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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自己身上的所有缺点和弱点,会不听使唤地暴露在他面前……
——节选自《潇洒妹的日记》
林千爱的新座位换在教室中间的倒数第三排,算是个听课的最佳位置。
边上坐着的同桌是赵雅，赵雅虽然中考成绩考得不太好，但学习很用功,这次月考也进步了不少,总成绩仅此于她。
于冬阳现在换坐在教室第一排第一个,谢涵的位置坐落于他左边,座位附近全是成绩好的学生。
和林千爱的位置隔有“千里”之远,他们俩除了偶尔分发作业和卷子会产生些交集外，大部分时间都毫无交集。
再加上双方心中都憋着股气，谁也不肯先服个软,就更像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杨玉婷这次的座位就排在她前面，她们在上课时间可以互相做个伴儿。
林千爱最近上课状态都是无精打采的,满脑子就想着跟于冬阳怄气的那些破事，这几天放学，于冬阳等都不等她,人就自己先走了。
然而，越是在这种丧丧的时候，老师就越容易注意到她，尤其是正在讲多项选择题时的英语老师。
“林千爱，你起来快速回答一下！——”
英语老师睕了林千爱一眼,提醒她不要发呆，“这道题应该选什么？”
她慢吞吞地离开座位，手捧着英语练习册，眼神快速浏览到英语老师刚刚讲到的那题，犹豫着回答说：“应该选C，tolearn。”
“不对！”
英语老师斩钉截铁地驳了她：“你给我站一会儿，醒醒脑子！——”
林千爱垂眸盯着那道英语习题，这道题前句有及物动词，她没看出选择C有什么毛病啊……
“于冬阳！——”
“上我的英语课，你做什么别科习题！不把我的英语课当课是伐？”
英语老师转个身，又吼了声忙着演算物理竞赛习题、同样在开小差的于冬阳，“你站起来，来给我讲一下这道题。”
于冬阳识趣地合上习题册。
起身时，偷偷瞄到同桌谢涵向自己指的英语题位置，手匆忙翻阅到那页，轻描淡写地跟同学们解释道：“这题应选B，learning，这句前句有个enjoy，enjoy+doingsth是固定搭配。”
“好，于冬阳先你坐下吧。”
于冬阳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全程高仰着脖子，眉梢间显尽了轻蔑之意，连看都不曾看林千爱一眼，只给她留下道远远的孤傲背影。
英语老师的低气压总算恢复正常了些，转而又数落起林千爱。
她批评起人来字字犀利如尖针，“有些同学啊，审题一点都不细致!连这种低级的送分题都能做得错，看来可以回到小学去重新读了。“
“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考进胜才的……”
林千爱听了于冬阳的解释后，才对那道题恍然大悟。
脸颊顷刻羞红无比，身子僵僵地立于原地，宛若块没有感情的人形雕塑，人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个教室。
自己作死成这样，想不被于冬阳鄙视都难：（
还差几分钟就要下课了，英语老师的题目还剩两部分没讲完，教室座位后排，突然传来杜子腾响如雷霆般的打呼噜声。
班上的同学们都不由分散注意力，时不时地向杜子腾那边瞟几眼，有些笑点低的同学看见杜子腾睡得和死猪一样香，就极力憋笑。
英语老师早发现杜子腾在开小差，可这家伙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就是想管也管不好。
她已经完全放弃杜子腾了，只要他在上课时不打扰到课堂纪律，一切都好说，但事偏偏与愿违。
“我一堂英语课总共就四十五分钟，只要有一个人出点幺蛾子就要浪费几分钟，班上这么多人，我哪有时间跟你们一个一个地耗？“
英语老师低头看手腕上的银表，话说得嗓门都干哑了，摇头轻声喃喃自嘲，”我上辈子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这辈子居然跑来教书……“
她很快又恢复状态，示意林千爱可以坐下了，“我们接着讲题，今天这些题课上讲不完，就占用下课时间！”
啊？
同学们见状，各个神态恹恹地拿起英语练习册，听老师继续讲课，都乖乖地不再闹腾，尽量不再惹她生气。
午休时间，杨玉婷看林千爱还是像丢了魂般，无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睡觉，就主动拉她去图书馆散心。
林千爱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好好逛过次胜才的图书馆，主要是她天生就对内容亢杂的书本没兴趣。
