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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盛夏 迷幻的炮台 4773 字 20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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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覃桉道:“你自己也应该很早就能感受得到自己和其他人情绪延展爆发不同,只是因为跳楼发泄过一次,又因为自身没有那么严重心理负担,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你重新开始生活。”

游屿笑道:“之前听过一种说法,如果一个人有病,那么身边的人一定不要告诉他生活有多么美好,也不要告诉他世界上有多么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阳光,沙滩,仙人掌,还有带给所有人美好童年的老船长,有病的人根本感受不到。”

“会更难过,更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看到美好的东西会更想哭,哭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哭自己看什么都获得不了快乐。”

情绪出现障碍,却又因为障碍而获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

游屿能感受得到,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大对劲。但他无力挽回,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多与傅刑一起生活,多接触阳光,接触一切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东西。

“医生不愧是医生。”游屿感叹。

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游屿笑了下:“见到谢江余,收获签名,认识沈叔叔我的确很高兴。”

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对舒少媛多年以来的愤怒,伤心、不甘、以及最近才产生的心疼,通通良性发展般,顺理成章地发泄出来。

“但薄医生,您刚刚问我紧不紧张,我也想问您。”

“薄覃桉,你紧张吗?”

游屿伸出食指,对着薄覃桉的眼睛做了个摇晃的手势,意思是你的瞳孔在地震。

薄覃桉承认,并说,对一个人说你有病,的确很难。

“医院还有其他我这样的人吗?”游屿问,举例子道:“比如跳楼。”

有,急诊什么见不到,游屿这样被家庭逼迫,不得不极端的人不少,每年都有人做统计,并呼吁关注儿童成长。

“后天是我成年的生日。”游屿玩笑道:“复习晨昏线的时候,邵意说他想成年去晨昏线附近过,一定很刺激。”

“但我觉得,我成年的时候,就去做一件成年人的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我愿意去看心理医生。”

“我想您一定帮我找好了心理医生。”

薄覃桉说,这得你自己找。

游屿摇头,“主治医生把病人交给下一个医生的时候,他一定想好要怎么告诉那个医生,病人治疗的方向在哪。”

飞机平安落地,游屿等待自己行李箱的途中,薄覃桉那边开机立即来了电话,游屿对薄覃桉摆摆手说自己可以回去。

薄覃桉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立即打车去。

“刚下飞机就要治病救人,辛苦了。”游屿从兜内拿出一块葡萄味的软糖放在薄覃桉手中,望着薄覃桉消失在人流中。

今天是阴天,机场是个半透明的建筑,开着光也挡不住沉沉的灰白从空中压下来。游屿成功取到行李,将背包放在行李上推着离开。

去乘车站坐上回市区的大巴,游屿发消息给舒少媛,问她下午饭吃什么。

很快舒少媛回复,天冷,决定在家吃火锅。

“不过有他父母……你……”舒少媛发来的语音中略显迟疑。

游屿拨通舒少媛的手机,“还缺什么吗?”

舒少媛那头似乎是在看电视,隐约传来罗景的声音,游屿又纳闷道:“罗景出新电视剧了吗?”

舒少媛说不是,还是上次那部。

“回头我帮您问问他最近有什么剧要上。”游屿嘀咕道,正好一辆货车迎面而来,鸣着笛,将他的声都压了下去。

“没买饮料。”舒少媛说。

游屿:您怀着孕还能喝饮料?

“可以喝一点。”

语气都听着不像是可以喝一点的样子,游屿当即道:“我买点牛奶回来,吃火锅正好解辣。”

带着火锅味回家,游屿搭了杨诺的顺风车,齐海娜留在舒少媛那过夜。

他们不知道游屿不住南大的家,送游屿到小区门口,游屿眼见着看不到车后还要走回薄邵意那。

全当消食,他今天吃的不少。

走到一半,路口有卖炒栗子,还在炒,得等十分钟,游屿要了一斤付了钱站一边等,正好薄覃桉打来电话。

“回家了吗?”薄覃桉的语调略显疲倦,混着医院里特有的嗡嗡嘈杂。

“买炒栗子。”游屿汇报道,“去我妈妈那吃了火锅。”

