧安全带:“坐好,危险。”
一走进机场大厅,乐晨安就觉得头疼。直飞奥克兰12小时,转机基督城2小时。他在交通工具上一向睡不着,尤其是飞机,座位拥挤,十几个小时瞪着眼睛,下了飞机一定是腰酸背痛双腿麻木肿胀。之前飞去加拿大的行程依然历历在目,托运办好之后他忍不住连声叹气。
暮寒看他闷闷不乐,问道:“怎么?”
“没怎么,心疼我这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他撇了撇嘴:“我先做个准备活动。”
暮寒看他找了个角落居然开始认认真真拉筋压腿放松肌肉,趁机去咖啡店买了两杯肉桂拿铁,在一边等他折腾完。
结果上飞机之前乐晨安边喝加了三糖的超甜咖啡边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他们没在经济舱那条通道大牌长龙,暮寒带他进了星空联盟的贵宾休息室。
也对,这个人常年满世界飞来飞去,里程应该绕赤道几十圈了吧……
“那个,我们是商务舱?”他问道。
“嗯。怎么?”看乐晨安有点别扭的表情,暮寒戳了戳他咬住下唇的虎牙。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被有钱人包养的小白脸儿……”他叹了口气。
“里程数换的升舱服务。”暮寒笑笑,乐晨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前一刻还满面阴霾,眨个眼就放晴了。
国外航空公司的空姐普遍有年纪了,笑起来木偶纹和法令纹颇深,倒是更有亲和力。
空姐引他们去了窗边的位置,座位呈鱼骨式排列,两边有加高的隔板,每个座位都保有一定的私密性……这倒是有点……不爽。这意味着这十几个小时,他不能轻易看到男神了。
放好行李,打开菜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打开机上娱乐系统重温指环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吃晚餐。吃完了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想从隔板上方看看那人在做什么,是不是跟他一样对于近在咫尺却看不见摸不着的人抓心挠肝,结果那人早已经放平了座椅,带着降噪耳塞睡着了。
怪不得刚刚好像有空姐拿着垫子等在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上飞机前被暮寒灌了一杯咖啡的缘故,他觉得比平时更心慌,还有点反胃。原本他不该喝的,可暮寒捧着杯子在旁边安静注视他的样子让他忘了拒绝,别说一杯咖啡了,就算是杯毒药这会估计也已经下肚了。
机舱的灯过了11点就熄灭了,不是旅游旺季商务舱坐不满,零零星星睡着几个人。他问空姐要了杯温水,一个人在轰鸣的机舱里听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
十几个小时度秒如年,他不知道熬过了几波气流颠簸,机舱灯终于亮了。暮寒依旧未醒,他夜里被颠簸闹得心里紧张,偷偷起来看了几次,那人始终睡颜安稳,呼吸绵长,看得乐晨安心里软乎乎的,又安心躺了回去。他为了随时起来活动一下,没让空姐帮他铺床,实在困了就自行放倒座椅眯一会儿,眯烦了就坐起来看看电影。
乐晨安在商务舱没那么拥挤的洗手间慢悠悠的洗漱,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额角还冒了一颗痘,他拨开额发看了看,又红又肿,一看就是机舱干燥外加睡眠紊乱。
一拉开洗手间门,等在外面的人是暮寒。那人睡眼惺忪,跟他状态截然不同,皮肤依旧吹弹可破,像颗白煮蛋。
“早安。”暮寒嗓子里挤出一声听不清的招呼,像打哈欠的猫。
“早安。”乐晨安一说话,两个人同时愣住,一晚上没休息也没出声,他声音哑的不像话。
暮寒仔细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回事?没睡好?”
