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浮紧咬牙关,低声骂了句,撑在墙面上的手臂上青筋尽显,强忍着找出药剂打上后,虚脱地靠在了墙角。
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里一如既往的阴森,余浮带着几个研究员例行检查,3具实验品仍旧静静地立在培养皿里,除了脸色红润了些外,依然没有任何苏醒迹象。
“继续观察,有任何问题及时上报。”余浮注视着面前培养皿,淡淡道。
研究员们点头:“好的,请您放心。”
余浮独自离开实验室,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培养皿那边的生命体征监视器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心中一凛,转身就大步跑了回去,“怎么回事?”
“博士,2号的心率和血压在急剧下降!”一个研究员叫道。
余浮皱眉,监视器上的数值以可怕的速度下降着,呼吸暂停,心跳脉搏几乎要变成一条直线,吼道:“急救模式!”
“已经开启了,可是不管用!”
“注射X-Ⅱ型强心药剂!”
“正在注射!”
淡蓝色的液体顺着软管输进了2号体内,下降的速度缓了下来,在场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着,眼看着心跳呼吸恢复,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监视器又响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刺耳,“嘟…嘟…嘟……”死神呼唤般,所有生命指征迅速降到了最低,心电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滴……”一切都结束了,里面的人甚至没来得及睁眼最后看一次这个世界。
“博士……”余浮身边的研究员遗憾地唤他。
余浮的瞳孔在那瞬间剧烈收缩,眼神几乎是绝望恐惧的,可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回头又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冷漠道:“把尸体处理了,按我的规矩。”
“是。”
余浮走出实验室,拐进旁边的实验准备间,浑身都脱了力般,扶住一边的雪白墙面,是真的觉得心力交瘁。
他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了,在规定的时间上班,身上满是各种试剂消毒水的味道,掌握别人的命运,却连自己的生死都左右不了。
站直身体,深吸口气,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不速之客。
黎诺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兴奋、得意、幸灾乐祸,交织成令人厌恶的一张脸。
他眯着眼笑,毫无半分诚意:“叶博士,听说你今天又损失了个实验品,我听到了之后替你心疼得不得了,花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是那么珍贵的半成品。”
余浮冷然。
“啧啧,还是这样。不过我来可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项目有了重大突破,过不久就一定能成功,到时候上面奖励下来,你作为我的好‘搭档’,也能得到嘉奖,是不是很期待?”
余浮心里骂脏话,冷冷笑了一声:“的确很期待。”
黎诺又刺了他几句话,临走前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余浮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前两天还一筹莫展,怎么这么快就有了突破?
下班后余浮直奔生活区酒吧,他需要喝些酒来缓解心头的烦躁。
今天老板娘奎因不在,他便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喝闷酒,越喝越躁热,越热就越烦躁。
余浮扯了扯衣领,脖颈与空气接触的面积越来越大,可他却像是毫无意识般,将扣子解到了胸口。
“怎么回事?”余浮晃了晃脑袋。
角落里光线很暗,他皮肤白得莹亮光洁,就好像夜幕下的一块美玉,即便光线再黯淡也遮不住本身的光芒。
他微仰着头,喉结滚动时有液体划过,闪烁出一片淋漓的光,凌乱的额发汗湿了,半掩住颓丧的眼神,薄薄的唇角抿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厌世的性感,如罂粟花般蛊惑迷人。
隔壁几桌的人都盯着他看,更有人蠢蠢欲动,想来上来搭讪,毕竟这样的绝色可不常见,还是Alpha,弄起来一定很带劲儿。
余浮终于察觉了异常,他的身体里就像包了一团火,炙烫的火舌一遍遍舔舐着腹腔,一种奇异的变化在身体内部生根发芽,双腿甚至开始发软颤栗。
不对!
他这是……要发情了?
不,他不应该发情的,怎么会这样?
余浮跌跌撞撞站起来,他要在完全发情前离开这里,不然等信息素控制不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周边的人看到他起身,脸色明显不对,对视一眼,在各自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怀好意。
“诶,要走了?再玩一会儿嘛?”一个高大强壮的Alpha挡在了余浮身前。
余浮看了他一眼,目光森寒,“让开!”
