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凭祖母吩咐。”玠说。
“人家是伊耆氏的大小姐,不是非我们高辛氏不嫁。现下你大哥在她那里,我看是没有指望了,你自己拿定主意,你若是愿意,就多照顾她些,过些日子就拜帖求娶;你若不愿意,找个合适的时候跟人家姑娘说明白。我瞧着瑶歌是个大气坦荡的姑娘,只要我们坦诚相待,礼数周到,想必她也不会计较什么。”老太太说。
“孙儿明白了。”玠说。
暻昏迷了几日,瓛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涂山羡将自家药材铺里最好的疗伤方子送了来,大夫也日日到府,又过了几日的光景,暻便能下地走动了。
“又乱跑,你还没好全!”瓛故作严厉地说。看着瓛端着碗过来,暻立刻乖乖爬回床上,盖好被子。
瓛又腾出手来把被子掖了掖。
“吃药。”瓛端起药碗,暻面露难色:
“我,我先吃饭吧。”
“好,那你就先吃饭。”瓛无奈地笑。端起一碗粥,就着面上的一层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送到暻的嘴边。
“不好吃?”瓛看到暻眼底掠过一丝失望。
“我想吃肉。”暻说得极为委屈,忽闪忽闪的眼睛乞求似的看着瓛。
“那你可得好好把药吃了,好了才能吃肉。”瓛再次端起药碗。
暻无奈地看着瓛,伸手要去端药碗,手却申得极慢。看着暻为难的样子,瓛突然想起,暻的味蕾对苦尤其敏感,所以特别害怕苦,他还曾经笑话暻死都不怕就怕苦。瓛便端起药碗尝了一口。暻立刻瞪大了眼睛问:
“很苦是不是?真的太苦了。能不能……不吃。”
瓛忽然扯起嘴角邪魅一笑,伸手揽过暻的腰,自己喝了一口药汤,用嘴将药度给了暻。
“苦吗?”瓛居高临下看着暻问,
暻半懵半兴奋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喝吗?”瓛问,
暻摇摇头,又点点头。瓛被暻的样子逗笑了,便将这碗极苦的汤药,一口一口渡给了暻。
一阵敲门声,将瑶歌从思绪中拉回来,自从喜宴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兄弟三个,于是自己无聊地看话本子。
“谁呀?”瑶歌随口问了一句。
“是我。”玠说。
瑶歌听出是玠的声音,登时紧张起来,赶紧拿了铜镜看看自己有没有不得体之处,把话本子都藏到被子里,方才开门。
“兄长”瑶歌在门口给玠行了礼,然后就不知说什么。
“不请我进去吗?”玠今日说话的口气,有些暧昧。
“哦,请进。”瑶歌在心里怪自己笨拙。
“这两日在忙什么?”玠没再用冷冰冰的“伊耆大小姐”这几个字称呼瑶歌。
“我闲来无事,就在房中看了会儿书。”瑶歌老实回答。玠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前几日帮着涂山族长筹备婚礼,对妹妹疏于照顾,还请妹妹不要见怪。当日为涂山族长备礼时看到这个忽然想起你,便买了下来,想着等忙完了再送给你。你看看可还中意?”玠说着,将匣子推到瑶歌面前。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瑶歌有些惊讶,但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仪态。她打开盒子,见到一只净白透亮的镯子,仔细看竟又泛着淡紫色微光,必难得一见的上好玉石所铸。瑶歌是伊耆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好东西见了不少,可这样的镯子,瑶歌也没见过,实在贵重,于是心下有些犹豫。
“我知道这小小玉镯不值什么,旁的倒在其次,我只是看着这镯子无由觉得可爱,觉得与妹妹正好相配,才拿来做礼物送给妹妹。妹妹可还喜欢?”玠的表情像在征求意见。
“谢谢二……”她内心欢喜,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玠,想着他刚刚叫自己妹妹,便也大了胆子改了口:
“谢谢玠哥哥。我很喜欢。”瑶歌笑起来,甜得可人。
玠也笑起来,他的笑宛如一阵和暖的风,把人吹得微醺。
玠拿过盒子,将玉镯拿在手里,对着瑶歌伸出手,示意要帮她带上。瑶歌惊讶地瞪着眼睛。玠笑着点点头。瑶歌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玠的眼力不错,镯子的大小刚好合适,他只是轻抬瑶歌的手腕,便将镯子带了上去。瑶歌双颊绯红,像是要醉了。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要出去一会儿。”玠的口气,像是在给夫人报备行踪。
瑶歌点点头。跨出门前,玠回头,喊了一声:
