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朵朵看在眼里,便故意笑道:“你手里的食品袋很沉重吗?需要我帮忙提上楼吗?”
方晓婉慌乱地摇摇头:“不用了,咱们晚上见。”
秦松沐望着方晓婉慌乱离开的背影,不由跟女儿交换一下默契的眼神。
再说方晓婉慌慌张张地走回三病区,在这一路上,她的泪水忍不住流出来,不得不在靠近老者的病房门前,匆忙擦干了眼泪。
老者正在病房里等她,一看到她的眼神有异常,不由关切地询问:“闺女,又出什么事了?”
方晓婉故作迷茫:“没事呀,我出去打一次饭,能出什么事呢?”
“那你的眼圈咋红了?”
“哦,我的眼圈红了吗?”
“你还想掩饰吗?为什么不自己照镜子看一看呢?”
方晓婉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果真拿起老者的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除了自己的眼框泛红,神态也颇为憔悴。她顿时联想到自己从凌晨到现在,不知道哭了多少遍了,几乎快把眼泪流干了。
她思忖到这里,便强作笑容:“冯伯伯,您知道外面刚才刮风吗?”
老者摇摇头:“我不知道呀。”
“唉,刚才风挺大的,都刮起了尘土。都怪你闺女的眼睛太大了,容易钻入沙粒子。我足足揉了半天呢。”
老者诧异地盯着她:“真是这样吗?”
方晓婉点点头:“当然是这样了,您以为还会因为啥呀?”
“我还以为是因为松沐呢。”
方晓婉心里一惊,为了不让老者为自己操心了,便坦然摇摇头:“根本没他什么事,您就别瞎猜了。”
老者思忖道:“我自己可以独自吃饭。你最好能陪他一起吃饭。如今青霞闺女刚走,已经让他解放了,而且会让他的精神有一种空虚感,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多走近他,那他对你的感情会加深的。”
方晓婉心里不由一动,马上联想到陈丽娟会跟秦松沐在一起的情景。其实,秦松沐最近一直对魏青霞惺惺相惜,应该淡化了对陈丽娟的感情,但那个陈丽娟真是厉害,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出现。她这几天陪在秦松沐身边所培养的感情,恐怕要比自己平时陪秦松沐半年都深厚。唉,自己如果不耍一点心计,恐怕远不是陈丽娟的对手。
此时,方晓婉想到的是,既然自己之前已经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那现在恐怕不能回头了,继续要对秦松沐玩点阴的。如今她能掌握的秦松沐的唯一弱点就是他的善心。假如自己真遭遇危险,不会忍心抛弃自己不管的。所以,她必须利用对方这一弱点做点文章了。
老者一看方晓婉的大眼睛闪烁不定,不由提醒她:“闺女你想什么呢?赶紧快打开包吃饭呀。”
方晓婉猛然醒悟,心里暗骂自己刚才想入非非了,便赶紧从食品袋里取出各个餐盒,然后一一摊开。
老者一看饭菜很丰盛,不由眉头一皱:“闺女,你买多了。咱们爷俩能吃这么多么?”
方晓婉嫣然一笑:“您老每天写作很费神,就多吃点嘛。”
“那也吃不完呀。你平时吃得又不多。”
“没有关系,如果剩下了,就把它们倒了吧。”
老者顿时嗔怪道:“闺女你太不会过日子了。本来咱们的经济就紧张,已经奢侈不起了。”
方晓婉不由垂下了头,虽然心里很委屈,但也不好跟老者顶嘴。其实,她通过这段时间对老者的身体检查,发现他的癌细胞扩散很快,不仅仅是左右肺转移了,甚至把整个肺部靠近压缩得没有什么好地方了。在这种情况下,冯伯伯的生命恐怕要以天做计算了,还能不让他享受一点丰盛的食物吗?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自从冯伯伯知道房子的事情后,才清楚他目前的医药费的大部分是由自己的薪水垫付的,应该知道自己的经济是很拮据的,现在责怪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她只能微笑向老者解释:“秦伯伯请放心,你的闺女还是有能力支付咱们爷俩的日常开支的。”
等到晚饭结束后,老者等方晓婉把残羹剩饭都收拾利索了,便下了逐客令:“晓婉,你快走吧。我要单独写作了。”
方晓婉诧异道:“冯伯伯,难道您老人家还要背着我写作吗?”