那人无视了他的眼色,笑嘻嘻伸手来挡,“醉了?那正好我送你回去。”
余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声音浸了万年寒冰般:“我说,让、开!”
那人更加兴味,不安分地动手动脚,脸上带着下流的笑:“出来玩就放开些,跟谁睡不是睡啊,你看你这张脸,艹过的人不少吧,有没有被人艹过啊?没有的话,今天哥哥让你试试?”
他说着就来攥余浮的手腕,余浮反应慢没躲开,被他的手一抓,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恶心地颤抖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于是被扯着往外时,顺手操起一瓶啤酒,旋身迅速地砸在了那人的头上。
嘭——
酒瓶碎裂开,锋利的碎片四处迸溅,那人怪叫一声,捂着头倒了下去。
周围看戏的人被这变故惊到愣住,可很快反应过来,快速围了过来。
余浮很久没这样打过架了,身体的变化让他只能速战速决,他踉跄着跑出酒吧,找到自己的车,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仅剩的意识思考着应该去哪里。
家是肯定不能去了,月还在,一回去就暴露他的实际身份。
那就只有往偏僻的地方去了,先挺过发情期再说。
余浮的意识在逐渐混乱,到最后都不知道在往哪边走,
车里空间太小,他鼻间满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很清冽的红酒味,光是闻着就觉得要醉了。
余浮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下的车,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零星破旧的房子,没有人生活的气息,他的心稍稍放下,可身体里又一波热流来袭,他不知走了多久,终究还是受不了地蜷在了地上,意识渐渐消散。
裴简舟是被一股特别的信息素味引来的,他逃出反叛军A区后,一时间联系不到军队,又因着眼伤未愈,只能先找个人少的地方住下养伤。
他看不见,但眼睛一感受到光线就会刺痛无比,因此只能用一条黑巾蒙着眼部,露出来的半张脸英俊又冷肃。
“是个Omega,怎么会来这里?”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旋即思考了几秒钟,弯腰小心地把人抱回了临时的住处。
很小的房间,好在被收拾得很干净,裴简舟把人放在唯一的床上后,就立马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大步。
这信息素实在太特别了,很清冽很奇特的酒香,足够蛊惑且迷人,方才只是短短的接触,即便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都觉得有些心猿意马。
床上的人难耐地翻身,口中小声喃喃着什么,裴简舟听不清,又怕他是有什么不适,便微微凑上了前。
吻过来的时候裴简舟是懵的,肢体缠上来的时候也想过要逃离,却无论如何都没了力气。
荒唐到半夜。
裴简舟近乎失去了理智,只有身体还在不断地重复着动作,到最后精疲力竭。他忘情地吻着,无法自控地用牙齿轻轻啃噬,手托着他的头,越过他的肩膀,辗转吻在他颈后,只要咬下去,这个人就会永远属于他。
余浮恢复了些神志,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可意识到身上的人要做什么时,几乎是下意识爆发出一股大力,将人一把推开。
裴简舟被他推得差点滚到床下,愣过之后小心地靠近,声音异常沙哑:“别怕,我只是想以后能找到你。”
余浮刚要说话,意识到什么,换成了摇头。
裴简舟温柔地摸到了他的脸,柔声道:“摇头?不愿意吗?”
余浮再摇,他不能被标记。
裴简舟不说话了,半晌开始仔细地抚摸他的脸,长满薄茧的掌心和指腹抚过他脸上的每一处棱角,仿佛在精心描绘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带着愧疚的声音轻轻响起:“抱歉,我看不见,只能这样记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码着字呢,忽然楼开始晃,第一反应是最近搬砖太多头昏眼花了,过了两秒越晃越凶
——卧槽,地震!