乐晨安先清清嗓子才开口:“嗯,睡不着。没事,到了地方补个觉就行了。你先洗漱,吃东西。”
他们错身的时候,暮寒抬头吻了他额头一下,乐晨安仿佛听到砰的一声,心脏忽然大力收缩了一下,血脉通畅,积攒了一晚上的疲累似乎就这么消散了大半。
第23章南十字星
暮寒硬是挤到座椅对面的垫脚凳上,跟他面对面吃早餐。一个人还好,两双长腿挤在小桌板下面几乎把空间塞得毫无空隙,空姐经过的时候也忍不住笑。
“回去你的位置吧,这桌子放不下两份早餐。”乐晨安觉得这样有点幼稚。
“先一起吃一份,吃完再换另一份。”暮寒拿起燕麦酸奶,神态自若的吃起来。乐晨安拗不过,只想抓紧时间吃完。
“睡不着怎么不叫醒我?”暮寒问他。
“叫醒你我也还是睡不着啊,这个商务舱设计的真是……我都看不到你,叫醒了能怎样。”乐晨安说道:“没事,我在飞机上一向睡不太着,喝了咖啡更睡不着了。倒是你,睡得真香。”
暮寒一顿,眨了眨眼忽然说:“对不起。我的错。”
乐晨安乐了:“干嘛呀你。多大点事。”
“不能喝咖啡怎么不告诉我……”暮寒蹙起了眉头:“今天你哪儿都别去了,下了飞机回酒店补觉。”
“不至于。下去跑一圈又是一条好汉。我去加拿大那趟,不光不能补觉,还要伺候那几位爷呢,照样什么事都没有。”乐晨安喂了他一口美式炒蛋:“你怎么总拿我当孩子。”
出关之后转国内线,过了中午才到到基督城预定好的酒店。
乐晨安换好长袖长裤准备出门,慕寒再三确认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睡了就起不来了,我真不困。”乐晨安在器材箱里点兵点将选镜头,今天第一天来,先扫扫街。
新西兰,被称作太平洋上的珍珠。
随意一眼就能领会到了它寸寸是风景的威力。与普通理解下的发达国家不同,它小而质朴,没有任何过度开发的痕迹,像是从古老童话中走出的奇妙氛围,蔚蓝澄净的天空,低矮洁白的云朵,层层叠叠的黄绿山丘,错落在石绿湖面周遭的复古建筑,飞鸟,树林,教堂。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美得浑然天成,随手一拍就是绝景大片。
他兴奋的按快门,暮寒就在他身后跟着,不远不近,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看到他要撞到东西才会伸手拦一把。
乐晨安时不时翻相机屏幕给他看:“好看吗?”
其实屏幕太小,外行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暮寒依旧每次回答:“好看。”
从前一天起床到现在吃完晚餐,乐晨安折腾了超过30小时没休息,精神总算是垮了下来,回到酒店抱着相机躺倒在沙发上:“宝贝儿,帮我拿一下笔记本。”
暮寒听到这个称呼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从地上的箱子里掏了笔记本出来递给他。
乐晨安喊得时候心里其实有点踌躇,但精神松弛,窝进了柔软的沙发,人就自然变得放肆一些,见对方并不计较,他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你先去洗白白,窗外风景这么好,我要拍点特别的东西。”
暮寒的确是想去洗个澡的,坐了一夜飞机,又在街上逛了半天。
乐晨安拉开半透明的窗帘,这里鲜少这么高层的建筑,落地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天空墨蓝,街灯很少,这里灯光亮化不多,漫天星斗得以现身。
他把房间的顶灯关掉,将床推到窗边,留了一盏床头灯。
最近网红们不是流行穿着浴袍在高层酒店的浴室或者窗边拍写真么,不过那些看似出自同一个医生之手的统一锥子脸和开眼角痕迹过重的大眼睛,过度饱满的额头和苹果肌一摆拍就满脸僵硬,任摄影师再怎么牛也丝毫感受不到性感。
他脑内把人自动替换成暮寒,瞬间那些做作的气氛全都不见,只剩下满心期待和某些生理反应。
乐晨安深呼吸了几次,默默低头测光,调参数。
尤物天生,美人在骨不在皮。他甚至不敢想象即将出现的成片会有多惊艳。那人冷白光洁的皮肤从滑落的浴袍中暴露出来,匀称起伏的骨骼肌附在修长的线条上,微微侧头拉出好看的弧度。巴掌脸上细致精巧的轮廓和勾魂摄魄的眼睛,在缀满星子的夜空下充满神秘的浪漫,他甚至分不清是那人的眼神更亮,还是天上的星子。
暮寒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一出浴室发现卧室的灯黑着,他适应了一会儿黑暗,走到床边,发现乐晨安把床挪了个位置。他坐在地上,上半身压着床尾,手中还紧紧握着相机,被压住了胸口导致呼吸有些困难。
他就这么和衣睡在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下,睫毛颤抖,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暮寒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
将他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肩头,一手抄进他膝弯,一手穿过腋下,一发力。晃了晃,人居然没抱起来。
暮寒心中一惊,这小子看着身量没什么变化,怎么好像重了不少。第二次做足了心理准备,把人勉强抱起扔到了床上。一层一层帮他脱掉衣服,借着灯光,他侧躺到睡熟的人身边细细打量,确实与之前单薄的少年不同了,他的手臂,胸腹和大腿的肌肉线条都明显了不少,肩似乎也厚实了点,看样子没少锻炼。就是一张脸,多数时候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纯真热忱,只偶尔会掩饰不住倔强,目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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