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到了这个时候,姜明辉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食指颤抖地在阮瞳和姜聿薄之间来来回回,这几十年的人生,这一辈子的心血,居然都被这对兄妹毁于一旦。
哦,不止,不止他们,还有他以为是温柔无害的原配妻子阮馨。
他以为,就算全世界背叛他,也永远不敢的那个女人。
他是对不起他们,是有负于他们,但他也给了他们物质的生活,他们为什么可以这样对他。
“我……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姜明辉嘶哑着声音低吼。
阮瞳脸上的笑却越发无辜。
这种事报警,他在想什么呢。
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而已。
姜聿薄冷冰冰的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姜明辉似乎也发现自己说的话太过无用,他改口:“我……我要给瑶瑶打电话,我要让瑶瑶回来继承姜家。你们两个不孝,还有瑶瑶,瑶瑶她和陈雅不一样,她……”
“你是说这个人吗。”
忽然,姜聿薄犹如冰棱破碎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客厅里响起。
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俾睨冰冷的目光落在姜明辉颓败挣扎的脸上。
姜聿薄把手机屏幕,怼到姜明辉眼前。
手机屏幕里播放了一段视频。
阮瞳的角度看不到姜聿薄的手机屏幕,不知道他给姜明辉看了什么。
但从姜明辉越来越睁大的瞳孔,眼白上炸开的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爆裂出的样子可以推断姜聿薄给姜明辉看的,一定是一剂重药。
几秒后——
“姜心瑶!是姜心瑶!”
姜明辉呲目欲裂:“是姜心瑶推我下去,是她害我半身不遂……”
从姜明辉的嘶吼中,阮瞳终于知道了姜聿薄给他看的是什么。
她也错愕,没想到当初她随便猜测,报警让警方来查证的居然是事情真相。
姜明辉之所以有今天,所有的导火线便是姜心瑶。
她居然把姜明辉推下了楼。
而这一切,其实也跟姜明辉自己有关。谁让姜心瑶就是被他自己宠到无法无天。
姜聿薄收起手机,似乎并不在意阮瞳也在旁听。
姜聿薄:“现在,你还要不要找姜心瑶来照顾你。不过你小心,她可能会杀人灭口。”
姜明辉:“……”
“不,不找了,不找了……聿薄,我谁都不找了……儿子,儿子……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聿薄,我……我从来没有对你不好过,就连当初我跟你妈离婚,我都把你带在身边……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到了现在,姜明辉谁也不敢指望。
陈雅、姜心瑶不行,阮馨、阮瞳不行。
他已经看透了,这几个女人有的要害他,有的恨他。
可是姜聿薄就算笨一点,就算败光了姜氏产业,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且姜明辉自认,这些年他对姜聿薄其实一直很不错,至少……至少是比对阮瞳好的。
姜聿薄:“带在身边?”
阮瞳听到一声几乎无声地冷笑。
“带在身边给陈雅作践。只要她给你吹吹枕边风,便可以忽略她对我做的所有事。我被她关在暗室里禁闭惩罚的时候,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理会过。”
“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从姜聿薄的话中阮瞳听出,他似乎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不幸的童年。
当初以为姜明辉把他带在身边,至少是重男轻女对他更好些的。
“我……我没有,我怎么会不关心你。你那时候太小,从你妈妈那过来不是太调皮了,总是闹着要回去,陈雅那也是帮我管教你……”
“管教么。”姜聿薄不见动怒,他那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甚至还是冰冷克制的。
只是,他忽然脱去了西装外套,甩在一旁。
一颗颗解开了衬衣纽扣。
白色的衬衣被他扯下,露出了成年男性的身躯。
只是在那修长宽阔的后背上,是一个个经年已久的疤痕。
阮瞳拧紧了眉。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聿薄的躯体,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疤痕。
有些疤痕一看就是烟口的烫伤。
而且不止是后背上,还有手臂,还有身体正面。
她忽然想起眼前的这个跟她有血脉关系的兄长,一年四季即使是夏季,也常年穿着西装,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都不觉得热吗。
或许,不是不热,而是对成年后的姜聿薄来说,那些伤疤都是他童年时的阴影。
姜明辉也看到了那些伤痕。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雅这样对你……”
姜聿薄没有说话,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不知道吗?