她想现在反正闲着无聊，便和杨玉婷一块儿去瞎晃悠几圈。
学校图书馆里的书籍丰富，连十多年前小人连环画都有，只是都摆在书柜的犄角旮旯里，书皮上沾的灰尘有点厚重。
林千爱她俩在图书馆里碰到了赵雅，一起打招呼道：“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赵雅躲在角落看书，没想到会遇见同班同学，尴尬地将手里刚刚翻阅的书籍躲在后面，“嗯嗯。”
“在看什么书呢？”杨玉婷留意到她藏匿在身后的书籍。
赵雅跟做贼似的，扭扭捏捏地把书展示出来：“咳咳，我没看什么，一本言情小说而已。”
林千爱和杨玉婷心照不宣地面面相觑着，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本书花花绿绿的非主流漫画封面。
杨玉婷激动道：“我去，想不到胜才这个鬼地方，竟然还有这种书？罕见得都可以纳入“世界第八大奇迹”之一了！”
该小说名《恶魔美男俏公主》炫彩地挂在封面c位，漫画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帅哥搂着个身穿粉色抹胸礼服的金发美女，超级富有年代感。
其简介劲爆得一言难尽：他，是个身怀几亿却只想做个低调普通人的邪魅帅气总裁，拾芬瑞趣学院的董事之一，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个不平凡的神秘女子，“很好，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呃……“
赵雅指了指边上的书柜，”你们要看吗？那边好像还有几本。“
“嗯嗯！我们以后看完了，还可以交换着看。”
林千爱也难抵玛丽苏小说的吸引力，拉着杨玉婷一同去搜寻。
她俩跟赵雅有说有笑，与她相处得熟了，突然没发现她有多难相处，渐渐地，也把她拉入了好姐妹的行列。
学校高大上的图书馆，瞬间沦为这三位小姑娘的挖掘宝藏圣地。
校喇叭里的午自习响几遍后，林千爱她们打打闹闹地闯进教室大门，三人一人手持着一本玛丽苏小说，见室内气氛肃静得诡异，倏地停止了嬉闹。
今天老黄去参加教研组会议去了，午自习由学习委员于冬阳代管。
他搬个椅子坐在讲台旁演算竞赛习题册，看到林千爱她们才进教室，深深蹙起眉头问：“你们都上哪儿去了，才来？”
“于‘老师’，我们刚刚去学校图书馆看书了！”
没等林千爱开口解释，杨玉婷就冷笑着地轻嘲他了句，然后大摇大摆地拉着林千爱和赵雅回到座位上。
……
放学前夕，英语课代表把同学们的英语默写本发下来，说没发到本子的同学要留下来，到英语老师那边去重默。
杨玉婷英语基础好、单词也背得又快又准，收到了自己的英语默写本，跟林千爱她们打个招呼，整理好书包早早地回去了。
林千爱和赵雅都没收到英语默写本，和班上大部分同学一样，放学要留下来，去英语老师办公室那边重默。
重默出来的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唯独林千爱一人心浮气躁的。
连赵雅都默出来了，就她趴着蹲着或坐在老师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横默竖默，手中黑色水笔的墨都用尽了，可欲速，它就是不达……
英语老师闭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现在看见林千爱就头疼：“林千爱，你这小孩怎么回事？看你最近学习都不在状态。”
说着，摆手让她先回教室静下心好好背一下单词，再过来重默。
林千爱垂着脑袋走出办公室，人失魂落魄地挪步前行着。
外界的太阳已落山，眼前的走廊左右都笼罩着黑漆漆的阴影，天花板和地面被一片耀目的金光渲染。
高一（一）班的教室里，传来于冬阳和赵雅两人清亮的聊天声，林千爱下意识停在门后。
“呵，我和我爸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还不如说是仇人。“
赵雅的语气里颇为羡慕：“真好，你好歹还有个爸爸，像我……亲爸死得早，现在我连我爸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林千爱轻咳了几下，总觉得他们有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共同秘密，教室大门的门把手在转开这一霎，突然变得沉重。
赵雅眼神猛地躲闪，立刻转移了话题，问于冬阳：“于冬阳，你在准备竞赛啊？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他挠头，客气得找不到什么可应付的言语：“嗯嗯，还好。”