“早点回家。”薄覃桉说罢要挂,游屿轻声叫住他。

栗子的味太甜,不加糖精,纯天然的甜腻令人心旷神怡。

游屿听着薄覃桉的呼吸声,笑了下,很小心道。

“你和邵意是同学,可以和傅刑一起叫我薄叔叔……”

“如果不见外,可以去掉姓。”

薄叔叔,叔叔。

他一张嘴,口里的热气就往出跑。

他对着黑夜哈了口气,顺着街边蹲下。

“覃桉。”

第五十一章

“薄医生,26床的病人请你去看看。”护士叫道。

薄覃桉没来得及说话,游屿又道:“薄医生,晚安。”

薄覃桉沉默片刻道:“晚安。”

“同学,栗子好了。”栗子出锅,店家麻利装袋,将冒着热气的栗子放在称重台上,游屿起身用食指勾着塑料袋离开。

生日那天,游屿收到傅刑送给他的游戏机以及薄邵意提前订好的蛋糕,陈卡斯送了他一本他想要已久的画集,舒少媛则比较直接,发了个金额可观的红包,游屿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买。

他捂着街边买来的烤红薯,边吃边去薄覃桉告诉他的地址,那是家市内有名的心理医院。

薄覃桉加班,游屿也不想告诉别人,简单收拾了下便独自去医院就诊。

医生见他拿着就诊单推门,向他身后望了下,游屿偏了偏身笑道:“没人,就我一个人来。”

这是薄覃桉认识的医生,游屿开门见山说我可能有病,所以薄医生让我来看看。

他主动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生活环境,一五一十将自己目前的困惑和心理活动说出来。医生转着笔笑道:“你清楚自己的情况,有进行什么有效的改变吗?”

游屿想了想,“没有。”

但好像一切都在逐渐变好。

“你身边的人对你进行了有效的引导和关怀。”医生说,“你很配合,但自残行为的阶段在我看来是最危险的,你能平安度过这很好。”

“我需要吃药吗?”游屿笑着说,“好像很多人都需要吃药辅助治疗。”

医生用笔尖点了点诊断书,笑道:“开点维生素E怎么样?”

“多晒太阳,多出去走走,荤素搭配对身体的健康很重要。”

早上九点进心理咨询室,中午十一点半从医院走出来,游屿临走时被医生叫住,医生停顿片刻说:“你很幸运。”

“你与它擦肩而过。”

是吗,游屿垂眸笑了笑,那也挺折磨人。

艺考结束,游屿不需要再每周去陈卡斯那边练习,重新联系补课老师,恢复每周补课时间。期末考试后学校组织学生集训,过年七天前才放假。外市学生需要回家,中午便都签了离校免责协议离开,而本市的学生需要再自习到下午六点。

装试卷的文件夹又满了,游屿将文件夹中的试卷清理出来,抬头问薄邵意牛奶能喝了吗?

买回来的牛奶太凉,在暖气上放会,最好能放到滚烫,喝起来才能让全身都暖和起来。

每到冬天都是肺结核高发期,学校特地和防疫站联系,防疫站开来移动诊疗大巴,学生们一个个上去体检,果然查出来几个。白天用消毒水喷洒地面,晚上用紫外线灯白醋消毒,窗户和门全天通风不能关。

学生叫苦连天,好不容易熬到学校肯给门装帘子,谁知道主任另辟蹊径将帘子一裁两半,分别挂在前后门。固定门帘的钉子打在门框中央,帘子只挡腿边的风,像是羊圈拦羊的栅栏,肩膀该吹风的还得吹风,主任巡视教室也能一览无余。

游屿坐在暖气边,与薄邵意轮流烤暖,低头将盖在腿上的又往腰边拉了拉。

薄邵意小声问游屿今年在哪过年,回南大还是去杨程昱那边的房子。

他不知道游屿去年也没在家,只以为罗景和薄覃桉一起,游屿想了想说应该是在杨程昱那边,舒少媛的肚子也大了,孕妇的情绪总要好好照顾。

“你呢?”