呵,怎么会不知道。
他那时候明明天真地向这个男人求救过啊。
可是,姜明辉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
“你说,陈雅不愧是你的贤内助,把这么皮的孩子管教得规矩听话。看,聿薄现在不就很好,不哭不闹,再也不吵着回家找妈妈了。”姜聿薄压低嗓音,学着那时,姜明辉的话。
姜明辉:“我……”
姜聿薄却难得勾起唇角:“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我那时候不再回去找阮馨,不是因为陈雅管教得好,而是因为我知道找那个女人根本没用……”
“毕竟,就算我回去了,给她看过伤,她也只会哭哭啼啼地劝着我回来,让我在你面前帮她说好话。”
那么无用的、那么怯懦的女人,她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为母亲。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父母刚离婚的时候,姜聿薄还一心向着阮馨。
为了把这个已经十二岁的男孩彻底驯服,陈雅先立威,把他关禁闭,不给饭吃,最后就是身体上的体罚。
她甚至会用烟头烫他。
直到把这个孩子彻底驯服,让他再也不敢违抗自己,再假惺惺地把他当亲儿子‘疼爱’。
陈雅就是把姜聿薄当狗一样驯养,先立威再嘘寒问暖,她以为这样训好了姜聿薄,却不知道她驯养的是一头随时都会在她脖颈上反咬一口的孤狼。
“所以,你现在还以为,我应该帮你么。”
当姜聿薄扣好最后一颗衬衣纽扣,他抬眸,目光阴鸷而冰冷,睨向姜明辉。
姜明辉说不出话来了。
嗓子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张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想到,他居然早在十几年前,就把自己的每条路都堵死了。
就连他以为刻板无趣的儿子,也早在十几年前就恨上了他。
那么阮瞳呢,她也一样,也从十几年前就恨上他了把。
还有阮馨。
噗——
突然,喉咙口堵着的那团东西喷了出来。
是一口鲜血。
姜明辉晕了。
颅内血压增高差点爆血管,被紧急送医。
姜聿薄没有为难阮瞳,只是请她欣赏完那一场戏,便让她离开。
临走,姜聿薄只说了一句话,让她别圣母心发作管姜明辉的事。
阮瞳当然不会管。
她怎么会是圣母。
当晚,阮瞳接到消息,姜明辉居然又被抢救回来,没死。
可是姜氏已经没钱了,住不起高级病房,请不起最好的医生,公司都在做破产清算了。
听说,姜聿薄不惜拉下脸到处借钱,最后还是找朋友借到了钱,把姜明辉安置在了某家医院的公共病房。
是那种一间病房六个人,环境跟姜明辉过去住的那种VIP病房完全不同的地方。
就这,还是姜聿薄找了昔日的关系,好不容易给姜明辉安排的床位。
阮瞳身为明星不管姜家,这时候网上是会有人说的,但这种都是小范围的言论,因为只要扩大就会被人怼。
什么毛病,慷他人之慨,谁都知道姜家过去是怎么对阮瞳的,她不管姜家合情合理。
但姜聿薄对姜明辉这么孝顺,倒是让人感叹。
只可惜,姜家破产了,姜聿薄也不能天天在医院照顾姜聿薄坐吃山空,只能每天出去打工赚钱。
这样,姜明辉在医院就苦了。
他本来就半身不遂,这次脑溢血差点救回来后更是连说话都说不清了,一个人躺在公共病房里,时不时还要接受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那个就是以前那个姜氏集团董事长。”
“哇,那么风光的人,怎么搞成这样?”
