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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盛夏 迷幻的炮台 4760 字 20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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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游屿轻轻擦了下脸上不存在的凉意,用掌心慢慢揉着双颊,重新站好,一步步走向事故负责处。

他在微敞的门前,抬手礼貌敲三声,“您好。”

“我是薄覃桉的家属。”

“请进。”里头的人声音疲惫,似乎是已经无法应对家属情绪的爆发与无理的质问。

他头也不抬,去找薄覃桉的资料,“薄医生的儿子刚刚来过,这事还是大人之间比较好商量,我们……”

负责人看到游屿年轻稚气未脱的面庞,目光从他肩头跳跃,似乎是想找什么。

游屿脚步微动,拦住他的视线。

“没别人。”游屿说。

他拉开椅子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我想知道薄医生现在的情况。”

第五十六章

游屿看起来比薄邵意大不了多少,气质甚至还不如国外混过夜店的薄邵意。负责人迟疑片刻问游屿:“听说薄医生的其他亲属在国外定居,我们也可以等……”

“等得了吗?”游屿轻声。

如果的等得了,就不会把协议书交给薄邵意。如果等得了,就不会让薄邵意立即做决定。

“长辈那边我们会联系,但也想请您将薄医生目前的状况告诉我们。”游屿笑了笑,告诉负责人,当然也可以进行视频通话的方式告知家中其他长辈。

但长辈年事已高,如果在告知的途中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另外一码的事故了。

负责人犹豫再三,从手边拿过一张联系名单,上边是出事后,事故组联系家属的电话号码。

游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号码,他将自己的号码告诉负责人,“出事后,我是第一个接到电话的家属。”

“您和薄医生的关系。”负责人将薄覃桉的信息表找出来,写字的笔尖停在家属那一栏。

游屿沉默片刻,左手下意识掐了下右手的虎口,疼痛很快让他继续保持清醒。他一字一句道:“儿子。”

“据我所知,薄医生只有一个儿子。”

“领养的。”游屿将身份证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负责人面前,“如果不信,您可以查。”

医生的私生活医院并不过问,负责人见游屿不卑不亢不像是骗人,事出紧急也没那个闲工夫查他们是否真的有关系,单凭手底下的事故组报上来的紧急联系人电话号码,其实便可以将所有现状告诉游屿。

负责人将身份证推回给游屿,十指交叉,“本次事故中,共有三名医护人员重伤,其中一名就是薄医生。”

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中医疗车,医疗车内还载着垂危的病人,以及照顾病人的两名护士和两名医生,其中一名便是薄覃桉。

“第一次的滑坡并没有砸到薄医生,但薄医生在抢救器材和同事的途中遭遇第二次滑坡。”

虽隔着车顶,但巨石冲击力太大,直接将其砸扁,车窗破碎,器材的尖锐与玻璃碎片一齐刺入薄覃桉的腹部。而车承受不了石块的重量导致侧翻,薄覃桉的脑部遭受二次撞击。

重症病人与驾驶车辆的司机当场死亡,其中一名护士因坐在角落,避免了最致命的撞击,救出来的时候还有意识,而剩下的三人直接昏迷,直到现在也未醒来。

医疗小组其他车辆也不同程度遭受撞击,但都是零碎的小石块,几名护士轻微脑震荡,这次事故中倒算是小伤。

“他们搭乘飞机,今晚回来。”负责人道,“希望家属能尽快商量好,签署协议。”

“这次事故医院也很难过,没能保证薄医生平安回来,但我们会尽全力帮助家属们度过难关。”

一扇门管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声,游屿耳边萦绕着那些家属的背上,他揉揉耳朵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薄医生回来前我们会给您一个答复。”

空调房很冷,游屿将一直搭在手臂上的薄衬衫穿好,起身欲离开。可还未走一步,他便重新跌回转椅,再想重新站起时,他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腿抖得厉害。

负责人见游屿望着自己的腿发呆,叹了口气,去饮水机那里用一次性纸杯接半杯开水放在游屿面前。

“谢谢。”游屿手脚冰凉。

他小口将水喝完,将纸杯捏扁,拿着出了门,站在楼道的垃圾桶边。垃圾桶的金属平面能让他看到他自己的脸,不过并不清晰,只能有个大概轮廓。游屿偏头看了眼已经哭不出声,流不出泪,离他很遥远,很遥远的楼道那头的医护人员家属。

