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孩子爹不管在楼下做什么,打电话下指示,还是和陶伯等人谈论正经事,听到哭声都会放下正进行的事情,上楼来看看。虽然不会说安娜什么,但会不高兴。
“你能不能不打?”
“下手很轻。”安娜不以为然。
“可她们都哭了。”
“不天天哭吗?天天打了吗?就是爱哭。”
孩子如奇怪的小动物,就是姆妈不开心了打两下,也没仇,不理她们,都会爬过来。父亲不打,想抱抱,都不让,非挤在姆妈怀里不可。
安娜就大白眼翻他:“怎么样,我打了她们,她们还是稀罕我!”
男人也没办法:“我也稀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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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完)
有一天晚上,戴宗山陪安娜出去看了一场电影,他很少这么轻闲,特意把孩子放给保姆们看着。
第二天,夫妻俩又带着俩宝宝在戴家庭院里照了很多像。
然后,戴宗山把几张票放在了桌上。
安娜看到是到纽约的船票,终于要远行了,“我会很快把衣物打包,给你定制的衣服还没到呢,我得催一催了。”
“不用催,你们先走。”戴宗山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抽雪茄,“你带着她俩先走,我把后面的事办利落了,就过去。”
又和上次一样么?安娜不想,“我们也可以等等,和你一起走。”
“你们先去,先把房子买了,初次搬家有很多事,我不在,你要考虑得周全一些。可能她俩也会出现水土不服,吴妈会跟你走,帮你照顾孩子。”
“吴妈走了,你怎么办?”安娜吃惊,吴妈可是一直照顾他的。
“我有什么关系?再找个人做饭而已,你们吃好最要紧。”
别说安娜习惯了吴妈的手艺,两个要加餐的孩子也喜欢吴妈熬的糊糊。何况这个老仆又如此忠诚,爱老婆又爱孩子的戴宗山怎么会把照顾自己多年的吴妈留下?
安娜见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不多说什么了,以为这次还像以前去重庆一样,只是躲避战争,过些时候还要回来。
夜晚,楼下的座钟好像就轻轻敲了一下,这个男人突然从梦中醒来,握住妻子的手。
安娜醉眼惺忪中,看到暗黑中一双熠熠的眼睛,对自己分明轻声却也显得急迫郑重般地梦呓:“安娜,我很感激你跟了我几年,还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但以后也得麻烦你继续照顾她们了,她俩很聪明,也很淘气,改一改你急躁的脾气,对她们耐心点,替我照顾好好她们,别对她们发火,也别打她们......”黑暗中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摩挲着她的鬓角,千言万语,非常不舍,“后面都给你安排好了,纽约那边很安全,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孩子,什么也不要担心。”
后面很想说:这次很妥当,不会再让你带着孩子行走于战火中,缺吃少穿,大冬天出去摸鱼摸虾找吃的。
安娜心里不忍,伸手搂住他,“我们可以呆在租界里,租界里也安全啊。刚在一起,不舍得与你分开。”
男人抚了下爱妻的头发,“这次不一样,租界也不安全,为了她俩,你一定要离开。因为有你们,我赌不起,你们走了我放心。我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就落下你和两个女儿,在任何地方我也不会让你们受苦。不要怕,到了新地方,要勇敢地去生活。”
半夜突然说出这些,让安娜很不安。第二天起来,对他提起此事,他竟忘了似的,平静地说:“你在纽约不是上过学吗?还没毕业,正好过去把剩下的课程念完。”
“你呢,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一家人一起走吗?”
“银行,商号,那么多工厂,还有我的大船和矿,都在这里,我走了怎么办?你先过去,你安稳了,我怎么都好说。你留下来,就是让我担心。”
见她不乐意,男人苦笑了一下,“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会不容易,除了吴妈,我找了个愿意跟着你的保姆,这样你一路也能轻松点。另外,周末你记得吧,你那个校友,我在纽约的分公司雇佣了他,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他现在和江云柚在一起,挺好,万一他们结婚的话,可以在纽约多照顾一下你。”
安娜不满地沉默。
“等我把这边都处理好了,随后就去找你。”
“是吗?”安娜睨他,“在重庆你都没找我,是我找的你!”
