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敷是以父子亲情来游说他的,太后则是以国本来游说他。
齐覃之所以把太子禁足,就是顾念着父子情,想要在废太子的同时,保太子的性命。
说实话,太子这么久没有消息,他已经把太子给忘了。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太子没被禁足的时候,对朝局也没有过什么大的影响力,甚至于连帮他处理些朝政都不能让他满意。
说白了,就是太子不气他的时候,在他这里实在是没有多少存在感。
而太子那个性子,是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怎么可能还敢来气他?
如果是老六那臭小子……
哼,他怕不是要把朕给气死了!
罢了,不想那个逆子了。
正如太后所说,太子被禁足这么久,想来也已经得到教训了,放出来也不是不行。
反正,以太子的智商,就算不禁足,也影响不了大局。
“既然母后替太子说情,那明日便让他来寿康宫谢恩吧。”
这就是准了太后的说情了。
太后见自己孙子不用再禁足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口中连连说“好”。
在东宫的太子接到消息,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对自己的贴身太监孙兴说:“这个时候,也只有四弟还肯替孤尽心筹谋了。”
如果不是四皇子给了出了“苦肉计”的主意,又向他推荐了暨阳侯世子张阳,张阳又请暨阳侯从中周旋,想来父皇根本不会放他出来。
孙兴附和道:“是呀,四殿下对殿下一向忠心耿耿,殿下可要好好赏赐他一番才是。”
“你这是什么话?”
太子不高兴了,“我和四弟是骨肉兄弟,说赏赐,也未免太过生分。”
孙兴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讪讪笑道:“殿下说的是,是奴婢想岔了。只是,这一次四殿下定然耗了不少心血,殿下合该送几样好东西,感谢一下四殿下才是。”
其实,孙兴是想劝太子:君臣就是君臣,纵然有着兄弟的名义,但国礼尚在家礼之前。
而且,四皇子辛辛苦苦地替太子奔走,事成之后,太子却想不到要赏赐一番,这让四皇子怎么想?
又让其余支持太子的人怎么想?
还有观望的那些人,他们会怎么想?
作为贴身之人,孙兴自然明白,太子是觉得以他和四皇子的兄弟之情,不需要这些形势上的东西来表现。
可是,太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四皇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太子更没有想过,这世上,终究是不明内情的外人更多。这些人,就只能从形势来判断内情。
孙兴自小就跟着太子,与太子可谓是一损俱损,他是一心盼着太子好的。
所以,有时候太子想不到的地方,他也会尽力帮太子描补。
只是,他毕竟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小太监,没什么大见识,更不懂人心权谋。
更坑的是,他还跟了一个一样不懂人心权谋的主子。
这主仆二人,真可谓是傻到一块儿去了。
孙兴不敢直言劝谏主子,就换了个主子爱听的说法。
可是,太子以己度人,根本没有想太多。
他只听孙兴说四皇子耗费了不少心血,就从库房里挑了不少好药材,让孙兴亲自给四皇子送过去。
孙兴还是比较会说话的,又一心向着太子,话里话外的,没少暗示四皇子:太子还是很看重你的,你要继续为太子效忠。
这些话,若是在从前,四皇子3根本不会计较。
非但不会计较,他还会因此而感到欣慰。
但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了。
如今,四皇子3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可以说,如今太子的任何举动,都会被四皇子3解读出许多别样的意味。
太子和四皇子3,四皇子会信谁呢?
这根本不必多言。
孙兴一走,四皇子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
四皇子3挥退了何吉利,愤愤道:“枉我之前一心为了太子筹谋,虽心有不纯,却是一意助他成大事。我本以为,他心里总会顾念你几分。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皆是我一厢情愿了。”
四皇子白着脸,不想说话。
四皇子3道:“当初八弟病重时,他不曾送过一片草药,如今送来这些东西,又是要给谁用?”
“八弟”便是四皇子的逆鳞,也是四皇子3的逆鳞,那是谁都触碰不得的。
特别是太子,所作所为有半点儿映射的意思,都会被四皇子3记恨。
纵四皇子本性温和,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很难不被四皇子3影响。
太子这几样珍贵的药材,却是彻底把四皇子的心给送冷了。
“往后,咱们不要再掺合这些事了好不好?”