“瑶歌”
瑶歌抬头看着他,逆光下,一个清俊的身影站在她的闺房门口,轻唤她的名字,这身影背后是万丈霞光。
瑶歌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愣愣地等着。玠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
第十三章
玠来到青庐,手里拿着一瓶跌打油。涂山羡的汤药治内伤无疑是尚好的,只怕暻的皮肉上还会有些伤。
“吃药。”暻说。
“好,我们来吃药。”瓛说。
瓛揽着暻,自己喝了一大口药再渡给暻。
这一幕,被玠撞了个正着。玠差点将一瓶药摔在地上,赶紧躲了出去。稳定了心神后,在门口咳了两声,重新踏入瓛的房间。看到瓛一手端着碗,一手揽着暻,两个人迷茫地看着他,两个人的嘴边都有药汤的痕迹。玠一时间感到无比尴尬。
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下床给玠行礼,动作之快,瓛都没有来得及按住他。
“不必了,你的伤如何了?”玠尽了全力维护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已经好了,多谢二公子挂心。”暻说。
“你出来。”玠看了瓛一眼,暻准备跟着,玠偏过头去说:
“你歇着吧。”
此时瓛也有些忐忑,他知道玠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虽说高辛祖训里并没有明令禁止,但毕竟没有先例,不知道玠能接受多少。正在思量,玠将小瓶子塞给瓛,说到:
“羡的汤药必然是上好的,但恐怕他皮肉上还是有些伤,你拿去帮他……”玠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动词。
“谢谢二哥哥。”瓛说。
“我看他已将养得不错了,这两日你找个时间,去祖母那里一趟。”玠说。
“这是为何?”瓛问
“祖母这般同我说的。对了,大哥在受罚,我这几日腾不开手。晚些时候我会拨两个心腹给你,我手头上一些杂事,你来帮我料理。你可愿意?”玠问。
“若是二哥哥腾不出手,我纯粹帮帮忙,也无妨。”瓛说。
玠深深地看了瓛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瓛来到静贤堂,在外间行了叩拜大礼。其实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坐上的祖母看起来又憔悴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为涂山家喜宴上的事。老太太使了个颜色,仆人们都退了出去,茱萸关了门。瓛猜不出缘由,不敢说话。
“近前来。”老太太的声音有些低沉。
瓛行至老太太跟前,看着老太太,眼睛里有些迷茫。老太太点点头,让他在靠近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我高辛族要立新族长了,玠儿和珏儿,你更看好哪一个?”老太太说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孙儿虽自小在府中长大,对族内之事却一概不知,族长之事,更是不敢妄言。”瓛回答。
“我让你说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设防。”老太太说。
“祖母,实在不是孙儿设防,只是孙儿却然不懂族内事务,况且我仅与二哥哥熟识,大哥哥与我实在……实在是个陌生人,孙儿不知如何说。”瓛说。
“你是怪我没有将族内事务交一份到你手上?”老太太问。
“孙儿不敢。”瓛立刻站起身行礼,老太太示意他不必多礼。
“你也不小了,该为族人分忧了。这次是你大哥哥无礼,我已经惩罚他了,但骨肉兄弟间不可因这些事情生了嫌隙,让外人钻了空子。玠儿如今要照看珏儿的事务,必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若分派你些差事,你必要尽心完成,遇到不懂不会的,要及时向他请教。”老太太平静地说完。
“孙儿明白。之前二哥哥说让我帮他照看些杂事,孙儿已经应下了。”瓛恭顺地回答。
“哦?嗯,你也该历练历练了。你只记得,玠儿这孩子凡事周到,眼里却也容不得沙子,交给你的事情必得事事谨慎,切莫出纰漏。”老太太这句话说的尤为认真。
“孙儿多谢祖母提点,必谨记祖母教诲。”瓛说。
老太太看瓛既不想参与争夺,也没有要推诿事情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老太太一改刚刚严肃的态度,抬起头看着瓛:
