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唐钊:以后我做了皇帝,日日都要叫皇姐这么高兴。
唐樾:奇怪的知识增长了.jpg
第13章疼爱
虽然他这话说得很是叫唐翎暖心,但是她依旧是面色一凛,皱着眉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阿钊,你多大了,不要再让我教你这些东西。”
唐钊被她训得有些脸红,可心中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喝了口茶水,岔开了话题:“今日我要留在皇姐这里玩儿一玩再回去。”
唐翎伸出指尖,往他头上点了下:“你啊,成日里就知道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收一收。至少,要有个自保的能力。”
他又是亲昵地往唐翎身边挨了埃:“怕什么,有皇姐在呢。”
唐翎看着这个玩心很重的小王爷,心道,不好意思我很快就不在了,过不了几年就帮不了你了,年轻人,及时勉励啊。
书中真公主回来之后,似乎也没有同这个亲弟弟很亲近。毕竟自小不在一起,即使亲近,又能有多亲近呢?想到这,她心里竟然有一些放心不下来。
唐钊瞧到唐翎看着自己的眼神,一脸懵:“皇姐怎么这样看我,用这种……不舍的模样,好像很快要和我分离一般。”
唐翎把目光收敛,可能是受着原身情绪的影响,也可能是心中确实把这个整日里瞧着没心没肺的唐钊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以后若是做不成他姐姐,竟然还真是有些不舍。
她轻笑一声:“可不是么,要真是让宫里有心人叫父皇把你安排到外头去,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唐钊大剌剌一笑:“我就知道皇姐嘴上硬,心里却无论如何还是放不下我的,”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目光一偏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唐樾,刚才因为府邸的事情心中慌乱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得了唐翎的允诺,心中安定,一眼便瞧见了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怎么还在这里?”唐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高兴来:“上次在国子监便想问皇姐了,可惜后来被阎渡川留了堂。你怎么把他……带到身边了?他可是……”
他说得支支吾吾,唐翎却明了他的意思。她对着唐樾道:“阿樾,你去泡壶茶过来。”
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把他支开。
唐樾心里大概也是懂的,什么也没说,他眼里闪过一点落寞神情,被唐翎捕捉道。随后便走了出去。
他一走,唐钊话语间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他那样的身份怎么能在皇姐身边待着,再说了,不管父皇乐不乐意认他,他在这宫中的处境终究是个尴尬的,皇姐带着他,以后风言风语之中必然会多多少少牵扯到皇姐,连累得皇姐也一同尴尬起来。”
唐翎心想这孩子真是缺少一双慧眼,那位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才,怎么会尴尬呢。
她听完唐钊口中所有的话才问:“你说的这些,是他的错不是?”
唐钊微微一愣。
她继续道:“出生、父皇不愿认他……此番种种,是他的错么?”
唐钊踌躇道:“虽然……不算是,只能怨他自己投胎没投好。”
唐翎摇头轻笑:“什么轮回投胎,都是妄言。他哪有什么选择,阿钊,你生来幸运,没有受过苦难,但这也不应当是你看低别人的本钱,说到底,你同他,没有什么不同罢了。”
唐钊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听到她说“没什么不同”的时候,又急了起来:“怎么会没什么不同,我和他自然是不一样的,至少……至少我同皇姐是一母同胞,是最最亲的亲人,他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唐翎好笑地安抚道:“虽然尊卑无别,不过论起亲疏,我当然是最疼你的。”她有意岔开话题:“不是说今日要在我宫中玩一玩么,我倒是不知道,我这宫里有什么好玩的。”
唐钊神秘地对着贴身小厮吩咐了一通,那小厮不多时便给他取来一个小玩意,唐翎还当是古代一个什么稀奇的东西,定睛一瞧,不过是个毽子。于是兴致大失,只陪着他在院子里玩儿一阵,就打算唤个小厮陪着他。
唐钊使性子说不要那些人陪,唐翎心道自己这老腰再陪下去必然会闪,于是耐着性子问:“总之我是陪不住你了,不要他们,那你要谁陪你踢?”
唐钊手一指,指得便是唐樾:“我要他同我踢。”
唐翎道:“阿樾,要不你同他耍一耍?”
唐樾这孩子是个听话的,笑着点点头,就上了场。唐钊一看他上来,脸色涨红,挑衅道:“你以前玩过没有?”