“今年我和我爸一起回去过年。”薄邵意说,“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好,明着暗着想让我爸回家过年,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意思。”

每到放假前的自习课总是难捱,好不容易听到放学铃响,游屿倒对假期忽然没那么期待了,慢腾腾收拾书包,去书店看了会漫画,带着买好的新练习题回家。薄邵意放假回郊区的宅子,这边的公寓空出来,游屿便搬回自家住。

他简单吃过饭后便躺在床边举着书背文言文,等再睁眼天已完全漆黑,摸索着找到手机,强光令他不得不捂住左眼,眯着右眼看。

凌晨三点。

游屿翻身滚进床内侧,扯着被子又重新睡过去。

他最近一直没什么休息的时间,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将他完全密不透风地包裹。

就这么昏昏沉沉在家休息三天后,傅刑跑下来敲门,询问游屿是死是活。

游屿倚在门边说挺好,睡饱了。

傅刑又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游屿想了想说自己新买了练习题。

“学习学习学习,你不会学傻了吧。”傅刑说,“过年给自己放会假行不行。”

其实倒不是不给自己放假,而是除了复习实在没什么事可做。

游屿反而劝傅刑多复习,过年后离高考可就没几天了。

“我想离开这。”游屿笑了下,“你知道国内除了南大的美术学院,一个比一个难考。”

他偏着头弯眸,“到时候我走了可别想我。”

“滚滚滚,大过年的。”傅刑扯着游屿上楼吃晚饭。

年三十那天游屿去舒少媛那,没熬到倒数,十点左右便洗漱休息,舒少媛本该早睡,但出奇的兴奋,杨程昱劝不动便只能陪着。

一扇门隔着欢乐与寂静,游屿趴在窗边看外头的灯火辉煌,偶尔还会有烟花燃起。

他和傅刑薄邵意的微信群里,傅刑与薄邵意轮流斗表情包,游屿觉得烦,关了网听音乐软件自动下载好的音乐。

眨眼间又是一年,去年他还在反抗,而今年却不得不住进属于舒少媛与杨程昱共同的家。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也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熬。

罗景今年上了春晚,临上台前还给游屿发了张后台的照片,祝游屿新年快乐。

游屿下巴抵在手背上,声音极轻极轻地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说罢,重新钻进被窝闭眼休息。

有去年的争吵,今年舒少媛不强迫游屿的自由,游屿与他们一起吃过初一的饺子后,等外头的日光再足一些便背着包回家。

等待公交车时,他站在公交站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又猛然想到是国际漫游,连忙挂掉切换流量语音通话。

“薄医生,新年快乐。”游屿说。

跨越大洋的新年祝福,游屿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吃早饭了吗?”薄覃桉算了下时间问,语气平稳地完全听不出一丝过年的喜悦。

“吃了。”游屿低头跺了下脚,“牛肉馅的饺子。”

“好吃吗?”

游屿老实回答,“不好吃。”

“我不喜欢吃带馅的东西。”尤其是饺子。

游屿嘀嘀咕咕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电话那头的人极耐心,时不时还围绕着他的话题问几句。

高三生不能过正月十五,初七就得回学校上课,游屿问薄覃桉,邵意什么时候回国。

“初三。”薄覃桉说,邵意的爷爷住院,保姆辞职目前没找到新的,他得继续待一周左右。

游屿问:“您医院不上班吗?”

医生可以一直请假吗?您这样的医生怎么就没被开除?

薄覃桉笑了下,并不打算回答,反而是问游屿功课怎么样,上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从方远那边回来就再没见过。

学习没日没夜,游屿自己也算不出日子,只能看到班长每天早上更新教室里的倒计时牌。薄覃桉提起,他才恍然,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游屿:“上次您介绍给我的心理医生一定不靠谱,让我多吃维生素E。”

“我觉得我没病,有病也治好了。”公交停靠,游屿从兜里拿出公交卡,刷卡上车,车内只零散坐四五个乘客,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话虽如此,游屿还是按照医嘱服用维生素,但吃完一瓶后就不吃了。他总是忘,吃了上顿没下顿,吊儿郎当根本没效用。

“您也照顾好自己。”通话结束前游屿说。

照顾病人是件既磨人又辛苦的事,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迫。

“国内见。”薄覃桉说。

游屿捂着手机也说,再见。

越是长大,越觉得过节没意思,甚至比不上学校大发慈悲放半天假来的高兴。

依旧是老规矩,回学校第一天摸底考试,下个月要进行一模,市内几家中学联合出卷,然后再模拟几次,就该高考。

薄邵意的兴致不高,他趴在桌上,蔫了吧唧地对游屿说,以前觉得生离死别离自己很远,现在才真正感受到死神来时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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