再一次付出没有半点儿回报之后,四皇子下意识地就想要退缩。
可是,四皇子3又怎么甘心?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四皇子,对于伤害了四皇子的人,哪怕不十倍还回去,他也要睚眦必报。
于是,他叹了一声,对四皇子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六弟的未来考虑一下吧。”
“六弟?”
除了八弟这个亲弟弟之外,在四皇子心里占的份量最重的,就是六弟了。
八皇子歿了之后,六皇子就是四皇子唯一的精神寄托,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是有人爱他,有人盼着他好的。
“对。”四皇子3道,“太子这样凉薄,若是将来,他得了大位,六弟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四皇子迟疑道:“我看太子对五弟和六弟还算不错的。”
“那只是表象而已。”
如今,四皇子3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太子的,“你仔细想想,皇祖母最宠爱的是不是五弟和六弟?”
“五弟的母亲是皇后,六弟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淑妃娘娘。”
“若说太子真的爱护年幼的弟弟,那他为何不爱护八弟和九弟?”
这些话,句句都是事实,自然就句句在理。
然后,四皇子3又问:“母后和淑妃娘娘对五弟、六弟的宠爱,你可曾羡慕过?”
四皇子怔了一下,喃喃道:”羡慕,如何不羡慕?”
“看,贵妃尚在,你还羡慕五弟和六弟。先皇后已故去多年,以太子的心性,只怕心里对他们多有嫉恨。”
四皇子想说,太子不是这等心性狭隘的人。
可是,想想太子对大皇子的态度,他又不敢肯定了。
“那……你说怎么办?”
四皇子3斩钉截铁地说:“只有六弟自己坐在最高处,才没有人能够欺辱他!”
在四皇子两个人格议论太子的时候,齐覃也在思量太子的事。
这一次刺血抄经搏得太后怜惜的招数若是太子自己想出来的,齐覃或许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很可惜,并不是呢。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回,齐覃从一开始就没有报什么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感到失望了。
把这话再说的白一点,就是齐覃已经决议易储了。
只是,储君乃是国本,就算这储君的能力再差,易储也会有阻力。
所以,齐覃觉得,他还是先向朝中传达一些信号,一是让朝臣有个准备,二也是试探一下朝臣的反应。
因此,在上元节这一日,天子大封诸皇子。
除太子之外,从一到九,凡是熬过种痘的皇子,皆封为郡王,且各有食邑。
其中,尤以五皇子的食邑最厚。
大皇子出阁开府已经有数载,如今可算是有一个爵位了。
相比之下,二皇子更幸运一些,可以以郡王正妃之礼,迎娶田家女。
一时之间,田家倒成了最大的赢家,一时门庭若市,趁送贺礼之机攀扯巴结的人不计其数。
第123章法治与德治
封王不比立太子,是不用专门祭告天地的。
只需要给被册封的人发一道圣旨,然后在年底祭祖的时候,跟祖宗说一声就行了。
所以,接到圣旨之后,众人对齐晟的称呼,就要从简单的六殿下,变成睿王殿下了。
齐覃给几个儿子的封号很有意思。
一点也不安分的大皇子封号宁王,从来没有安稳过的二皇子封号安王,神神叨叨的五皇子封号端王,不学无术的六皇子封号睿王。
也就是四皇子这个信王听着还靠谱一些。
不过,在知情者诸如张阳看来,却是嗤之以鼻。
——信王?
呵,四皇子已经决心背弃太子了。
皇子封王,后宫有子的诸位娘娘也是与有荣焉。
太后体谅后宫女子长久地与儿子分居,特意下了懿旨,准许诸位皇子于两日后,也就是正月十八到各自母亲的宫中,母子团聚一整日,共享天伦。
后宫有子的娘娘们,除了容妃,可都高兴坏了。
就连贵妃都不例外。
正月十七那一天,一大早的,齐覃还没起来,身边的床榻就空了。
然后,就是淑妃吩咐宫人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声音,让他想睡也睡不成了。
齐覃恼了,一边让宫娥伺候他穿衣裳,一边抱怨道:“朕还在这里呢,你就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臭小子了。”
不巧,这话正好叫准备喊他起床的淑妃给听见了。
——这怎么能承认呢?