唐樾摇摇头:“没玩过。”
唐钊一声嗤笑:“没玩过也敢应下来?只怕你要输得很惨。”
对方并不接受他的挑衅,淡淡道:“虽没玩过,可瞧着不是很难。”
他这句话倒是有些把唐钊激到了,毽子一扔,作势就要抬脚。唐樾一只脚猛地压住他将要抬起来的脚,唐钊身体一个不稳,踉跄之间,毽子就落在的唐樾的脚尖。
两人一个面色涨红,宛如一只斗牛。一个表面平静,心中暗自较劲。唐翎看着这幅架势,心里只想发笑。可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要磕磕碰碰的,她也懒得去管他们,只顾看个热闹。
这个热闹的终止是唐钊扭了脚,直呼痛,毽子一扔,说是不玩了。一屁股坐到唐翎身侧的贵妃榻上休息了起来。反观唐樾,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很是轻松的样子。
唐翎担心唐钊的脚,拿了帕子给他擦汗,一边问道:“脚踝疼不疼,用不用叫太医过来?”
唐钊没回她的话,只道:“皇姐你宫里的人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她斜觑一眼唐樾,见他受了指控,面色微有些暗淡。她笑道:“你技不如人,还怪上别人了?阿樾不过大你一岁,论起来和你是同龄人。玩不过别人就说别人欺负你,这是什么道理?”
唐钊被她堵得没话说,扯过帕子来往脸上一盖,作势就要在这贵妃榻上小憩起来。
唐翎伸手推他:“在这里睡什么呢,大太阳底下的,叫你中暑了!”
帕子下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乐意在这里睡,我乐意中暑,我就乐意赖在你惠承宫里不走。”
唐翎笑他小孩子心性,定是因为她替唐樾说话他心里不高兴了。连哄带劝道:“行,你乐意待在我宫里就待着好了,我又不赶你。要午睡先用了膳,再进屋里头去睡。”
唐钊不说话。
唐翎没法,只能叫秋岁拿了个扇子过来,自己一边翻翻书,一边给唐钊扇扇扇子。远远望过去,倒是一幅姐弟和睦的好图画。
没过多久,帕子下面就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唐樾放轻脚步走上前:“公主手怕是已经摇酸了,我来吧。”
唐翎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唐钊,虽然瞧不见面容,可似乎也能感觉得出他睡相可爱,她声音放得很柔和:“不用,你们先去用膳吧。他睡觉轻,我来看着就好。”
她话虽这么说,可秋岁唐樾都没离开,她轻摇着扇子,没听见站在远处的秋岁小声对着唐樾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公主有多疼临昭王爷。临昭王爷幼年的时候先皇后就离开了,公主不愿意别人带着他,因此王爷小的时候就一直养在公主惠承宫里,直到大了一些有了自己的宫殿才搬出去。无论他是胡闹、贪玩、使性子,公主从来都不舍得责骂一句的。别看公主待旁人冷清,待小王爷却是满腔真心。”
唐樾看着不远处唐翎恬淡的神色,轻轻垂下了眸子:“看得出来。”
第14章清平乐
惠承宫里近来不是很太平。夜里有宫人经过这里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什么曲调的声音,婉转悠扬,听着像是“清平乐”的调调。宫人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里头住的小公主思念先皇后,因而这几日时常听这曲子。后来听小公主身边最贴心的宫女秋岁谈起,说是景阳公主这几日几乎夜夜梦魇,饭都快吃不下了,哪有什么心思去听曲儿。
三宫六院流言穿得最是快,许多人心下隐隐约约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来,不敢再妄议这件事情。毕竟这“清平乐”,可是先皇后最爱的曲调。
可越是不敢说,夜里的响动竟然愈发大了起来,还有宫人半夜被吓得屁滚尿流回到了住的地方,对同屋的小厮说是见到了先皇后。
于是传言在“不可说”之下愈演愈烈,没过多久,这事就传到了永宪帝的耳朵里。他一开始还能笑言什么“先皇后仁善,即使回来看一看景阳和临昭,也是不打紧的。”后来见这传言一直没有停歇,便在一日晚上寻了个时间去惠承宫里瞧一瞧。没想惊扰仍何人,只让贴身的内侍陆则仕跟着。
这一瞧不要紧,才发现唐翎竟然已经是缠绵病榻许久,整个人都清减得厉害。连向他行个礼都是在床榻之上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支撑起来。
永宪帝快步走上前,握住唐翎的手,一握,便觉得唐翎整个人都发虚热之症,观面色,亦是面青唇白,额间有虚汗,脸色难看。
“你这是怎么了?父皇不过大半月没见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唐翎咳嗽了几声,另一只手中拿着帕子,张了张嘴,又用帕子把嘴巴掩住。一副有难言之隐,却又难开口的样子。
永宪帝看了出来,开口道:“你怕什么,一切有父皇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唐翎还没开口,永宪帝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古琴的声音,悱恻缠绵,恰似当年他同先皇后情谊深厚的时候,两人在府院中合奏而成的一曲。他大惊,往门外看去,只看见院中古树树影婆娑,月影斑驳。
“何人在此奏曲?”永宪帝起身,厉声道。
坐在床榻上的唐翎,抬起头,声音因无力而发虚:“父皇说什么?”