“千爱，你英语默写都默完了吗？”
赵雅见林千爱过来了，背起自己的书包，顺道也提起了她的书包。
眼含深意地望了眼坐在林千爱边上空座位看着书的于冬阳，赶紧献殷勤地递过去，大声道：“看，我帮你把书包都整理好了！我们待会儿一起走吧。”
林千爱低头，迟迟没有接过书包，尴尬地摇了摇头。
赵雅也没当中戳穿，她打开手机，匆匆翻了几下，再将林千爱的书包放回原地。
向他俩投以歉意的微笑：”那不好意思啊……现在时间不早，我妈妈开始催我了，只能先走一步了。“
第25章
赵雅走后,教室内空荡得只剩下林千爱和于冬阳二人。
于冬阳跷二郎腿坐在她同桌,书包搁置在桌面上。
修长的手翻阅课外书发出的噪音,辨不清是有意还是无心。
两人一直默默无言，各自做着各的事情。
林千爱心中是有疑问，但她现在连自己的事都忙得焦头烂额,也懒得开口去顾问他人。
她双手揉了下快被英语单词逼爆炸的脑门,默背着这些词组。
边上那人翻书的声音在此刻咯沓作响,比平时要响好几倍,一下子占据了林千爱的全部神思和听觉,脑子再腾不出空去想其他东西。
果然，人是不在沉默之中站起来，就在沉默之中消亡……
林千爱气急败坏,自己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出来了，就她像个异类一样，死活默不出。
而有些胆大的同学直接就逃了,就比如：没留下来重默的杜子腾同学。
她自我安慰着，手捧起单词小册子快步走出教室，兀自打关上门,人站在走廊里背。
外面苍穹沉沉，云霞背后是片孤寂的黑蓝。
林千爱静静伏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像个被宣判出狱无门的绝望劳改犯，边吹凛冽的冷风，边背着单词。
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不绝不缕的钢琴乐曲似洋流狂澜,从学校各个喇叭中奔涌而来，袭遍了胜才中学的每处角落。
抑扬婉转的美妙旋律一下击垮林千爱的全部心智，她清楚地知道，那个音乐是学校老师的下班铃。
每当这种时候，学校里除去要准备晚自习的高三生，其他年级的老师同学估计都走光了……
“assimilate，assimilate，同化，ass-i-m-l-i-ate。”
她翻开合紧的英语单词，猛吸下呼吸不畅的鼻子。
平复了情绪，再小声纠正：“又不对……是ass-i-m-i-l-ate。”
林千爱继续翻回去背，像只背负重壳、依然缓步前进着的蜗牛，被冬季冷风冻得麻木的脸蛋左侧，忽感到个温暖的物体贴近。
垂下眼睫的瞬间，一只白得指尖泛红的手握着她的卡通水杯，陡然出现在文字密集的单词册子前。
“这样死记硬背是很难记住的，你要记词根，simil是相同的意思，ate表名词后缀。“
于冬阳慎重思考片刻，喉头微动：“或者，你先想想近义词相似的similar，再去背assimilate这个单词，是不是就好记了点？”
“你……动机何在？”
林千爱关上玻璃窗，接过于冬阳递来的卡通水杯捂手，手心里的寒气，顷刻间驱散了不少。
以他的思路把单词再默背上一遍，比刚刚的死记硬背强太多。
“少废话！林千爱，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家了？”
林千爱咬唇：“你这不废话，当然想……”
于冬阳伸出插在校服羽绒口袋里取暖的手，抢来林千爱手中的单词小册子：“对啊，你想回家，我也想。”
他俯身凑近那人，极不耐烦地歪嘴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快点速战速决吧。“
说着，便翻开单词小册子，“我现在抽几个词组给你背，等都背出来了，再去办公室那儿去默写。”
林千爱神情恍惚，不做声响地看着少年垂眸认真翻书时的模样，连心跳和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再别扭，仿佛回到换座位前的那段美好时光，差点以为自己早已把他给弄丢了。
眸底的水汽一下泛滥成波涛，于冬阳那双俊得迷人的眉眼，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他暗自忐忑，戳了下林千爱的脑袋：“喂，你怎么了？”
小女孩眼眶突然烫得厉害，镜片起了浅淡的雾气，猛地转身背对着他，人再次面朝向窗，仰头目光深深地望向暮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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