淑妃觉得,自己巨冤枉。
明明她的心胸宽广似海,恨不能把这世间所有的美人都给放上去,陛下怎么能这样冤枉她呢?
这个,必须抗议。
“陛下,您怎么能这样说妾呢?”
淑妃委屈地睨了他一眼,示意宫娥出去,自己上前替他系腰带。
她正要顺便表达一番自己对陛下深切的热爱,突然觉得手感不大对劲。
“咦?陛下,您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她记得半个月前曾经替陛下更过一回衣,那时候的腰围,明显不是这个尺寸呀?
齐覃有些羞恼地拿开她的手,自己把腰带系上,又让田保伺伺候着围了腰封,冲淑妃“哼”了一声,就到外间去了。
而淑妃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一边追一边吹彩虹屁。
“陛下,每逢佳节胖三斤,这很正常的。而且,陛下本就风姿卓然,就是稍微胖上那么一点点,也丝毫不影响陛下的玉树临风。”
齐覃脚下如风地走到了外间,翠屏早已按照帝妃两人的口味备下了早膳。
他随意看了一眼,见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嘴角不禁勾了一勾,板着脸对淑妃道:“过来,用膳。”
淑妃只看了一眼餐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对翠屏点了个赞。
至于她自己的喜好……
呵呵,这只能说: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世上又有几样美食,是淑妃不喜欢的呢?
淑妃在齐覃身侧坐下,亲手给他盛了一碗老鸭汤,“来,陛下,这个最是滋补又不上火的,您先进一碗。”
齐覃矜持地接过来喝了半碗,就放下了。
然后,就是淑妃掐着他的喜好花样布菜。
只一顿饭的功夫,齐覃便再次落入了渣女的温柔陷阱。
到了最后,齐覃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待会儿老六就要来了,那小子必是要蹭早膳的,你给他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淑妃一呆,“这妾还真没注意。”
然后,她就扭头问翠屏,“你叫膳房给小六准备了什么菜?”
作为主子的贴身大宫女,体察主子的心意乃是必修的课程。
更何况,淑妃这四个大宫女和她配合多次,早已经有了无形的默契。
淑妃一问,翠屏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翠屏说:“也就是主子这几天吃的那几样怕,想来小主子也会喜欢的。”
主仆二人说的十分随意,完全比不上对齐覃的精心准备。
虽然齐覃清楚这其中肯定有水分,但还是听得心花怒放,通体舒泰。
于是,在齐晟得知昨夜齐覃是宿在钟粹宫后,特意磨磨蹭蹭地到了之后,发现自家父皇竟难得地给了自己一个好脸色。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自从当初互坑之后,齐覃就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总是对齐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无论齐晟是坐是站,是行是言,是食是饮……齐覃总能挑出毛病来。
对此,齐晟也很无奈呀。
——我只是想做一个闹闹腾腾、快快落落地纨绔而已,不需要对我那么严吧?
还是说,这年头,做纨绔都得有这么高的业务水准了?
或许是被针对得久了,乍然见齐覃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的,齐晟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
——一定有后招等着我呢,切不可掉以轻心。
“儿子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
因为提着心呢,齐晟规规矩矩地行礼,齐覃不开口叫他起来,那他的腰身就坚决不会抬起半寸。
一开始,齐覃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和齐晟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渐渐察觉到了六儿子的不正常。
齐覃多灵醒的人?
他略一思索,就差不多明白齐晟为啥会这样了。
这种明显有些过激的反应,若是出现在普通人身上,难免显得有些疑心过重,反应过度。
可是,此时齐覃的心态不一样,就觉得齐晟性子谨慎,警惕性高,偏又能不动声色,差点连他都瞒过去了。
他在心里赞了一声好,满心的欣慰。
对这个儿子一满意,齐覃就忍不住想要考校他一番。
“你最近,可有读《论语》?”
齐晟心神一紧:来了!
“回父皇的话,最近于先生恰好重教《论语》。”
这已经是第四轮了,但每一轮的教授,都让齐晟有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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