然后在强烈的震感中淡定地喝了口水……
习惯了orz,希望大家安好吧。
第88章你信息素的味道真迷人(五)
余浮醒来的时候是早上,睁眼那刹那的刺目明光瞬间让他清醒过来,眯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屋子很小,墙面泛着黄,一处墙角大概是漏雨,霉青的墙皮剥落斑驳,露出灰扑扑不知什么材质的墙体。
窗户也极小,开在几乎贴着屋顶的地方,几缕阳光从窗口刺进来,在困囿的囚笼上强行开了个孔隙,光照到人身上时却变得柔和,暖暖地给近在咫尺的人镀了圈金边。
相对而眠的姿势,对面人背对着光,半张脸笼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上,锐利的轮廓被光晕生生磨得分外温柔,遮眼的黑布已经取下,眉毛很浓,眼窝略深,睫毛不算长但胜在浓密,此刻密实实地掩住一双紧闭的长眸。
视线往下,鼻梁挺而直,接吻的时候会轻轻刮蹭着他,呼出的气是热的,喷在他的喉结锁骨上,情.欲铺天盖地。
真是一副令人迷恋的好皮相。
可惜了。
余浮还枕着他的一条手臂,表情很冷静,极轻极缓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些,皱着眉观察了好一会儿,睡着的人呼吸平稳面目舒朗,看起来毫无防备。
余浮面无表情地摸上腕上的腕表,不多时手里多了支微型注射器,针管里是一种致命的神经毒素,药效狠且快,只需几秒,面前这个昨晚还在和自己缠绵的人,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注射器的针尖闪着泠光,渐渐贴近紧实的胸膛,余浮甚至听见里面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就像昨晚拥着他时那样。
混乱记忆纷沓而至,火热夹杂情潮,信息素的味道馥郁交缠。
“别怕,我只是想以后能找到你。”这人缠绵地吻他,一手抚在他颈后,温情款款。
像是怕他忘记:“我叫裴简舟,可记住了?”
又一遍遍描绘他的五官轮廓,愧疚又仿佛情深:“抱歉,我看不见,只能这样记住你。”
余浮呼吸一乱,在就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刻,手迅速缩了回来。
算了。
大概是他动作大了,这张稀松的床没出息地吱嘎了一声,余浮一惊,面前人睁眸的瞬间,眼里的锐利几乎让他窒息。
可这锐利一闪即逝,瞬间被空洞无神取代,裴简舟有些初醒的茫然,声线低磁沙哑:“你醒了?”
余浮目露怀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就见裴简舟往他手移动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
他看得见?!
仿似读心般,裴简舟笑笑,摇头解释说:“我看不见的,只是能感受到光。”
感光?那就是能治好,余浮想。
“怎么不说话?”裴简舟略向他的方向靠了靠,英俊硬朗的脸在视野中放大。
余浮拉起他一只手,翻过手心,写:我是哑巴。
裴简舟轻轻眨了下眼,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映成暖金色,微浅笑开,余浮这才注意到他左边脸颊上有一个酒窝,“唔…正好我是瞎子,缘分。”
余浮嘴角抽了抽,那是相当有缘分呐!他翻了个大白眼,收好仓促间藏起来的注射器,放松下来的身体疲倦无比,正好今日不用去研究所,便打算翻个身继续眯一会儿,就见裴简舟弧度极小地皱了皱眉。
他是发现什么了!?余浮心里瞬间打起十二分警惕。
裴简舟“看”着他,纠结了一会儿,脸色有些诡异的尴尬,开口:“额…手麻了。”
余浮:“…………”
他略抬头让裴简舟把手收回去,这厮仰躺着将手半抬,龇着牙从手腕揉到了肩臂,赤.裸的手臂肌肉流畅有力,骨关节活动时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余浮看到他肩膀上被自己意乱情迷时咬出来的微红齿痕,在明光照耀下,弧度轮廓都显得分外清晰,那点叫做羞耻的情绪终于姗姗来迟,昨晚的情形又浮现于脑海,一时臊得面红耳赤,翻转身背对他,闷闷地闭上了眼。
再醒来是被身边的动作吵醒的,裴简舟应该是在穿衣服,皮肤与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实在算不上什么动静,但奈何余浮十分警觉,几乎在瞬间就完全清醒。
裴简舟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接着又似是毫无所觉地继续穿衣,但动作却更轻了一些,余浮又一次心惊,他并没有动,也没有睁眼,裴简舟仅凭呼吸频率的变化就能判断他醒了,可见此人极为警敏,刚才也许不等他真的将针刺下去,这人就能用被他枕着的那只手从后面拧断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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