“但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你说话不算话!”
“这次算。”
这次上船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逃命,这次是逃难。欧洲已陷入一片火海,德国在东西两线作战的消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好像德国和日本马上就把世界占领了似的。
泊在浦江里的那艘邮轮也很豪华,很多本来在上海生活的犹太人和其他白人都在陆续搭乘回国。
安娜在上船时,看到了周末,但暂没看到江云柚,还以为她是有意回避戴宗山的。
戴宗山也和上次送妻子上船不一样,上次是迫不得已,这次是开车来的,带着很多行李,很从容。
只是安娜没想到,这大邮轮竟在大洋上飘了三个月,才到了纽约。
上船时,安娜抱着小女儿,看着男人抱着大女儿,便很严肃地对他说:“你尽快来找我们,两个孩子我也不一定照顾得过来。你是父亲,你得对我们负责任!”
“嗯。”男人很平静地嗯了一声,终于恋恋不舍地把大女儿交给保姆。
“我还想生个儿子。”安娜在转身的一瞬,突然抛出对他的诱惑,“我喜欢儿子,没有儿子我这辈子都觉得儿女没有双全,有遗憾,像我姆妈一样,男人迟早会被别人抢了去。所以,你要不来,我就跟别人生儿子!”
戴宗山无奈笑了笑,上前亲吻了她,女人刀子嘴豆腐心,他已经理解到了。她怕自己说话不算话,特用话刺激自己。
这次离开,安娜还有个遗憾,本想继续带走姐姐的儿子小虎子的,觉得外甥跟着自己比回到顾家更有前途。她临行前,还特意释放了善意,把顾家一直觊觎的安家面粉厂给了他们,就想换回小虎子。哪想,顾家上下都鬼哭狼嚎似的不同意。顾言卿与老婆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生出儿子,现在就指望小虎子这一棵独苗了,让安娜带走,将来再改了姓,不是绝了顾家么?于是最后一刻,他就死拉着小虎子的手不让走。
安娜也没办法,把自己名下的另一家纺织厂给了父亲安德,他一直对安家的产业很眼热。自己这一走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母亲留下的两家工厂,不应该成为无主之财。再说戴宗山已在变卖家业,这次搬迁,应该是长期的。
安娜在周末和伍尔夫律师的帮助下,在纽约的长岛买了一幢两层楼的house,屋前屋后都有整齐的草坪。房子有六个房间,除了主卧,两个女儿一人一间卧室,吴妈一间,保姆一间,还有一间是给未来另一个孩子的。
她是故意买的六卧室的,等于无形中与大洋彼岸的丈夫有一个约定:两人迟早要聚在一起,继续过日子,再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她其实并不介意,只做一个想头。
纽约是繁华而风平浪静的城市,离欧亚大陆很远,离战火也很远,像世外桃源一样,很适合养孩子过日子。
每每坐在宽大卧室里,看着窗外风景如怡,安娜就想起过去,静不下心来,开始给上海写信,开头就这样:
亲爱的,你好吗?
亲爱的,收到我写给你的信了吗?我想你......
亲爱的,你给我写信了吗?别忘记写......
亲爱的,我还没收到你的信......