“嘁,还不是因为管不住下半身,抛妻弃女才弄成现在这样。他们家公司都被小三掏空了,现在小三在坐牢,跟小三生的私生女不知道跑哪去了,看都不来看他。现在啊,都多亏他跟原配生的儿子,还管着他。”
“难怪……所以啊,男人发达了就是不能抛弃糟糠之妻,要不然肯定遭报应。”
“不过他儿子真不容易,平时白天要挣钱,晚上来照顾他还要被他摔东西撒气……唉,真是难哟。”
“可惜了这么孝顺的儿子,这种抛妻弃女的东西又糟践儿子好心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谁说不是呢……”
每日里,病房里都有‘慕名’来看姜明辉,并对他指指点点骂上两句的路人。
姜明辉‘啊啊唔唔’解释,可是没人听得懂他说什么。
他就这么躺在那,被姜聿薄吊着命,终于,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到他闭眼的那天,医院里其他人还在说,姜聿薄这个儿子真不容易,总算是解脱了。
姜明辉死了。
这个世上,却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惋惜、难过。
……
第113章
姜明辉就这样去世了。
因为姜氏破败,姜明辉的葬礼也一切从简。
风水宝地的豪华墓地当然买不起,姜家都在申请破产了,怎么能支出那么多钱买块私人墓地。
所以显赫了大半生的姜明辉最后被草草火化后,骨灰便装在了一个小罐子里,放在了公共墓地。
火化当天,阮瞳也去了。
毕竟是亲生父亲,人死如灯灭,在许多路人眼中再多的仇怨随着长辈去世也该放下。
为了堵某些人的嘴,阮瞳去了。
当然,她本人也很乐意去,去看仇人火化入葬,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只是当天,除了阮瞳和姜聿薄外,并没见到其他人。
阮馨早就跟人‘私奔’了,必不会来。
陈雅现在因为涉及重大经济犯罪,已经被宣判有期徒刑十二年,下半生都要在牢狱度过。
这两个人不出现也就算了,但是姜心瑶居然也没出现。
虽然阮瞳知道姜心瑶推姜明辉下楼的‘秘密’,但旁人不知道。
姜明辉现在人都死了,对于姜心瑶来说这世上她的秘密应该是安全的,为避免嫌疑,她应该出现才是。
她为什么不来?
阮瞳没忍住,看了看一旁的姜聿薄问:“姜心瑶呢?怎么没来。”
那天在医院带走姜心瑶的就是姜聿薄。
阮瞳已经知道当初陈雅对姜聿薄做了什么,他一直在隐忍等待时机报复。但对姜心瑶,阮瞳以为他似乎是有几分真心的。
至少,从以前很多次的维护看来,他是把姜心瑶当作真正的亲妹妹。
姜聿薄抬眼看她,漆黑的眼底有一丝凉薄的冷意。
“她很忙,没空。”
“……”
很忙?
有多忙,忙到连姜明辉出殡火化都没时间到场么。
阮瞳的疑问,在第二天晚上得到了解答。
《冰殇之拥》获得了空前成功,不但在票房上取得了文艺片难得的高度,更是从国外传来了好消息,入选了这一届的学院奖最佳影片和其他一系列奖项角逐。
阮瞳和顾染也成为既沉郁之后,年轻一辈里获得学院奖提名的男女明星。
《冰殇之拥》让投资商赚到了名和利,资本爸爸一高兴就在这晚举行了一场庆功晚宴。
晚宴上,阮瞳和沉郁一同出席,俊男美女的组合无疑让他们成为全场焦点。
沉郁的性格向来高冷,从前主业是演员的时候是,现在做制片人了依然是。
哪怕有许多人想来套近乎、套交情,但碍于阮瞳那张冷峻的脸,也鲜少有人敢上来。
但阮瞳却不同,她看起来娇软无辜,性格又是圈内出了名的温柔可人,所以不少想跟他们夫妇套交情的便打着主意从阮瞳这边下手。
沉郁不过离开片刻,阮瞳身边便围满了来祝贺的人。
觥筹交错间,有一位姓赵的、四五十岁的企业家,拿着酒杯挤进人群。
“阮小姐的电影真好看,你和沈先生双剑合璧,将来一定还能拍出更多惊艳的影片。到时候,千万不要忘记我呀,好歹,我们也算半个亲戚是不?”那位赵总个头不高,保养得还不错,没有一般中年男性的啤酒肚油腻感。
只是,就算保养再好,也是四五十岁的人。
见他靠近跟自己挤眉弄眼,阮瞳心里有种怪异的不舒服。
她稍稍拉开距离,脸上换上营业式假笑:“谢谢赵总欣赏,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只是……赵总说的半个亲戚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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