老者摇摇头:“那倒不是,你应该多抽出一些时间去陪陪松沐。他不是也住在这里吗?你要懂得珍惜机会呀。”
方晓婉正有心事,一听老者的话,便顺势表示:“既然如此,那您老要多保重。我一会交待值班医生晚上多关照您。”
老者为了打发她走,便欣然点点头:“好的。”
方晓婉临走前又叮嘱老者:“您老不要写得太累,要注意休息吸氧。”
“好了,我知道了。你这个丫头别像个唠叨婆似的。”
方晓婉不由向老者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便开门出去了。
老者不由温馨一笑,便走到那台笔记本电脑前,神色庄重地开机了。
再说方晓婉匆匆回到楼上宿舍时,并不见秦朵朵在场。
她稍微一愣,随即开门奔向了隔壁的门。
她没有贸然敲门,而是把自己的一侧耳朵悄悄贴到了门上,很快听到了门里有秦松沐与女儿对话的声音。
她赶紧收回身子,并又悄悄溜回自己的宿舍。她心里清楚,因为秦朵朵胆小,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不敢单独呆在宿舍里,便暂时呆在老爸的宿舍里,等自己回来呢。
她于是赶紧做了一些准备。首先蹲下身子,把自己的一个行李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她这时打开行李箱,还没来得及触摸里面的物品,便像做贼似的向门口瞥了一眼。还好,那里安静入常。
她的表情显得很紧张,很快从行李箱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取出里面的东西,摊开一看,原来是一个面具。
她把面具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
她很快把那个面具已经一些附属的物品拿到了自己的床边,从其中一个小药瓶里倒出两片药,并走到秦朵朵的床边,把药片投放进秦朵朵的喝水的水杯里。她一看水杯里仅有少量的水了,担心秦朵朵会当水底子泼掉,赶紧用保温瓶又倒入一些。
当她端起水杯摇了摇,确定药片已经被白开水彻底溶化了,才踏实地放下来。随即,她又回到自己的床边,再把面具等塞到了枕头下面。
等一切搞定后,她才坦然地走出宿舍,并带着动静去了隔壁。
当她推开秦松沐下榻的宿舍门时,顿时发现秦朵朵正躺在老爸的床上玩弄手机呢。而秦松沐正坐在床边看书。
“晓婉姐回来了?”
秦朵朵一看方晓婉推门进来,便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晓婉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便赔笑道:“嗯,冯伯伯不用我陪了,又担心你一个人不敢呆在宿舍,就赶紧跑上来了。”
秦松沐漠然瞥了她一眼,然后冲自己的女儿一努嘴:“既然晓婉回来了,那你就过去休息吧。”
“好滴。”秦朵朵欣然翻身下床,穿上鞋,便往外走。
方晓婉一看秦松沐没有挽留自己聊一会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带着不快领着秦朵朵回到自己的宿舍。
由于时间还早,秦朵朵回到宿舍后,同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便跟方晓婉聊了几句。此时秦朵朵好像对她没有任何成见了,甚至主动示好:“晓婉姐,我刚才请爸爸带你回家住呢。可爸爸说影响会不好,尤其你还是一个姑娘家,就更要注意形象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方晓婉“哦”了一声,“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既然不想娶我,就不想让我陷得太深。”
秦朵朵瞥了她一眼:“晓婉姐,你还没陷入太深吗?”