以前是每周写一封,现在每天一封。戴宗山说到做到,在这边的银行里存了足够的钱和黄金,够妻儿老小花三辈子的。所以,安娜不用发愁吃穿住行,能做她想做的——天天给丈夫写信,战乱中不期望他收到每一封,隔三差五收到其中一封就好。
信一直写到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正式爆发。从报纸上,安娜看到了中国在奋不顾身地全面抗战。
而远离了欧亚大陆扑天战火的纽约,孩子们则在无忧地健康成长,稀疏的黄毛渐渐被浓密的黑直头发所代替,姐妹俩的脸蛋如苹果,焕发着光泽和生机。由于长得一模一样,走到哪里都颇受注目。这是她们的父亲为她们争取到的岁月静好的时光。
安娜带她俩照了很多照片,自己坐在中间,一边一个,笑得很甜的,搞怪的,比心的,只有母亲满眼担忧。
这一张张照片在背后写了能想起来古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等等。
都随信寄了出去,希望在战乱家园中的他能收到。他应该看看,女儿们越来越有他的样子了,是父母合体的小模样,漂亮,活泼,也果然淘气。
安娜告诉他女儿们是一路幸福成长的,自己再没拍打过她们,对她们说话也一直和颜悦色的;平时就把他的照片封上框,放在女儿们的床头柜上,让她们每天都能看到爱她们的父亲。
她们很想念父亲,自己很想念夫君。
在静谧的夜晚,尤其纽约冬天的夜晚,阴郁寒冷又漫长,安娜坐在壁炉前,听着留声机里传出魂牵梦绕的上海曾经流行过的曲子《天涯歌女》、《玫瑰玫瑰我爱你》、《夜上海》等,或甜美或欢娱的曲调反复听,恍然想起少女时在这里念书的日子,那时也是冬天,自己趴在温暖的被窝里,在读他的来信。
他信上说:上海的新建设日新月异,杨浦又新修了码头,南京路上又新建了高楼...未来在上海生活挺好的。
那时她孤单,一心想回去。
现在也是,虽有两个宝贝女儿陪着,依然孤单,就等着战争结束,战火熄灭,回到上海,与他相聚。
那时他还给自己写信。
现在这么久,竟一封没回。也许是烽烟阻断了吧?可能哪一天,他会突然收到一堆妻儿的来信吧。
宗山,给我写信吧,我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爱你,这些天,愈孤独,爱愈烈。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那一天上船时,我一定会拉上你。你不走,我亦不走,看谁能倔过谁。
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直想着哪一天电话响,周末或伍尔夫律师打来电话,说戴老板过来了。
或深夜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他高大身影,一脸风尘仆仆的影子......
但,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等来的却是戴宗平。他一脸菜叶色出现在她面前,可见也是多日漂泊在海洋上。只是,他手牵着戴小平,身后没有戴宗山。
“宗山呢?”
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低落地回,“还在上海。”
“为什么不过来?”
“还在处理那边的事务。”
“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面前的男人沉默。就是还没处理完吧。
安娜想想简直气愤。
“他的伤好了吧?”
宗平想了想,仅嗯了一声。
安娜突然就放了心。他吉人天相,加上自己天天在这边为他祈祷,自己的男人会受到上天眷佑的。
但面前除了这对父子,也不见若柔。
“为什么若柔没来?”
戴宗平就低下头,勉力清淡地说了句:“她不在了。”
安娜吃了一惊。
还是戴小平嘴快,“姆妈生小妹妹时死了。”
呃?安娜没想到自己离开后出了那么大变故,若柔是生二胎,安全度上比自己生双胎高得多,她是一门心思再给戴宗平生个小棉袄,这辈子就想战胜自己、拴死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一天她又不放心宗平,半夜出门去找他,不想在街上绊了一脚,造成早产,街上当时封路,多半天没人路过,后来终于等到一个拾荒者,但人到医院,竟然不行了,活活的一尸两命。
她就是太心急了,太不自信了,其实就戴宗平这种胆小的怂货,你用儿子稍一威胁他,他就不敢动弹,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舍弃你、离开家。你天天追着他的屁股后面跑做什么?
安娜觉得宗平应该有悔,毕竟从娶了若柔,就疏离她,让她心里起火,没有安全感,甚至疑神疑鬼;她没得到爱,他也应该没给过她,更没好好地照顾过她。他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以前那么对妻儿忽视。
也许失去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时,才会想到她的珍贵吧。
其实夜深人静时,真正想想以前那个想尽办法纠缠自己的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被人牵挂,被人握在手心里惦念,应该是这乱世最弥足珍贵的情感了。
戴宗平的确抑郁了一段时间,不知是为若柔,还是为满世界纷飞的战火,亦或两者都有。他到纽约来,几乎和曾经去重庆一样,都是代表他哥去处理戴氏企业在当地的业务。
晚上吃饭时,吴妈把饭菜上桌,三个孩子吃的欢,安娜和宗平坐在桌子两侧,突然想想多年前两人在这里念书时发誓要实现的理想:结婚,生两三个孩子,从此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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