她话里满是疑惑,让永宪帝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听,外头有古琴的声音,你听到没有?”
唐翎凝神认真地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只听见穿堂的风声,没听见什么古琴的声音。”
说罢,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永宪帝看着她的神情,心下有些惴惴。又问道站在一旁的秋岁道:“你听见了没有?”
秋岁慌忙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也没有听到。况且这些日子公主身体不好,噩梦缠身。谁敢在这时候扰乱公主的清净呢。不过……不过近来好像似乎有一些宫人,经过惠承宫的时候,也会……也会听到些虚无缥缈的声音,皇上怕不是同他们一般……”
“你胡说些什么?在父皇面前也敢言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旁人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了起来?”唐翎厉声打断秋岁,秋岁一脸惶惑,只能静默不出声站在一旁。
永宪帝面色难堪,终究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自己的贴身侍从陆则仕:“那你呢,你也没听到么?”
陆则仕无奈地摇着头:“皇上,奴才也没听见。”
永宪帝刚要再说什么,那琴声瞬间停了下来。他面色稍安,好不容易能坐了下来,问唐翎道:“叫太医过来看过没有?”
唐翎露出丝苦笑来:“来看过了,都说不上来什么。只说是体虚,要补。”她往不远处的桌子上一指,桌上放着半碗未吃完的汤羹:“补倒是一直在补的,捏着嗓子也要往下灌,只是总也不见好。”
永宪帝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一点也不像是每日在精补的,可桌上确实放了半碗补汤。他沉默了半晌,问道:“秋岁刚刚说你每日梦魇,怎么也没早和朕说?”
唐翎目光微移:“这几日总是梦见母后,改日等身体好了,一定要到宗祠里去拜一拜。”
永宪帝道:“既然是梦着你母后,又哪来的梦魇一说?”
唐翎抿着唇,不多时,眼眶红了一圈,才肯道出实情来:“梦中母后依旧慈爱,却彷佛忧愁满面。儿臣只记得母后同我说什么‘大雍皇嗣自古便应该养在宫中,不能外落’,儿臣不明她的意思,以为她说得是熙淳宫里的那孩子。因此近些时日把那孩子接到了宫里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永宪帝的表情,只见他全然没有脸红不好意思,神色还不如刚才听见古琴声般慌乱,她继续道:“可即便如此做了,接下来一连数日母后在梦中也未见开心,反而不时垂泪。儿臣心中惶恐,连续追问之下,母后才又肯说几句话,只说,要我好好照顾临昭,不要让弟弟无依无靠,一人流落在外。可儿臣心中实在疑惑,临昭一向好好的,我虽然愚钝,可在爱护兄弟姐妹一事上从不含糊,不知是哪里没让母后满意,日日入我梦中,叫儿臣心里难安。”
永宪帝踌躇半晌,这屋中说来也怪,平地生风,蜡烛顷刻之间便灭了。众人都有些慌乱,不过毕竟是在宫里待得久的人,被礼法束缚,只能强装镇定。
只听得唐翎在黑暗中使唤道:“秋岁,还不快点上蜡烛。”
秋岁连声道好,踉踉跄跄地摸过去,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引起一阵阵响动。
永宪帝僵直地坐在唐翎床边没有动弹,黑夜中,只觉得有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手面,按道理,屋中几人的位置只有唐翎是能碰到自己的。可这双手显然不是唐翎的手。
他刚才握着唐翎的手的时候,那手还是发热的很。可这只抚过来的手确万分冰凉,好似从什么深渊之处来得人一般。
他唤了声:“陆则仕。”
陆公公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皇上,老奴同秋岁姑娘一同找蜡烛呢。”
又听见秋岁嘀嘀咕咕道:“这里本来常有备用蜡烛的,怎么找不到了呢?”
两人的声音都很远,不是他们。
那冰凉的触感很快消失,转瞬既逝,彷佛只是幻觉。永宪帝愣了愣,终于在屋子里重新亮起来的时候,看了眼卧床的唐翎,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做安抚状。那手是温热的。
他道:“这事情朕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忧。朕必定会帮你解梦魇之苦。”
唐翎眼中泪光闪烁,撑着身体垂着头,作出要行礼的模样。又被永宪帝拦住,她道:“多谢父皇,都说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现下能够与母后通心,知晓她心中为何事而愁的,只怕只有您了。”
第15章你会一直待我好么
永宪帝一走,唐翎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秋岁走过去,把她被褥下藏着的两个壶给拿了出来,一个暖壶,一个冰壶。
她因为刚才长期闷在厚厚的被褥之下,整个人都在发虚热,想站起来往门口吹吹风,又因为这十来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而眼前一黑,感觉有些摇摇欲坠。
槲影抱着古琴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院中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