方晓婉鼻孔一哼:“既然你爸爸心里没有我。我才不会那么犯贱呢。假如这个宿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哪也不去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已经无法自拔了呢。”
方晓婉听了秦朵朵的调侃,心里不由一酸,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曾经要依仗的秦朵朵也跟自己离心离德了。
方晓婉又跟她闲聊了一会,便偷偷望一眼放在秦朵朵床头柜上的水杯。
她很了解秦朵朵的睡前习惯,那就是要喝一口白开水。可是,她也知道只要秦朵朵还不想睡,就不会想着喝水。她决定自己假装先睡下,让对方无所适从,也会有睡意。当然,自己临上床前,需要上一次卫生间。
“朵朵,想上厕所吗?”
秦朵朵一看她要出去,便摇摇头:“我不想去。你如果不害怕,就独自去吧。”
方晓婉一看她这样说,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感觉她对自己的依赖性似乎荡然无存了,如果换做平时的夜里,秦朵朵几乎跟自己保持步调一致。而现在对方即便跟自己的闲聊,也好像就是一种临别时的应酬。看样子她真的放弃自己了。难道就因为自己一次好奇偷听她跟生父的说话吗?
方晓婉怀着一颗哇凉的心走出了宿舍,走向了走廊深处的卫生间——
第491章中计
不到几分钟,她便返回了宿舍。
此时的秦朵朵已经躺下了,合上了双眸,即便是方晓婉回来时发出轻微的动静,也没有睁开眼睛。
方晓婉心里一动,不由把目光瞥向了她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居然已经见底了。
方晓婉暗自叹了一口气,便低声叫了一声:“朵朵?”
秦朵朵好像很困了,含糊地“嗯”了一声,吧唧一下嘴,几乎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方晓婉不禁深吸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床前。
她并没有躺下来,而是一副黯然的表情,痛苦地思索着···
又过了良久,她感觉自己有些困倦了,便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纱窗,直接去面对茫茫夜空。此时,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这栋老楼似乎又被淡淡的雾气笼罩住了,阴森得令人头皮发凉。
此时的方晓婉陷入了无穷的彷徨中,迷茫着自己的人生归途。的确,走过生命的逆旅,人世沧桑,谁都会彷徨,会忧伤,会有苦雨寒箫的幽怨,也会有月落乌啼的悲凉。
现在是她抉择的时候了,是该放弃呢,还是冒险在搏一次?
方晓婉在思绪错乱中又不禁想起了老者的鼓励。如今,能把她当作亲人的只有这位慈爱的老人了,决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寄托和殷切的心愿,所以他的话不能不听。但凡还有一点希望,自己也要尽量让事情有转圜的可能。
她的脑海里又呈现出秦松沐时时对自己关切的眼神,还有几次对自己的呵护。这足以让她感到欣慰,感到眼前还有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这时有理由相信秦松沐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也许心里也有挣扎,那就是在自己和丽娟之间的取舍。假如自己先放弃了,恐怕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如今自己能战胜丽娟的筹码也就剩下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了。这种精神要是丢了,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人生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不允许她挥霍那副属于人生的苦辣酸甜。也许经历了风寒阴霾的磨砺,才会破茧在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的大眼神在这个时候终于焕发出光彩,当冲着夜空狠狠呼吸一口清爽的空气之后,便合上纱窗,回身走回了床边。
她看了一眼放在枕边的女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她不由在想,秦松沐这时该睡熟了吧?自己也该开始一场冒险的游戏了。
想到这里,她便掀开枕头,露出了她要进行‘游戏’的道具。首先,她拿起一支口红,并利用一把小镜子,迅速在自己的双唇之间涂抹起来,直至让它红得发紫。她完成这道工序之后,便脱去自己的衣服,当全身仅仅剩下三点式后,才套上一件平时没有穿过的紫色睡裙,在她的床上,还有一件平时经常穿的浅色的睡裙。她知道,自己在紧急时刻,把这两件睡裙调换一下,仅仅需要十几秒钟。
她这时又看了一下女表,时针已经快指向午夜十二点了。她这时有理由相信隔壁宿舍里的秦松沐已经进入了梦乡,时机已经到了。
她立即佩戴上那个面具。这是一个仅仅遮挡鼻梁以上的半截面具,可以裸露出有些恐怖的红唇。
等一切就绪后,她立即手持一把钥匙,然后光脚离开了这间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