他们互相依偎,互相给予温暖,共同祈祷家人无恙。

游屿拿出手机,拨打薄邵意的电话。

“邵意,尽快和家人联系,协议晚上送过来。”

等待是可以称作世上最漫长的煎熬,游屿出医院后去附近的快餐店一直坐到天黑,在薄覃桉没送回来前,他不想再感受令他厌恶的哭声。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的时候,负责人打来电话告诉游屿,搭乘着医护小组的飞机已经落地,医院也已经与急救人员交接,现在正全速赶回。

薄邵意带回的的协议是,接受医院的治疗,但他说家人想等薄覃桉稳定后将薄覃桉接回国外。

无论如何,那里都是薄覃桉所有家人居住的所在,而国外的医疗系统相对来说也较为发达,他们更放心。

所有家属聚集在急诊大厅口焦急等待,薄邵意与游屿并肩靠在柱子旁,薄邵意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游屿问。

“谢谢你陪着我。”薄邵意摊开自己双手,指缝里全是汗。

救护车呼啸着出现在视线中,没待游屿回话,薄邵意与那些家属们一齐冲上去。

游屿也象征性跟着小跑几步,而后脚步一转往急诊大厅内走,急诊科的医生护士的脸从他眼前掠过,他逆着所有人的方向。

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跟着救护车的刺耳,以及嘈杂而去,游屿回头,眼前一片模糊,光与影下,他觉得自己站在最黑暗处,像个旁观者般漠视一切。

他沉默许久,第一个急救床推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穿插在家属中焦急等待薄覃桉出现的薄邵意。

“对不起,不是因为你。”

游屿揉了下湿润的眼眶,邵意,对不起。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与外人说,不与亲近的人讲。

只有当事双方懂得。

但如果另外一方就这么闭眼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继续带着这份懂得生活。

终于等到薄覃桉的薄邵意,建设无数遍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薄覃桉的苍白后彻底崩溃。急救科的人都认识薄邵意,游屿在其中看到了房露露,房露露红着眼眶让薄邵意放心,他们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健康的父亲。

薄覃桉失血过多,但从体内流出的每一滴血都被仔细擦干净,再用其他捐献者的血补上。他盖着被子,像是睡着般与世隔绝。

游屿没上前去,这个时候该把所有时间让给医生。

他去洗手间用凉水洗脸使自己保持清醒,再出来时,薄覃桉已经被从急救通道送往手术室,接受第一次手术。

手术协议是薄邵意签的,游屿站在薄邵意身后看着他握笔的手不住颤抖,怎么也写不出一个薄字。

“唉。”游屿俯身握住薄邵意的手,带着他将薄邵意三个字签在家属栏。

薄覃桉的朋友游屿只认识一个,游屿自知能力有限,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沈白詹发了条消息。

半小时后沈白詹回复游屿,说他马上赶到。

沈老师十点后关机休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破例深夜赶来,望着两个担惊受怕一天的少年嘲笑。

“人命关天,现在才想起我?”沈白詹铁面无情,冷嘲热讽。

“难道得找谭姝吗?”游屿反问,“还是其他小明星?”

当着薄邵意的面不好发火,游屿带着沈白詹去楼梯口,冷笑道:“薄医生还真没什么朋友,除了演员还是演员,充其量再多几个唱歌的小明星。”

沈白詹乐了,“你冲我发火?”

“不。”游屿摇头,只是单纯感慨而已。

“我有谭姝的号码。”

沈白詹掐指一算,说谭姝这几天没通告,可以照顾薄覃桉。

游屿心说,你把谭姝招来,是想看薄邵意大战后妈吗?

“累吗?”沈白詹问游屿。

游屿摇头,沈白詹正色道:“你和邵意回家休息,这里我守着。”

“我不放心。”游屿拒绝。

沈白詹皱眉,他半倚在栏杆边凝视许久,这才缓缓道:“游屿,我做这么多年记者,虽然偶尔看不懂人心,但你太明显了。”

游屿用疑惑的眼神看沈白詹。

沈白詹指着他的眼睛笑道:“对,就是现在这种无辜的状态,你们这些小孩都不会撒谎。要想瞒天过海,你现在就得听我的,回家休息。”

“难道你想让邵意在打击中经受另外一个打击吗?”