“你……”老太太的目光有些闪烁,有些心疼:“你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瓛的脑子里闪过那个晚上的画面,但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几乎窘迫的样子,他突然就释怀了,温暖一笑:
“没什么想问的,都过去了。祖母不必挂怀。”
瓛心里明白,就算此时弄清楚了母亲的死因,对眼下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原本就困在复杂形势中的众人,心中再多一层猜忌。况且即便是高辛氏的错,他一己之力能够对抗整个高辛氏吗?那一晚的场景他回忆了无数次,与其说是祖母或者父亲杀了母亲,还不如说更像是母亲自己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那个如此疼爱他保护他的母亲自毁,唯一成立的原因就是想保住他,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毁了母亲愿意看到的这一切。
高辛老太太听到这样的回答,顿觉惊讶,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真……真的过去了?”老太太不敢相信,
瓛再一次跟了老太太一个肯定的笑容。
“好,好……”老太太哽咽着点点头。
自从老太太亲自见过瓛之后,瓛好像开始真正融入了高辛氏,不光开始接手玠手上简单的家族事务,和高辛氏其他的人成员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转眼,瑶歌已在高辛住了许久,玠的意思是瑶歌该先回伊耆,他好正式向伊耆氏拜帖求娶,过了门之后再安心住在高辛,才是名正言顺。瑶歌也知道玠说的是对的,可此时她对玠用情正浓,实在有些不舍,玠没有多说,只是由着她,一来二去,便又多住了几日。
“瑶歌!”是防风清峦的声音。
“清峦姐姐!你来啦!”瑶歌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该称涂山夫人才是。”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是纠正,却也带着笑意。
“随她吧,从小到大都叫惯了的,哪里就改得了口。”涂山羡和玠站在一起,笑盈盈地看着她。
“听说你要回去了,我催了羡赶紧来陪你一日,你这一回去,我们再想如现在这般玩乐可就难了呀!”防风清峦冲着她眨眨眼睛。
“为什么啊?”一句话说得瑶歌摸不着头脑。
“傻丫头,你这一回去就是待嫁的新娘子,哪有待嫁姑娘往外跑的道理,下次我们再见你可就是高辛氏的媳妇啦!”
“你取笑我!”瑶歌娇嗔一句,羞得两颊绯红,却忍不住偷偷去瞄玠。
“二哥哥!”瓛从青庐过来,涂山羡也转过身来,认真打量着瓛,那晚天黑看得不真切,此时才发现这个高辛瓛的样貌和玠倒颇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副清新俊逸的好模样,只是不如玠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涂山族长,涂山夫人。”瓛分别向两个人行礼。
“瑶歌不日便要启程回伊耆,今日正好大家都得空,我们准备好好陪她一日,你也一起来。”玠说。
“是。”瓛说。
出行途中,瑶歌拉着清峦一路叽叽喳喳,把这段时间她和玠的事情,捡了不紧要地一一说给清峦听,清峦一路听得开心,两个人之间仍旧是女儿们的话题。玠在两人身后跟着,并不打搅,却也不会让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瓛和羡并排走着。
“听你二哥哥说,近日你开始接手族内事务,帮衬他许多。”羡说。
“涂山族长过奖了,我不过是尽兄弟之义,在二哥哥指点下跑跑腿罢了,也没见得真帮上什么。”瓛说。
“我与你二哥哥一同长大,你们家的事情我怕是比你还清楚。”羡顿了顿。
“自然。”瓛听明白了,羡其实是在说不要敷衍他。
“玠从小受的委屈不比你少,才养成了今天这般清冷沉静的性子,不过若真想要争这族长之位,也非如此不可。你既已接手高辛族的事务,便知他这些年独自支撑他那半个世界有多辛苦。”羡说着,认真地看着瓛,仿佛他从不是那个温暖亲和的涂山羡,而是一眼就能洞穿人灵魂的涂山族长。
“明白。这几日下来,我虽经手的事务不多,却已感觉要倾尽心力。二哥哥平日,着实不易。”瓛不再戒备,照实说了自己的感受。
“哈哈哈哈,早着呢。”羡拍了拍瓛的肩膀,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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