游屿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捏紧,而后又松开,他咬着下唇露出个感谢的笑,“我明天再来。”

沈老师是江湖老油条,有他在,游屿的心能安一多半。

一整天的紧张,游屿自知自己也撑不了多久,打车回家时薄邵意又没忍住哭了。游屿抱着薄邵意轻声安抚,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好像这样也能让自己得到片刻的依赖。

他让薄邵意情绪稳定后抬头看自己,红绿灯时,他拜托司机打开车内的顶灯。

薄邵意那双眼睛明明和薄覃桉不像,可他还是想从他的瞳孔中找到半分薄覃桉的样子。

“别担心。”游屿温声。

“游屿,我害怕。”薄邵意抽噎。

游屿认真道,“没关系,邵意。”

“你要相信他。”

薄覃桉,我相信你。

……

凌晨,游屿大口喘息着从睡梦中惊醒,他浑身是汗,惊惧地捂着脸抱着被角让自己蜷缩起来。

“薄……”

薄覃桉。

第五十七章

他连说出这三个字都艰难,只能打开手机去看之前和薄覃桉的聊天记录,越看他越睡不着,甚至更焦虑起来。明明上次见面,薄覃桉还那么生动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翌日清晨,薄邵意打着哈切从客卧主出来时,游屿已经收拾整齐站在厨房准备早餐。

薄邵意靠在餐厅与客厅间的隔断边,游屿问:“睡得好吗?”

薄邵意摇头,游屿又指了下餐桌上的温水,“喝点,然后去洗脸。”

“我爸他……”

游屿打断薄邵意,“先吃饭。”

“可是……”

“沈老师说情况稳定,刚从手术室出来,在ICU,现在去了也见不了面。”游屿心平气和道,“邵意,你得养足精神才能让薄医生安心。”

话罢,他低头给煎蛋翻了个面。薄邵意站在原地很久没动,直到游屿将早餐端上桌,他才问,“你和沈白詹认识?”

昨晚他思绪大乱,根本没在乎沈白詹是如何出现在医院,现在回忆,沈白詹和游屿的关系似乎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是处于熟人之间的那种自然。

与薄覃桉认识以来,游屿与薄覃桉之间的往来,游屿从没有告诉过薄邵意。昨晚他实在是没办法硬扛,只能找沈白詹,沈白詹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做。

游屿擦了下手,“之前薄医生带我找过他。”

“我喜欢谢江余的电影,薄医生帮我联系他要到了签名。”游屿岔开话题问薄邵意,“你家家人什么时候回国?”

薄邵意单手撑着下巴道:“应该是我三叔。”

薄覃桉还有兄弟?

薄邵意又道:“你也不觉得我爸像是有兄弟的人吧。”

游屿皱眉:“为什么当时不说?”医院签协议的时候,他以为薄家就薄覃桉一个,薄邵意之前又提起长辈身体不好。

“我爸不经常和他们来往。”

“不来往也是亲人。”游屿冷道,“邵意,无论亲疏都是薄医生的家人,你不能拿薄医生的命开玩笑。”

“他什么时候到?”

薄邵意用筷子挑着煎饺,小声说今天下午。

吃过饭,游屿又为沈白詹打包了一份早餐,沈白詹一夜未合眼,但精神好得很,指挥薄邵意出去买咖啡。他说薄覃桉手术很成功,住ICU观察一晚明天就能去普通病房。

薄邵意没见到薄覃桉不放心,沈白詹指了下ICU的隔离门,意思是我进不去你也别想。

手术成功和薄覃桉本人的伤势并不挂钩,薄邵意下楼买咖啡,游屿将他送到电梯口,眼见着他离开后才折回去问沈白詹。

“薄医生怎么样?”

沈白詹笑着说:“有烟吗?”

“我不抽烟。”

沈白詹无奈道,“手术只是把扎进他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他点了点大脑,“脑内有淤血,有可能伤到了神经,现在没法做手术,得等这次醒来后进一步观察制定手术计划。还有他的手,左手骨折。”

什么?!

游屿脸色大变,医院不允许喧哗,他压着声问:“骨折?怎么还有骨折?”

医院告诉他薄覃桉受伤情况时根本没提骨折。

被利器扎伤他知道,脑内有淤血他也有心理准备,可为什么是手?为什么骨折的是手?

浑身上下那么多能骨折的地方,为什么偏偏是手!

“他是个医生。”

他是个医生,这句话游屿隐约记得自己之前也说过,是在薄覃桉被病人威胁的时候。

可那时,他虽然气愤,但从未担心过,他相信薄覃桉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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